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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加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盖洛普望着这空荡荡的寝宫,这奢华下面竟无法掩饰那一丝悲凉和寂mo。
他低低地苦笑了一声,闭上了眼。
……
四月十七日,法兰大军抵达汉首城,在轻松消灭少许反抗势力的抵抗后,三十五万大军围在城下,隔着高耸城墙,与城上的卡隆守军对峙着。
那一天,天气晴朗,温阳高悬,阳光暖暖地照在大地上,从法兰军这里看去,视线很是开阔,远远的还可以望见遮天蔽日的墨林山脉。
索士亚王子一身亮得耀眼的铠甲,英姿飒爽,骑着高头大马,现身于全军阵前,面含微笑,打量着这一座伟大的城市。
“这可是卡隆先人一百多年的心血啊。”在他身旁的埃瓦笑着说。
索士亚点了点头,道:“不错,汉首城实在是壮观,以我们三十万大军之众,摆在它的城下,却依然显得有些渺小。只是论防御力,他比落日城还要逊色一些。”
埃瓦看了看他,笑道:“是啊,落日城没有汉首壮观,但它的每存城墙设计都是为防御敌人建造的,而这汉首身为国度却有更多的意义。还快,这座意义非凡的国度就是殿下的了。”
索士亚闻言,放声大笑。
埃瓦待他笑声稍止,道:“殿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第二百五十三集 对峙
第二百五十三集对峙
索士亚微怔,道:“埃瓦叔叔,有话请说。”
埃瓦道:“我们破城之日,你最先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索士亚先是默然片刻,然后斩钉截铁地道:“进皇宫。”
埃瓦微笑,但眼睛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道:“殿下,到时你已是希丽娅公主的灭国大敌,你怎么面对她呢?”
索士亚冷哼一声道:“她国已灭,我要娶她,她有选择的权利吗?”
埃瓦眼见年轻的王子表情在一瞬间便由晴转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道:“根据我的判断,汉首城内守军目前应该仅有八万人左右,而且还包括了纳加德手下溃败的军队。去年卡隆帝国在沣河大会战元气大伤,为了维持边境军力,盖洛普迫不得已在汉首只留了五万人。当时他可是万万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哈哈哈……”
索士亚脸色立刻好了起来,接着说道:“不错,如今我们法兰大军长驱直入,在北方防线之后,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看来卡隆帝国气数已尽了。”
埃瓦把手往汉首城一指,刹那间从他壮实的身ti中冒出了指点江山的气魄,道:“汉首城内守军不足为惧,倒是现在卡隆各地武装纷纷勤王,却是有些头疼。”
索士亚不以为然,道:“埃瓦叔叔,以我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几日我们也遇到了几股勤王部队,结果还不是被我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埃瓦却摇了摇头,道:“不然,一些小股部队自然不足为虑,但我担心的是西方集团军。”
索士亚脸色阴冷,“李冬雷?”
埃瓦点了点头,道:“不错。眼下卡隆帝国最后的jing锐之师,尽在西方集团军。李冬雷又号称天下第一将,若我们消灭了西方集团军,那这个传承数百年的卡隆帝国就是真正灭亡了。”
索士亚眼前忽然浮现出去年盖洛普寿诞之夜,他在卡隆皇宫清心湖畔,见到的那个素衣白衫男子。
那一个喧闹、欢快、美丽的夜啊!
那时,有满天的繁星,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如今想来,都落在了清心湖里。
因为,在那波光粼粼的湖边,有一个光彩夺目的女子,就如明月一般,令群星都失去了光彩。
而那素衣白衫男子,却像是光明之外的黑暗,不曾引人注目,却依然存在。
她和他,就仿佛是光明与黑暗的对峙!
心里这般想着,索士亚淡淡道:“好啊,我倒很想和这个天下第一将较量一下。他应该也往汉首来了吧?”
埃瓦微笑道:“是,根据我们的情报,西方集团军已出兵十三万,算来也就在这几天到了。”
索士亚下意识地向西方看了一眼,远处的地平线上,空空荡荡:“十三万打我们三十五万甚至七十五万吗?真希望他能来的快一点,我都等急了呢。”
埃瓦笑着拍了拍王子的肩膀,目光却向汉首城看去,悠然道:“别着急,殿下,有人比我们还急呢!”
城墙之上,卡隆帝国国君盖洛普披着披风,在群臣的簇拥下,走上了城头,其间还不时地咳嗽几声。
跟在他身后的是四个王子,然后是以赫连凤阁和古林为首的文武众臣,看着盖洛普的身影,他们眼中都有担忧之色,只是,谁也没有办法劝住执意要来的国君。
苍老而隐约有些颤抖的手,扶上了汉首的城墙,高处的风很凉,吹在脸上,却寒在了心里。
盖洛普深深地呼吸,他的目光依旧锐利,眼望着城下大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过了好一会,他才打破了沉默,道:“法兰的主将是埃瓦吧?”
