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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绝杀:当关东军遇上苏联红军-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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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一看,不是鬼,就是人。他们是阵地上的幸存者,只是因为精神紧张和时间有限,“收尸队”当时没有逐个认真检查,都当成了尸体。
  敬完礼,这几个人又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还以为是死了,随即就看到他们张大着嘴,闷雷一样地打起了鼾。
  1939年5月31日上午,第23师团长小松原得知山县支队“收尸成功”,给山县发来电令,让他在天黑后撤离战场,返回海拉尔。
  之所以趁天黑撤,当然是知道撤退不易。为了帮助山县支队撤退,日军轰炸机群在战斗机队的护航下,不顾地面高射炮的拦截,对哈拉哈河两岸的苏军阵地进行了轰炸。
  此前小松原已派来5个中队对山县进行增援,其中有两个山炮中队,山县便指挥这两个山炮中队进行压制射击,并以军旗中队殿后,于当晚将部队依次撤出742高地。
  卫生队率先撤退,当他们坐着卡车到达将军庙时,一下子呈现出疯狂状态,因为他们在这里看到了供水车。
  山县支队占领742高地后,最让官兵们苦恼的就是没有水喝。人可以几天不吃饭,却不能一天不喝水。士兵们的嗓子干到冒烟,有人实在干渴难忍,情急之下,抓过汽油就往喉咙里灌,结果中毒而死。
  卫生队曾利用晚间轮流挖井,可是沙丘高地之上,不管挖多深,掘出来的还是沙子,哪有水的影子。由于很长时间喝不到水,因此出现轻度昏迷的士兵不在少数。
  再次看到水,卫生队犹如看到救星,排队喝水一下子变成了混乱的“抢水战”。
  第一次诺门罕之战便在这种极其狼狈的气氛中结束了。除搜索支队基本全军覆灭外,山县支队的人员损失也接近百分之三十,如果不是山县老是藏着掖着,伤亡率当然还不止这个数字。
  1939年6月2日,小松原飞抵甘珠尔庙,在东八百藏和其他战死者的牌位前进行了哀悼。当他看到伤员正源源不断地运往海拉尔时,不禁为自己的轻率出击感到一阵阵后怕。
  后怕与后悔都是过去时,重要的是现在该如何收场。
  丧事要当喜事办
  诺门罕一交火,小松原第一时间就向参谋本部直接发送了捷报,那就是搜索支队摧毁蒙军指挥所,打死骑兵师长沙日布的“开门红”。此后战局急转直下,但令人惊异的是,参谋本部从第23师团收到的仍是一份又一份捷报。
  小松原跟张鼓峰战役中的尾高不同,尾高属于明显抗命,小松原则出兵有据,没有关东军的“要纲”在先,他不会那么快就出兵,而且事后也经过了关东军司令部的批准确认,所谓“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行事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可是前面不是说了吗,按照日本陆军几乎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在这类事情的处理上,赢才是关键,清白或抗命与否,仅居其次。
  小松原深谙这一学问,他对关东军司令部和参谋本部分别对待:再怎么瞒,瞒不过关东军的参谋们,而且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关东军司令部所策动与支持的,因此可以基本如实汇报。参谋本部就不一样了,一来它对战争的态度不像关东军那么明朗,二来作为日本陆军最高军事机构,掌握着将佐们未来的升沉荣辱,对着此辈,你什么都能说,就是不能说真话。
  小松原的办法是在给参谋本部的报告中大玩文字游戏。己方损失,他来个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苏蒙军的伤亡,则通过“合理想象”,极力进行扩大,比如山县支队为解救搜索支队,曾向包围圈外的蒙军骑兵15团发动进攻,小松原就写成“全歼15团”上报。
  在关东军参谋中,辻政信是清楚前线状况的,要不然也不会气急败坏地空降742高地,督促山县“收尸”了。可是辻政信的所思所想,跟小松原并无二致,小松原以师团的名义打马虎眼,他就以关东军司令部的名义玩花头。
  从前线返回长春后,他都等不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给参谋本部发去了一份电报,以汇报“赫赫战果”。在辻政信绘声绘色的描述下,第一次诺门罕战役也因此有了堪称神奇的另类演绎。
  “搜索支队有损失不假,在苏军对岸重炮的轰击下,死伤共超过两百,但他们在川叉坚持战斗,一直坚持到了主力赶到,最后包围敌人,全歼敌军七百余名。”
  看完电报,你认为山县支队是打了胜仗,还是打了败仗?
