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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聊到离天亮不远了,我和我爸打个哈欠,各自回屋睡觉了。
由于睡得晚,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我起来时,我爸我妈还没醒。
我揉揉睡眼,刚把大门打开,一个东西砸到我头上,把我砸的眼冒金星。
“臭蛤蟆,这是你的尿壶,老子还给你,你把我爷爷给我还来!”
冯二毛说完,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猝不及防,从门口退到了院子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着冯二毛一身白色孝服,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没有出声。
冯瞎子夜里大骂冯二毛之后睡了一觉,今天早晨,又找人喊来佟老师。
冯瞎子把一个小包,还有花花的小手,都放到了佟老师的手里。
佟老师不知道冯瞎子什么意思,但是看到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脸的真诚和期盼,佟老师等着他说话。
“我们家二毛没出息,照顾不了花花,佟老师,花花就拜托你了,这是我一生的积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留着,帮我供养花花上大学。”
冯瞎子说完,头一歪栽倒在床上,冯二毛过去看的时候,冯瞎子两眼紧闭已经断了气。
夜里是老铁和邓老鼠把冯瞎子送来的,冯二毛知道老铁嘴紧,就找到了邓老鼠,半斤酒一灌,就知道冯瞎子夜里是跟我在山上的。
所以现在冯二毛连冯瞎子的丧事都不顾,找上门来跟我算账了。
冯二毛以前胡作非为,毕竟有冯瞎子在,虽然会打他一顿,但是也会给他擦屁股,所以冯二毛一直闯祸也没事。
现在冯瞎子死了,冯二毛虽然继承了大仙的头衔,但是没有了仰仗,再做什么事,心里就没底气了。
我爸我妈被吵醒了,出来一个劲给冯二毛赔礼道歉。
冯二毛听说货郎才是真正的凶手,又踢了我两脚这才走。
067 鸡犬不留()
冯二毛虽然比我爸小不了多少,但是临走的时候,还像小孩子赌气一般的指着我。
“臭蛤蟆,你就是我命里的灾星煞神,我跟你从今以后,纵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冯二毛撂下这句话,跺跺脚走了。
虽然冯瞎子不是我打伤的,不过也是因我而死。
半个官方身份的三爷爷死了,青龙街江湖势力最大的冯瞎子死了,山神爷暂时也不灵了,爷爷也不知踪影,我感觉这次天真的塌了。
我爸我妈匆忙的做饭,这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看到一个年轻人,穿着崭新笔挺的西装,远处停着一辆绿色的吉普车。
看到这个城里人,我立马想起了神秘的林画师,心里一下警惕起来。
本来我不想理这个小伙子的,结果我爸出来了,擦擦手问有什么事。
“大哥,我就是问下,冯大仙的家怎么走?听说他仙逝的消息,我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冯大仙曾经救过家父的命。”
小伙子递给我爸一根好烟,又殷勤的给点上。
不过这个小伙子虽然动作殷勤,但是他的脸上,还保持着长辈逝去的悲伤,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利用表情和动作,同时表达两种心态。
我爸抽口烟,说你客气了,你出了我们村口,经过那条二老桥,顺着大路一直到青龙街,看到哪家门口竖着白幡,那就是了。
我爸说完被我妈叫进了厨房,我还是保持警惕看着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道了一声谢,向着那个绿皮的吉普车走去。
半路的时候,小伙子突然回头,指着我家东墙,对我说道:“小兄弟,这谁家的狗啊,怎么在这里吃菜?”
