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征召令!
1901年1月,数十万份征召令甚至没有通过正常的邮寄渠道,而是直接下达到各营管区,命令非常简单,对第一梯队预备役实施全面动员,因为正值冬训时期各营管区甚至不需要将一纸征召令下发出去,接到司令部命运的营管区立即对本营区的预备役实施动员,根据最初的计划,直接编组成营团,再根据命令开赴团管区,再直接补充进入52个乙级混成旅。
当第一梯队的预备役士兵开始实施动员的同时,分布于东三省地区的五十二个乙级混成旅内同样是繁忙非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乙级旅只是一个“架子”,是一个100%完装人员却只有15%的“骨架”。
根据动员序列,乙级旅需要在接到动员令的72个小时内完成动员,而对于征召兵而言,他们有48个小时的时间报道,而对于乙级旅的在役官兵来说,他们从接到命令的那一瞬间,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抵达征召区,于团管区等待接收征召兵。
正因如此,当动员令下达后,整个东北瞬间热闹了起来,各营团的军官、军士们纷纷骑着马、乘着车前往各团管区,对于他们来说,现在,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依如过去的演习一般,完成部队的动员与组建。
“动员72个小时……”
骑在马上,顶着风雪的绍仁杰在心里默默的嘀咕着。
“一个月的补训……”
此时他所念叨着的是乙级旅的正常动员时间,33天,33天后,五十二个乙级混成旅将完成动员,进入作战序列,或许对于营团长们来说,现在的动员更多的是“预防性演习”——每年都会25%的部队实施一次动员,多年来的习惯,使得他们几乎不会注意到今年的动员与过去的动员有什么区别。
可是对于身为第73混成旅旅长的绍仁杰来说,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司令官已经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这次动员是全部动员,让大家作好打仗的准备,做好打仗的准备,并不仅仅只是如往年的“演习”一般,只是动员人,而是要把军装、武器等一切物资完全发放下去,同时还要进行一个月的补训,以令士兵进入战斗状态。
“旅长,看样子,这次会不会是为了在外交上施加压力?”
骑在马上的赵克武尽管看不到旅长的脸色,但却能够感觉到,从会议结束后,旅长神情的凝重,来的时候,他们骑在马上可是扯了一路,而现在,从离开滨江到现在,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在现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命令,所有人都觉得压力有些沉重,尤其是作为军人的他们,他们会忍不住考虑各种可能,其中自然也包括对俄国的战争。
“施加压力?”
绍仁杰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了与俄国进行的谈判,不过只是商务谈判罢了,需要动员四五十万大军施加压力吗?
“应该不会,听说除了咱们之外,常备旅也补充了一个半团,而且还要抽调出半个团,说是要组建第三梯队,这分明是要大打出手的节奏,要不然,又何必动员这么多部队!”
尽管许多消息严加保密,但是消息总是会“泄露”出来,就像绍仁杰,作为旅长的他既可以通过一些渠道获得一些严加保密的消息。而每一个人都告诉他,这一次不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动员演习”,而且他也感觉到这同样不是“演习”,过去的动员演习是不需要全员配发武器的,但是这一次演习却要求全员配发武器,而且打开武器仓库,而这不正是大打出手的迹象吗?
“大打出手……”
旅长的话让赵克武这位旅参谋长先是一愣,然后却又是跃跃欲试的说道。
“旅长,会不会是准备进关!我现在黄魂协会那边的人可是成天嚷着要挥师进关了,要是进关的话,那咱们可真就有事干了!……”
第185章 津门忧(求月票)
转眼腊月过半,刚下了一场瑞雪,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愈发显得厚实,虽说年关未至可此时的整个中国大地几乎每一座城市、市镇、村落,依然处于一片辞旧迎新的气氛之中。
在这风雪之中,在这二十世纪的第二个年头里,天气似乎比往年更冷上一些。在天津城里,那通亮的路灯下,风雪飘荡着,地上已经落着厚厚的一层雪,在那匝深的积雪中,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巡警腰佩着洋刀,来回的于街头上巡逻着,维持着这座城市的治安。
多年来,天津已经从座古朴的中国城市锐变成为与天津租界相仿的现代城市,通亮的路灯、街头的巡警,甚至还有那刚刚实行起来的人行道,无不彰显着城市的变化。
在这个冬夜,在街道上,恐怕也只有这些尽忠职守的巡警还会在街头上,忍受着这冬夜的严寒,任劳任怨的沿着曾无数次走过的路径走动着。
偶尔的,他们会把视线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那里的路灯似乎比这里更亮一些,那边是北洋大臣行辕,在行辕门口,穿着土黄毛呢大衣的北洋兵荷枪立于岗亭中,相比于警察在这个冬夜里他们似乎更为难挨——一动不动的他们,只会更觉寒冷。
可是却没有谁会掉以轻心,万一让长官抓着偷懒,那可是要行军法的!
