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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握住曲柄之后转动,既有推的动作,也有拉的动作;但是脚就不一样了,脚掌不可能和鸟爪一样抓住曲柄,自然不可能做任何拉的动作,只能踩或者说蹬踏。正是这么一个小的机械传动障碍,让古人在纺机的纺轮转动环节卡了三百年。
但是,这一切,对于钱惟昱没有丝毫压力——后世,谁还没见过自行车呢?脚踏的曲柄轮只能蹬不能拉,完全不是问题。弄两个同轴反向的曲柄,左右脚轮流用力蹬,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不就把这个问题轻易解决了么?
历史上,从唐朝的踏板式纺车,到南宋才出现的曲柄踏轮式,中国的纺织工匠们卡了三百年。脚踏桨橹的内河船舶,和南宋时的车轮舸,也差了三百年。如今钱惟昱已经在水师战船上搞出了蹬自行车一样驱动的车轮舸,弄出曲柄踏轮纺机实在是毫无压力。
蒋洁茹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钱惟昱也没让人多等,去军器监喊来一个参加过车轮舸战船建造的机械工匠,然后略略吩咐了几句,让他用木材临时加工一套同轴反向脚踏曲柄装上,人类第一台曲柄踏轮式纺车便成型了。同时,因为驱动机构的变化,结构空间的优化,那工匠也举一反三表示可以在横置纱锭的档架上安置更多的并行纱锭。略略改造一番,仅仅花了一两个时辰,三锭纺车就改造成了五锭纺车,同时生产效率又提升了一大半。
钱惟昱估计了一下结构的复杂程度,从三锭纺车改到五锭,基本上也是横置纱锭纺车的极限了。整体估算下来,同轴双曲柄踏轮和增加纱锭两项改造一起使用的话,纺纱效率至少也可以比原来提升一倍多。原本一匹棉布所需的纱线要四个时辰才能纺完,如今只要一个半时辰。
第282章 神臂弓的民用翻版
蒋洁茹触摸着那台被扛出去的时候还是普通三锭踏板纺车、个把时辰后拿回来已经变成了五锭曲柄踏轮纺车的神奇机器。木质还很新鲜,带着一些需要避开的毛刺,连清漆都还没上。不过,简陋质朴的质地却透出一股新时代的强大气息。仅仅坐上去试着纺了一会儿,蒋洁茹便评估出了这个新纺机的效率提升倍数。
“唉,此物居然连原本三倍的生产效率都不到,只能是暂且凑合着用好了——这种新式纺车也没啥好保密的,日后若是有官府匠作营批量产出,随意发卖给百姓使用便是。”
蒋洁茹还在惊叹自家夫君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时候,钱惟昱却爆出这么一番着实要让天下工匠惭愧而死的装逼言语——提升到原来两倍半生产效率的纺机,居然说“只能凑合着用”?这要是不凑合,该有多逆天才行?
