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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想想、容……”
瓤子九想事的功夫,田边却把一半的银两券往怀里一收。
“先付一半的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若是您不愿意的话,那在下便去找旁人!”
眼瞧着那银两券就要被收起来,猛的一咬牙,心下发狠的瓤子九把桌上银票一把抓了过来,盯着田边说道。
“得,这事我应了,不过咱先说好了,我怎么办这事,您可别问!”
“那是自然,我只管拿银子,至于这事怎么了全在您!不过以我之见,若是能推到煤商身上,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嘿,还是你们读书人!”
听着田先生的话,瓤子九立即佩服起来,像是想起事一般,站起了身。
“不过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了眉目,那刘东家就在楼下,办事要趁早,您就尽管等候佳音吧!”
茶馆间,那四爷在不惹人注意的角落,独自坐着喝茶。茶馆门口的掌柜则高高地坐在柜台里。松二爷和常四爷都提着鸟笼进来,掌柜的向他们打招呼。他们先把鸟笼子挂好,找地方坐下。松二爷文诌诌的,提着小黄鸟笼;常四爷雄赳赳的,提着大而高的画眉笼。
茶房伙计赶紧过来,沏上盖碗茶。他们自带茶叶,那茶可不是馆里的茶能比的。茶沏好,松二爷、常四爷向邻近的茶座让了让。
“今个怎么样,谁输谁赢的,有个结果没有?”
松二爷一落坐,嘴里便嚷了起来。
“还不是和昨日一样,没个劲头,两家都不落价了!”
庆二在一这嚷了声,可不是没个劲头是咋的,打从十天前起,两家就定在“5文”上了,自然的这边也就没办法赌了,不过也不是不能赌,现在大家伙赌的是联号和华扬号谁输谁赢,这盘子都开了几百两出去了。
“反正一时半会的也定不胜负来,瞧这生意做的,两家可都亏大发了!”
“那可不是,这一块煤往日里可得17文钱哩!”
听见了常四爷的话,那四便在一旁说道。
“还17文那,等过了今个,没准20文都买不着一块了!”
“那四儿,怎么说的!”
松二爷连忙凑过去。
“怎么着,是不是有信啊?”
“松二爷,瞧您说的,我能有信啊?”
松二打量了那四一番,然后说着。
“来,坐下喝一碗,有信,说出来听听!”
被这么一奉诚,那四喝了口茶便说开了。
“还能是信?今个我去漕运码头那逛着的时候,你不知道,那地方船上装满了煤,都是京西的,说是朝天津发的!”
“啥?朝天津卫发煤?”
常四爷一听顿时愣信了,连忙问道。
“这是事啊,朝天津卫发啥煤?”
“这京城里头煤价低成这样,卖煤的有几个不亏的,眼皮活见的都往天津发煤了,天津那地方,虽说远了点,可比起京城来,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亏本吧!我数了下,至少几十条船,那可就是几十万斤煤,那京西才出多少煤?再这么下去,咱这四九城里的百姓,可就得啃生米了,没煤了!”
那四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顿时愣住了,别的茶客依旧进行他们自己的事。可茶馆掌柜的却急忙跑过来。
“那四,你说的是真话?”
“那可不是,我说,老方,平时喝你两口茶的,也算是个香火情,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赶紧的,去买煤吧,我瞧着漕运码头那执着,差不多要把煤全运到天津去,天津那地方,可不单老百姓烧煤,洋人的轮船那也得烧煤!那轮船若是一动,可就是万把斤煤没有了!”
管他是真是假,那四这么一说,听着觉得有些道理的方掌柜更是喊来了伙计,取出几两银子来。
“快,快去,去胜成号,下定金买煤,两千块煤球,让他直接送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伙计却拿着银子走了回来,把银子往柜上一搁。
“掌柜的,胜成号的许掌柜说,号里没那么多煤球,咱要是要的话,只能卖两百块!”
伙计的声音不大,可却在茶馆里传遍了,
“胜成号没有,不会去德理号嘛,快去,有多少买多少!”
一听当真是没煤了,刘掌柜顿时急了,若是茶馆里没煤,拿烧茶、做点心。
原本看似不为所动的茶客顿时慌了起来,纷纷起身走人,显然是去买煤去了,这煤若是都卖到天津,往后他们吃饭用啥烧。
“松二爷,你瞧,这当不得假吧!”
那四喝了口茶,瞧了眼松二爷。
“这煤号说是没煤了,可谁知道是不是把煤卖到天津去了,咱们烧煤,天津人就不烧煤了,我可是听同文馆里的人说过,那个火轮船,就是烧煤的,海河停的那么多洋船,可不都是烧煤的!”
那四像是生怕火着的不旺似的,继续在一旁添油加醋起来,似乎那煤行之所以不卖煤,就是因为他们把煤都卖到天津去了,然后又不无得意的说道。
“这不,一大清早,我就直接从号上买了一千块煤,趁着便宜可得多买点,省得以后有价无市的时候,想吃口热饭都难!捧着银子都买不着煤!”
