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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啊!”
小曦终于还是被安远弄得无奈了,转而拉着他往客厅走。
“你躺着!我去买药。”小曦把安远按在沙发上,正要找东西帮他盖上,转眼看到安远扔在地上的T恤,上面有些破损,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安氏流星锤的战果。
小曦捂着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呃……我还以为你想吃我呢……”安远扳过小曦的身子,很狡诈地看了看自家正昂扬站岗的小兄弟,又看了看小曦。
小曦又羞又囧,咬着滑到唇边的泪珠,抬手又要打安远。哪舍得打呢!小拳头停在半空中轻轻晃着。安远笑着接过小曦的小拳头,再一次把她拉进怀里。
“别动……”这次,安远的声音低沉幽深,燃起了香醇的蛊惑。小曦的脸埋在安远的颈窝里,清晰地感受着他动脉的搏动。一下一下,似是悠长的钟摆,一下一下,许下恒久的誓言,撩拨亘古的等待。
时间温柔地溜走,本来安眠药的药劲儿就没过,渐渐的,睡意袭来,小曦绵软地偎在安远温暖的怀里,呼吸变得匀长。
为了确保小曦的安全,并让她有充足的休息、促进刀口的复原,当然也是确保小曦不会再被谁利用、突然跑出去打乱安远的行动计划,安远早上起来下的药量不轻。以小曦目前的身体状况,安远估算她至少睡到明天早上没有问题。
但令安远意外的是,小曦醒得居然这么早——至少!至少提前了八个小时!
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从安远踉跄地踏进客厅起,小曦的潜意识就在叫嚣着想要尽快苏醒。
小曦觉得自己在一个梦里,梦里的她却异常清醒。她能清楚地听到安远的脚步声,那深深浅浅、时断时续的每一声轻踏,似乎都踏在了她的心上。甚至,小曦朦胧中已经感受到了安远按压着左肋、倚着房门、看着睡梦中的她时,那疼惜的眼神。
那一刻,小曦想要起身,梦里的她一次次挣扎着坐起来,但每次坐起来以后,她才知道自己仍然在梦里。于是她一次次尝试,最终她滚落在了地上,是刀口的镇痛让她清醒。她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奔向了浴室,看到了身上片片青紫的安远。
而此刻,虽然已经睡着,她贴在安远颈窝的脸上,仍然是湿漉漉的。
“这样才对。乖乖的,再睡一会儿。”安远亲吻着小曦的额头,擦干她脸上的泪湿,把她抱回床上,自己则回到客厅,掏出上车前耔阳扔给他的包裹:一套全新的监听器材,一大瓶药酒。
安远迅速整理好器材,把破T恤扔进垃圾桶。
“可惜了那件衬衫了!”安远暗暗惋惜。
安远本来把那件短袖衬衫罩在T恤外面的,看起来很时尚,又很好地掩藏了监听设备。可惜做“流星锤”的时候顺手把衬衫扔了。那件衬衫是安远从“幽”特训回来后穿的第一件特制衬衫,本来是想留作纪念的。
幽,靳永!一道锋锐的刃光在脑中划过。
安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开始给自己上药。
虽然有些部位自己上药很不方便,但是,男人身上的伤不是给自己的女人看的。动作幅度过大、扯痛伤处时,安远疼得咬紧了牙,眼里却含着笑。
全部收拾停当以后,安远才穿好睡衣爬上床,搂着小曦——补觉。
*——*——*
“怎么样?”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欧阳谷才出来报信儿。见谷子上车以后低头不语的样子,耔阳有些担忧地问。
“哥,兰君没事儿,就是一直不肯说话。”猫儿用力握了握欧阳谷的手,替他回答耔阳的问话。
“军哥呢?他怎么样?”正定向清除耔阳在谛海市出现的所有录像监控痕迹的梁筌,忍不住抬头追问。
“还没醒。伤得太重了,怕是……废了。”猫儿说话很少那么正经,梁筌听得一个机灵。笑容僵在嘴角,梁筌扭过大半个身子盯着猫儿的脸看了很久,才确定她没有开玩笑。
欧阳谷一手抓着寸许的短发,另一只手握着拳头狠狠砸向车门,却被猫儿在麻筋上轻轻一弹,他握拳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谷谷,不许耍脾气!”猫儿嘟着唇命令,欧阳谷无奈地低吼了一声。
耔阳紧拧着眉,沉默地看向车窗外。
街灯次第亮了起来,海边散步的行人很多,有人独行,有人携侣结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深浅不一的宁静,有宁静的苦涩,也有宁静的温存,如同挂在天际的,明灭恬然的星子。
可是,人们,你们知道吗?为了这些你或许满意或许不满的宁静,此刻,有一个小伙子,正在和死神抗争。
等待他的也只有宁静。要么宁静地长眠,要么宁静地延续使命。
是啊,肯定伤得很重!
