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爸说你不是没有绝后吗,我这还好好的。
“那是因为老子属虎,有山神爷的照顾,所以凶煞绕开我,本来你也没事,结果李悬方送来这个病痨鬼,凶煞顺着尸气到了蛤蟆身上,蛤蟆不但会克死咱们全家,他也活不大,会让咱们家绝后的!要想解决,除非把蛤蟆献给山神爷,我把他扔到山里,用头发给他扎小人,都是为了这个!”
说到这里,爷爷又开始劝我爸:“木头,把蛤蟆献给山神爷,咱家就有希望了,杏儿又活不长,到时我给你再娶一个大闺女,你想生几个都行。”
爷爷把责任推到姥爷身上,又当我妈的面说这些,我妈忍不住了。
我妈突然说道:“您老人家属虎,算来是二六年生人,现在虚岁六十五了吧,怎么一点也不显老?”
爷爷半天才咳嗽一声,说自己不干庄稼活,少了风吹日晒,这才显得年轻。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不是实话。
005 扫把星()
我们村里的三爷爷,是青龙街小学的教书匠,也是我们乡长的老丈人。
家务事和庄稼活,三爷爷从来不伸手,正儿八经的风不吹头雨不打脸,虽然年龄比爷爷小了好几岁,但是他比爷爷还显老。
所以爷爷给出的理由,我一个小孩子都怀疑,我爸我妈肯定不会相信。
没人拆穿爷爷,我妈问他,当初贾邪子到底招惹了什么凶煞。
爷爷说道:“贾邪子逼死了一个姑娘,凶煞就是这个姑娘引发的。”
我妈又问这个姑娘的名字。
“我不能说,知道当年往事的人,提过这个名字的都死了,算命的冯瞎子也是知情人,他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跟我一样,从来不提这个名字。”
爷爷说到这里,声音都有点打颤:“你们要是不信,看看青龙街附近,还剩下多少六十以上的老人,就是因为那些多嘴多舌的,都进了坟窝子!”
从爷爷的语气里,我能感到他是真真切切的害怕。
我就从没见过爷爷怕过谁,但是没想到,现在他竟然怕一个死人的名字。
我爸不关心这些,他问爷爷,只有把蛤蟆献给山神爷这一条路吗。
“蛤蟆只要跟了山神爷,就算娶不到小龙女,他也能有个巡山的差事,这是最好的结局!”
我爸认为爷爷翻来覆去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害我,吼一声把茶杯摔了。
“你这个白眼狼,不答应就算了,能不能别瞪着老子!天啊,咱们家要被连根拔了!”
爷爷鬼嚎着摔门走了,没等几秒钟,他又回来了,说道:“杏儿,我劝你别去打听当初闹凶煞的事,这样咱们一家还能多活几年。”
我爸和我妈都一肚子心事上了床,两个人把我挤在中间,沉默良久。
后来我爸说,老不死的有点长生不老的意思,简直是个老妖怪,他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杏儿你别担心。
我爸人如其名,平常不爱动脑子,他这个木头都不相信,我更不相信,幼儿园老师还经常夸我,说我比三年级的小学生还聪明。
我怎么可能是带着妖气的孩子!
本来我妈比我爸有心眼多了,结果她说除了爷爷是不是真的想把我献给山神爷,这个还有待考证之外,爷爷说的其他话,她都相信。
我爸说凭啥相信?
我妈说老头子真想害蛤蟆,干嘛还要从卖糖人的手里把蛤蟆救下来?
我爸挠挠头,想不通这个问题,不过我爸这人很简单,想不通他就不想了,反正他不相信爷爷有那么好心。
过了一会,我爸说那个卖糖人的汉子,三两下就把我们七八个壮劳力都打趴下了,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我妈说老头子说了,蛤蟆像他二爷爷一样,是打生桩的好材料,卖糖人的汉子估计懂得打生桩这种邪术,所以要带走蛤蟆卖给别人做活人桩,这可比他拍花子一趟要赚得多。
说到这我妈叹口气,又说道:“教书的三叔对我说,孩他姥爷减刑了,从无期改成了二十年,算算也要再过十三年才能出来,凶煞还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蛤蟆可能又被江湖人盯上了,而我却活不过七年了,孩他爸,你要答应我,就算我死了,在他姥爷出来之前,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要保护好蛤蟆!”
