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克苏坐下来说:「不管是赌局也好,棋局也好,越没有胜算,就越有意思,别忘了这是赌局也是棋局,而布下棋局和赌局的人都是我,某些事情是由我来操控的,谋臣没有任何办法插手……陛下,在我们攻占建州城之后,我听说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哦?何事?」焚皇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这个大祭司的思维,实在跳跃得有些可怕。
当年反字军在建州城揭竿而起的时侯,有一个行商花重金在反字军中买了一个官衔,官衔很低,只是副尉,而这个副尉随后在建州城中设下了一个赌局,赌局所采取的方式很简单,那便是以反字军的战事作为赌注,赌反字军与敌对方之间的输赢。而这个副尉,他随后又买通了跟随宋一方征战的数名下级副尉,让他们将每一场战事的结果都以飞鸽传书的形式带回建州城。
反字军从攻打佳通关开始,那名副尉就一直买反字军的敌对方胜,每次都下重注,当然他是输得一塌糊涂,可很奇怪的是这个人明明比任何人都先得知消息,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买反字军失败只是他的伏笔,因为一开始赌局并没有那么多人参与,即便是有参与者兴趣也不大,并且赔率很小,因为要猜出胜利一方的几率实在太大。那时的反字军就如一只猛虎,而那些大滝皇朝的守军各个都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猎狗,是人都知道老虎会胜,但这个人却偏偏要赌猎狗会咬死老虎,这看似很愚蠢的举动,让很多人都嘲笑。可实际上,这个人看得很远,他知道反字军在攻打龙途京城之前,势必还有一场苦战恶战,他等待的就是那一天的来临。
焚皇听到这,插话道:「这个人最终肯定是赢了?」
阿克苏停顿了一下,说:「陛下别急,在这个有趣的故事中,赌局表面上的结果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的过程,还有赌局实际给这个人带来的好处。在武都城战役开始前夕,他突然改变了策略,将所有的钱都压到了反字军身上。那时战事刚起,所有人都断定如日中天的反字军势必会战胜武都城内的守军,就算一时半会儿攻打不下来,但也仅仅是时间上的问题。于是,此人很聪明地将赌局分为了上、中、下三段,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这个赌局看起来更有意思,更刺鸡,谁不喜欢刺鸡呢?普通百姓的生活平淡无味,当然需要一些能够稍微改变自己生活的东西,赌博就是其中一项,但赌博的方式多种多样,用这样一种看似无法作弊的方式,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的,况且在先前设下赌局的人已经输了很多钱,所以大家都把他当做了送钱的傻子。」
此人将赌局分为三段之后,第一段他先买了反字军胜利,实际上他得到的消息是反字军输了,但因为消息的闭塞,加之反字军内部为了稳定建州后方的军心和民心,谎传说反字军胜了,所以第一段他赢了,因为他知道反字军即便是输了,也会告诉大家,大捷的消息。
第一段虽然他赢了,可大家都赢了,这个赌局此时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不过此时他立刻开始对第二段下注,赌注下得很奇怪,五成买反字军胜,五成买武都守军胜,这种做法很笨,顶多能做到在赌局之中不赔不赚,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让参与赌局的人去揣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傻子是不是突然知道了些什么?变得聪明了,以后是不是不能从他那里拿到钱了?
第二段战役结果出来后,反字军败,他不赚不赔,但很多人却因此输了钱,可那时候没有人买反字军败,所以钱都到了庄家的手中。与此同时,他开始放出话去,说自己可以提前知道战场上的战况,甚至比反字军内部还要早,这时候因为第二段战役的输赢,大部分人开始选择相信他。第三段战役时,此人迟迟没有下注,因为下注时间为三天,三天之内你可以随时修改自己所下的赌注,当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此人突然下注买反字军大胜,而且信心满满,还压上了自己剩下的所有家当,那模样都恨不得将自己的性命都给搭上去。于是,这次所有人都跟着他开始下注,因为他在前期已经达到了让大家相信他的目的。
试问,一个赌徒一开始谁会相信他?不会,就算是他一直在赢,大家也会产生怀疑,但一个一直在输的人,突然连赢一把重要的,并且赢得相当谨慎,这样便会使其他赌徒产生一种念头:这个人真的知道战局到底是什么样。