站在四个王子身后,至今仍是带罪之身的纳加德向前一步,道:“是,同行的还有法兰王子索士亚,但行军作战的主将应该还是埃瓦。”
盖洛普点了点头,目光仍停留在城下法兰军营中,只见法兰大军整齐有致,人马来往频繁但丝毫不乱,显然是训练有素之师。
盖洛普轻叹了口气,道:“果然是成名已久的名将!”顿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道:“我们的援军情况如何?”
二王子希拉特答道:“回禀父王,各地勤王之师正源源开来,只是一来人数太少,二来没有统一指挥,除了先行到达已进入汉首城协助防守的部队外,近期到达的援军都被法兰军击溃了。”
盖洛普脸色一沉,不过没有发火,就连说话的声调都没有变化,淡淡道:“西方集团军呢?”
希拉特皱了皱眉,过了一会才道:“李冬雷公爵的西方集团军也已回援汉首十三万,留下三十万防御伊尔,现在距离汉首城只有一日的路程了。”
盖洛普扫了儿子一眼,道:“就这些?”
这时,五王子杰斐逊却在一旁冷冰冰地道:“二哥,不知李冬雷公爵昨天距离汉首城有多远?”
希拉特脸色一变,正yu开口反驳,但一接触到盖洛普的眼光,立刻控制住了自己,低声道:“其实李冬雷公爵昨日就已到达,但不知为何,他下令西方集团军全军在离汉首城一日路程之地整整休息了一天。”三王子希尔插口道:“父王,以儿臣看来,西方集团军一路之上都在急行军,士兵必然疲惫不堪,现在只怕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勉强来了汉首,也是元气大伤,只会便宜了法兰贼子。所以李冬雷公爵定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令全军休整,让士兵们恢复体力。”
盖洛普静静地听完希尔的话,笑了笑,又向希拉特道:“那现在呢,西方集团军行动了吗?”
希克斯的脸色更难看了,半晌才道:“据探子最新回报,西方集团军仍然没有行动。”
文武众官顿时私语声起,议论纷纷,窃窃之声,不绝于耳。
希克斯阴沉着脸,向盖洛普一拱手,道:“父王,形势很明显了,李冬雷不是心怀不轨,至少也是意图不明。汉首城如此危急,他竟然视若无睹,请父王圣裁。”
希尔冷冷地道:“大哥,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
希克斯怒道:“我乱说话?那个李冬雷心中要是真有父王,又怎会让西方集团军按兵不动,停滞不前?”
希尔嘴一撇,不屑道:“兵家大事,士卒为本。若不等士兵们恢复体力,便贸然前来,那才是庸才一个。”
希克斯更怒,正要咆哮,却听盖洛普喝道:“住口!”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顿时安静了下来。
盖洛普锐利的目光在三个儿子和他们身后的官员脸上扫过,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和他正眼相视。
大风凛冽,吹得心都冷了。年老的国君缓缓的,缓缓的转过身去。他苍老的脸,此刻如岩石般僵硬。
“传我命令,全城守军戒备,准备迎击法兰攻城。”卡隆帝国国君的声音在城头回荡,“另外,派信使立刻前往西方集团军军中,对李冬雷公爵传我口喻:汉首危急,但一切情形,皆由卿自行决定!”
众皆哑然,一直以来默不作声的古林更是全身一震,但眼中除了惊讶之外,却另有了一分敬佩。
希克斯回过神来,急道:“父王……”
盖洛普一挥手,打断了儿子的呼喊,再不言语,负手站立在城墙边,昂首看天。
从背后看去,这站在城头,负手而立的国君,竟有凛然不可仰视的气魄。
西方集团军军营。
在临时搭建的大帐内,西方集团军的主要将领和希丽娅公主、特雷斯王子齐集一堂。
“在大人离开第四日,葛尔塔便率大军进攻承德,多恩建议赫连钠德大帅,严守城池,绝不进攻,凡敢出城杀敌者,虽胜亦斩!目前我军和伊尔军队正在承德城内厮杀,战况很激烈。”一个传讯兵躬身汇报着。
“知道了,一有新的战况立刻来报。你先下去。”李冬雷沉声道。
“是!”
这时艾布特脸色已经胀红了,显然憋了很久,但竭力控制自己,向李冬雷道:“大人,这么长时间你只关注南面,可这里呢?末将再次请求发兵,眼下法兰大军已围住汉首城,形势极其危急,我们不能再等了。”
李冬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托马斯和颜悦色地向艾布特道:“艾布特大人。”
艾布特转过头去,道:“什么事?”
托马斯从容道:“眼下我军处境并非很好,一切都要慎重从事。团长他并非不想救援汉首城,只是一来我们一路急行军,士卒疲惫;其次我们西方集团军在兵力上比之法兰仍处于劣势,匆忙赶往汉首城只怕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托马斯明亮的眼睛仿佛不经意地看了略显憔悴的希丽娅姐弟一眼,又道:“但是汉首城我们是一定要救的,你该不会怀疑李冬雷大人他对卡隆帝国和陛下的忠心吧?”
艾布特一惊,接着立刻感觉到屋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
李冬雷深邃的目光在希丽娅美丽的容颜上打了个转,道:“殿下,其实刚才托马斯说的也是我所忧虑的,我们自然不会不行动,但贸然前去,只怕于事无补。”
希丽娅瞄了一眼李冬雷,还未说话,身旁的特雷斯王子却已忍不住了,道:“那你们想出了什么好办法了吗?”