我扭头一看,狗窝里的黑子不见了,连忙跑到我家的东墙边。
那会农村的民宅之间,还有一些空地,比如我家东边,就是一个半分地的菜园子,三米多宽十米来长。
这半分地被我妈分成了几垄,还用树枝插出来架子,种上了黄瓜西红柿,还有眉豆。
眉豆,有些地方叫芸豆,也有些地方叫四季豆,新鲜的时候掰成几段,炒肉非常好吃。
现在黑子直接跑进了架子里,正在大吃特吃。
虽然黑子的牙掉了不少,但是它还是把黄瓜西红柿咬在嘴里,上下牙床使劲磨碎,然后连碎渣带着汁水,全部吞到肚子里。
我扭头去看那个小伙子,他已经发动了绿皮吉普,把车开走了。
菜园里满地狼藉,黑子把黄瓜和西红柿都快吃完了,还在不停的吃。
我喊来我爸我妈,让他们看看黑子是怎么了。
黑子的嘴角有黄瓜绿色的水沫,还有西红色红色的泡泡,看上去很诡异。
虽然太阳高照,但是黑子还不停的打哆嗦,很冷的样子。
我爸我妈都看愣了,这时黑子又抬头去撕扯那些眉豆。
眉豆比黄瓜西红柿硬多了,黑子咬在嘴里没怎么嚼,连着上面的筋一起吞下了肚。
这条屠夫家的黑狗,从小到大都是吃猪下水,现在竟然吃起了眉豆。
我看到黑子的肚皮撑得成了圆球,四条腿都快站不住了,身体直打晃。
我跟黑子的感情很深,对于一只狗来说,它已经活够本了,本来我已经想过了它会老死,但是没想到,它最终会是被撑死。
我对着黑子喊道:“黑子,别吃了,再吃就撑死了!”
黑子回头看看我,我看到它疯狗一般浑浊的眼神,对我龇牙咧嘴,像是想要咬我一口。
我被黑子可怕的样子吓哭了,听到我哭,黑子使劲甩甩头,眼神里的暴戾没有了,两行稀稀拉拉的泪珠,从狗眼里滚了出来。
然后黑子不再看我,撕扯着眉豆,连藤蔓一起吞下,肚子都快胀破了。
我想跑过去把黑子拉过来,我妈抓住我的手腕不让我过去,说黑子疯了,万一咬我一口就麻烦了。
我爸又安慰我说,乡里兽医说过,狗肠胃不好就会吃草,这些菜都是植物也算是草,黑子没有大事,蛤蟆你别怕。
我妈又看了黑子几眼,说道:“孩他爸,你见过肠胃不好还要把自己撑死的狗吗?”
我爸没说话,他也没看出什么头绪。
我妈这次没有避讳我在场,直接说道:“我看出来了,黑子是被人做了手脚,中邪了。”
我爸说杏儿,你以前用鸡蛋菜刀救蛤蟆,是不是招魂?你能救蛤蟆,也能救黑子吧?
我妈摇摇头,说黑狗本来就通阴,能让黑狗中邪的,要么是高人出手,要么是厉害的东西,她只跟我姥爷学了一点皮毛,救不了黑狗。
听我妈这么说,我一边哭喊一边挣扎,我爸没说什么,而是走到我身边,伸出胳膊,把我牢牢箍住了。
下午的村子,有事的人都去忙活了,没事的也去青龙街给冯瞎子磕头了,空旷的村子里,没有人在意我们家的事。
最后等我挣脱我爸我妈,跑到黑子旁边的时候,看到黑子的嘴里还含着没吃完的四季豆,肚皮都被撑得快半透明了,两眼翻白已经断气了。
九十年代初,就是我在青龙山上,躲过杨木匠黑手之后一年多,我们这边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打狗运动。
那会有专门的打狗队,绳套大棍装备齐全,来到村里见狗就打,打死之后给狗主人一点钱,然后把死狗挂在自行车上带走。
具体原因我忘记了,反正就是说农村的土狗浪费粮食,身上有寄生虫,还传播狂犬病。
我相信苏北地区八零初的小伙伴,应该还记得那场运动。
当时打狗队拿着圣旨一般,真的是见狗就打。
狗剩家有条大黄狗,一般的狗很少招惹黄狼子,狗剩家的黄狗就很邪门,咬死过好几只黄狼子。
那次打狗队堵住了狗剩家的大黄狗,逼在墙角里活活的打死了,把狗剩心疼的,抱着打狗队一个人的腿,狠狠咬了一口。
后来狗剩抱着大黄狗,在那里呼天抢地,谁靠近他就张嘴咬人,最终打狗队也没有带走那条大黄狗的尸体。
狗剩他爸把打狗队给的零票,有两块钱吧,装到火柴盒里塞给狗剩。