  新任参谋次长中岛铁藏中将经常能收到小松原的“捷报”,对前线“连战连捷”早已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辻政信的电报不过是加强这种印象而已。
  包围加上全歼,就是说战役已经收官了,中岛随即向关东军司令部发去祝捷电报,好好夸赞了一番。
  说一句谎话,通常就要编造十句谎话来弥补。辻政信接着又向日本国内的媒体发去通稿,第一则新闻标题是“残余蒙兵被完全驱逐出国境”,上面还信口吹嘘了“驱逐”乃至“重创”苏军的过程,说什么苏军“仅遗弃尸体就多达三百多具”,又推断苏军“死伤达七百人以上”。
  第二则新闻总算提到了倒霉的搜索支队,不过全是煽情语言:“白刃突击战,壮哉,东队长(指东八百藏)之战死。”
  读者看了这则新闻,脑子里只有搜索支队神一般英勇的形象,却不知道这支部队早就被对手给抹光了。
  辻政信是不负责任,想到哪里吹到哪里,身为师团长的小松原却还面对着一个大难题,那就是如何交代搜索支队的下落,从“连战连捷”到全军覆灭,这个弯绕得太大也太突然了,很难交代啊。
  如果实话实说,自己在军界的前程注定完蛋,已经是中将师团长,再往上跳一跳,不过一步之遥,小松原绝不甘心,而且就算他不顾及自己,总得照顾一下关东军的面子和利益吧,植田谦吉、辻政信这些人怎么办?
  又想到了张鼓峰战役,那一战,第19师团伤亡了一千四百余人,比这次要惨重得多,可是为什么师团长尾高反而能够逢凶化吉,晋升为军司令官呢?
  说到底,还不是靠一张嘴,也就是对自己的损失避而不谈,极力渲染第19师团的战绩而已。其实参谋本部同样需要这些“战绩”来支撑自己的虚荣心,比如参谋次长中岛新官上任,他喜欢你们老号丧?
  这是一个厚脸指数足以爆棚的时代,小松原决定将无耻进行到底,继续丧事当喜事办。
  搜索支队中相当一部分战死者的尸体都没能带回,小松原就将他们归类为“失踪”,这样一算,伤亡率就从百分之一百变成了百分之六十,对山县支队也如此统计,只要死不见尸的,都写成“生死不明”,从而“成功”地把山县支队伤亡率降为百分之二十。
  搜索队还有一个骑兵中队留在海拉尔,小松原一边上报百分之六十的伤亡率,一边命人悄悄地对搜索队进行重组,以便证明搜索支队覆灭一事的子虚乌有。
  小松原和辻政信等人是做贼心虚,关东军司令官植田却是真的把第一次诺门罕战役判定为“胜负各半”,双方打成了平局,其论据之一便是空战的胜利。他甚至认为,如果不是第23师团出动兵力过少,且缺乏重武器,地面战究竟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见司令官如此,辻政信也来了精神,他马上说,诺门罕战役开始以来,日苏双方不过是一胜一败。上次搜索支队把蒙军赶到哈拉哈河西岸,乃是一胜,这次搜索支队吃了败仗,两边正好抵消,所以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日方不服气,苏方不让步,山县支队从742高地撤走后,苏蒙军就占着高地没挪过窝,这说明暂时的分手,绝不等于翻篇儿。有这股气在,大家就还要继续较量下去。
  
  第四章 凑够一撮人马上走
  
  1939年6月1日,白俄罗斯军区副司令员朱可夫上将正在为演习作讲评。突然莫斯科打来电话,电话中命令他立即动身,第二天向“国防部长”伏罗希洛夫元帅报到。
  电话没有说明此行的内容,这让朱可夫的心凉了半截。