否则,安远截下的视频里,凌军不可能一直处在昏迷状态。那是个经历了大大小小几十场硬仗的孩子啊,是来特训后,“幽”舍不得送回去的好苗子……如果不是被注射了强效药物彻底损伤了神经系统,那必然就是受了足以绝命的伤。
“安排人给小曦报个平安。安远还得在谛海待几天。”耔阳调整了一下情绪,低声说。
“你说,安远出来的时候叫我什么?”耔阳想起了一个重要细节,从后视镜里看向叶猫儿。
“耔阳。”猫儿语气肯定。
“哦。”耔阳没再说话,闭目养神。
车里变得异常宁静,只有梁筌点击鼠标时发出的清脆的咔咔声。
*——*——*
“我说你们行不行啊?你们领导还没有指示吗?这什么效率啊!我今儿在卓越订了好几本儿反间的书呢!”
晚上八点,如热锅上蚂蚁般焦急等待了一天的王力鸿终于按捺不住,躲到卫生间里给严晓军打电话。民兵预备役表示坚决请战。
严晓军刚把来谛海会亲家的父亲严永接到家没多久,正犯愁怎么能让明天到来的丈母娘放心地把林汐妍嫁给自己呢。接到王力鸿的电话,严晓军有点儿哭笑不得。
话说,在不方便直接询问安远身份的情况下,他这个人民海军中尉军官的确是处理劳伦斯这个嫌疑犯的最佳人选,但是人民海军也是人,人民海军也有个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丈母娘……
“呃……我已经把情况汇报上去了,也包括你和安远的知情情况。有了具体安排我会通知你。嗯……你看些反间的书还是挺好的,不过书里的内容需要仔细辨别分析,有些是有戏说成分的。”严晓军点到为止。毕竟关于防间保密的细节,也属于军事机密,并不适合跟王力鸿详细讲解。
不过,林汐妍的朋友,果然,都比较有激情啊!严晓军默默地感慨着。除了安远。
安远……严晓军再次仔细回忆和安远接触的所有细节,兄弟,我对你的推断,没错儿,对吧?
“严晓军,你想什么呢?快来端菜啊!”林汐妍在厨房发令。
“刚才谁来的电话啊?你还跑卧室关上门来接!是不是——她?”林汐妍一边盛饭,一边小声嘀咕着,满脸的醋意。
“王力鸿,他对军事感兴趣,让我推荐几本书看。不信你看我手机。”严晓军没啥花言巧语,他只会一口气把林汐妍酿的醋全喝了,一滴不剩。那一脸的真诚,让林汐妍心里一软。
林汐妍认命地点点头:她的严晓军绝对不是那种藕断丝连的人。她的严晓军,忠诚于党,更忠于“人民”。
而此刻,人民的敌人正一个人在房间里发飙。
总部对于宁的委任信不折不扣地躺在电子邮箱里,他投资的全部股票居然都鬼使神差地跌停。
和于宁摊牌后,劳伦斯回到房间,枯坐了半宿,终于还是滴着心头血把自己精心培养的下线资料整理了出来,一大早就交给了于宁。东方女人果然恶毒!劳伦斯在心里诅咒了她千百回。
转念间,劳伦斯不死心地去敲安远的门,想接近安远来邀个功,结果没说几句话就被软硬兼施地推了出来。
于宁则号称要在房间里看资料,不让他去打扰。
这是劳伦斯五十一年的生命中,最最黑暗的一天。挺尸到中午时分,他决定出门吃饭,顺便去教堂祷告。
因为贪图车费便宜,劳伦斯特意多走了三百多米,找了一辆停在小区门口的黑车。以他的经验,黑车都是可以砍价的。
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话是没错的。在谛海转了三个多小时,劳伦斯没想到这黑车居然把送他到了一个远郊区的清真寺。
“我要去教堂!”劳伦斯气得满脸通红,跟司机用英文吹胡子瞪眼。
“这就是啊!”
