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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妹牌痱子粉,姥爷专门跟我提起过,据说用过之后,就连做梦,都是曲折离奇多彩多姿的。
两个胖乎乎的接生婆,正把沈小姐往大床上摁,沈小姐披头散发的挣扎,听到有人进来,放弃了抵抗。
沈小姐任由两个接生婆,把她扶着坐到床沿,本来是低着头的,我走近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就像突然被一个大锤,狠狠敲到心口上,我后退一步。
沈小姐,就是跟我多年未见的米娜,不过现在她被鬼上了身,思维不受自己控制,就算姥爷没有给她下药,她也认不出来我。
这个庭院里,包括庭院里的人,都很诡异。
我本来想查查是怎么回事,但是遇到了米娜,而且她还出了事,我就打算,先把她救了再说。
看两个接生婆站在米娜左右,随时防她发狂,腾不出手来打扫,沈老板把药箱放到我脚下,招呼沈夫人,夫妇两个拿起笤帚簸箕,亲自收拾一番。
不一会,地上的杂物被清理干净,文房四宝也好好摆在大理石案上。
我背着手站在门口,对看着自己的米娜说:“小姐可否让在下把一把脉?”
米娜听到我的话,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神色,这楚楚可怜,浮在一张病弱的脸上,看上去真是惹人心疼。
米娜对着我挽起衣袖,露出一条玉藕一般的胳膊。
我提着药箱慢慢走了过去,搬了一个圆凳坐下,把米娜挽起的衣袖,又给撸下来,放到了手腕位置。
我伸出三根手指,在米娜眼前晃了晃,告诉她我没有恶意,要开始给她号脉了,看她没有排斥,我把手指搭在了米娜的脉门上。
圆凳上面有厚厚的羊毛垫子,坐上去很是舒服。
我闭上眼去感受脉搏,同时也定定自己的心神,跟米娜分别多年,这时突然见到,而且肌肤相触,心里多少有了一点涟漪。
我收收心神,给米娜试了脉搏正常,睁开眼又看看米娜,乱发掩盖不住精雕玉琢般的一张脸,不过脸色苍白。
我捏开米娜的嘴巴,看了看她的舌苔,颜色发灰透着腥味。
中邪的症状无疑,只是不知道,上了她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要看到鬼物,有很多法子,借用器物的话,有黑狗乌鸦牛眼泪,道行高深的人,会开天眼,当然,也有天生的阴阳眼。
鬼医一门,要看鬼物真身,用的是铁线草。
一边山上的水洼旁边,有根茎匍匐节上生须的野草,这是夏枯草,《本草纲目》言夏枯草“有名目之功效,禀纯阳之气,可以阳治阴。”
铁线草,其实就是夏枯草是一个变种,叶子比一般的夏枯草窄一些,也就一指宽,春夏时候草叶绿里隐隐泛红。
那种古代发生过血战的山野,万人殒命血染全山,铁线草被鲜血浇筑,又经过道阴兵的踩踏,就有了引阳入阴,明目开眼的功效。
我药箱里的铁线草,就是在拉魂山上找到的。
我拿出来的铁线草,干枯泛黄,但是叶子底部,隐隐透出红色。
我闭上了眼睛,把两根铁线草贴在两边眼皮上,马上感觉到眼睛刹那间,跟滴了风油精一样刺激难忍。
我忍忍之后,再睁开眼睛,能感觉眼睛清凉,目力所致,连雕花床上漆面的深浅,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后退三步,对着米娜细细观察。
可惜的是,米娜身上笼罩一团紫气,紫气里面雾蒙蒙的,就是瞧不清是个什么古怪,我不禁摇了摇头,取下铁线草收了起来。
米娜见我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笑不露齿含蓄的很。
沈老板忙转到我面前,着急的问:“大师,怎么了?”
