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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王阳明告诫他的弟子们:做人一定要心理合一,在心上好好用功,使“心即理”成为一种生活状态。
为何说知行是合一的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看到一位美女,马上会由衷地喜欢上她,因为她美貌动人;进入卫生条件不合格的公共厕所后,马上会皱起眉头,因为臭气熏天。
按王阳明的解释,这就是“知行合一”的两个绝佳例子:喜欢美色(好好色)、讨厌恶臭(恶恶臭)。看到美色,是“知”,喜欢上美色,是“行”;闻到恶臭,是“知”,讨厌恶臭,是“行”。
正常人永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到一位美女后,先思考一下,我要不要喜欢她呢?闻到臭狗屎的味道后,先思考一下,我要不要厌恶它呢?
正常人永远都是这样的:看到一位美女后,马上就会喜欢上她,在“看到”和“喜欢上她”之间没有任何缝隙,没有停顿。闻到臭狗屎的味道后,马上就会厌恶它,在“闻到”和“厌恶狗屎”之间没有任何缝隙,没有停顿。简单来说,我们喜欢上美女和厌恶臭狗屎,是发自本能,是条件反射。这就好像我们突然被火烧到会迅疾产生某些动作(大叫、跳起来)一样。从来没有人被火烧后和有所动作之间还要思考一下:我要不要有所动作,或是大叫一声,或是跳起来,甚至来个号啕大哭?
我们从反面来理解就是这样的:我们喜欢一个女人,因为她具备美的素质;我们讨厌臭狗屎,因为它具备臭的素质。为什么美的素质和臭的素质会让我们喜欢和讨厌?很简单,因为在我们心中的良知就是喜欢美和讨厌臭的,这种“势利眼”做派与生俱来,无需证明,也无法更改。
那么,知行就是合一的。前提是,你的良知必须光明,必须可以发挥作用。如果你的良知被遮蔽了,它不能发挥作用,于是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成了瞎子,看到美女,也不会喜欢上她;你是个鼻炎患者,拼命地嗅臭狗屎,也不会厌恶它的味道。
这两个例子中,表面看,你的确看到美女了,也的确闻到臭狗屎了,就是说,你的确“知”了,可你并没有表现出“行”来:流着口水看美女;捂着鼻子避开臭狗屎。原因很简单:你根本就没有“知”,美女的映像进入不了你的视网膜,臭狗屎的味道虽然进了你的鼻子,但你的鼻子失去功能了。既然没有“知”,那你就不可能有“行”。这恰好又从反面证明了:“知行合一”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
王阳明有另外关于“知行合一”的例子,更为直观。他说,说一个人孝顺,肯定是他有孝顺的行为,如果没有孝顺的行为,只凭他满嘴跑火车,稍有分辨能力的人就不会承认他孝。他又连续举了几个我们能切身体会到的例子:你为什么知道痛的感觉,你肯定被什么东西弄疼了;你为什么知道饥饿的感觉,你肯定是真的饿了;你为什么知道寒冷的感觉,你肯定是被冻到了。
痛的感觉、饥饿的感觉、寒冷的感觉都属于“知”,你被锐物刺痛了、你被饿到了、你被冻到了属于“行”,“知行”怎么就不是“合一”的呢?
既然是“合一”的,那就没有主次先后之分,它们就是火车运行的两条铁轨,如果只有一根铁轨,那就不能称为铁轨,而是一根铁棍。
不过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有些人知道很多事,可就是不去做。比如有人知道孝顺是美德,但就是不去做,有些人知道应该见义勇为,但也不去做。人人都知道屎是臭的,但中国历史上却有两个人吃了屎。一个是春秋末期的越国国王勾践,另一个是唐朝武则天时期的郭霸。如果说,勾践吃屎是被逼无奈,郭霸吃屎可是心甘情愿。他是为了讨好生病的上司,而自动自发,非常愉悦地把上司的屎吃掉的。
那么,这些反常的知行不一,又该如何解释呢?
王阳明说,这是因为被私欲隔断了。
古人为何单独提知行
有弟子问王阳明,我无论如何都搞不明白知行怎么就是合一的。比如,学问思辨就属于“知”,去实践属于“行”,我可以学问思辨而不去实践啊,您怎么就能说,知行是合一的呢?