模仿着劳伦斯上车时做的祷告姿势,梁筌满脸地无奈地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哎呀算了!拉你们老外真是倒霉!大不了我不要你钱了!”转身钻进了车里,他踩上油门——撤了。
成功地把老贼控制在了远离主战场的郊区,听说那边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梁筌对自己今天的意外“收获”很是满意。
*——*——*
“饿吗?我去热热饭。刀口还疼吗?”安远揽着小曦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吻上小曦的唇。
“几点了?”四周一片漆黑,小曦顺从地往安远怀里靠了靠。
安远打开床头灯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半。”
小曦皱着眉,沉默。
饭菜飘香,安远对小曦的胃一向运筹帷幄。
但直到拿起筷子,小曦才犹豫着开口:
“安远,我……我是不是怀孕了?我听说怀孕了就会很嗜睡的……”不然我怎么会睡了一天一夜还好像没睡醒呢?一定是!一定是……小曦无助地看着安远。
第四十四章 男儿泪
“啊?——啊!”安远强压下笑意,假装很认真地看着小曦的脸。
“你,有什么反应了吗?”安远夹了一块儿葱烧海参喂到小曦嘴边。
小曦焦虑而无措,满眼盈着的泪水似乎转瞬就会滑落。她只管狠命咬嘴唇,根本没心思看安远,更不用说海参了。
安远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到了抿直的薄唇边。
“如果真怀了,你会打掉吗?”这是安远此时最想问的话。这句话好像比肋下的痛感更真实,这痛感被呼吸拉得很深、很长。
就在不久前,她还哭着要他采取避孕措施。当时的安远还只是觉得可能感情不够牢固,她对自己信任不够。今天呢?安远知道,小曦的心不是捂不热,假如,真的可以赐他一辈子的时间去等。
安远吁出长长的一口气,放下筷子,看着小曦的泪眼缓声说:“放心吧。不会怀上的。要是真怀了,你还能那么顺利地做阑尾炎手术吗?”
小曦先是诧异地看着安远,而后自嘲地笑了。安远揉了揉小曦的头发,也跟着淡淡地笑。
他不再说话,专心给小曦夹菜,专注地看着她恬静地把菜一小口、一小口送进嘴里。
时而,安远会轻轻眨下眼睛,缓缓地眨,每眨一次,时间就闪过几秒钟。那飞旋而过的每一秒,都是子弹擦过耳边的瞬间,都是拳风呼啸而至的瞬间,都是飞跃在指尖的代码激荡和鸣的瞬间……
对于孩子,安远的心里,没有太多的传宗接代的概念。只是,当他不可遏制地爱上了眼前这个明净如晨曦、柔弱似桃瓣的女孩子,他便那么渴望要一个有着他和小曦血脉的孩子。越是感知到死神的追赶,越是想要有那么瞬间的自私。
然而!当初……
当初,没有人会告诉一个二十岁的学生,他加入国家安全局技术侦查科后,会有那么一天,他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了十年的女孩儿被穿着军装的“最可爱的人”抢走,而他自己却没有资格光明正大地说一声:我也是这个国家的英雄!我也有铁血的情怀,我也曾经在执行任务时差点儿牺牲!