我把沈老板拉到门外,小声说:“小姐神情古怪脸色苍白,舌苔上的腥气,隐隐约约像是黄狼子的臭味,按道理像是被黄狼子上身了,可是又不对,一般上身的黄狼子看到我,都会惊吓的乱跳求饶,这个倒是很镇定,而且紫气环绕,又不像是黄狼子。”
病人和妇女,稍微有点道行的黄狼子,都能够趁虚而入。
沈老板说:“前面有郎中和道士也说是被黄……黄大仙上身,可是法子用尽也没管用,反倒是让小女,吃了不少苦头。”
“只要能看出这附身邪物的来路,治它就简单了,我再观察一下。”
我说完从怀里,掏出传声珠含在嘴里,走进房间对米娜说:“不知道尊驾是什么来路,上了小姐的身子,有什么要求?”
米娜听了我的话,似乎想站起来,两个接生婆马上按住她的肩膀。
我对两个接生婆摆摆手,示意放开米娜。
两个接生婆拿的是沈老板的钱,自然要等沈老板发话。
沈老板说了一声放开吧。
两个接生婆才放开米娜,一东一西分开,站到两扇大窗下守住窗户,防止米娜发狂跳窗。
米娜施施然站起来,步履轻盈,走起路来衣袂飘飘,很是迷人。
她一路走到书案前,轻轻坐下,又取出宣纸铺开,指了指砚台。
虽然米娜没有说话,我却能懂她的意思。
我走过去站在书案旁,在砚台里倒一点水,旁边有墨条,我拿起一根。
我用食指放在墨条顶端,拇指和中指夹着墨条两侧,重按轻转,先慢后快,在砚台上磨了起来。
米娜看我研墨,静若处子,目光如水般柔情。
墨磨好了,我赞道:“细润无声,果然好墨。”
米娜提起一支姑苏金鼎毛笔,朱唇轻启,把毛笔在嘴里顺正狼毫,伸笔在砚台里重蘸轻刮,提笔开始在宣纸上写字。
米娜纤手微动,走笔如行云,写的是蚕头燕尾一波三折的隶书。
我站在旁边,痱子粉的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年轻女子的芬芳。
这芬芳扑面而来,不经意间,一股柔情蜜意,在我心里翻腾。
179 柳枝鞭痕()
书法讲究的轻磨墨、重舔笔,舔笔是指刮墨,不是用嘴顺毛笔那个舔。
我和米娜的动作,就像相知多年的夫妇,夫为妇研墨一般。
把两个接生婆看的直摇头,沈氏夫妇更是不明就里。
米娜写好之后,把毛笔搁在砚台上,然后两手捏着宣纸,伸出双臂,把写了字的宣纸,款款地递到我手里。
我接过宣纸,在灯光下看看。
宣纸上写着“妾身误入人间,一时找不到来路,还请公子大发慈悲,将妾身送至青龙山,好让小女子全家团聚,不盛感激”云云。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我见犹怜的彷徨,任你铁石心肠,看了也不禁心生怜意。
我看看字,又痴痴的看着米娜。
我俩一站一坐,似时空凝结,场景一时定格。
西窗下的接生婆一脸横肉,见此情景,两手用力的拍在一起,啪的一声响。
有小孩子刚出娘胎,一口气憋着哭不出来,有经验的接生婆,此刻就会对着婴儿的脸上,啪的来一巴掌。
婴儿马上就会哭出来,接生婆这一巴掌,让婴儿与地府擦肩而过,正式宣告一个新生命来到阳间。
所以接生婆这一掌,有解除生命束缚之功效,如晴天霹雳响在我头上,一下惊醒了痴痴看着米娜的我。
我对击掌的接生婆道:“谢谢婆婆当头棒喝!这妖物果然厉害,我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被她迷住了。”
都怪我和米娜之前有过生死相依,这次相遇,佳人容貌未变。
刚才两个人离得近,她又吐气如兰,就连隶书的书法,也是投我所好。
毕竟我姥爷,写的也是一手隶书。
多种原因加在一起,这才让我意乱情迷。
要不是接生婆及时伸出援手,我好不容易树立的大师招牌,马上就要被砸掉了。
我抬头,不好意思的对沈氏夫妇说:“实在不好意思,我经验不足,定力又不够,差点坏事了,不过两位放心,我一定治得了这个妖物。”
