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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说完,一把打开了门。
外面的院子中间,有一条盘成一团的长虫,昂着头盯着这边。
长虫头大身子粗,身子要是展开的话,估计最低也有一丈多长,月光下黑色的鳞片,闪着幽幽的金属光泽。
我是最怕长虫的了,看到它之后,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七爷却没有害怕,径直走过去,摸了摸长虫的头,回头看看房间里。
“大玉儿,你竟然躲到了我家里,现在你的仇家上门了,速速现身吧。”
七爷走到门外,对着房间里这么一喊,我立马明白了。
外面的长虫,就是那天跑掉的头发扎成的长绳子,女鬼的魂,现在附在上面,这才化成一条大蛇。
房梁上一声响动,我抬头看到了女人衣服,正是变漂亮的大玉儿。
我连忙跑到了外面,躲到了七爷身边。
让我在大玉儿和这条大蛇之间选择的话,我宁可选择大蛇。
毕竟大玉儿能从地下逃出来,那她万一再抓住我,可不是好玩的。
大玉儿轻飘飘的跳下房梁之后,并没有走出房间,而是一脚踢开了纸糊的窗户,纵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那条大长虫很快追了过去,我来不及躲避,被它从脚面上碾过。
长虫并不像头发一样轻飘飘的,脚面被它压的生疼。
就像是被拉着满满一车粮食的板车轱辘,从我脚面压过去一样。
长虫也从窗户里爬了出去,月光下它对大玉儿穷追不舍。
我说那么大的长虫,七爷你怎么不怕。
七爷笑了笑,说我们家以前,就是专业玩蛇的,不过很可惜,之前因为一条土龙,我们家人差点死光,我这才跟三个侄子,背井离乡躲到了这里。
我问七爷什么是土龙。
七爷说土龙这个事,鬼医最清楚,我要等他老人家出来,帮我化解土龙的祸事,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死了都不能落叶归根。
原来七爷在这里,等我姥爷出来,是有事相求,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差点就跟七爷说了真相,不过想想还是没说。
七爷又问我,是不是家里的至亲,现在被关在了四监。
我说不是,我也是等鬼医,你看我这一脸的蛤蟆皮,还有沙哑的嗓音,就是想等鬼医他老人家出来,好给我诊疗一下。
七爷笑笑,没有问我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鬼医也在四监的。
“既然咱们是等同一个人,这就好办了,我的三个侄子都不常来,咱们爷俩做个伴吧。”
第二天,我跟七爷来到四监的大门外。
103 苦等终至()
四监很大,戒备森严,周边没有什么住户,不过大门对面,有几家小饭店小旅馆,是专门做那些探监的人的生意的。
我跟七爷两个,在一家早点铺,要了点吃的,坐在一帮探监的人群中,眼睛盯着四监高高的大门。
吃过早饭之后,陆续有一些接到消息的亲属,在大门口等着自己的亲人,刑满出来。
这里关着的都是十年以上的重刑犯,我看到了几个出来的,走出大门并没有那种欣喜的表情,很多都是茫然的眼神。
茫然是因为对外面世界的陌生感。
他们面对涌上来的家人,又都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和外面的世界,隔绝的久了,暂时还很不适应。
不知道我姥爷在里面这么久,对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也是这样很陌生了。
小时候,我家有我姥爷的一张照片,面容清癯个头高高。
可惜那张照片后来被我爷爷烧了,所以姥爷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不过我相信,只要他走出四监的大门,我一定能够认出他来。
七爷不知道这个,对我说道:“虽然我只在年轻那会,远远的看过鬼医的身影一眼,不过只要他从这里出来,我保证能认出他,因为他举手投足,都不同于我等凡夫俗子,他的那种风范,别人模仿不来的。”
等到中午过了,所有人都出来了,也没有见到我姥爷的身影。
七爷和我都很失望,两个人摇着头回到小院子,拉着板车去收废品了。
距离小院也就二里路,是一个小镇,说是小镇,比我们那的县城还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我拉着板车,七爷挨个问那些生意人,有没有废品卖。
一直到晚上天黑了,跑了几十家商户,这才收满了一车废品。
等到把板车拉回小院里,我和七爷才吃饭,七爷说每个月月底,他的侄子会过来把废品拉走,今天的一车废品,大概能赚七块钱。
昨晚七爷并没有怕那条大长虫,反而很容易就知道长虫和大玉儿之间有恩怨,看来他以前,肯定是个有道行的江湖人。
我心说不知道这个土龙,到底是什么祸事,把七爷这个江湖人,给逼到了收废品的境地。
就这样上午去四监门口,下午去收废品,我跟七爷一直等了半个月,还是没有等到姥爷出来。
七爷也有点急躁了,说难道鬼医他老人家,并没有关在四监?