狗剩把火柴盒一把给扔出去多远,根本不在乎当时对小朋友来说,这样的一笔巨款。
那会我怕黑子被打死,打狗队来的时候,我就跟着小伙伴一起,带着各家的狗躲到青龙山的山林里,等打狗队走了再回家。
我记得有一次打狗队特意来得很早,村里很多的狗被堵住了,我把黑子藏到了我家的粮食缸里,这才躲过了一劫。
我本来以为,我会等到黑子老死,安安静静的给他送终,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来临,我还是和狗剩一样,抱着狗的尸体哀嚎。
看我哭的伤心,我爸劝都劝不住,我妈站在边上,说了一句:“以后咱们家,永远也不要养狗了。”
最后我还是哭累了,我爸把当初爷爷床下面,那个装着很多书的木箱子搬了出来。
木箱本来就像一口小棺材,我爸又重新给外面刷上黑漆。
我把黑子抱进小棺材里,让它保持一个侧卧的姿势,把这条忠犬埋在了青龙山上,丁老八砖窑哪里,孙寡妇的孤坟旁边。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
全家人吃过饭,我爸说要不去冯瞎子家里看看吧,冯二毛就算骂咱,咱也不出声,让他出出气好了。
我妈说别忙,我想起来了,今天我这么晚才起来,就是因为咱家的鸡没打鸣!
我妈说完打开鸡窝,她的脸色一下变了。
我妈对我爸说道:“肯定是夜里咱们都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下了诅咒,要让咱家鸡犬不留!”
068 退路全无()
黑子的死,在我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只要找到凶手,我会亲手杀了他给黑子报仇!
我攥着小拳头暗暗发誓的时候,我妈又发现了鸡窝出事了。
鸡窝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鸡毛,敞开的木门上,还嵌着断下来的鸡喙,两只鸡躺在血泊里,鸡头血肉模糊。
我爸说肯定是黄狼子干的。
我见过被黄狼子拖到野外喝血的鸡,伤口都是在脖子上,我家的鸡伤口在头上,肯定不是黄狼子干的。
我妈指着鸡窝木门,她说这两只鸡,夜里肯定是拼命用嘴啄木门,把鸡喙啄掉了又用头撞,活生生把自己撞死了。
我爸其实也看出来了,鸡跟黑狗一样,是中邪了,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妈把鸡提出来,扔到了墙角,对我爸说:“这是有人做了手脚,要我们家鸡犬不留,我们还是搬家吧。”
姥爷原来在青龙街也有房子,他出事之后,房子也被查封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房子就成了兽医站的办公地址。
我爸说青龙街没地方住,咱们搬去哪里?
我妈想了想,说道:“去县城,就在高中附近租房子,县城里到处人来人往,治安也比这里好,对方想下手也有顾忌。”
我妈的主意不错,但是这几年,我们家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去县城租房子生活,到处都要用钱。
我爸说先吃晚饭,吃完之后我想办法。
吃饭的时候,我妈说咱们家不靠大路,又不是去青龙街的必经之地,去冯瞎子家,问路怎么也问不到咱们家,所以白天那个小青年,就算不是他在咱们家动的手,至少他也是动手的人的同伙。
我爸已经不在乎这个了,收拾一下,看到天黑了,他拿着一把锤头,在房间的墙壁上敲来敲去,很多地方的墙皮都被他敲掉了。
我妈说孩他爸你干嘛呢,难道咱们家墙里还有金砖?
我爸说嗯嗯,我就是在找金砖。
这下连我都愣了,我们家怎么会有金砖!