沈夫人有点不放心,不过沈老板倒是豁达,抱着用人不疑的态度,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示意我继续。
我坐到米娜对面,压住自己的怒火,对米娜说:“不知道小姐可听过黄狼子偷鸡的故事?感兴趣的话我给你讲一讲。”
我这一开门见山,上了米娜身的妖物,伸了一个懒腰,懒得再跟我装斯文淑女,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屑。
“我还当来的是一个高人名士,没想到是一个磨破嘴皮的说书人,说吧,本小姐听着呢。”
说话的声音阴恻恻的,不是米娜的声音,看来妖物终于愿意跟我交流了。
“大公鸡最是好斗,嘴尖爪利,黄狼子虽然动作灵巧,但是体型小,根本比不上大公鸡。”
“想在不打扰主人的情况下,把大公鸡吃掉,黄狼子是要费点心思的,它在半夜钻进鸡窝,把大公鸡引到一边。”
“在大公鸡低头,想要啄它的时候,黄狼子猛地翻身,顺着大公鸡的脖子,窜上鸡后背,嘴巴咬住鸡冠子,又用长尾,不停的抽大公鸡的屁股。”
“大公鸡吃痛,不管不顾的,一个劲的奔跑,黄狼子咬着大公鸡的鸡冠,以便掌握方向,往东扯大公鸡往东,往西扯大公鸡往西。”
“就这样,黄狼子就把比它大几倍的公鸡,一路骑到野外,先是咬住脖子喝血,接着扒开肚子吃光内脏,最后才啃食公鸡的肉。”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夫人发出一声长叹。
“哦,原来黄狼子是这么偷鸡的,还真是贼精贼精的。”沈夫人说。
沈老板瞪了沈夫人一眼,沈夫人马上闭嘴。
附在米娜身上的妖物,听我说到这里,把一个枕头砸到了我身上。
“我一个女孩子家家,你跟我扯什么鸡背鸡屁股、喝血吃内脏,不觉得有辱斯文嘛!”
妖物说到这里,转身背对着我,把上衣掀了上去。
我看到米娜洁白的后背上,一道道渗血的鞭痕,心中一惊。
妖物接着说道:“这次是打算抽柳条,还是打算泼狗血,有什么招数,你就使出来吧,别耽误时间。”
沈老板看到女儿的后背,在我这个青年男子面前露了出来,连忙看看自己的老婆。
沈夫人走过去,把米娜背后掀起来的衣服,又给拉了下来。
我看看沈老板,问道:“前面有人用柳枝抽打小姐了?”
沈老板点点头,说之前请来的人,确实有用柳枝打了米娜。
“桃柳是五行之精,确实能治百鬼,柳枝打鬼矮三寸,这话不假,但是对被上身的人,轻易是不能用柳枝打的。”
沈老板登时愣了,问我为什么不能用柳枝打。
“柳谐音留,这个妖物修行匪浅,正好借用柳枝的力量,慢慢的把小姐的魂从体内挤出来,好让它和小姐的身体,能够加速融合。”
米娜转身看着我,眼神里的轻蔑少了许多。
“懂的还不少来,看你不是僧道不是相师,嘴里含珠沟通鬼神,这是巫医的祝由术吧?你的符箓呢?不行你也可以扎针啊,鬼门十三针不是很厉害的么。”
妖物眼神里的轻蔑少了,但是言语上,对我还是很不客气。
我笑了笑,说道:“在下学艺不精,加上家门不幸,很多手艺都荒废了,符箓倒是会画,不过还不能点符成神,画出来也是废纸一张,至于鬼门十三针,算是略通一二,不过你已经被柳枝抽打过,跟沈小姐七窍相通,我要是用鬼门十三针的话,虽然能灭了你,但是沈小姐也没救了,所以我暂时对你没招。”
沈氏夫妇听我这么说,明显没有对付妖物的办法,都露出惊讶神色。
倒是两个接生婆,依然面无表情。
妖物听到我说暂时没招,不禁乐了,大刺刺坐在书案旁。
妖物伸手把书案上文房四宝,全部扫到一边,用手撑着书案直视我。
“小子,你不含传声珠子,我也能听到你的话,告诉你,只要把我送到青龙山,姐姐念你的好,咱们就在山脚,天做被子地坐床,巫山云雨一番,我包你蚀骨销魂,回味无穷,也不枉你行走人间一场,怎么样?”