王阳明做了这样的解释:所谓“行”就是认真地去做一件事,学问思辨是不是一件事?所以说,你学问思辨这个探求“知”的过程就是在“行”了。你说“去实践”属于行而不属于知,可你去实践为了什么?不可能什么原因都没有,突然就大跳大叫吧。这个“为了什么”就是“知”。“学问思辨”中有“知行”,“去实践”中也有“知行”。那么,再问你,你“学问思辨”为了什么?肯定是“去实践”。如果不是要去实践,那你学问思辨做什么?所以,“学问思辨”和“去实践”也是知行合一。
知的真切笃实就是行,行的明察精觉就是知。如果你只学问思辨了,没有去实践,那就不是真的“知”,如果你只去实践,而没有学问思辨,那就不是真的“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知”“行”都是赝品,不合一也就正常了。
这位弟子又问:“既然知行是合一的,那为什么古人要单独提‘知’和‘行’呢?这就好像是我去酒铺买酒,我总不至于说,给我来个酒罐,再来点酒。”
王阳明回答:“把‘知’‘行’单独拿出来说,这实在是古人的用心良苦,全是因为世界上有两种人的缘故。有一种人懵懵懂懂地去做,在做事中就像是流水线上机器人,只是机械地做,不懂得思考。对这种人,就要特意提个‘知’,告诉他,不要做机器人,要在做事中用过脑子,这样,他才能真的‘行’。
“还有一种人,每天茫茫荡荡地没有目的地思考,任凭想象把自己拖进幻想的梦呓中,从来不想去实践。对这种人,就要特意提个‘行’字,告诉他,就是胡思乱想,也应该有个思路在。这样,他才能真的‘知’。
“这就好比我们喝茶,茶水是由茶叶和白水组成,两者缺一不可。但有人就吃茶叶,而有人就喝白水。对吃茶叶的人,我们要告诉它,用水,这样他才能喝到茶水;对喜欢喝白水的人,我们要告诉他,放茶叶,这样他也能喝到茶水。”
这就是古人何以要单独提知行的原因。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从空间来看,“知行”是两道铁轨,不可分割;从时间来看,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知行合一就是一件事的开始和终结,绝不能有始无终,更不能虎头蛇尾。
关于这一点,王阳明是这样解释的:就算你是个吃货,也肯定是有了想要吃的心才知道你要吃东西了。要吃的心属于“意动”,是“知”,这就是“知是行的开始”;而你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肯定是放到嘴里后才知道,这就是“行是知的完成”。比如你喜欢户外,你肯定是有了想要走路的心,才会去走路。想要走路的心就是“意动”,是“知”,这就是“知是行的开始”;而路是坎坷还是平坦,只有你走了之后才知道,这就是“行是知的完成”。
我们想要知道西红柿好不好吃,必须要吃它,要吃它就是“意动”,是“知”,这就是“知是行的开始”,而西红柿到底味道如何,只有你吃了后才知道,这就是“行是知的完成”。
想要知道衣服是否合身,必须去穿;想要知道水的温度,必须要去感觉;想要知道红烧牛肉好吃还是水煮牛肉好吃,必须要去吃。你不吃,就没有“行”,你就不知道哪道菜好吃;你不想知道两道菜哪个好吃,就没有“知”,你更不可能知道哪道菜好吃。所以,缺了“知”和“行”的哪一个,都不成,因为它们是合一的。
问题是,王阳明说,现实中就有一种人,总是希望自己先知,然后再去行。可天下的知识那么多,只能把自己活活累死,而终身不能行。
有一点值得补充,王阳明所说的“先知后行”的人,不仅仅指不去实践的人,还有一种是死背书本知识而不思考的人。因为王阳明说过,有目的性的思考本身就是行。
一念发动便是行了
几百年来,很多唯物主义者都把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强横地意淫成“实践出真知”,这并没有错,可却不是王阳明提出“知行合一”的本意。
王阳明提“知行合一”的本意是这样的:每个人眼睛都能看到一百米开外的事物,但对于近在咫尺的眼睫毛却看不到。每个人谈到“知行”的问题时,只能看到在现实中发生的事,这样就产生了一种观点:有些好事,我只“知”不去“行”,固然是错的。但有些坏事,我只“知”不去“行”,那肯定就是对的了。
比如,我每天都想杀人,可我没有去杀人,这是没有关系的。可王阳明却说,因为知行是合一的,你的意一发动(知),就是行了。这种危言耸听的说法实在让人无法理解,难道我心里想想还不成?用今天的说法,我看到一美女,想要做些下作的勾当,可我没有去做,难道这就违法了?
王阳明说,每当你想一件丑恶的事时,其实就是你的欲望过了头,成为私欲。私欲就像是云彩,你每想一次丑恶的事时,云就会加重一次。天长地久,白云就会成为乌云,遮蔽了你的良知,由于没有良知的监控,你就真的可能会去实践了。
人类《刑法》上有个名词,叫“犯罪预备”,讲的是,一个人为了犯罪做了种种准备,但因为某种原因(外部原因:风声太紧,或内部原因:良知发现后加以制止)而停止了犯罪行为。
王阳明谈到的问题就是客观版的“犯罪预备”。你在头脑里不停地产生那些私欲,其实就是在为犯罪做准备,即使你永远不会去实践,可在你的心中已经实现无数回了,你已经把你的心变成了一个罪犯。
如果我们的心是个罪犯,那我们的这个躯体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知道了一念发动时就是已经“行”了,我们该如何做呢?
