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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衫留下那句话,转身离去。
杵门看见敬衫的背影,想起了那两个人……
一个是好像知天下事的白甫,一个是好像只喜欢种田养花的王爷。
一个怪人肯定会有一个怪弟弟,一个怪王爷肯定会有一个怪谋士。
这个天下真的是有规律的么?
'第一百九十回'一辈子的“元帅”
东陆,江中,佳通关。
廖荒已领自己麾下亲卫队,带着军师将军天辅,以及建州卫将军宋先来到了佳通关,只 为迎接从北陆调遣而来的第一批后备军。这些后备军中大部分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军士, 用廖荒的话来说,都是些还没有杀过人的孩子。
在乱世中,从军的法则很可笑,并不以武艺和智慧来评价,而是以你是否杀过人来判 断你的前程。杀一人,手不抖,那么你可以从军,编入第二列军队之中,杀十人甚至更多, 你可以直接上战场厮杀,可如果你没有杀过人,那么你只能编入后备军之中。
没有杀过人,也算是幸运,但那种幸运很快会被前线传来的战报给打破。这些新丁会立 刻扛起自己的武器,奔上前线,遗忘掉在几天之前,自己还是一个连杀鸡都害怕的家伙。手 起刀落,一刀一命,亦或者被敌人砍掉脑袋。
自己不会给敌人讲道理,敌人也不会,道理自会在兵器碰撞时迸发出来。活着或者死了 ,都会知道,这个世间是没有公平道理可讲的。
“这位是丁甲将军”佳通关下,廖荒向天辅介绍道。
天辅上前抱拳:“久仰将军大名”
丁甲回礼:“天辅先生大名,我已耳闻,失敬。”
随后,丁甲看到了独臂的宋先,宋先站在众人的身后,如果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那里 还站着一个人。不知为何,那时候丁甲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阴柔之气,让 人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廖荒没有介绍之前,他并没有开口询问。
廖荒领着丁甲走进关内,天辅和宋先却留了下来,所有人都说说笑笑,似乎根本没有人 在意两人是否跟来,更没有在意宋先到底是什么人。
“心存不满?”天辅问宋先,宋先面无表情地盯着走进关内的众人,并不说话。
天辅笑了笑道:“要让自己很强,强到别人看见你都害怕,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所忽视。 ”
宋先用自己剩下那只左手将斗篷给撩开,露出“右手”问:“好看吗?”
天辅此时才注意到,宋先竟给自己重新接上了“右臂”——一柄奇怪的斧头。
宋先举起“右臂”,凝视着:“这叫斩刺斧,我找建州城中最好的工匠打造的。”
“有什么用?能让你变强?”天辅嘲笑道,甚至开始怀疑这个选中的家伙是否真的就是 那个属于自己的九子名将。
“也许吧”宋先一笑,奋力挥动那斩刺斧,劈在关下的城门之上,将城门劈开了一道 裂缝。
“傻孩子。”天辅用手拍了拍宋先的肩膀,转身离去。
“是想叫我傻子吧?”宋先歪着头,盯着天辅。天辅没有理他,背着手向关内缓缓走着 ,此时大队的天启军开始进入关内,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站在城门边的宋先,更多人 是好奇他那只成为利器的“右臂”。
关内,议事厅。
廖荒与丁甲已经坐定,丁甲却注意到廖荒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就那样拿着与他谈笑风生 。他不知道那书信到底代表了什么,但总觉得廖荒一直没有放手的东西肯定很重要,直到天 辅走上议事厅来。
天辅来到后,廖荒遣散了周围的卫士,笑呵呵地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天辅道:“军师,大 喜呀。”
天辅明知道那书信是什么,但还是接了过来装作细看的模样,看罢之后不发一言,又将 书信递还给了廖荒。
廖荒站在天辅跟前没有离去,反而低声道:“军师,这件事与你有何关联?”
“有。”天辅诚实地回答道,此时隐瞒只会加重廖荒的疑心,不如实话实说。
“为何?”廖荒问,“为何那个儿皇帝会下这么一道旨意,封我做什么征蜀元帅?让我 不日就率军攻打武都城?”
“元帅,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天辅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廖荒,伸手指着议事厅上 那张用兵器和铠甲铸成的铁椅。
廖荒微微侧头,在看到铁椅子的同时,也看到了很是吃惊的丁甲,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 何事。
“什么机会?”廖荒问。
天辅起身平视廖荒道:“元帅,丁甲将军也在此,我想请问,他是你的心腹大将吗?”
廖荒一愣,笑了。这个天辅,果然聪明,我故意在丁甲面前拿出这封书信,就是想看看 他会有什么反应,谁知道这人并不慌乱,反而还将我一军。此时,我怎么可能说丁甲不是 我的心腹?他算准了这一点,接下来恐怕是想要怂恿丁甲向我进言了。
“当然,丁甲将军如不是我的心腹,我怎会让他统领我精锐的后备军?”廖荒伸手一 展,丁甲心中一震,赶紧起身。
天辅点头:“那好,元帅,请你回答我,你是否愿意做一辈子的元帅?”