阿克苏说到这,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焚皇,脸上带着笑容,问:「陛下,你猜测下结果?」
焚皇道:「想不到他竟然会选择输?为何?」
「不,陛下,你错了,他赢了,他是唯一的赢家。」阿克苏说,又倒了一杯酒。
焚皇不解:「最终是武都城守军胜了,反字军全面溃败,为何他会赢?」
阿克苏道:「陛下,凡事如果只看表面,你永远都是输家,设局的人当然不会蠢到让局内人很清楚的就能看明白这个赌局最终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那他想达到什么目的?」
「我先前说过,所有人都不肯下重注,掏太多的钱,但他先前一直在输,虽然一次比一次金额大,相对来说,那些赢过的赌徒赢的钱分出来每人得到的也不多,但他最终要的是最后一次赌局的胜利。在他心中,战场之上的输赢并不重要,那只是掩饰自己行为的一种方式,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场上的输赢时,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赌博是有庄家的,还有庄家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把身家财产给拿出来,最后一笔大家都买反字军胜,结果大败,大家都输,看似没有人赢,但实际上赢的人却是庄家一人,还是他自己。就如我现在坐在石台前,设下一个赌局,我自身的输赢无非就是左手的钱交到右手上去,而你参与我的赌局,赢的始终是少数,输掉的钱却进的是我的口袋。参与赌博的人永远与输赢无关,因为输赢永远掌控在庄家的手中。」阿克苏说,「这就和卢成家统治东陆土地千百年来是一个道理,每次都有人谋反政变,下面无数人拥护,登上皇位之后,死了那么多人,其实最终还是卢成家的人在坐皇位,那政变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我说贾鞠很聪明,他跳出了这个范围之内,站在局外看着里面的傻子互相厮杀,在必要时,捅进去致命的一刀。」
焚皇此时终于明白了阿克苏讲述的这个故事中的含义——战场上的输赢其实并不能代表一切,即便是在消息闭塞的情况下。让参与其中的人有所察觉,只是为了故意掩饰自己最终目的的一种方式。让你沉迷于去解一道永远都没有答案的谜题时,却忽略了其实你最应该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事情的本质在何处?当你关注的方向错误了,你就算得出所谓的答案也只是枉然。赌博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赢钱,但赢钱重要的是采取一种局中人都没有办法料到的方式,因为无论是赌博也好,棋局也好,战场上也好,要赢得最终的胜利,永远只有一个字:骗
让敌对方故意知道你第一步的策略,随后让他采取行动反制,实际上你的第一步就是一个陷阱,让他故意钻进去,寻找所谓的答案,找所谓的迷宫出口。阿克苏要以北陆关作为赌局,无非就是设下一个陷阱,看看谋臣是否会钻进去,如果一旦他钻进去,只会惨败,可焚皇不明白的是,阿克苏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要赢得什么?仅仅是为了探查谋臣的真实实力吗?还是有其他打算?
他心中没有答案,也不敢有答案,在这个过于年轻的大祭司面前,就算是坚冰也会被他熔化,变成普通的水,被大地所吸收,什么痕迹都不留下。
「陛下,你可知道建州城一战后,为何我一直说我们依然是胜了吗?」阿克苏此时张口问焚皇。
焚皇摇头。
阿克苏笑了:「那是因为,设下那个赌局的副尉,是我早年就安插在建州城内的一名细作。」
那一刻,焚皇浑身一抖,早年安插的细作?难道说,多少年以前,阿克苏就已经看到了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切,而建州城一战,他们运回来的大笔金银,还有一个不知名行商献出的大笔银钱就是……
「陛下,世人总是很愚蠢的,如果不愚蠢,就不会有皇权的存在,你相信真龙天子吗?说真的,我很小的时候就不信,真龙天子也是一个比一般人要稍微聪明一点的人,说到底还是蠢材,相信自己永远会坐拥天下的人不是蠢材是什么?」阿克苏将一根巨鹰之骨扔向天焚殿外,丝毫不当那是所谓的圣物。
的确,这个世界上会出现智倾天下的天才,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因为蠢材太多,但天才之所以被人们所崇拜,这些蠢材功不可没。毫无提问,表面来看,在建州城中设下那个赌局的人无疑就是一个天才,但实际上真正的天才,真正操控着这场赌局的人却是在鹰堡中坐在天焚殿中的大祭司阿克苏。
这就是赌局表面下隐藏着那个残酷的事实。
就算猜中了赌局本质的人,又有谁知道背后操纵的人是谁呢?
除了那个副尉,就只有阿克苏自己,或许还有老天爷?
