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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校长突然做了一个鬼脸。小黑的眼睛睁不开,他甩了甩头,接着听到哧哧的水声,还闻到一股腥骚味,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魔鬼校长正对着他的头顶撒尿。他忍无可忍,大声骂道:“王八蛋。”
魔鬼校长尿完,鹦鹉学舌般重复了一遍,王八蛋。他耸了耸肩,蹲下来笑着说:“我知道这是骂人的话,我不会生气,重要的是你已经生气了,对敌人生气,表示你还没有战胜敌人的信心,你退出吗?我请你喝啤酒。”
小黑愤怒地瞪了魔鬼校长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也不理会。
魔鬼校长暂时放过了小黑,他走到隔壁笼子中的哥伦多中尉上方。哥伦多中尉来自英国皇家特种部队,他的血管里流着贵族的血,这血液让他有一颗高傲、不易屈服的心。他的嘴里一直念着,“歌曼德是不会屈服的,歌曼德是不会屈服的……”
歌曼德是英国特种部队的别称,辉煌的战绩,让每一个后来的歌曼德成员都感到自豪和骄傲。魔鬼校长走过去,语气温柔地说:“孩子,我们的国家是朋友,我们也是朋友,你用不着受这些罪,你愿意上来吗?晚上,我请你去跳舞。”
哥伦多中尉粗壮的身体仿佛一头牛,瞪着双眼,活脱脱一个笼中困兽,大声向魔鬼校长吼道:“歌曼德是永远不会屈服的!”
魔鬼校长笑了笑,他朝哥伦多上尉头顶吐出一口浓痰,哥伦多中尉咆哮道:“你这个纳粹,我要抗议,《日内瓦公约》规定不准虐待俘虏,你违反人权公约。”
魔鬼校长轻蔑地笑了笑,“战场上《日内瓦公约》是不起作用的,你的抗议无效。”
哥伦多中尉再次吼了一声,“歌曼德永远不会屈服!”
魔鬼校长笑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开午饭的时间到了,他大步走过铁笼,钻进不远处的营房中去了。那里有空调,他迫切需要凉快一阵。
很快,魔鬼校长又出现了,手里拿着食物,向铁笼走来。他经过哥伦多中尉的时候,把手里拿着的玉米饼递了进去。哥伦多中尉似乎饿极了,他张开嘴,一口把玉米饼吞了进去。魔鬼校长微笑着问道,“味道怎么样?”
哥伦多中尉突然把嘴里已经嚼烂的玉米饼吐了出来,大声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玉米饼,扮了鸡屎的玉米饼,味道怎么样?”
哥伦多中尉突然呕吐起来,样子十分恐怖,连魔鬼校长也不愿在他面前停留。他恨不得要把整个内脏全吐出来才好。
魔鬼校长走到小黑的头顶上方,蹲下身,把玉米饼伸到他面前,“新鲜的玉米饼要吃吗?”
小黑看到哥伦多中尉的呕吐样,胃部一阵抽搐,闻到玉米饼散发的那恶心的气味,干呕了一声,赶紧别过头。
魔鬼校长缩回手,把玉米饼扔在木板上,自言自语地说:“中国是美食国度,你怎么会吃这种东西呢,这是只有牲口才会吃的东西。”
魔鬼校长在铁笼上方转了一圈,没人吃他手中拿着的玉米饼。不过,他这一趟来得很有收获,铁笼中有两个人主动放弃训练了。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雨滴打在身上,像鞭子在抽。魔鬼校长不知消失在何处,旁边的哥伦多中尉瞪着血红的双眼,咬牙切齿地对着天空,神经质般地大吼:“歌曼德是永远不会屈服的!”
雨越下越大,从变黑的天空倾泻下来。只听到一阵嘶嘶声,暴风雨挟着急躁的雷神的嘶喊和咆哮,耀眼的电光照亮着吓人的天空,威胁着整个大地。这简直不是雨,而是狂暴的充满了旋卷的黑暗的龙卷风,从四面八方压迫下来。
哥伦多中尉的情绪变得异常急躁,他不停地晃动着锁在铁笼上的手铐,似乎想挣脱强加于他的束缚,狰狞的表情看起来比暴风雨更可怕,一遍又一遍迷狂地吼着歌曼德是永远不会屈服的!
小黑从昏迷中醒过来,扭头看身边的猪笼已经空无一人,心底突生一股悲壮与豪气。“特种兵就是特别有种的兵!”他挺直腰,迎着凶神恶煞的天空接着吼道,“**的雷蒙特,**的老天爷,你们来吧,老子还像爷一样挺着呢!”
小黑那张黑脸此时变得比张开血盆大口的豆芽还要狰狞,站在猪笼上对一个战士说:“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中国特种兵。”
一桶大粪浇上战士的头。
“再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中国特种兵。”
“特种兵又是什么?”
“特种兵就是特别有种的兵!”
小黑又走到另一个战士前,“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中国特种兵。”
小黑手里的大粪浇了下去,“中国特种兵是用来吃大粪的吗?”