那四的话,只说得松二爷、常四爷的脸色急变,那还有一丝先松的松快劲。
“那,那四……告辞、告辞。”
“松二爷,常四爷,慢走,慢走……”
待众人离开后,那四也跟着离开了,看似一副神色匆匆的他,一出门,便有一位刚从茶馆里走出来的客人往他手里塞了一两银子,然后小声说道。
“顺喜茶馆,四爷,我在那等着您!”
待那人走后,那四的脸上便挤出了笑来。
“一帮二傻子!”
那四嘴里骂着,可脸上却带着笑,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功夫,这一两银子便到手了,好了,这家活办好了,该换另一家了,这时间紧,可不能让旁人抢了先,那可都是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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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局终 (求推荐、求收藏)
“洋鬼子一瞧,好嘛,没煤了,船动不了啦,你猜怎么样?这大清国有煤,不成,得让他们给送点煤过来,那可不是一星两点的,这不漕粮码头那,一船船的京西块煤正朝天津那边发着那。”
“洋人的大兵轮就停那,那船一动可就得几万斤煤!”
“再不买,再不买就等着啃生米吃吧!”
“京西煤都运到天津去了……”
谣言,一个个谣言口耳相传的在京城里传播着,每一个听说的总是夸大其词,添油加醋,似乎不这般便不能证明他不知道这个消息似的,即便是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不过只是一天的功夫,整个京城,甚至就连宫里的太监都知道了一个大事——京城没煤了。
一种前所未来的恐慌迅速在京城漫延开来,这恐慌甚至比洋鬼子要进北京还要吓人,洋鬼子进了京,可以逃、可以跑,再不济,无非就是换个主子,可这没有煤那成,柴米油盐,这柴可是每日开门的第一件大事。
在谣言散播的同时,京城大小煤行外全都挤满了买煤的百姓,管他是府上的奴才亦或是平头百姓也罢,这会一个个都揣着银子来了,手里拿着碎银子往行里挤着。
“刘掌柜的,来一千块煤球!”
“给我也来两千块……”
“刘掌柜,俺们大人说了,买不着煤,回到家可要打断腿的……”
“我加钱,十文!”
“我加十五文……”
旺记煤行的铺外黑压压的挤了数百人,人挨着人、人挤着人,每一个人都在那里吆喝着,试图向前挤着,即便是几位侥幸买到煤的,这会也被挤的出不了门。
“东家,东家,不成了,不成了,没煤了!”
掌柜的一句话,让坐在后柜六神无主的刘致文额上顿时冒出汗来。
“矿上的煤运来了吗?”。
“东家,咱一共才分着六千多斤不够啊,那些人你要一千块,他要两千块的,那些煤,还不够两三家的那!”
“这,这可怎么好啊!”
刘致文急急的踱着步子,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伙计打走了过来。
“东家,打听着了,打听着了,听说是洋鬼子的大兵轮没了煤,停在塘沽那,让咱大清国给他们送煤,还指了名得是京西煤……”
不待伙计把话说完,刘致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用想他都知道,这那里是谣言,分明就是唐浩然在把大家伙往火坑里推啊。面色苍白的刘致文翻着那双金鱼眼,看着掌柜的有力无力的说道。
“挂、挂牌子——今日无煤!”
在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刘致文那张煞白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至于那双金鱼眼中更是时而闪动着种种情绪,闭上那双金鱼眼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茶馆里碰着瓤子九时,那人说的那番话来,看样子,只有这一条路了。
“唐子然,既然你无情,那休怪我无义了!”
在吼出这句话的功夫,刘致文牙齿猛的一咬,将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猛的一摔,人便走了店铺。
“今日无煤!”
不过一日的功夫不单旺记挂上了这牌子,就连焱字号这样的老号,也挂上了“无煤”的牌子,挤在号上的百姓似乎还不相信,不知是谁嚷了声,说他们没准把煤藏起来不卖了,群情激愤中,百姓甚至直接砸了几家煤行,冲进去一看,顿时傻了眼,后院确实没有煤了,这似乎更佐证了一个事实——没煤了!
“今日无煤!”
瞧见“焱字号”挂上这个牌子的时候,唐浩然强抑住内心的激动,望着身边的谭嗣同说道:
“复生兄,事情的成败,就看明天了!”
而相比唐浩然的激动,谭嗣同却是神情凝重的瞧着激愤的百姓,他没想到那几句破绽百出的谣言,却能煽动整个京城的百姓。
“中国人素来信谣,再离谱的谣言都有人信,更何况,还牵涉到洋人!”