原来,就在刚才指导工匠干活改造纺机的时候,钱惟昱心中又着实盘算了许多方案。他知道后世的多锭纺车要想再增加并列纱锭数,主要是需要把横置纱锭的结构改成纵列纱锭。就如同后世棉纺厂看到的那种样子。而珍妮机最初出现的时候有八个纱锭、后来利用纵列纱锭结构的易扩展性,很快增加到了三十二锭。
从横置纱锭到纵列纱锭,主要技术难度不过是需要一个传动换向的机构。一想到传动换向,钱惟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今在湖州钱监开工的那批水力轧币机——利用纵横两套齿辊交错的多轮机构,就可以实现这种换向。只不过,那种傻大粗黑的东西用在金属轧锻机械上还好说,要是用在妇人纺纱织布的秀气机器上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传动效率不高不说,还速度不稳定,用来纺纱肯定会拉断纱线。
钱惟昱自问这个传动机构不是啥难题,或许给工匠们指一条明路,努力几个月也就弄出来了。解决传动系统之后,制约纺纱机锭数的瓶颈,便只是驱动转轮的力量了——历史上珍妮机开始只有八锭,那是因为人力用蹬自行车的姿势驱动纺轮的情况下,只能踩动带八个锭纺锤的纺车。
纱锭再多,人就踩不动了;用手搓木条的方式进行捻线并条的操作也会因为滚条下面通过的纱线太多太快儿力不从心。后来三十二锭乃至更多锭的珍妮机,无一不是靠蒸汽机来驱动转动纺轮和并条捻线用的捻辊的。
钱惟昱搞不出蒸汽机,目前就只有想办法实验水车转轮的纺纱机了。水车转速慢,除了传动机构之外,还需要一些变速结构——这些,都得交给沈默带几个军器监的巧手匠人想办法。
蒋洁茹见钱惟昱不满意,原本还想温言劝慰几句,免得钱惟昱好高骛远,钱惟昱却是浑不在意,把发展纵列多纱锭水力纺机的想法和蒋洁茹细细说了一遍,听得蒋洁茹也是惊叹不已。
“小茹,恰才所言之法,孤会交给沈先生和军器监名工巧匠试作,估摸着快则半年,最晚也不会超过八九个月,便能彻底成功,期间若有任何阶段性成功的试作品,还要你这边找可靠侍女试用上手、反馈一下改良的意见。”
“居然要如此之久么?恰才见夫君不过略略更动,已经让纺机提速一倍有余……水力纺车,居然要大半年之久。”
“主要是要择地新建合用的水车、工房,然后再试制器械,自然要费时一些的。”钱惟昱解释道,女人不懂工程的复杂,把问题看得简单了,也是常事。不过蒋洁茹却丝毫没有如平时那般认同钱惟昱的看法,而是辩驳道:“相公真是聪明一世——如相公所言,那是所有步骤按部就班而来了。但是恰才如相公所说,这个水力大纺车的技术难度,无非是分为转向、传动、变速三个部分。水车没有建立起来,无非是最后的变速环节没法测试,转向、传动的技术,若有突破,那便可以随时制造出专门测试其中一项的样机,三项齐头并进,不是快得多么!”
钱惟昱眼前一亮,心说自己还真是被思维惯性局限住了:水车驱动机没有造好之前,纱锭换向机构的测试是不妨事的,只要做好了,大不了先做一台五锭纵列纱机作为过渡试验品先用着,每一部分的技术弄出来后先分部测试,那不就快得多了么?
钱惟昱激动得不顾旁边还有伊格雅等一些织女,搂过蒋洁茹便湿吻爱抚一番,弄得蒋洁茹挣扎不已,也让其他织女们眼红耳热,心说:莫非干得好了,还能得到殿下如此奖励么。
……
蒋洁茹推开钱惟昱,又商议了一番纱机环节的改良部署,这一部分的活计便算是暂且可以搁置起来了。有了棉线丝线,后面要讨论的,便是把线织成布和绸缎的器械了。
说实话,这一天,其实还是钱惟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近距离仔细观察织机的工作过程。
在前世的时候,钱惟昱也不是只买成衣的主,他记得小时候也是和母亲去布匹店买了丝绸布料、找裁缝定做衣服过的。后世见到的那些布匹绸缎,看上去都很阔很重,往往有五六尺长短,横阔的幅度便够人裁制全身长袍了。而这个世界的布匹绸缎,一开始着实让钱惟昱看了有些吃惊,因为它们大多横幅宽度很短。
从蒋洁茹标记的账目上,也可以看出这其中的端倪——因为唐宋时候,布帛是可以作为官府收税的硬通货的。比如根据租庸调法,每个丁口一年应该缴纳“帛两丈”的“庸”,普通商户之间易货以帛代替银钱使用,也需要布帛有一个统一的度量衡。如果只规定帛的长度,而不规定宽度的话,那么必然有奸商刁民会从宽度上钻空子贪小便宜,织出来的布帛宽度,只会越来越窄。
所以,一匹布应该有多宽、多长,官府的度量衡都是有明文规定的,不足额的,就相当于是投机倒把——按照大唐官方制度,一匹布长四丈、宽幅一尺八寸;后来的宋朝,也沿用了这个度量衡。
所以,钱惟昱第一眼看到这个时代的成卷绸缎布匹时,才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感官——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布匹,都那么窄呢?只有一尺八寸,女工织布的时候,不嫌往返投梭太累了么?