我妈活不长这事,我爸怕她伤心,一直压在心里没提,现在我妈主动提了,我爸反而受不了了。
我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我爸这个没向任何人低过头的男子汉,竟然流泪了。
我爸坐起来看着我妈,然后把我从中间抱到床边,紧紧把我妈搂在怀里。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蓦然发现,自己又趴在了被窝里,除了肚子紧贴着褥子外,四肢的姿势像极了癞蛤蟆。
我想哭,却发出了癞蛤蟆一般的叫声,连忙捂住了嘴。
我爸被我惊醒了,说道:“杏儿,孩子又在梦里学蛤蟆叫了。”
我妈哭了,第一次开口骂我姥爷是混蛋,什么不好用,偏偏喜欢用癞蛤蟆做药方。
“不怪他姥爷,都怪老妖怪给孩子起了蛤蟆的名字,三叔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潜移默化,对,就是潜移默化,大家都叫这个名字,潜移默化中让孩子受了影响,这才经常在梦里学蛤蟆叫。”
我爸没读过几年书,这次连成语都搬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把我妈哄睡。
我爸也睡了,呼噜打的震天响,声音就像把铁桶从山路上滚下去。
我睡不着,不是因为我爸的呼噜,而是我小小的心灵里心事重重。
原来我不但会睡成癞蛤蟆的姿势,梦里还经常像癞蛤蟆一样的叫,这些我爸我妈一直都瞒着我。
或许爷爷说的没错,我真是带着妖气出生的孩子。
姥爷蹲监狱是因我而起,我妈活不了几年还要担心我,我爸一个男子汉也流了眼泪,想到这,我开始痛恨自己了。
就是因为我,让这个家没有一点安宁。
我推开妈妈的胳膊,从她怀里悄悄爬出来,下床穿好衣服鞋子,蹑手蹑脚走了出去,摸到了爷爷住的偏房里。
爷爷不在床上,肯定是昨晚跟我爸闹得不愉快,又去了孙寡妇家。
我出大门的时候,黑子从狗窝里钻出来,悄无声息的在我前面领路,它走路一瘸一拐的,卖糖人的那一扁担,把它打得不轻。
我到孙寡妇家大门外的时候,天色乌漆墨黑,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在我们村,别说村长,就是三爷爷家,都被小偷光顾过,唯独我家和孙寡妇家,小偷不敢上门。
我家就不用说了,爷爷是不要命的主,偷东西要是被他发现,剁掉两个手指头那都是轻的。
孙寡妇家是因为邪门,狗剩穿开裆裤的时候,偷过她家的鸡蛋,结果被她家的公鸡追的满村跑,把小鸡鸡都给啄肿了。
邻村的二赖子,是个偷鸡摸狗拔蒜苗的老手,前几年从孙寡妇家顺走了半瓶豆油和一口铁锅。
二赖子媳妇用那口铁锅蒸窝头,掀开笼屉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说笼屉里有一个皮开肉绽的死人头。
二赖子伸头一看,说哪有死人头,明明是窝窝头。
二赖子收拾好窝窝头,又用孙寡妇的豆油炒了菜,结果他吃完就开始拉肚子,到最后肠子都拉出了血,这才知道自己闯祸了。
二赖子捂着肚子,找到了当初给我二爷爷算命的冯瞎子。
冯瞎子说你真是活腻歪了,扫把星家里的东西,哪样不带着晦气!