  肃反运动覆盖苏联全军,白俄罗斯军区也不能幸免。朱可夫的上级同僚隔三岔五就接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通知,然后就在“报到”过程中一去不复返,其中就包括白俄罗斯军区司令员乌鲍列维奇。久而久之,“报到”近乎成为死刑判决书的代名词。
  再怕也不能不去,一路上朱可夫都胆战心惊,不知道自己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待多久。
  1939年6月2日,朱可夫走进了伏罗希洛夫的接待室。
  伏罗希洛夫首先询问了朱可夫的健康状况,然后就说到了已经结束的这一次诺门罕之战。据伏罗希洛夫透露,苏联高层对苏军在这一次诺门罕战役中的表现并不满意。因为在刚刚结束的这场冲突中,苏军虽占有火力上的优势,但没能取得预想中的战绩,以至于指挥所被端、空军落败,后面的仗也打得一点都不轻松。
  苏军高层预计诺门罕还有爆发战争的可能,日军将会卷土重来,伏罗希洛夫指着地图说:“一场严重的军事冒险正在酝酿。无论如何,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说到这里,他问朱可夫:“你能立即动身飞到那里,并在必要时接管部队的指挥吗?”
  朱可夫马上领悟过来,斯大林是要授予他指挥刀。
  虽然伏罗希洛夫用的是问句,但实际上就是下达命令,听到这句话的人没有任何其他选择。松了口气的朱可夫当即回答:“我已准备好马上起飞!”
  最佳人选
  应该说,如果不是肃反,朱可夫还不一定能得到如此重用。
  第一代红军领导层中名将太多了,完全可以用灿若繁星来形容,不说加伦,即便是朱可夫曾经的顶头上司乌鲍列维奇,也十分了得,此人被誉为“二战”前苏联最优秀的军区司令员。显然,从资历到实战经验,无论他们中的谁,都比朱可夫更有资格担任前线总指挥。
  正因为这些更有资格的人都挂了,朱可夫才会成为斯大林的最佳人选。
  朱可夫出身骑兵,是布琼尼元帅的得力助手和下属。到肃反结束,五大元帅杀了三个,留了两个,留下的这两个,一为伏罗希洛夫,一为布琼尼,二位同属于苏联国内战争时第一骑兵军的将领,而第一骑兵军称得上是苏联的精锐部队。
  顺着布琼尼这条线,朱可夫在政治上首先达到了“及格线”,这也是朱可夫能够保住项上人头的重要前提之一。
  除此之外,就得有点真本事。朱可夫从骑兵排长做到骑兵军长,有着指挥机动作战的丰富经验,同时指挥军区演习的经历,又使他初步具备了调度大兵团的那种宏阔眼光。
  还有一点也可能是苏联高层予以考虑的因素。那就是抗战爆发后,朱可夫曾作为军事顾问援华,尽管他当时只是在技术问题上为中国军队提供咨询,并未参与具体作战计划的制订,但多少积累了一些对日军的认识和作战经验,如今在诺门罕战场上正用得上。
  1939年6月5日晨,朱可夫乘飞机抵达蒙古,重点是研究驻蒙古的第57特别军在诺门罕战役中的指挥得失。
  让他想不到的是,第57特别军司令部竟然设在距离诺门罕前线120公里之外!
  朱可夫十分吃惊,接着他来到特别军司令部,见到了军长费克连科等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费克连科至今未到前线去过,什么都一问三不知。
  军参谋长库谢夫向朱可夫报告了局势,朱可夫一听,就知道这位军参谋长也一样没到过前线,不了解诺门罕战场的真实情况。
  朱可夫调查下来,在军司令部的高层指挥人员中,只有军政委尼基舍夫去过事发现场。
  朱可夫怒不可遏:你们这算打的什么仗,为什么不把军指挥所设在前线?
