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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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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军征战的瘾。最终,徐铉似乎是体察到了钱惟昱的真意,奏请说:“大王既然不愿如今称帝,不如先请大王以蕲王为监国、以大王总摄国政,先权处军政大事,带战况明朗、前线建功后,再请蕲王辞逊!”
    “徐卿此议甚善,不如便暂且如此施行。大军即日救援川中,并由寡人亲帅大军自淮南、北伐。另以内宫亲卫至信州张天师处请蕲王至杭州,暂称监国,与蕲王商议后,再定国是。”
    诸位文臣知道大王要打后周遗族这张牌,蕲王柴熙诲名义上还是要“共商国是”的,虽然商讨的结果肯定毫无悬念,钱惟昱登基的事情也就拖后几个月而已,既然不影响大局,也就纷纷口称圣明接受了这个设定。
    
    第445章 飞鱼都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钱惟昱自正月十八正式在杭州宣布起兵反宋之后,暂且没有自己称帝,因为周恭帝也没有过自己的年号,于是吴越国上下便先恢复了“显德十五年”的纪年方式。钱惟昱一边派出心腹,大张旗鼓从杭州前往江西信州,到龙虎山张天师那里把一直在那里“治病疗养”的蕲王柴熙诲接来杭州监国。
    柴熙诲在吴越避难四五年,如今也有十五岁了,勉强算是束发之年,不过在吴越的地盘上,就算监国了显然也是毫无实权的。为了安柴熙诲的心,钱惟昱正式给了其岳父卢琰高官厚禄,并改封了一个与原本卢琰在宋廷得到爵位平级的国公,叫做卫国公,加金紫光禄大夫。而柴熙诲的姐姐柴熙蓉比他还大一岁,今年十六岁,原本一直名义上跟着清凉散人张湛然一起修生养性做个女居士;如今时机成熟,自然也要被钱惟昱接来好生祸害了,以当年柴荣的英武,钱惟昱自然也不在意让柴荣做一把他的便宜岳父。
    另一边,吴越军队在川南金沙江上游的整军备战也是早就准备停当了的,钱惟昱自己带着亲从都主力前往金陵、扬州与北府兵驻防部队会师的同时,穿越东西数千里的吴越国土上,让川南亲从都北上的消息也已经通过八百里加急配合信鸽的方式传到了昭通。不过三四天时间,正月二十三的时候,八万吴越水陆军便分成两批从西线沿着金沙江滚滚而下——之所以要分成两批,主要还是八万多人的部队所需物资军械过多,还有两万是骑兵,用每艘只能装载不足百人的小船运输,要一次性全部运走的话,所需船只便会太多,江面也过于拥堵,所以这些年来吴越朝廷在昭通的造船计划也是按照分两批可以走完的规模建设的。
    从开宝三年船坞完工、开始大量屯粮造船至今,吴越人在川滇边境昭通一带俨然已经建造了数以千计的船只以装运兵马军械、粮秣自重;为了藏那么多船,还在白石江与金沙江交汇的河口地带炸山挖石弄了个人工湖,湖口水位确保与江口持平,如此便有一个静水湖泊可供水师操练藏匿。与造船同期进行的河工作业也进展顺利,从开宝三年到开宝五年,老君滩以下十几处险滩都已经炸平挖掉——当然了,这个挖掉险滩也是以这个时代的水平而言的,毕竟这个时代的船比后世的船小,吃水也浅。
    虽然金沙江上游水流相对湍急、险滩也不适宜通过大船,导致吴越人在昭通建造囤积的船只尺寸上比下游汉南而来的宋军战船肯定要小不少,但是吴越人强大的水师传统与南方兵的水性优势完全可以在巧妙配合之下弥补船小带来的劣势。