如果真的有老天爷的话……
《鬼谷子。捭阖》——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
'第两百二十四回'利刃高悬
北陆关外,天启军前锋营驻地。
驻地从原先的位置上又向后挪动了近三里地,在宋先的安排下,前锋营一营变两营,帐篷数量增加一倍,分别驻扎在两侧高地。麾下的五百骑兵也各分出一半来驻扎在两侧的营地中,同时每一座帐篷内都增加篝火一座,入夜后立刻点起,夜间从远处看来,前锋营的人数会「增加」至少一倍之多。
这种障眼法只是震撼敌军的一种拙劣的方式,宋先想到既然天启军没有办法进到关内去一探究竟,那么相同的皓月国的细作也没有办法出来探听天启军的虚实,当然前提是他们认为有必要的情况下。
两军之间的差距,不用交战,单从北陆境内留守将领的来信中就可以看出,强大的火器可以在顷刻之间将冰原堡的城墙给炸开一道缺口,守军无法冲锋,死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一片一片的倒下,更何况现在天启军变成了所谓的攻方,而拥有绝对优势的皓月国大军却成为了守方。
前锋营拒马的内侧,赤雪营的士兵脱掉了沉重的铠甲,五十人为一组,在马匹的配合下将一座巨大的投石车吊上刚刚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宋先站在众军士的身后,指挥着他们将投石车平稳地放下,随后和丁甲两人爬上高台。
站在远处的廖荒,看着高台之上的投石车,好似一阵风就能吹下来似的,宋先想以此种方法来对付皓月国大军的火炮,虽然想法甚好,但依托高台的高度,顶多也只能让投石车的攻击距离增加一倍,顶多两百步,但火炮的攻击距离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之外。
高台上,宋先指挥着赤雪营的军士将最沉重的一块包有火油的石块投放出去,随后目测了一下距离,摇头道:「还是不行,这投石车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丁甲站在投石车前方,伸出拇指去,比对了一下远处北陆关的方向道:「我算过,顶多两百步,投石车不如羽箭,就算顺风也没有办法增加攻击距离,此举可以说是劳民伤财。」
「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让关内那些杀人狂知道,我们决心死守关外,绝不撤走。」宋先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亮」,似乎没有底气,这让他身边的丁甲很是担忧,毕竟很快宋先就会进入北陆关中,作为天启军的使节与皓月国大军的统帅「谈判」,如果一个使节对自己所属的阵营没有任何信心,那么说话也必然没有任何底气,在这种前提下,所谓的谈判也只是给对方鼓气,说不定还会送给对方一个人质。
如果,皓月国大军需要人质的话。
「丁将军,我有一事相求。」宋先扭头居高临下看着廖荒所在的方向,他知道此刻廖荒一定在看着他。
丁甲却看着北陆关方向,看着在关上遍插着的皓月国大军的旗帜道:「宋将军但说无妨。」
「不过,希望我现在告诉你的这些话,在我离去前不要告诉大元帅。」
「何事?」丁甲注意到宋先的语气中有些奇怪,扭过头来看着他,没有一口答应。
宋先抓着高台旁边的旗杆道:「如果我进入关内,发生了任何意外,你们都不能想办法营救,不管对方如何挑衅,哪怕是将我的人头高悬在北陆关城楼之上,你们都不可动,也不用回应,只需死守,如果守不住,即刻退兵,往佳通关内撤去,前提是……如果蜀南军和纳昆军都没有发兵的前提下。」
丁甲有些小小的吃惊,觉得宋先这番话更像是在留下遗言,于是道:「宋将军,你说蜀南军和纳昆军会发兵?」
宋先点点头:「我只是猜测,你要清楚就算那两军的统帅是傻子,他们麾下的谋士也不是傻子,白甫、阿克苏,还有那个谋臣,他们会坐以待毙吗?」
丁甲倒不这样想:「宋将军,我倒觉得他们在我们……我们溃败之前不会发兵,毕竟这一战可以削弱我们的实力,对他们来说争夺天下的劲敌又会少一个。」
宋先转了个方向,指着北陆关说:「丁将军,现在要争夺天下的只有两方实力,一方叫皓月国,一方叫东陆,而这个天下是东陆,谋士们都不傻,我们溃败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就如我们离开武都城下时,为何铁甲卫会送粮草来?就是因为他们不想我们溃败,希望我们能一直站在抵御皓月国大军的最前方。」
「那为何他们不跟随我们一同前来?」丁甲这一介武夫,还是想不明白太多的事情,但宋先心中却太清楚了,反字军的溃败,以及在当初自己偷摸潜回建州城那些经历都在无意识间让他懂得了很多道理,眼前豁然明亮,但又觉得依然乌云漫布。
「他们希望我们成为一柄尖刀,狠狠地插入坐在北陆关里指挥那群杀人狂的统帅心中,但是……」宋先竟蹲了下来,看着北陆关的方向,「但是这把尖刀要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不能将刀柄交给别人。」
北陆关内,原天启军议事厅。
轩竹斐站在议事厅内,摸着柱头上那些龙纹,觉得这种东陆人崇拜的图腾很是可笑,在他们皓月国从来不会花费如此巨大的物力和人力去修建这种华而不实的所谓议事厅,这简直就是宫殿。
想起宫殿,轩竹斐离开了柱头,走向议事厅外,看着远处似乎高耸在云端的城,还未修建好的名为天启城的地方,张开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那座城自己一手就可以推倒。
「大将军……」岳翎炎站在轩竹斐的背后,也看着远处的天启城。
「总旗本,你告诉我,现在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轩竹斐收起刚才还挂在脸上的那种嘲讽的笑容。
岳翎炎迟疑了下,答道:「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