除夕的北洋大臣行辕显得极为安静,在这里甚至听不到什么鞭炮声,只是偶尔的会有一些人走动着。现在。都到了这个点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把电报往这里递了,各地拍来的贺岁的电报,该来的都来过了,就是登门拜年的门人,也不会在这个钟过来。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闲下来的时候,可是今个。府中的人们却诧异的发现,大人今年似乎没有闲着,只是在匆匆的用完晚饭后,又一次进了他的书房之中,
“快到除夕了吧!”
盘腿坐在床上火炕里的一直沉思着的老人突然抬头问了句,此人正是被称为“当世奸雄的李鸿章”的李鸿章,这位为大清国收拾了一辈子烂摊子的北洋大臣,在十年前,终于走向了另一条道路,从大清国的忠臣变成了“奸臣”。
可就是这个“奸臣”却依然维持着大清国的“体面”。若是没有李鸿章的苦心维持,恐怕早在十年前。这大清国就已经京破国亡了,现在,再不济,这大清国还是在这的,大清国的朝廷还在京城,皇上、太后都还在紫禁城中。
甚至就在几个小时前,李鸿章还收着皇上和太后发生的旨意,除了贺年之外,当然也会叮嘱李鸿章好好的调理身体,众所周知,已经七十有九的他,或许被人称为之“当世奸雄”,可谁都知道,大清国不能没有这根定海神针。
“是的,荃帅!还差十三天。”
在一旁的张佩纶则紧紧的恭应着,作为李鸿章的女婿,他同样也是其最信任的幕僚之一,也就只有他时常在入夜后陪侍在其身边。
“这今年的年景不错,想来百姓能过个好年……哎!”
话未尽,李鸿章便长一声,沉住话来,撑着身子,起了床。
“荃帅,外头风寒,莫要着了寒气……”
未待张佩纶说完,已下床的李鸿章便披衣推来了房门,走了出去,张佩纶只得忙在一旁跟着,他知道,今天荃帅为何会这般模样,是心忧所至,现在,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来到了院内,看着黑洞洞的夜里,这飘着雪的冬夜里诡异的寂静,让李鸿章只觉内心沉重无比。
就在几个小时前,前来拜年的赫德,带来了一个让他至今仍处于极度震惊中的消息——英国已经东北驻伦敦代表签订了同盟条约,更准确的来说,是《英国——东北地区的通商航海补充条款》,也正因如此,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鸿章才会显得有些失神,或者说神魂不定。
在过去的两年之中,英国因为在非洲进行英布战争,国力受到很大消耗,已无力单独对付俄国。因此早已经放弃“孤立主义”的英国才会开始在东亚物色伙伴,以期确保和扩大在东方的权益。
一开始,英国首先想拉拢北洋,但多年来持以“以夷制夷”的李鸿章,自然让英国大失所望。继而其甚至想做美国的工作,又因其势力距远东过远而作罢。这样,英国人的视线便转向了实力同样强大,且又与俄国人于亚洲扩张充矛盾的东北身上,最终基于“在远东只有东北最可靠”的认识,英国一反旧时支持北洋常态,决定与东北接近。
那时东北正面临俄国的强大压力。而且国际关系错综复杂,需要妥善处理。在唐子然的努力下,如唐昭仪等人行动下,通过外交开创对东北有利的国际条件,采取了最后一着棋,即跟英国结成同盟。
现在,面对俄国向东南亚展开的野心,终于在新年到来的时候,东北拿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同盟条约,而这个消息,李鸿章并不是从英国公使或者东北方面得知的,而是从赫德,通过“友谊”途径得知的。
“两国中的一国与第三国交战中如有别国参战,同盟国则应进行联合作战……幼樵,唐子然苦心经营十年,终于得逞了!”
是了,终于得逞了!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唐子然了,对外,即使是其于俄国人发生战争,他也无须担心关内了,英国人会帮助他看管好后方,对内,在其统一关内的时候,其也无须担心俄国的进攻,英国人同样会给予其保护。
苦心经营十年!
唐子然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不过只是短短几个小时。李鸿章却像是老了几岁似的。就连那从未曾弯下的脊梁这会也无力的弯了下来。现在的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看到了磨刀霍霍的东北大军,既将挥师入关的一幕。
“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唐子然了!”
苦叹一口气,李鸿章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十年,在过去的十年中,执掌北洋的他同样苦心经营着。在过去的十年中,他做的事情比前三十年做的还要多。取得的成功,自然也远非前三十年所能相比。
唐山的机车厂以及钢铁厂、大沽口的大沽造船厂、德县的北洋兵工厂,还有青岛的海军船坞,芦汉铁路,津镇铁路再加上胶济铁路,这一座座工厂、一条条铁路,无不是见证着过去十年间的进步,可是相比于东北,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何止是一点啊!