听七爷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担心,不怕姥爷被关在别的地方,就怕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过当天下午,我和七爷就安心了。
那天下午,城郊那个小镇一个超市的广场周边,荷枪实弹站着很多人。
广场东西两边,蹲着两排光头的劳改犯,人手一把锤头和一根凿子。
围观的人群都被隔离开,伸头站在马路这边,看这些劳改犯干活。
据说是这段时间,周边连续发生了恶性的抢劫案子,虽然案子破了,但是弄得人心惶惶。
所以地方上的人,跟四监商量一下,把劳改犯都拉出来,让大家看看,也可以震慑一下犯罪分子。
这些劳改犯,齐刷刷的蹲在地上,用锤头和凿子,使劲的凿广场的地面,那可是坚硬的混凝土。
那会有些地方,经常还会开公判大会,这种把劳改犯拉出来,杀鸡儆猴的做法很普遍。
虽然夏天过了,但是秋老虎还在,午后的太阳,把这些劳改犯晒的,光头都冒了油。
但是没人敢偷懒,锤头和凿子,叮叮当当的,响的还很有节奏。
过了一会,哨声响了,所有的劳改犯停下手里的动作,把锤头和凿子垫在屁股下面,老老实实的坐着。
有几个瘦小的劳改犯,抱着一摞摞的大碗,迅速的跑过来,挨个给蹲着的劳改犯,每人面前放下一个大碗。
光头劳改犯就像军纪严格的士兵,蹲成整齐的两排,面前又是两排整齐的白色大碗,围观的人都看得呆了。
这时又有两个壮实一点的劳改犯,担着一个大桶进了场子,一个老人,拿着一把大勺,往大碗里面舀水,每个大碗一勺水。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舀水的老人,就是我姥爷。
我都不知道我姥爷,现在到底是多大的年龄,不过肯定不年轻了。
姥爷脚步很稳,一点老态龙钟的样子也没有,每一勺下去都把水全部倒进大碗里,连一滴都没洒出来。
“那个舀水的老人,就是鬼医!你看他老人家的手,还是那么的稳!”
七爷也认出来了,小声对我说道,我对他点点头。
直到姥爷把所有大碗都倒了水,那边的哨声又响了起来。
听到哨声,所有的劳改犯,一齐端起碗,同时大口的喝水。
很快,哨声再次响起,劳改犯又同时放下碗。
又有人跑来把碗收走,我跟七爷对这些不感兴趣,两个人把目光,都看向了我姥爷。
我姥爷突然对这边笑笑,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弯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圈,从上往下落了三次,然后背着手,跟着吹哨子的人走了。
“鬼医他老人家,竟然还认识我!”七爷激动的说,又说鬼医的手势,比划成圆圈是指太阳,落下三次,意思就是日落三次之后,他就会出来。
我说七爷,你不会搞错吧?
七爷很肯定的说,绝对不会错,当初我师父去找鬼医,鬼医也是比划这个手势,我师父说,三天之后鬼医回来帮忙,结果三天之后,鬼医果然来了。
我很高兴,说七爷,今天下午,咱就别收废品了吧,回去庆祝一下。
七爷说不行,土龙的祸事一天没解决,我就不能停歇。
不过当天晚上,七爷收满一车废品之后,他从我手里抢过板车,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手帕里是他这些年积攒的钱。
七爷拿出一张大票,让我去买两瓶酒,再多买一点猪头肉和酱牛肉,晚上要开开荤。
那天晚上,我以茶代酒,把七爷喝醉了。
我也美美的吃了一顿,这是我逃离青龙乡以来,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
接下来的两天上午,我们没有去监狱门口,用这个时间,七爷买了崭新的一张床铺,还有被褥。
两人把床铺和被褥,用板车拉回来,七爷收拾了一个小房间,摆好床铺又放好被褥,说鬼医出来,不嫌弃的话,先在我这里落脚。
我说刚从那里出来,怎么也要换上一身新衣服,新衣服我来买。
七爷说你小子哪里有钱,不会是偷来的吧,可不能这样啊。
我这才掏出了自己的一万块钱,说七爷,这钱我不是故意瞒你,之前没拿出来,就是怕你以为这钱来路不正,但是请你相信,这钱是我应得的。
七爷这些年,并没有攒下多少钱。
那张床铺他买了最贵的,已经把他的钱花的差不多了。
七爷没有追问我钱是哪里来的,说既然你有这份心,真是太好了,我年龄大了,一高兴竟然忘了,衣服比床铺还重要。
我心说你可不是老糊涂了,你准备床铺,不就是为了让我姥爷住一晚,你好有时间说服他,给你帮忙解决土龙。
看破不说破,我和七爷两人,又去给姥爷挑了两身新衣服。
不过到底有个大人,买衣服比我周到多了。
七爷不但给姥爷挑了那种布料好而且不显眼的衣服,还说自己选的尺码,保证不大不小正合适。
离姥爷打手势那天,终于过了三个日落。
那天早晨,我跟七爷,早早来到了四监对面,两个人隔着一条马路,眼巴巴的盯着大门口。
快到中午时,大门开了。
104 神龙出水()
姥爷从大门里面走出来,头也不回的走到了阳光下。
他身上的衣服很干净,不过还是两手并用,上上下下的拍了一遍。
我和七爷两个,拿着新衣服,奔着姥爷跑了过去。
姥爷先抬头望望刺眼的阳光,露出一个笑容,接着看了看我们。
姥爷对我笑笑,想摸摸我的头,又把手缩了回去。
虽然没有对话,但是我确定,姥爷已经认出来我了。
他没摸我的头,是因为他刚从里面出来,感觉自己身上还带着晦气。
这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看着姥爷身体还硬朗,我很庆幸。
姥爷笑着,对七爷说道:“小七,咱们自从上次一别,有二十多年了吧,别来无恙啊,你的师父,现在还好吗?”