也没有人会告诉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儿,当他选择成为这个国家的匿名英雄后,会有那么一天,他的妻子甚至所有亲人,都可能会被卷进莫名的危险,而他能做的,却只是一次次在信仰和亲情的天枰两端,生死周旋。
更没有人会告诉一个怀揣着满腔热血、立志报国的小伙子,当他选择一次次接受令他骄傲的国家使命时,他会连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都没有能力给自己深爱的女人,更没有权利去要求他的妻子为他生下一个可能随时会失去父亲的孩子……
所以,什么是理想?什么是信仰?什么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什么是一个丈夫的担当?
安远说:“汤凉了,我再去热热。”起身时,唇边居然有了温热的咸涩。那咸涩,曾是男儿无法轻弹的泪水,如今已是男人不再轻诉的柔肠。
小曦抬头偷偷看着厨房中安远撑着灶台的侧影,手心悄悄在心口窝上按揉着,心头郁郁地堵着的一口气,不知怎么,总是舒不出去。焦虑散去后的憋闷,是那种叫做失望的情绪吗?此时的小曦不敢去想,更不愿承认。
*——*——*
上午十点,小曦再次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枕着安远的肩膀,安远因为揽着她,身上的睡衣移位了,露出了锁骨上的一片青紫,像是画雨前阴云时的调色板。他嘴角的破口也已经肿起一个不小的包。
他一直在问我刀口还疼不疼,他身上伤成这样,怎么好像只是涂了一层油彩一样没有感觉呢?真的不疼吗?
小曦小心地移开身体,轻轻去掀安远的睡衣,手被安远准确地攥住了。
“醒了?还想睡吗?”
安远眼里有血丝,呼吸中的浊气也很重。只是拉住小曦以后,他的眼神很快就变得清明。
“疼吗?”小曦任安远握着自己的手,眼睛紧紧盯着他渴望真实的答案。
“还好。”安远微扬嘴角,笑得云淡风轻。
“你去洗漱吧,快点儿,小心一会儿我忍不住了欺负你……”
小兔子果然是好欺负的,只要大灰狼一个邪魅的眼神便仓皇而逃。安远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撑起身体,小超人的筋骨昨儿被打散了,现在属于重新组装阶段。
安远打开窗子,海风夹杂着海藻的气息拂面而来,正好给五脏六腑消消炎。
*——*——*
还没来得及吃饭,房门就被敲开。本以为是劳伦斯又来添乱,没想到却是两个便衣造访:“你好。请问你是兰素曦吗?我们刚在境外解救了一个叫兰君的女士,想请你和你的丈夫去局里核实一下情况。”
“真的吗?”小曦喜出望外。解救啊!这个词让小曦所有的担忧瞬间消解,脸上的笑容透出了红润的光泽。
“等我换下衣服,马上来。”虽然意料之中,但安远也顿觉全身上下一下子清爽了很多。
“远,你们要去哪儿玩?这是你的朋友吗?能带我一起去吗?”劳伦斯一副正巧碰上的样子,追着安远问。“哦,你的嘴怎么了?”
“Lawrence,你要出门吗?总公司要求我们交一份阶段性报告,我想我们今天需要加班了。”于宁推门而出,正截住劳伦斯。
看到安远肿起的嘴角,于宁也是微微一愣,旋即无奈地笑:“又跟人打架了?多大的人了!”于宁用英文讲话,缓解一下劳伦斯的愤怒。
“见义勇为,不能算打架吧?”安远用英文笑答,摆了摆手:“你们忙,改天再一起出去玩儿。”
小曦看着于宁和安远之间熟稔的互动,微微出神。而后一直沉静地任安远拉着,一语不发。安远只当小曦是在担忧兰君的事儿,便没太在意。
谛海市公安局,安远和小曦分别被安排在两个审讯室“核实情况”。
临进入审讯室前,小曦紧张得满手是冰凉的汗湿。
“她胆子小,不爱说话,你们别吓着她!有问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别逼她!”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