差得太多了,其实。从一开始,人家就把北洋甩在身后了,只不过,自己一直都装做视而不见,不是装作看不见,而是……哎,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现如今,他唐浩然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挥师入关南下了!待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恐怕就是黄袍加身了!
更何况,还有天命……天命!
想到这两个字,李鸿章的面上顿时显露出一副五味杂阵之色。
光绪十八年,当时满清朝廷刚在“壬辰之战”中惨败,“朝廷”甚至不得不“屈辱”的认可“九督议政”,甚至就连挑起“壬辰之战”的驻朝统监唐浩然亦位列为九督之一,对于这个“乱臣贼子”朝野上下自然充满了仇视情绪,而在许多读书人的眼中,那以“洋学代之国学”的唐浩然无疑是“祸乱之源”的“当世之贼”,舆论变得对东北非常不利。面对关内舆论对自身的不利,东北当局自然是倍感焦虑。
针对当时远东和内地的复杂形势,原本肩负“同化朝日,融汇中华”的“东亚同文会”开始肩负起了新的责任——对关内的舆论鼓动,其认为最妥当的办法就是缓和与内地紧张的关系,并逐渐培养亲近东北之心,在“匡正中华”的前提下影响内地舆论。
也正是从那时起,在充足的经费支持下,“东亚同文会”这一建于朝鲜旨在同化朝鲜人,后又鼓吹“东亚同文同种”的“同华机构”,开始了对内的工作,在短短数年间,借助内地新政之机,其于内地收购创办数十家报纸,以影响左右内地舆论。
也正是从那时起,内地才开始一点点的受到影响,而其中所受影响最大的恐怕就是“昭昭天命”。
“匡复中华之昭昭天命!”
一句简单的话语,在某种程度上,显露着某种程度上的野心。“九督议政”之后,尽管在关内各督幕僚以及舆论之中皆有种种言论,在舆论吹嘘着大一统的同时,同样出现了“代清”的苗头,但内地更多的却是从所谓的“五德终始说”说去言道着“满清”的“德尽”。
而相比关内东北无疑走的更远一些,如果说,关内的传统舆论依然传统的用所谓的“五德终始说”为自己张目的话,那么东亚同文会则直截了当的用“华夷之辩”作为基础,言道着华夏之族的“昭昭天命”。
与内地吹嘘着“五德终始”不同的是,受东亚同文会影响更深的东北的舆论更愿意相信“天命”,而东北的天命即是“匡复中华”,重现“华夷秩序”亦是东北的“昭昭天命”。
十二年前,无人在意这“昭昭天命”,而现在,这“昭昭天命”在内地同样也影响了很多人,十二年前,于世人眼中,唐浩然是“乱臣贼子”,而现在,又有几人视其为“乱臣贼子”,只待其挥师南下之时,恐怕立即就会有人鼓吹其“天命所归”了。
“荃帅……”
张佩纶满面苦涩的笑了笑,这笑容似乎有些牵强。
“至少,咱们还有一搏之力!他东北想一口把咱们北洋吃下去,即便是累不死他,也得撑死他!”
那笑容敛去时,张佩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狠意,是了,东北固然强大,且现在全无后顾之忧,可另一方面,过去这十年,北洋也没有闲着什么事情都没做。北洋也在准备着这一天,莫说别的,单就是北洋的十六镇新军,就足够他东北喝上一壶。
至于北洋水师,虽说现在规模不及东北海军,可再怎么着,也有那么五艘战斗舰摆在那,凭着成师二十年的积垫,即使是俄国,也不见得能在北洋舰队的手下讨着好了,若是当真打了起来,这胜负未尝可知。
是了,这或许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了!
张佩纶的话,并没有让李鸿章松下一口气来,反倒是让他的眉头蹙的更紧了,这十年,他之所以苦心维持着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甚至有时候不惜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
是为了李家的江山?
李家何时又有过江山?
是为了北洋,这北洋与中国孰轻孰重?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李鸿章的心底弥漫着,他默默的思索着,考虑着,最终,他还是把视线投向了走廊外,透过电灯的光亮看着那飘荡的雪花,他的心里却又一次想到当年第一次到关东所曾看过的一幕幕。
突然李鸿章打破了沉默,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轻语道。
“幼樵,你说这些年,他唐子然在东北都干了些什么?”
唐子然在东北干了些什么?李鸿章知道,同样也不知道,知道是因为报纸上、情报里,总会有许多关于东北的事情,不知道,是因为除了那或夸张或轻蔑的言语之外,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东北发生了什么。
“荃帅……”
未等张佩纶弄明白李鸿章的意思,李鸿章的下一句话,却是惊得其半晌说不出话来。
“幼樵,若是可以的话,我可真想去关东看看啊,我想去看看,这十年,他唐子然把东三省那片不毛之地变成了什么模样!想看看,这东北到底给了他什么底气!可……”
话声稍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