妖物说完,眉含情眼含笑,玩味的看着我。
沈老板一听急了,骂道:“哪里来的妖精,说什么污言秽语,这样来毁我女儿声誉,老夫跟你拼了。”
沈老板说完,上去就要打。
妖物一把推开沈老板,俏脸一翻。
“老东西,我能看上你女儿的身子,那是看得起你家,你咋咋呼呼什么,老老实实把我送回青龙山,等我得道成仙,高兴了还能喊你一声爹爹,现在要是惹得急了,我呼风唤雨,让你们一大家子,鸡犬不宁。”
妖物一句话,把沈老板气的差点吐血,身形一晃就要摔倒。
幸好沈夫人站在身边,一把扶住了沈老板。
我从嘴里取出传声珠,收起来之后咬破指尖,把血点在额头正中,把刚才两片铁线草又贴到眼皮上。
“妖孽休得猖狂,看我窥你真身!”
我用两手的食指,同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对着米娜大喝一声。
妖物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对着铁线草轻轻一吹。
我感觉眼皮一热,铁线草的边缘,擦出火星着起火来。
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弹掉两片草叶,这才没烧到眉毛。
妖物看着我的窘态,忍不住哈哈大笑。
妖物嘲讽的大笑,并没有刺激到我。
反而被我细心的听到,古琴在这个妖物大笑的时候,发出嗡嗡的声响。
这个附身米娜的妖物,大笑的时候,竟然能够引起古琴的共鸣!
180 琴妖共鸣()
妖物笑完,又对我说道:“小子,刚才你讲的黄鼠狼偷鸡,故事很精彩,不过我这里,还有比你更精彩的,黄大仙骑着红嘴海鸥,风雨中横渡长江,你听说过没有?渡江之后,再把把海鸥喝血吃肉,就好比带着干粮旅游,那个惬意啊!”
妖物言语里,似乎是承认自己是个黄狼子,不过我没有上它的当。
我走到古琴边,轻轻拨弄一下琴弦。
只听得琴声空灵,音色松透。
我摸摸古琴,心中大喜,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我回头对妖物说:“我知道你的来历了。”
妖物收起了狂喜,语气客气了很多:“哦……说来听听。”
我坐到妖物对面,一脸的从容,咳嗽一声,说了起来。
“古琴,一般是用桐木制成,但是在近代,有一位古琴大师,名字叫做杨宗稷,他曾经得到一张破损的古琴。”
“在他对古琴进行修复的时候,发现这张古琴,用的不是桐木,而是极少用于制琴的槐木,后来就在《琴学丛书》里,记下了这件事。”
“杨大师在书里说,那张古琴虽然用的是槐木,但是音色绝伦,并不比很多名琴差,所以‘古材皆可为琴、不必桐也’。”
我说到这里,对着妖物,指了指古琴。
“不巧,这张古琴,就是难得的槐木古琴。”我说道。
妖物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微笑一下,说道:“没想到你小子,不光懂点医术和书法,看不出来对音律还有研究,做个小郎中真是屈才了,不过槐木也罢桐木也罢,一张古琴而已,跟我的来历,能有什么关系。”
我摆摆手,示意妖物打住,听我继续往下说。
“曾经有个开封青年,去拜访杨大师,被他在无意之中,看到了那张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