    最终从滇北川南出击的吴越军队当中,步军由申屠令坚作为主帅带领——这也是因为申屠令坚那强大的山地战野性嗅觉,让钱惟昱对于这名悍将颇为信赖;马军由杨继业统领,水师主帅则是如今吴越水师第一人陈诲——虽然把陈诲放在东部江淮战线按说可以发挥的“buff光环”范围更大,但是川中水战的船只尺寸劣势、新兵器的灵活应用更需要陈诲;而江淮之间,以吴越水军的强力,哪怕是中庸之资的将领统帅,也能确保战胜北宋的水师了,所以水军最强将领的调走对全局影响并不大。
    ……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这个原本长江行船的极速记录,随着金沙江那高峻的激流而被破了,数以千计的浅吃水小船,每艘仅能运载数十人,吴越大军从昭通出发,第一批人马仅仅经过了半夜一天,就抵达了成都平原南缘、岷江与金沙江交汇的戎州了。吴越军到达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因为来得太快,蜀地的宋军甚至普遍都还没有接到吴越人对宋宣战的消息;加上川中各处糜烂一团,王全斌在和王小波死磕,曹彬在收拾川东三路义军,成都盆地最南边的群山之间根本没有任何防备,驻防兵力仅有少数厢军与部分原本蜀国的降兵而已;更何况,就算如今四川还是太平时候,宋军兵力充足戒备森严也没用——那个年代谁会想到敌人会从更南面的蛮子盘踞的十万大山方向杀来呢?就算知道了最南边的大理国已经被吴越人灭国了五六年了,也一样想不到啊。于是乎,靠着吴越职方司此前多次走私埋下的伏子内线,在吴越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在戎州城内放火作乱,仅仅一次进攻,便直接一鼓而下搞定了戎州这座川南小城,吴越水师从此截断了岷江航运。
    第一批吴越军队拿下戎州之后,运输船队花了半夜卸货,正月二十六这天便再次逆流北上,试图回到昭通接后军过来,不过因为江水湍急,要想逆流而行的时候,显然要多花好几天,同样还需要大量划桨手甚至是部分河段沿江拉纤才能过去。不过相信有坚城可守的情况下,戎州这边哪怕只有四万人,撑半个月时间那也是毫无问题的,援军来晚一些也无所谓。
    戎州失陷后次日,经过探马斥候的飞报,分别距离戎州三五百里的王全斌和曹彬两路才接到戎州失守的消息。与这个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吴越人以柴宗训被赵炅所杀、翻脸扛起反宋大旗的正式文告。其中曹彬这边,还得到了留在归州夷陵渡的部分宋军水师战船、水寨被吴越军队偷袭击破的噩耗——当然了,相比于吴越人在他主力还没入川之前就发动、直接在归州江面上把他曹彬的水师彻底截杀来说,如今这个局面算是已经很好了。
    王全斌需要确保成都和剑阁这两个要害,自然不能轻易把大军主力轻易调动到南边的戎州来协防堵漏;成都平原上一东一西两路宋军,也只有让曹彬来干这个活了,而且曹彬有水师,也才有与吴越人一战的可能性。何况若是王全斌来的话,吴越人只要拒收岷江南岸不渡江,王全斌就只能拿吴越人干瞪眼,区区三四万兵马又不可能把上下游数百里岷江江面全部堵起来,吴越人只要找到缺口渡江,就能让王全斌首尾不能相顾耍的团团转。
    曹彬入川围剿还不足旬日,川东三路义军当中,只有渝州农民杜承褒的这路人马基本被打残了——在吴越军队攻陷戎州消息传到之后两日,经过连番强攻血战,曹彬在战死数百人、轻重伤一两千人的代价拿下了渝州城,斩杀了这一路贼首杜承褒,随后便只能草草分兵防守维持战果,便把剩下的遂州王可僚、阆州李仙暂且晾在那里玩一玩放置play,连杜承褒死后他那一路义军的溃散人吗都来不及追杀,曹彬自己就带着马步水军精锐三万人在合州与渝州之间一带登船溯江而上,迎击刚刚拿下戎州立足未稳的吴越人。