李冬雷一挥手道:“没有。”
特雷斯顿时失色,希丽娅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托马斯立刻道:“两位殿下,我们商讨之后,觉得帝都汉首城地处巴斯拉河中游平原地带,除了汉首城坚固城墙之外,周围地势开阔平坦,最多只有少数几个丘陵和小高地,难以用奇兵偷袭,否则必定会被法兰察觉。但若以堂堂正正的实力对战,就算加上汉首城守军,我们在兵力上仍是劣势。所以一时之间,我们难以做出决定。”
希丽娅目光忽然变得如刀锋般尖锐,道:“如此说来,各位大人可是怯战了?”
众人色变。
只是,她没有看见李冬雷的眼睛。
李冬雷静静起身,神色中一派从容,走到希丽娅公主身旁,深邃而明亮的白色瞳孔中倒映着她一个人美丽的身影,道:“公主殿下,你且放心。西方集团军从上至下,绝无怯战之人。只是事关重大,我要慎重从事而已。”
希丽娅冷笑一声,道:“李冬雷大人,你的慎重时间也太久了吧?”
李冬雷神色不变,道:“殿下,请息怒,我想陛下他老人家一定会理解我的。”
希丽娅哼了一声,道:“父王若是看到你在如此情况下还在这里闲谈,定然不会容你。”
李冬雷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声音:“众位大人!”
雷诺加德走到门口,低声道:“什么事?”
门外一个士兵道:“汉首城来了信使,说是有陛下口喻给李冬雷大人。”
众人一惊,李冬雷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进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兵,往屋中众人扫了一眼,径直走到李冬雷身前,行了一礼,道:“大人,陛下有口喻给您。”
李冬雷道:“说吧。”
那士兵站直身子,朗声道:“陛下道:汉首危急,但一切情形,皆由卿自行决定!”
李冬雷身子一震,旁边的希丽娅更是吃惊,连脸色都变了。一时间众人的眼光都看着李冬雷。
李冬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那士兵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李冬雷再不说话,也不看众人反应,只走到窗前,向外看去。那里是汉首城的方向。
四月十八日,清晨。
太阳还没有升起,巴斯拉平原上还飘荡着迷雾,只有那耸立的巨大城池,如巨人般巍峨。
昨天到达的法兰军,并没有立刻攻打汉首城,在埃瓦的指挥下,法兰大军有条不紊的在汉首城前结营扎帐,养jing蓄锐起来。
广阔的平原上,淡淡的薄雾里,隐约传来了远处村庄的鸡鸣。
新的一天,开始了。
法兰军主将埃瓦走到大帐外,伸了个懒腰,贪婪地吸了一口晨间清新的空气,只觉得似乎有股淡淡的甜味,直透入心间。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叫过身边的卫兵,问道:“索士亚殿下起来了吗?”
那卫兵道:“殿下他很早就起来了,现在已经去了军营前方。”
埃瓦点了点头,转过身,也向军营前方走去。远远的,他就看见了那年轻王子的背影,昂着头,望着那座城池。
埃瓦笑着走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什么呢?”
索士亚吃了一惊,回头一看,见是埃瓦,立刻露出了笑容道:“早啊,埃瓦叔叔。”
埃瓦点头,道:“怎么一大早就跑到这里来想心事啊?”
索士亚脸一红,道:“哪有此事,埃瓦叔叔你说笑了。我是想好好看看这座汉首城,等一会不知会有多少法兰将士为它而战?”
埃瓦忽然看了看西方,道:“不一定的。”
索士亚不解,道:“什么?”
埃瓦道:“殿下,我们昨天就说过了,其实汉首城里守军不足为虑,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西面勤王的西方集团军。按我本意,是先和西方集团军决战之后,才轮到是否攻城的问题。”
索士亚醒悟,道:“难怪昨天你并没有让我军包围汉首城,而是在汉首城前远处安营,原来是想和西方集团军先行决战。”
埃瓦点头道:“不错。其实包围汉首城在现在并没有太大意义,卡隆朝廷要是想逃,早就跑了。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坚守汉首,无非是舍不得这座帝都,更说明他们对其南方力量已不抱希望,现在只凭借着汉首城想创造出一点奇迹,另外就是寄望于各地援军,特别是西方集团军的到来。”
索士亚忽然有些感慨,道:“说起来真是世事无常,去年盖洛普大庆丰州大捷,我到汉首祝贺。那时卡隆帝国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盖洛普更是趾高气扬,没想到只短短一年半年,却成了这穷途末日一般的景象……”
突然,西面方向,那片雾的深处,隐隐传来了一阵马嘶。
埃瓦脸色微变,转身向那里看去。
那片朦胧的迷雾背后,仿佛有着低沉鼓声,伴着心跳,“咚”地一声,敲了一下。
法兰大军仍很镇静,营地之内鸦雀无声,只是所有的人,或停下了工作,或拿起了武器,向西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