带着这个疑问,钱惟昱看了这个时代的单人脚踏式提纵织机,才明白了其中道理——这个时代的单人织机,经线是依靠奇数根和偶数根分别用两块脚踏板开口提纵的,这一点暂时还不算落后。但是关键在于纬线的打纬操作上,正是打纬方式的不同,导致了唐宋时候布匹宽幅比较狭窄。
打纬的梭子,在单人织机上,居然还是靠织女左手交右手、右手交左手这样的往复拉线来完成的,经线每开口提纵一次,左手便先把纬线从左往右穿过所有经线、然后右手接住织布梭子,用压条把纬线往内压紧压实,再换脚踏板让所有经线反向开口提纵、把刚才穿过的那根纬线交错夹住。然后用右手反过来再把梭子传回来,反向重复刚才的步骤。
所以,这里面“一尺八寸”的布匹宽度,其实就是受了织女手臂长度的制约!一个人的两段前臂长度,加上梭子本身的长度,估计也就两尺多。把布匹宽度限制在一尺八寸,才能保证织女可以在经线下方完成把梭子左手交右手的操作,而不至于够不到。
解决了布宽问题的织机,这个时代不是没有——旁边那台号称织造效率比单人织机高了一半有余的双人织机,便是其中代表。双人织机当中,一个人还是和单人织机一样坐在那里,脚踩踏板,右手投梭。只不过在织机的左边,机械尺寸大大延长了,所以在左边接着梭子的,再也不是同一个织女的左手,而是另一个在左边候着的织女。左边的织女弯腰钻进提纵经线之间的开口,把坐姿织女投过来的梭子接住、拉过来,然后等压紧换线之后再伸回去。
这样的织机,可以织出的布匹宽度就很可观了——理论上,只要不超过一个女子上半身的身体长度,加上举起手臂的长度,就都可以顺利投梭。同样次数的人力动作,原本织一尺八寸宽的布,现在可以织四尺宽,而且投梭速度也有提升。
按说,这样的织机,在女性劳力人口多的农家,应该已经因为其生产效率的高速而普及了吧?实则非然,究其原因,钱惟昱原本想不通,但是看了织女实际干活之后,便明白了——用这种织机干活的时候,左侧负责收梭投梭的织女,需要每拉一根纬线便弯腰、挺腰一次。一天织布织下来,相当于是要鞠躬一万次,钱惟昱看着都觉得牙酸腰疼——这种劳动强度,能不腰肌劳损、椎间盘突出么?
让女人的肉体,来承受这种非人道的高度机械化重复的动作,实在是太不人道了嘛。这种简单往复的投梭运动,居然上千年来都靠妇人的双手和腰肢往复,而没有科学家想着改良一下,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实在不能不说是中国古代文化太不注重民生技术改良了。
“唉,一个用机括弹力驱动、导轨限位的飞梭,就能解决的问题。居然让数以亿计的女人,费事儿了这么多年,真是不应该。”
观察了半天各位织女投梭织布、劳作辛苦的钱惟昱,去过一张纸张,略略写了几句话语。并且画了一幅类似于扭力式弩炮蓄力机构的小器械图纸,眼中饱含悲天悯人地光环。
第283章 飞梭
1733年,英国钟表匠约翰凯伊发明“飞梭”的时候,这个钟表匠借用了诸如凹槽滑轮、金属导轨、扭力弹簧和机括锁钮等那个时代的钟表匠们所能弄到的好东西。所制成的飞梭可以在一条沿着织机纵向滑动的滑槽内往复沿线运动、牵引纬线织布。原本需要人力拉动的梭子,改用了弹簧和机括的力量引导发射,大大解放了织女的双手。
这一切的东西,别的都好说,唯有提供投梭动力源的弹簧,钱惟昱的时代还不存在。在冶金技术不足以造出弹簧钢之前,弹簧就是一种空谈。
但是没有弹簧,不代表没有飞梭——钱惟昱完全可以用动物筋腱来完成弹簧的弹性势能蓄力效果。虽然动物筋腱肯定没有弹簧钢耐用,而且南方天容易受潮,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大不了每年更换一次飞梭的弹簧机构好了。