    ……
    吴越人的船队回去接第二批兵马固然需要行船甚久,曹彬的人从渝州奔袭戎州一样不容易。长江在四川盆地内这一段的落差水速虽然不如金沙江和三峡,但是也至少比长江中下游那种平缓的江段要湍急一些。曹彬的人马是逆水行走,从正月二十七日起行一天只能行进不过一百多里,就这,还会让大量的划桨手和车轮舸的踏轮水手或是拉水轮的牛、驴累得口吐白沫。曹彬行军又紧急,恨不得一天就赶到戎州,途中不让船队夜间靠岸休息,只是令马步军的战兵也和划桨手踏轮手轮班划船、轮流睡觉休息。为了确保战兵体力,也唯有通过给士卒每日加餐、提高军粮配给标准的方式略作补偿,可惜江上行船本就炊事不易,不停船的情况下,加餐也无非是多派发一些冷硬的干粮而已,弄得士兵苦不堪言。
    两日两夜之后,曹彬的宋军过了泸州地界,从渝州到戎州的江面算是行过了三分之二了,曹彬思忖着“百里而趋利者,可厥上将军”,“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大军赶路时候为了抢时间,多跑一些路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如今最多再有一天一夜就可以接敌了,要是不让手下士卒全部恢复体力士气就一头撞上去和吴越人死磕,明显是不智之举,不如暂且在泸州西边六十里的龙口浦暂且驻扎歇息一夜,也好让士卒养足力气,来日精神饱满再杀到戎州。而且龙口浦这个锚地曹彬也略微观察了水文,适合停船的阔滩正在长江南岸,而戎州城也在长江南岸,纵然吴越人有水师截击的话,宋军只要登岸,照样可以杀到戎州城下,不存在以后再要渡江的问题。如此一来,万一到时候戎州之战水师敌不过吴越人也不要紧了,至少吴越人孱弱、陆战绝不是宋人对手,无论攻城还是野战,都可以徐徐图之——当然了,吴越人陆战不如宋人,那也是曹彬自己根据国际惯例意淫的,究竟真相是否如此,那就不好说了。
    可惜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就在这日黄昏时分,曹彬下令让船队入夜前赶到龙口浦休息一夜的时候,宋军船队的前军斥候船回报,说是上游发现了一股吴越人的战船前来迎战,船只数量不多,肯定不到两百条,而且全部都是小船,充其量也就三四千水兵。
    戎州虽然丢了,宋人在戎州周边的斥候网络却还是在的,第一批吴越兵上岸之后,吴越船队主力回返到金沙江上游去接后续援军这件事情,也是瞒不过曹彬的。所以曹彬自然知道留在戎州战场的吴越水师、战船不多。在曹彬想来,吴越人在援军未到之前,肯定是让前军据守戎州死守的了,想不到居然还敢以少量兵力主动出击?难道吴越人当真觉得他们水战无敌了不成?人比宋军少那么多,船也比宋军小几倍,这都敢来?
    “可曾探得吴越水师旗号?何人领兵?”
    “回禀都监,来船帅旗写着‘闽国公陈’、‘飞鱼都’等战旗,想是吴越水师第一名将陈诲亲率的飞鱼都了。”
    
    第446章 凌虚飞渡
    
    却说前军斥候来报两军即将接战、吴越水师与宋军船队先锋相距不过五六里水路,曹彬闻言大惊叱问:“可曾探得吴越水师旗号?何人领兵?”
    斥候船上的哨探当即回复说:“回禀都监,来船帅旗写着‘闽国公陈’、‘飞鱼都’等字样,想是吴越水师第一名将陈诲亲率的飞鱼都了。来着至多三四千人,百来条船。最大不过五丈长短、九尺宽阔,并无上下甲板,除船板外仅有一二舱室藏身。些许战船船头似有数百斤轻炮放置,如今距离太远,还看不真切。是战是守,还请都监速速定夺!”