想到那日唐浩然编排谣言时的自信,他倒是有一种错觉,也许唐浩然更了解国人的脾气,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当牵涉到洋人的时候,即便是这破绽百出的谣言,也被百姓当成了真,全城人都挤着、抢着去买煤了。
“子然,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谭嗣同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听说,就连总理衙门那边都打电报询问天津的李中堂,天津是不是有洋人要煤?问这是怎么回事?再这么下去,若是若出不可收拾的乱子来,那可怎么好?”
可不是已经引出了乱子,这边不相信煤行没煤的百姓已经打“焱字号”给砸了,今个全城不知得砸多少煤行,这些煤行一但挂出了“无煤”的牌子,那招牌也就砸了!
看着依然拥挤在焱字号外的百姓,唐浩然略作沉思后果断的对一旁的伙计说道。
“长胜,你派人通知各店,把煤球的价格抬到二十五文!还有块煤,也要抬高市价!限购,每户煤球一百块、块煤一百斤,告诉他们,这够他们烧一个月的!”
别人无煤,我那有啊!不过想再按低价买煤是不行,不仅不能卖低价,反而还要卖高价。
唐浩然得意着,唇角微微一扬,瞧着焱字号被砸碎的木门,冷笑道。
“说实话,咱们可得谢谢这些人,要不是他们,咱们又岂能挣这笔钱!”
谭嗣同犹豫着说道。
“子然,我看不如趁机把咱们收的那些煤按平价脱手算了,这抬高了,会不会……”
唐浩然摇头,语气坚决的说道:
“不,照我说的去做!”
伙计有点糊涂了,但仍应声匆匆走了。而谭嗣同则有些不解的看着唐浩然,这样的话,风险也太高了点。
“明天,十六家煤行,继续限卖,煤球的价格挂到三十文!联络京西的煤矿,煤价咱们再加上半成!”
唐浩然冷冷一笑的,搁过去,华扬号都是送煤上门,几乎不从铺上出煤,可现在却与平常不同,他不仅想要趁此机会挣上一笔钱来,同样还要趁这个机会狠狠的咬那些煤行一口。
“子然,你是想……”
看着唐浩然,谭嗣同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互视一眼,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唐浩然变得陌生起来,他这是要把所有的煤行往绝路上推啊,
“子然,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今天晚上,那些煤行就会派人来见你了!”
“见我?”
冷笑声,唐浩然背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是那么那见吗?”。
若真让他们见了,那可就是真贱了,冷笑一声,唐浩然的双眼眯成条细缝,朝着焱字号那边看了一眼,那神情中满是得意之色,自己不过只是按照一知半解法子小试牛刀而已!
好了,从今以后,这京城只有华扬号了!
“哎哟,这下可完了!”
头上裹着的白布,还冒着血的杜掌柜叹息一声,看着东家说道:
“东家有所不知。这些天,矿上出的煤,华扬号买走之后,并没有运进城,而是存在城外了,他们一面散布谣言说肯定还会降价,老百姓图着便宜那里还敢买煤,加上前阵子卖的煤,自然的这边就不用担心号上煤不够卖!”
杜掌柜又看了看东家,又补充道。
“我还打听到,这阵子,咱们号上卖的煤,八九成都被华扬号买走了,今天围市抢煤之前,咱们号上卖掉了几万斤,也都是华扬号派来人买的!就连现在这谣言,也是他派人造的!”
掌柜的话,让李亭玉勃然大怒道:
“我们的人难道都是聋子、瞎子,对外头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杜掌柜犹豫了一下,看看东家说道。
“东家,现在买煤的人实在太多,个个都要加价买煤出去,生怕买不着煤了,这外头,煤都涨到快三十文了啊!可买不着啊!咱们现在就是拉煤也来不急了!”
杜掌柜的话让李亭玉顿时发急。
“那怎么办?你是不是想说,哪怕我们拉来了煤。也解不了局……”
话只说了一半,李亭玉脸色又是一变,确实来不急——没时间晒煤!
“东家……”
“完了、完了……焱字号几百年的名声全毁在我手上了!”
面如死灰的李亭玉喃喃时,这会他终于知道,为从一开始,他总觉得的有些不对,现在一切全都明白了——从一开始,那唐浩然就挖好坑等着他跳那,亏他还自以为得计,可未曾想,从始至终,他都把自己当成猴似的玩了。
想到传了几代人的焱字号将毁于自己手中,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似乎感到有一张大网在他的头上越收越紧,紧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东家,咱,咱还有机会,还能……去找唐子然,咱们去求他,他手里肯定有煤,他光买咱们的就买了几十万斤!”
杜掌柜的话让李亭玉的脸上恢复些许血色,他看着远处喃喃道。
“对,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可,可唐子然会,会答应卖给咱们煤吗?”。
第20章 谁上门(求推荐、求收藏!)
漆黑的巷子里,一个身形强壮的汉子,垂着头立于巷角,他冷眼瞧着不远处的院门,在门一个老者正苦苦哀求。
“麻烦您再去通传一声,就说李某有事相求……”
“李老爷,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