于是,交给军器监的人试制之后,钱氏版本的飞梭,便变成了如下形态:一根笔直的木制空槽导轨两端,装上了了两把迷你的、弩矢刻槽正对投梭滑槽的弩弓。左边的机括按下去之后,飞梭便被弩弓射到了右边、恰好卡入右边十字弓的矢槽内。飞梭牵引的纬线也跟着拉了过去,然后压紧打纬之后再从右边射回来。
说起来容易,实际上执行的时候,每次弓弩发射自然是有不少势能损失的,没有额外的加力,也不可能让飞梭重新上紧弦。所以实际上还需要在织机两端安置一些适合捉住飞梭后往后拽着上弦的机括。这些东西,目前还没有解决,还需要反复地测试和研发。不过只要飞梭这个指导思想不错的话,按照钱惟昱的估算,布匹宽幅增加个四五倍、投梭频率翻倍还是很容易做到的,综合看来,也能让织布机的出布速度提升个十倍八倍的了。
……
纺织业革命是工业革命的开端,但是钱惟昱亲自花费大精力去办理纺织业的技术改良,以及让一群汉族黎族织女工匠们相互交流,可不是仅仅为了让吴越国赚取更多的钱财、充实国帑私库而已。
发展棉布织造业和棉麻混纺织造业,是软帆船的起点,是全帆装横帆船的必要技术支撑。
吴越国的航海业发展至今,在钱惟昱的干涉和指导下,已经有了八九年的积累了,近海航行已经发展出了雄浑的积淀。一千料以上的大海船,从战舰到民船,已有数百艘,四百料以上的船,总计数千艘;海上渔户、海商水手、海军水兵总计三十万众——对于一个总人口不到一千五百万的国家来说,那就相当于2%的人口都在跑海了。
东极日本,北至高丽,南达麻逸、西至占城。后世中国、日本、朝鲜、菲律宾、越南等国的领海,都已经成了钱惟昱的内湖。
钱惟昱当然不满足于此,他可是背负着改造汉民族眼界,改变黄土民族短视劣根性的伟大使命的。但是下一步,仅仅依靠最擅海陆季风航线的中式帆船,已经不能满足继续打造远洋蓝水海军的需求了。
所以,软帆船,确切地说是全帆装的横帆船,应该提上开发的日程了。棉麻混纺布料,便是一个契机。一艘英国东印度公司时期的茶叶贸易全帆装商船,以四根桅杆为例,便要用去数千平米的厚实布料。如果没有发达的纺织业,是没有办法支持的。
许多人错误地以为,中式帆船就是硬帆船,西式帆船就是软帆船,古代中国没有软帆——这是一个大错特错的理解。谁说古代中国就没有软帆了?“锦帆贼”甘宁,难道不就是软帆船水贼的代表么?只不过那时候只有绸缎,没有棉布,亚麻又太过漏风透气,所以要玩软帆,就只有“以西川蜀锦为帆”。是材料的昂贵,才导致了中式软帆船发展的缓慢。
当然,要制造大型全帆装软帆船,除了帆布的材料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技术门槛,比如随着船体吨位的加大、流线型船体结构长宽比的加长,对于桅杆材质、龙骨强度都会提出新的挑战。否则船只被拉长成瘦身细桅的麻杆,随便一阵横向涌浪就折断肋骨、一阵狂风扭矩便折断桅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幸好,海南岛的石碌铁矿已经开采出来了。那边的高品位铁矿可以直接提升锻冶成品的质量,富含镍、钛元素的原矿,更有可能达到使成品天然拥有初级镍钛合金钢的效果。把纺织业优化改良的任务安排下去之后,便该去统筹冶铁业的活儿了。
……
钱惟昱在蒋洁茹院子里厮混了两三天,一门心思解决改良纺车和织机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