经过冯瞎子指点,二赖子把油瓶打满豆油,又把铁锅刷的干干净净,提着油瓶和铁锅,又买了一篮子鸡蛋,跪到了孙寡妇门前。
二赖子跪了一天一夜,一口一个姑奶奶,把嗓子都喊哑了。
孙寡妇本来没理他,但是看他跪着不起来,裤裆拉的一片黄一片红的,弄得门口臭气熏天,这才收下了油瓶铁锅和鸡蛋,让二赖子滚蛋。
二赖子回家之后,吃了一点拉肚子药,好了。
经过这两件事,谁还敢偷孙寡妇家的东西,所以她家大门和地面之间的缝隙很大,孙寡妇也没有堵上。
我来孙寡妇家,是想让爷爷把我献给山神爷,所以我不怕这里有什么煞星晦气,和黑子从下面的门缝里钻了进去。
我悄悄穿过院子,来到孙寡妇窗下,听到里面孙寡妇梦呓一般的声音,把爷爷叫做亲哥哥。
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红脸愣在了原地,没好意思喊爷爷出来。
床一阵激烈的嘎吱声,还把墙撞得咚咚响,之后平静了。
我听到孙寡妇说,早酒晚茶黎明爱,男人这三大忌,你这老东西一样也没拉下。
爷爷嘿嘿的笑,说憋了七八天,你身子一干净,老子哪里还忍得住。
爷爷快活的冒泡,哪有半点担心我们家被连根拔了的心思!
006 野鸡沟()
还是我爸说的对,爷爷嘴里一句实话也没有,都是骗人的!
房间里爷爷和孙寡妇聊着聊着,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
我捡起一块碎砖头,打算砸破卧室的窗玻璃,恶心一下他们,结果黑子咬住我的袖子,拼命把我往院子外面拉。
爷爷和孙寡妇肯定都睡着了,没有听到我们在院子里的动静。
钻出孙寡妇的大门,天亮了,我跟着黑子往回走,路上听到我爸我妈喊我的名字,我顺着声音找到了他们。
我妈看到我,上来就给我一个大嘴巴子,骂我乱跑,差点把她和我爸急死。
我妈说完还要打,我爸拉住了她,说先问问孩子去哪里了。
我脸上火辣辣的,捂着脸委屈的说:“我去孙寡妇家找爷爷,想让爷爷把我献给山神爷,这样你们就不用犯愁了。”
我爸摸摸我的头,说蛤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我妈把我抱在怀里,对我亲了又亲,哭的稀里哗啦,说以后千万别做这样的傻事了,没有你,爸爸妈妈一天都活不下去。
回家已经天亮,我妈做饭的时候,说少了一个碗,我想起昨晚把剩饭连着碗放在磨盘上,跑过去一看,饭碗不见了。
我告诉我妈,碗可能被小偷偷走了。
我爸说,肯定是过路的蟊贼,不知道这家里的厉害。
我妈在家里看看,说好奇怪,其他的东西都没丢,就丢了半碗饭,或许不是贼,而是挨饿的过路人,夜里把饭端走吃了。
下午的时候,村长领着派出所的人来到我家,是新上任的张副所长,带着一个小年轻,先问我是怎么被卖糖人骗走的,又埋怨村长有案子不上报。
村长是有名的万元户,那会在我们这个苏北农村,火柴两分钱一盒,豆浆一毛钱一碗,几个牙膏皮能换来一大块花生糖。
就是平常人眼里奢侈的猪肉,也只要两块钱一斤,按照购买力算算,当时一个万元户的含金量有多高!
村长平常就手大腰粗,又是县里经常表扬的致富能手,加上那会的农村法制观念淡薄,所以他对老张的话毫不在乎。
村长说一个拍花子的,自己从山上滚下来摔死了,屁大的事也要上报?