当然不廖荒心中这样喊道,但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下在身后的丁甲,丁 甲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果然如猜测中一样,天辅的话很会触动这名将军。换言之,我曾经 是大将军,他们的官职充其量也是将军,而我成为元帅,将会有大将军的空缺,如果我成为 了皇帝,那么……
一个普通的步卒,不会不想成为副尉,副将不会不想成为将军,将军理所当然想成为元 帅,而手握重兵的元帅迟早有一天会眼馋那张龙椅谁都清楚,皇帝的江山也是打出来的
“军师,你言中何意?”廖荒打算先让天辅一步,看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大概会问 自己是愿意当一辈子的元帅,还是愿意当万民敬仰的皇帝?
这次,廖荒错了……
天辅张开自己的双臂道:“你是愿意当一辈子的元帅,还是愿意成为只能在龙椅上坐上 一刻的皇帝?”
这个天辅怎么会这样问我廖荒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一辈子的元帅?一刻的皇帝?
廖荒咬牙道:“军师,我既不愿意做一辈子的元帅,也不愿意做只能在龙椅上呆上一刻 的皇帝”
“是吗?”天辅笑了,用手往地上一指道,“就在这里,曾经有个叫宋一方的人整日都 做梦想当皇帝,可是他连龙椅的边都没有挨到就死了。我想,在黄泉路上的宋一方恐怕如今 唯一的心愿,便是自己的屁股能够坐上那张龙椅,哪怕只有一刻”
廖荒没有说话,他知道原本给天辅设下的一张大网,现在将自己给套进去了。
天辅又道:“元帅既然要挨边那张龙椅都如此困难,你为何要一开始就将自己的目标定 得那样长远?为何不走慢一些,步步为营,慢慢蚕食,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天辅说着和当初贾鞠相同的话,这样一来,会加深廖荒对自己的信任,毕竟天辅清楚, 廖荒虽然现在信任自己,但也清楚,只是互相利用,实际上在他心中相当明白对自己没有二 心的只有贾鞠但如果贾鞠在,整日被泼冷水的滋味也太不好受。
“元帅军师言之有理呀”丁甲忍不住在廖荒身后说,还快步走到廖荒面前。
赢了。
天辅心中想,目的快要达到了。
廖荒并没有立即做出答复,只是慢慢地走回那张铁椅子,伸手在扶手上来回抚摸,片刻 后终于坐了上去,将头深深地埋下,思考着,迟疑着。
厅外,一直站在暗处听着三人间对话的宋先此时终于离开了,他知道廖荒心中已经有结 果了。
终于,廖荒抬起头来,看着天辅问:“军师的意思是,让我接受朝廷的招安?”
丁甲刚要开口,天辅摇头道:“不,身为天启军的军师,也为天佑宗的门主,我可以对 元帅实话实说,这圣旨中含义并没有那么简单,其中必定有阗狄相国的意思,这样一个嫉恶 如仇的人,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元帅,所以招安二字对元帅来说和侮辱无疑”
天辅的话,说中了廖荒与丁甲的心事。圣旨中所言招安,就算廖荒同意,下面的将领也 不会同意,与其和他们背道而驰,不如顺着他们,但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驴子不愿意走,打它吗?不,那样只会让它更加抗拒,所以百姓想出用鱼竿挂着胡萝卜 引它前进的办法,最终驴子会因为嘴馋胡萝卜而拼命向前,而那个胡萝卜呢?就算它跑断了 腿,也永远吃不到。
“那依军师,应该怎么做?拒绝朝廷的招安?”廖荒轻声道。
“朝廷”和“招安”这四个字从廖荒口中说出来,乍一听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但从 一个反贼口中所说,已经表明他动摇了。
天辅上前几步,来到廖荒跟前道:“我以为元帅可以不接受招安,但可以与朝廷铁甲卫 同盟,我们只管发兵,兵临武都城下,这样一来,表面上我们是接受了朝廷的旨意,但实际 上有着自己的目的。”
“好计”丁甲此时又赞道,对天辅充满了敬佩之情。
“军师的意思是,兵临武都城下,打不打由我们自己决定,还可以伺机吞掉铁甲卫?” 廖荒看着天辅道。
天辅点点头:“不瞒元帅,京城中我们虽已经控制了皇帝,但铁甲卫和禁军实际上并不 服从我们的命令,大门主也对此头疼不已,如果能够除掉铁甲卫,剩下的事情对元帅来说就 简单太多了。”
诱惑又是诱惑就如鱼竿上又多挂出了几根胡萝卜一样,在廖荒这头驴子的眼前晃动 ,促使他立刻做出决定。
“好,就依军师所言,发兵武都城”廖荒起身,深吸一口气,又道,“不过,我不会做 第二个宋一方”
“元帅当然不会”天辅道,是时候应该开始达成第二个目的了。
天辅转身问丁甲:“将军你此次所领军队人数为多少?”