“我吃的不是大粪,是对国家的忠诚。”
“只要你说你不是中国人,不再为这个国家卖命,我马上放了你。”
“我不是中国人……”笼子里的人大吼了一声。
“那你是什么?”
“我是中国牲口,一头心甘情愿随时愿意为这个国家去死的牲口。”
小黑又走向下一人。
“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当中国人了,中国人是不会吃大粪的……”
哗,一桶大粪倒了下去。
小黑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告诉你,特种兵要像狼一样凶狠,狗一样忠诚,神经病一样疯狂,傻逼一样坚韧。再多关两天,这就是叛徒的下场,你到时吃的不是大粪,而是子弹,敌人能放过你,你的同胞也不会放过你!”
不愿当中国人的又是吴大富,在猪笼里关了两天之后,可怜的吴大富已经快疯了。
二连人的恶梦仍在继续。清晨起床号一响,一群牲口呼拉一下,像扑打的浪头,从二连的楼门口,汹涌而出。
“一排到齐!”
“二排到齐!”
“三排到齐!”
……
“连长同志,全连牲口集合完毕,请指示!”
“出操!”
接着,这些牲口在小黑的带领下,朝操场跑去。
早上的这个五公里,牲口们把它叫做溜弯,是早饭前的开胃运动。只有胳膊腿活动开了,才能多吃它三五个馒头。
在野狼大队,从没听说哪个牲口吃馒头撑死了。要是因为肚子饿手脚没劲,在训练场上摔死,那才叫活该。
牲口们边跑边吼上几嗓子,标准只有一个,嗓子冒血。
“一二三四……”
玉断帛裂。
只有这样吼,才对得起自己是牲口。
跑完五公里,连队开始了特种障碍训练,就在牲口们爬上滚木梯的时候,一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
是狗日的吴大富。当一个兵扶起吴大富,把手指放到他鼻孔上,马上像遭了蛇咬一样缩回手,用走了形的破锣嗓子喊道:“连长,他好像没气了……”
调查组在野狼大队呆了半个月,崔法官将调查的情况向大队长金诚和吕政委做了汇报。金诚态度仍很强硬,“摔个胳膊断个腿就是犯罪,以后我们特种部队还搞个屁训练?”
崔法官也没给金诚好脸,“金大队长,我明确地告诉你,任何事情都必须有法可依,部队所有训练的法律依据都只能是训练大纲里有关特种部队训练内容方面的相关规定,超越了这些,就算违法行为,你们搞的这个魔鬼训练没有任何法律依据,并且,王金斧同志在实施过程中,已远远超过了你们训练计划中的强度,根据他在特种大队一年的经历来看,我认为他的行为处处都不像一个正常人,后来没得到先进连队,受了点刺激,尤其是他媳妇跟别人结婚,这个刺激不小。他有可能是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在训练时做出了一些比较极端的行为,从法律角度讲,他的训练迫害罪名成立。但是……”崔法官停顿了一下,犹豫了好半天,才接着说,“如果他精神方面确实有问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我要求对他进行精神鉴定。”
金诚火冒三丈,“什么他妈狗屁法律,这么优秀的一个连长,让你们说成是罪人,是神经病,战争真要打起来了,到时你跟谁**律去?以后还有谁愿意来当这样的疯子?”
小黑在法院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去指定的医院一查,得出的结果让野狼大队大吃一惊。
患者王金斧,确诊为中度强迫性精神病。
小黑真疯了?这怎么可能?
吕政委又带着小黑去别的医院检查,仍是这个结果。医院一个权威专家给出了他的看法:
“从临床医学的角度观察,他符合强迫性精神病的一些特征。不过,从患者职业特点看,他这些表现都是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养成的思维习惯,精神始终处于高度敏感和高度紧张的战场状态,所以与普通人相比显得怪异,但它与普通人所患的强迫性精神病完全是两码事。所以,也可以说他根本没病,只要平时多注意心理疏导就可以了。”
野狼大队是战区第一个设置心理疏导的部队,当初还出过经验,上过报纸。其实也就在卫生队准备一部电话,号称心理疏导热线,房间门上再写上心理疏导室就OK了,接电话的是大队惟一的女军医,虽然长得惨不忍睹,但每天总有不少人打电话找她。
“白医生,我们聊聊吧。”
“这是心理热线,不聊天。”
“我说的就是我心里的事,需要你疏通疏通。”
“那你说吧。”
“我现在一出去,见了女的,不管漂亮不漂亮,眼睛盯住就不愿转动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白医生没法回答。
“白医生,你是我们大队最漂亮的女军医,你要是照那个谁整一下容,那该多好啊,我们特种大队的牲口就有眼福了……”
电话里出现了忙音。
自从心理疏导热线开通以来,这样的电话,白医生每天要接无数个。有时她不接,牲口们就把电话打到卫生队队长办公室,理直气壮地说:“我找白医生,我心里堵着了,让她疏通一下。”
后来白医生哭着跑去找当时的大队长万霸天,“大队长,我又不是通下水道的,他们天天打电话让我疏通,再接下去,他们没疯,我要疯了。”
这条热线没过多久就撤了。
吕政委说:“这些年,随着训练强度的加大,我们的政治教育里也增强了专门的心理健康内容,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专家接着说:“外军的心理疏导都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一对一的指导,我们部队政治指导员讲的那点东西还不够,远远满足不了部队高强度训练的需要,这是部队面临的一门新学科,不过,即使在训练中进行了科学的心理干预,也要看对象的接受程度,不是百分百有效。”
吕政委问:“为什么?”