老张笑笑,说人好像死在你们村路边的,这里距离青龙山有一里多远,他能从山上滚到这?还有你要加强一点法制观念了,死人这么大的事,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屁?你的屁好大哦,我看怕不是能崩出一头大象吧。
我妈在旁边笑出了声,老张连忙正色对村长说,要把卖糖人的挖出来,看是不是惯犯通缉犯,查实一下身份,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同伙。
村长说最好把这帮龟孙子一网打尽,然后站在我家院子里喊一嗓子,比村里的大喇叭差不了多少,一听说要查拍花子的同伙,村里在家的人都跑了出来。
昨天掩埋卖糖人的几个村里人,说人埋在青龙山山脚的野鸡沟里了。
村长说女人就不要凑热闹了,然后村长、老张和小年轻在前面,我作为受害者被我爸抱着,村里其他男丁跟着,浩浩荡荡向野鸡沟走去。
结果众人踩着杂草到了地方,傻眼了,地上有个被扒开的大坑,坑里只有一片血迹和几根布条,尸体不见了。
村长一拍大腿,说肯定是拍花子的同伙,把尸体挖走了,咱们慢了一步。
村里的老猎户陈一枪围着坑转了一圈,说有点不对劲,你看满地的鸡爪印,倒像是有很多野鸡,刨开了坑,把尸体拖走了。
村长说野鸡沟都七八年没见过野鸡了,哪里来这么多对尸体感兴趣的野鸡,那不是成精了嘛。
陈一枪常年在周边的山里转悠,他说是野鸡的鸡爪印,其他人没有怀疑,一个个随着陈一枪的目光,看向了青龙山山顶。
然后人群跪倒一大片,说山神爷显灵了,这是山神爷派来野鸡精,把拍花子的尸体拖去过堂审问了,大家一个劲的磕头。
我爸抱着我发愣的功夫,被陈一枪一头撞到腿弯,噗通跪下了,差点把我摔个狗啃泥。
老张拉着小年轻站在远处,村长在人群里如金鸡独立,犹豫一会,也跪下了,跟着大家一起磕头。
等到大家都爬起来,老张说这肯定是拍花子的同伙挖走了尸体,又用野鸡的爪印掩盖痕迹,这是犯罪分子故布疑阵,希望大家不要上当。
老张说到这里,看了看村长,说你这一村之长致富能手,怎么能封建迷信呢。
村长看着像大老粗,真有事绝对不含糊,要不然怎么能当村长呢,滴水不漏的回答说,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民俗,咱们要尊重民俗对不对?
以陈一枪为首的猎户,都是靠山吃山的,最是尊敬山神爷,看老张对山神爷不敬,纷纷说三十年前闹饥荒,要不是山神爷,村里人要饿死一大半了。
我们村里其他人对老张的态度也有不满,大家抢着附和猎户,说山神爷可灵了,能保佑我们少灾少难,附近几个村子,每年端午节都供奉山神爷。
老张说山神节不是农历三月十六吗,到你们这怎么变成端午节了?
老人纷纷说,青龙山的山神爷不同于其他的山神,传说他是端午节那天从天上掉下来,落地化作青龙山,是陆地龙王,所以要端午节祭拜。
那个小年轻哼了一声,说真是愚昧,然后和老张一起在地上查找,要说他俩也真负责,找到了一行不明显的脚印,然后顺着脚印追查去了。
村长对治保主任努努嘴,治保主任喊着给老张帮忙,赶上了老张两个。
我爸回家把事情跟我妈说了,我妈笑笑,说山神爷要真是陆地龙王,把咱蛤蟆给山神爷当女婿也不错,娶个小龙女回家多厉害了。
我妈本来只是玩笑话,结果天黑不久,青龙街的宋媒婆就上门了,说要给我说一门娃娃亲。
宋媒婆七十多岁,解放前是贾邪子的姨太太。
我妈知道我二爷爷被贾邪子当了打生桩之后,偷偷打听过贾邪子。
清朝时贾家祖上出过一个武举人,后来做了乾隆皇帝的侍卫,从那以后家业兴盛根基稳固,在我们这方圆百里富甲一方。
传到民国时期,贾家由贾邪子掌管,他仗着有钱有势无恶不作,最过分的就是一招打狗换亲。
贾邪子看中谁家的姑娘,就把自家的狗打死,悄悄扔到人家的院子里,诬陷别人杀了他的狗,要想没事,就必须拿姑娘做抵偿。
被诬陷的人家惹不起贾邪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被他抢走做姨太太。
宋媒婆刚满十七岁那会,就被贾邪子用打狗换亲抢走做了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