王阳明的方法就是,只要有一个恶念涌上心头,马上就把它克掉,绝不能让任何一点恶念留在心头。
怎么克掉恶念(私欲),那是我们在致良知中要讲的问题。
从上面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王阳明提“知行合一”和提“心即理”的思想一样,都是告诫我们要防范,希望我们能时时警惕我们的私欲。
这种谆谆告诫随着地球转动和光阴荏苒,渐渐地销声匿迹,“知行合一”留给后人的只有“实践和理论”的浅薄表演。
实践出真知
实践出真知,并非是王阳明“知行合一”思想的精华,至少不是他提倡“知行合一”的本意。有一点需要注意,王阳明提“知行合一”是从其心学磐石“心即理”衍生来的。也就是说,提“心即理”是为了让人心理合一,言行合一,那么,“知行合一”实际上也有这方面的提示。你很难想象,一个“知行不一”的人在和别人打交道时的成败如何。
王阳明说,想要知道西红柿的味道,就必须要去吃。这就是“实践出真知”,不过这可不是他的发明。穿越到他说这句话的几百年前的北宋后期,程颐的哥哥程颢正在给他的弟子上课。他的弟子突然说:“我出现了幻觉,看所有的东西都是狮子,我恐惧狮子,都快恐惧死了。”程颢问他:“你现在看我是什么?”
这名弟子浑身发抖,脸色苍白,说:“狮子。”
程颢向他招手:“来,扑我。”
这名弟子不敢,程颢大喝一声:“过来抓我!”
这名弟子硬着头皮、咬着牙扑过来,发现程颢只是个人。后来,他用这种方法,见到“狮子”就扑上去,渐渐痊愈。
这就是实践出真知。
有人每到晚上就怕鬼,于是请了位道士驱鬼。夜晚来临,道士没有设坛作法,却把灯灭了。客户大叫起来,声音凄惨。道士抽了他一嘴巴,让他冷静下来,问他:“哪里有鬼?”客户捂着半边脸,指着床下。道士擦亮火石,塞到客户的手中,大喝:“去看!”
客户不肯,道士连踢带踹地把他逼到床边,他只好掀起床帘,当然,下面除了他的臭袜子外,什么都没有。
这也是实践出真知。
程颢认为,理学家修行的法则是坐在那里庄敬持守,这很不对,应该去实践,庄敬持守才有意义。明朝的理学大师吴与弼是最先提出“知行合一”这四个字的人。他每天凌晨起床后就开始不停地劳作,一个人顶十头牛。他对弟子们说,上天赐给我们一副躯体,就是让我们来实践的,不要坐在那里枯想,要去实践中学得真知识。
他重视“实践”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反而把“知”这一块淡化了。我们今天看吴与弼的思想手册,发现几乎全是空白。他的修行手册中记的最多的是对基本物质生活的关心,比如他记载了这么一件事:天降大雨,房屋漏水,他就在大暴雨中爬上房顶去修葺。每当他看到弟子拄着锄头在歇息时,他以为人家在发呆,就偷偷地凑到人家耳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喝一声:“咄!如此懒惰,死后有何脸面见程颐、程颢?”
实际上,从“知行合一”衍生出来的“实践出真知”根本算不上理论,它只是一个常识。诗人陆游就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无数的人都说过实践的重要性,这正如饿了吃饭、困了睡觉一样,你能说这种基本常识是理论吗?况且,有一个例子就完全可以推倒“实践出真知”:人人都知道屎难吃,可有几个人吃过屎?
王阳明就能解释这个例子:我们心中的良知是无所不知的,它知道屎难吃,不需要外界的实践。
王阳明的“知行合一”的精华就是“好好色”与“恶恶臭”,只要我们的心没有被私欲阻隔,知行就是合一的。王阳明提“知行合一”的苦心还是让我们在良知上用功,“实践出真知”不过是个附带战利品而已。
但有时候,人生、世界乃至宇宙就是会有太多的戏剧性,纯粹的东西消失后,像猴子一样活蹦乱跳的往往是残渣余屑。
良知就是判断力
做圣人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如果我们的良知没有被物欲遮蔽,使其正常运转,我们能得到什么,再或者说,良知的功效如何?
王阳明说,“良知”是千古圣贤相传的一点真骨血,这是儒家圣人们的传家宝,是人世间最贵重的宝贝。谁如果能完全拥有它,那就如坐在船上得到了舵一样,你掌握了舵,平澜浅濑无不如意,就是遇到大风大浪,只要舵柄在手,也可以免于被淹。所以,王阳明赞叹道:“良知啊,你就是个试金石,你就是个指南针。”
他后来又把“良知”拟人化:良知就是造化的精灵。这些精灵,产生天和地,造就了鬼神和上帝,所有一切都由它产生,任何事物都不可与它相比。所以,如果你能彻底光明良知,无一丝缺陷,你就会发现其乐无穷。到那时,你会发现:你就是电,就是光,就是圣人。你会手舞足蹈,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乐趣可以取代这种乐趣。
其实,这段话并不是王阳明抽风,如果我们知道它的“万物一体”感应论,就明白,良知就是造化的精灵,能生天和地,能造鬼和神,能度一切苦,能化一切哀。总之,只要你拥有了良知,你此生就生活在极乐世界。
因为良知能分清是非善恶,世界上的一切事,无非就是是非善恶,分清了是非善恶,你就是绝顶的聪明人和大慈大悲的佛,这样的人,想不在极乐世界都不行。
——分清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