我爸说当初奶奶生病那会,发高烧说胡话,就说家里有金砖,可惜我爸还没来得及问,奶奶就死了。
我们家正房是三间,中间是堂屋,连着堂屋的卧室是我爸我妈住的,另一间卧室是我住的,我们三口人现在就在堂屋和主卧寻找金砖。
找了一会什么都没找到,我妈说有点热,就把身体靠着墙休息一下,墙上有点冷,这样也能凉快一点。
我爸终于找到一块不一样的砖,一高兴他就扔掉了小锤头,用双手按住了我妈的肩膀,说杏儿,这下咱们有钱了。
我妈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皱着眉头,说她好像被墙吸住了。
我爸本来还不信,结果他使劲拉我妈,我妈贴着墙,他怎么也拉不动。
这时我看到我妈身后伸出来一双手,一下掐住了我妈的脖子。
我认识这双手,五彩的袖子,就是当初林画师画出来的仙子,不知道怎么真的活了过来,隐到了墙里不说,还能伸出手来害人。
我妈身体不停打哆嗦,脸色发红之后又变黄,后来苍白如纸。
我爸用手抓着墙里的手,使劲想掰开,结果怎么也掰不动,我捡起地上的小锤,对着墙里手的手腕,使劲一锤头砸了下去。
当啷一声,就像砸在了铁块上,把我的胳膊震得一阵酸麻,我想起来黑子舌尖滴血的事,就咬破舌尖,在锤头上吐了一点血。
这次锤头砸下去,能听到咔嚓一声响,墙里伸出来的一只手腕,被我砸的骨折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爸连忙把我妈从墙边拉了过来,我妈好像被吸走了全部的力气,一下连站都站不稳了,我爸就把她放到了椅子上坐着。
就这么一下,我妈又恢复了以前病情最严重的样子,脸上毫无血色,咳嗽一口,地上就是一滩嫣红的鲜血。
“孩他爸,快带蛤蟆走!”这是我妈能开口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爸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蒙了,说走?去哪里?
“离开这个房子,天亮再回来拿东西,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爸还想问为什么,结果一阵夜风吹来,堂屋的两扇门,哗啦一声关上了。
我想过去推门,我妈不让我过去。
“那个林画师,画的是一个壁墙鬼,我那天用艾草熏壁墙鬼,又刮掉了那片墙皮,本来以为没事了,谁知壁墙鬼那些天里,诱惑我拉她的手,吸走了我身上的尸气,壁墙鬼早就活了,我熏艾草的时候,她肯定躲进了墙里,刚才我靠墙凉快,她就靠了过来,孩他爸你一高兴,按住了我的肩膀,人身上有三盏灯,就是生气所在,一个在头顶两个在肩膀上,你这一按,我肩膀的两盏灯没了生气,壁墙鬼趁虚而入,吸光了我身上所有的尸气。”
我妈说到这里,指着地上她咳出来的血说道:“你看现在血是鲜红的颜色,证明我体内已经没了尸气。”
我爸说那这样不是更好嘛,你的病根就除掉了。
我妈说你给我吃分尸鳝,其实我是靠着尸气活到现在,就像有毒瘾的人,用毒续命,现在尸气没了,我活不了多久了。
我跟我爸都不相信,我妈指着对面的墙壁说,你们看。
当初墙上的那个仙子,真的变成了壁墙鬼,现在竟然出现在墙面,就像我家的墙只是投影,她是站在投影里一般。
壁墙鬼的左手腕,已经被我敲的骨折了,现在抬不起来,不过她右手一伸,从左边袖子里,掏出一把雪亮的弯镰。
我爸连忙把我拽到后面,提着一个小板凳过去推门。
那个壁墙鬼不见了,然后突然出现在门边的墙里,弯镰从墙里伸出来,去砍我爸的胳膊。
我爸虽然早有警觉,不过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手里的板凳被砍掉了四条腿,幸好身体没有受伤。
门外有人笑了一声,听声音就是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