“五万”丁甲立即回答。
“五万……”天辅装作思考的模样,回身走到丁甲面前,又低声道,“五万大军,如今 建州城中又必须囤兵防止虎贲骑反扑,不能够调离,万一我们兵临武都城下,蜀南军从蜀南 境内偷袭,那我们不就腹背受敌了?”
丁甲恍然大悟,上前对廖荒说:“是呀,元帅如军师所言末将认为应该再调遣北陆境内 大军,屯兵在蜀南与江中交界处,一来可以防止铁甲卫有不轨举动,二来可以防止蜀南军 从背后偷袭,一举两得”
“将军大智天启军焉能不胜?”天辅立刻赞道,回身去看廖荒,如果廖荒点头,那么计 划就算彻底完成。
“嗯,我也想过,如果我们将境内大军都全数调遣离开,会不会有人乘机偷袭,可眼下 虎贲骑实力被大大削弱,我们再屯兵在江中与蜀南交界处,就可以防止蜀南军在我们大军 调离之后偷袭……”廖荒思考着,“可我还是担心虎贲骑从纳昆境内直杀入北陆,如果那样 ,北陆全境恐怕不保”
廖荒,你还是不傻。天辅心中想。
天辅来到廖荒的身边:“虎贲骑不善雪地作战,而我们在北陆境内留下两成兵力,不进 攻只防守,对付虎贲骑来说绰绰有余,记得第一次与纳昆军战役中,我们杀入纳昆是败了, 但是贾鞠所用的诱敌深入之法,让虎贲骑在北陆境内吃了大亏,表面上赢的是他们,但实际 上得利的是咱们。”
天辅又一次故意提起贾鞠,想让廖荒明白,自己对贾鞠没有任何敌意,并且相当尊敬, 还有一层意思是自己也和贾鞠一样,一心为了天启军,为了廖荒,并无二心。
“丁甲听令”廖荒起身道。
“是”丁甲听直身子抱拳道。
“我命你为天启大将军,统领十万后备军其他五万后备军立刻从北陆境内调往武都城下 ”
“是”丁甲笑容浮现在脸上。
廖荒坐下,长吁一口气,双手抚摸着铁椅子的扶手,看着议事厅外那一片黑暗之处,恍 惚觉得这个议事厅已经成为了腾龙殿。而在自己跟前,站着的并不是天辅和丁甲两人,而是 文武百官……
丁甲看着坐在铁椅子上的廖荒,仿佛看见了一头嗜血的狼一跃而起,腾在空中,褪去皮毛之后,一飞冲天,成为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而带着笑容的天辅,依然保持着那个抱拳 的姿势,他在笑,他在笑这些人的愚蠢,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一条龙,而是一只蠢肥的老母虫 蹲在那,正试图用朱砂笔将自己画成一条龙。
鲤鱼可以跃龙门,但虫连龙门的方向都找不到。
《吕氏春秋。贵生》——凡圣人之动作也,必察其所以之,与其所以为。
'第一百九十一回'只取天下
我又做了那个梦。
从梦中惊醒,恍如隔世。我下意识低头去看双手,看看上面是否真的沾染了鲜血,庆幸 的是没有。但却在那一刻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要去做什么,只能记得在梦中那个坐 在龙椅之上,手持着自己头颅当玉玺的怪物正在嘲笑我。
我记得,他叫卢成尔义,是大滝皇朝天义帝的大儿子。可奇怪的是,在梦中每次他叫我 名字的时候,我双耳就会发出阵阵嗡鸣声,根本听不清自己的名字。卢成尔义所坐的那张龙 椅下是无数具血肉模糊的人,已经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可我知道这些人还活着,因为他们的 身体还在动弹,在血泊中挥舞。我再低头,发现自己的脚边也是那些血肉模糊的人,无数双 手伸向我,似乎在向我求救,我俯身将手递给他们,却被他们拼命抓住往下拽。我猛然间意 识到在他们身下或许就是所谓的地狱,于是我开始逃,可身体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只得任由 他们将我拉近地面。
此时,一只只剩下骨头的手伸向我,我抬头看是卢成尔义,他的左手还抓着自己的头颅 ,头颅上那张已经腐烂的嘴唇张开,对我说:“要活下去吗?”
我点点头道:“想。”
“终于诚实了。”卢成尔义在笑,笑得很开心。
“救我。”我吐出两个字来,感觉无比的痛苦。
“好,学我,看着,好好看着。”卢成尔义抬起脚,将我身边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踩得粉 碎。
“学会了没有?”他问我。
我不懂,又问:“什么?”
“愚不可及。”卢成尔义又是一脚踩碎了另外一个人,那人哀号一声,化成一滩血水。
“学我”他又说,“学我要我救你,先要自救,仁慈救不了你,你不踩碎他们,他们便 会拉你进地狱”
“他们是谁?”我问,依然有些不甘心,即使身在险境我也不喜欢被人控制。
“他们是谁?”卢成尔义似乎很诧异我问出的这个问题,他伸手一指脚下,“万民,百 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