七爷脸一红,说我师父他还是没活过您老人家,前些年过世了。
姥爷看七爷很伤心,就不再提这一茬。
七爷把装着新衣服的包袱,给姥爷递了过去。
姥爷说衣服必须换,但是要等回去再说,你们有落脚的地方吗?
七爷本来还怕我姥爷不跟他一起走,现在听姥爷这么说,开心的不得了。
“落脚点有,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您老人家先跟着孩子,去我那里等着,我去买点饭菜,庆祝一下您老人家神龙出水!”
七爷兴奋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零钱,为难的看看我。
我随手掏出三百块钱,递到了七爷手里,他拉着板车,一溜烟的走了。
只剩下姥爷和我了。
我张口喊了一声姥爷,然后就就觉得两眼一热,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都没了?”姥爷看看我,差点没站稳,我连忙扶住了他。
姥爷示意我周围有人,先不要说,然后他深呼吸几口,让我带路,向七爷的小院子走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我一下跪到了地上,哭了起来。
“爷爷,爸爸,妈妈,三爷爷,冯瞎子,陈一枪,都没了……”
姥爷说乖孩子,姥爷出来了,不会再让你吃苦受罪了,别哭了,先爬起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跟爷爷坐在旷野里,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跟爷爷讲了一遍。
一直讲到我被明一,抓到了大玉儿老窝的地下。
听我说到三爷爷的死,姥爷说这世上,我只服过三个人,方老师就是其中之一,他虽然从来没有练习过道法,但是无意中却达到了至高境界。
我不是太明白,姥爷就给我解释:“你见到的那个修桥的石匠,还有耍绳子的灰衣和尚,两个一起遇到水鬼,他俩加在一起也不是水鬼的对手。”
姥爷说到这里一拱手,接着说道:“方老师一首正气歌,就把这个闪电都不怕的水鬼,唱的修为尽散,尸身这才能被打捞上来,所以方老师,是我见过的,道法最厉害的人。”
看来我妈当初说的没错,那个水鬼,闪电劈下来,也只是掉了满嘴的牙,法力之高,堪比那些渡劫成功的精怪。
“只是可惜了,方老师只知道死读书,当初没有练习一下拳脚功夫,不然也不会在无意之中,死在两个小辈手里。”
我又讲到了冯瞎子的死,姥爷叹口气,对冯瞎子的死很惋惜。
“确切的说,货郎虽然吸魂重生了,但是还没到化妖的境界,要想化妖,必须像精怪一样,在雷雨天的时候,经过渡劫才行。”
“要是冯瞎子再年轻一点,货郎不会是他的对手,只是可惜了,冯瞎子吃亏在两只眼睛瞧不见上,他又要顾着你不被货郎害了,这才被货郎打出了内伤,加上冯瞎子年龄大了,本来就是在八十四的坎上,这才没有挺过这一关。”
“这个人情,姥爷记下了,以后咱们会还给冯瞎子的。”
姥爷说会还冯瞎子人情,那就只能还给冯二毛或者花花了。
我对冯二毛还有意见,就把冯二毛对我不好的事,跟姥爷说了。
“这个小东西,真的不知好歹,回头姥爷会狠狠教训他的!”
我点点头,心说冯二毛你等着,再敢喊我大癞蛤蟆,我就让我姥爷给你吃点药,把你变成大癞蛤蟆。
我又跟姥爷接着说,我讲到陈一枪的死。
姥爷说记下了,咱们欠陈一枪的人情,以后也还在他的后代身上。
听说我爸我妈死在了一个房间里,姥爷的眼圈红了。
“当初要不是你妈身上有尸气,我就把很多东西传给她了,唉,真是苦了木头那个好孩子,我对不起他啊。”
我又说到爷爷的死,姥爷说他是你爷爷,他不舍命救你谁舍命救你,换做是我也一样,这是他份内的事。
姥爷虽然没有破口大骂我爷爷,不过心里多少有点埋怨。
假如当初我爷爷,不是误会了我姥爷,一时没想明白,举报上去把姥爷送进劳改队,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薛屠子跟方老师正好相反,他拳脚功夫很好,但是道法练得五花八门,学的杂反而学的不精。”
“薛屠子那家伙,无非就是仗着一身杀气,他只能够吓退一般的鬼怪,结果还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