    船小,人少,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强大的水战器械,这种情况下居然敢来主动迎击,吴越人的胆子还真是让曹彬咋舌。
    宋军如今研发出火炮也有将近三年了,陆续装备也有一两年,也有移到战船上使用的,曹彬作为宋军中至少排行前三的水师将领,对于可以移到战船上使用的火炮轻重、威力自然都是有数的。如果按照宋军的技术,三百斤的炮最多发射一斤重的铁弹,五百斤的或许可以射到两斤。这样的威力打中了要想在几寸厚的船板上砸出一个洞自然是容易做到的,但是要说击沉船还有点难度。
    在某些极端拍脑袋的里面,实心弹的火炮打战船都可以被写得生猛无比,或者诸如众多已经被玩坏玩烂的明末16xx之类的东东,轻松一句“恰好击中了水线”便让那些洋人的盖伦船直接嗝屁了。但是实战中,要靠实心弹在不击中火药库的情况下用炮弹击沉大型战船,那也是颇为麻烦的,炮击高效击沉木质战船更多是爆破弹出现之后的事情了。而中式帆船虽然装甲不一定比晚期大航海时代的西洋战舰厚实,但是其榫接合水密舱特性却是优于洋人的——这些知识曹彬自然不可能系统地知道,但是以他的经验,也知道三五百斤以下的小炮只能打沉那些单层甲板没有隔舱的小船,对他如今作为军中主力的多层艨艟是无能为力的,最多破坏一些上层建筑。
    那么,吴越人还敢这么嚣张的冲上来,到底是倚仗了什么?实心弹外面沾一层猛火油的那种燃烧弹首先被曹彬直接否决了,燃烧弹的点火只能用大仰角臼炮完成,如今的平射炮是用不了燃烧弹的,而抛射弹的准头动辄误差百步,根本不能用来打船。那么,剩下的可能莫非还是和当初十几年前与南唐水师交战时候那般,全靠投掷猛火油桶烧船?
    念及此处,曹彬对于交战方略大致已经有数了,只听他下令道:“全军停止前进,且先摆开阵势,五牙船、艨艟斗舰呈四圆阵;小船走舸居中,十字形布阵。遇敌时五牙船艨艟全部戒备,弓弩手雷自行御敌,装炮大舰全数使用铁砂弹!遇敌船试图靠近五十步内者,尽数轰杀其船水手!若还有冲杀近前者,走舸以十字阵待大舰铁砂弹射毕从艨艟四圆阵间杀出拦截。”
    宋军船阵纷纷开始变动,一旁还有参军将校觉得此举不甚稳妥,还想劝说曹彬是否要做出一些持重的安排。
    “都监,吴越人来势汹汹。我军船队水兵也不过万余,另有近两万精兵都是殿前司步军为主,这些士卒纵然这两年朝廷早就想着要对南朝用兵,有训练水性,却终究不如水军的。如此大战,是否让船队先靠了南岸,让马步军上岸也好?”
    “来不及的,也怪我军此前行进操切,以为吴越船队主力回去滇边运送援军,戎州左近战船水兵不足,必不敢出。以至于我军逆水行军、斥候派遣不足,没有提前侦测到吴越人出击。如今不过五六里水路,敌军顺水冲来,又是小船轻快,能给我军多少时间变阵应对?若是让步军上岸,步军中有弓弩者不过三四成,重型器械一时无法调度部署,那便是只能干看着水师厮杀了。何况若是被吴越人轻舟近战搏杀,便是遭遇半渡而击的下场,不如全力死战为上。吴越人不过小船,只要不能纵火,便打不沉我军的战船。那样一来,不过是跳帮厮杀的搏战而已,纵然步军在船上立足不稳武艺大减,我宋人比南人身高体壮,又是几个打一个,难道还干不过吴越人么?”
    “只要不用火攻,吴越人便无能击沉我军大船……那若是吴越人的战船本身就是火船呢?便如效法赤壁周郎一般?”
    “嘶……那倒不至于吧,”曹彬听了这句提醒,也是心中倒抽一口冷气,“陈诲乃南朝水师第一名将,怎会让他手下精锐儿郎全部做这种以命换命的事情?不过莫非这股吴越军当真便都是死士,只是虚打着陈诲的旗号?不过我军船队并未连环锁定,遭遇火船冲突也不尽然会遭大损。让五牙船把拍杆全部升起待命,若是有敌船靠近拍杆范围内,直接拍碎便是。其余小船多取长篙竹竿撑拒,效法李光弼破火船之故法便是。”
    李光弼破火船的典故是发生在大唐安史之乱年间。相州战役时,唐军在黄河上架设浮桥沟通两岸,史思明叛军攻打唐军阵地不下,便用了火船的计谋,准备效法一把周瑜,顺水冲下来把唐军的浮桥烧了。结果李光弼侦知叛军战术后,便让军需部门赶造数百根老竹捆扎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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