专家说:“这是一个悖论,战争的性质和残酷的战场环境要求士兵去适应它的疯狂节奏,真正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就是这些疯子一样的战士。只有他们才是战场上的优胜者、主导者,只有他们才可能适应或打赢未来战争,这也是部队培养训练士兵最终想达到的目的。但毕竟是人,不是机器,再怎么疏导,心里都会受到创伤,这违悖了人类个体自由和谐发展的理念,违悖了人性自然的向往。但战争从来就是反人性的,所以只要人类的战争还存在,不管哪个民族和国家,都需要这种甘愿做疯子的战士,他们是自身个体的悲剧,却是民族和国家的幸运。”
崔法官有个外号叫“催命鬼”,以执法严峻闻名战区。不过这一次办案,却让他心头非常难受。他决定去禁闭室看看小黑。
崔法官走进去时,看见小黑正躺在床上,入神地望着天花板,根本没理会进来的人。
崔法官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黑看了崔法官一眼,平静地说:“我在想,如果有一天真打起仗来,就我们现在的素质,到底能不能打赢?”
崔法官笑了,“还在想国家大事呢,真是忧国忧民忧天下呀,我们的干部战士都像你这样,那就好了。”
小黑似乎没听出崔法官话里的嘲讽,接着说:“我跟‘米国’鬼子交过手,他们佩服的不是我们的战法战术,孙子兵法他们比我们研究的透,也不佩服我们的军事技能,这方面我们跟他比,也差点远,但就佩服我们一点,就是不怕死、怕不死的勇气。人怎么可能不怕死呢?当年在朝鲜战场,那么多战士迎着机枪往前冲,倒下一拨,又冲上去一拨,总有他子弹打完的时候,这样的人太可怕了,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把我们的战士叫魔鬼,可为什么现在,我们训练一个魔鬼战士这么难呢?”
崔法官摇了摇头,“我来不是和你讨论这个的,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的训练确实存在问题,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小黑呆呆地望着崔法官,好像没反应过来。
崔法官站起身,有些同情地看了小黑一眼。“搞个训练你玩那么狠干吗?练什么魔鬼?好像明天就要打仗似的?现在是高科技战争,明天真要打起来了,你也不一定有机会上战场。”
崔法官说完往外走。小黑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指着他肩上的军衔吼道:“领导同志,你肩上扛的星星不是当多大官的军阶,而是一个军人的责任,说这种话的人,不配穿这身军装!”
吴大富的父亲听说小黑精神有问题,将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急了眼,在宴请崔法官等人时说:“不管他真疯还是假疯,他都罪责难逃,我强烈要求判他的罪!”
崔法官一直喝着闷酒,本来他不想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但最终还是来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听完吴大富父亲的话,端起一杯酒,站起身,似乎喝醉了,指着吴大富父亲说:“你不是不相信他的精神有问题吗?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么优秀的一个连长,就这样毁了自己的前程,当我最后一次去看他,他指着我的军衔说责任的时候,我真的不愿意相信他是疯子……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思考,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国家,何愁不会强大,不是他疯了,是我们大多数人在粉饰的太平社会里忘了自己是谁……是我们在对物质的贪婪追求和享受中彻底疯了,而不是他!”
吴大富的父亲瞪着眼,指着崔法官说:“他优不优秀跟我没关系,正因为他是你们部队的先进典型,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你们内部的调查,说他疯了就不判,你们这是在偏袒,在保护,你们军队的法院不判,我也会重新上诉,我一定要判他的罪!”
崔法官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接着对吴大富的父亲说:“法律讲的是证据,你可以上诉,你可以接着要求判他的罪,这是你的权利,但你想过没有,有一天,真要战争来了,你也会被判有罪……很重的罪!”
“笑话,我又不干违法买卖,谁判我的罪?打仗是你们当兵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吴大富父亲嘲讽地笑了笑。
“那时判你的不是法院,是敌人!”崔法官狠狠地摔掉了手里的杯子,突然泪流满面,转身离去时朝吴大富的父亲吼道,“敌人会判你的死罪,亡国罪!”
后来有一天,柳如婳出现在连队,没人叫她嫂子。王有才将一封信交给她。柳如婳打开信封,除了结婚证书和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外,还有小黑留给她的信。
“现在,我必须离开,比很久很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