  见朱可夫发了火,费克连科很是慌张,结结巴巴地辩解说,不是他不愿意到前方指挥,是因为那里找不到构筑指挥所的木料。
  如此荒谬的解释,对于以性格火暴著称的朱可夫来说,只能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他扔下费克连科等人,气冲冲地赶到哈拉哈河东岸,亲自对诺门罕战场进行了考察。
  经过实地考察以及对苏蒙军前线官兵的询问,朱可夫确认,刚刚过去的战役绝不是普通的边境冲突,而且正如伏罗希洛夫所说,日军没有被打服,在退出742高地后,一定还会再次发起“严重的军事冒险”,而以第57特别军现有的精神状态和实力根本无法取胜。
  1939年6月8日,朱可夫向伏罗希洛夫递交了自己的调查报告,提出了对局势的判断分析以及进一步行动计划。报告当天便得到答复,费克连科因“丧失战斗意志”被撤职,朱可夫兼任第57特别军军长。
  朱可夫走马上任后,军指挥所立即被移至哈拉哈河西岸,第57特别军迅速占领了河东的所有要点,开始昼夜不停地构筑永久性工事。
  兵派上去容易,关键是还得吃饭饮水。朱可夫在前线考察时注意到,诺门罕战场附近是一片广阔的不毛之地,无法就地征用物资,从武器、弹药、燃料,到所有粮食用水,都必须从外地运过去,如此就牵涉到一个兵站运输的问题。
  在朱可夫的要求下,苏联开始通过西伯利亚铁路,向博尔集亚火车站大量运送作战物资。最初是几列军列为一批,每隔一定时间便开往博尔集亚,之后,时间间隔变得越来越短,军列也越来越密集,有时甚至多达三十列军列为一批。
  货物卸在博尔集亚,还得继续运到诺门罕,中间没有铁路,由此又给朱可夫出了个大难题。
  对朱可夫是难题,对日军则是武器。
  1939年6月10日,按照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诺门罕地区的日军地空部队全部撤回了原驻地。日军的撤退不是要将诺门罕拱手相让,而是认为诺门罕的地形将自动绑住朱可夫的手脚。
  按照日本陆军的兵站常识,当使用大兵团作战时,陆地兵站线的长度一般不得超过两百至两百五十公里,而从博尔集亚到诺门罕,兵站线长达七百五十公里。
  以“两百至两百五十公里”为标准,辻政信判断苏军再怎么添加兵力,也没法集结和动用大兵团,相反,他相信日军能做到。
  辻政信在地图上计算了一下,从海拉尔到诺门罕,不到两百公里,如果利用内蒙的白阿铁路,距离还要更短一些。
  这下辻政信有把握了:日军可以出动大兵团,苏军至多只能供应中小兵团,以我的大兵团吃你的中小兵团,还会有困难吗?
  日本驻苏大使馆武官土居明夫大佐回国述职,正巧在开往西伯利亚的列车上看到苏军增援部队,据他估计,起码有两个苏军的机械化师。
  到达东北后,土居马上来到关东军司令部,向植田及其幕僚们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并且连声嘱咐:“赶快让国内增援坦克和飞机,如果做不到,就只有引兵后退,求得妥协。”
  植田听后默然无语,辻政信则在旁边一个劲地冷笑。他倒不是不相信土居的话,他是坚信自己的“兵站极限论”:兵站补给线是瓶颈啊,懂不懂?老毛子有再多的机械师,也通不过瓶颈,都得卡在那!
  生怕土居回国传播这条消息,以致动摇了参谋本部及国内舆论的作战决心,辻政信过后把土居拉到另一个房间,带着威胁的口气恐吓他说:“像今天这样的软弱话,将危及土居君的生命,你回东京以后千万不要乱说,要不然当心那些少壮军官把你给宰喽。”
  辻政信对前景自信满满:“这次作战,我们无论如何要把苏联坦克抓到新京(即长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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