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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二毛马上怂了,说木头,咱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要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学你爹杀人,那样你家两个男人都成了通缉犯,杏儿和蛤蟆谁来照顾?
我爸眼里闪着凶光,勾着冯二毛的脖子,把他拉到我面前。
“你少废话,抓紧看看这些红色小点点,是怎么回事,你敢说假话,我就把你勾着脖子,挂到房梁上!”
冯二毛找干毛巾给我擦擦上身,嘴里还说:“木头,你看你最近火大,嘴上都起泡了,千万别再动了火气,你看我也不容易,单身这么多年,还没跟佟老师举行婚礼呢,佟老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个老古董,抱着封建思想不撒把,没办婚礼,小手都不让拉……”
我爸瞪了冯二毛一眼,说你给我说正事。
冯二毛仔细看看,说道:“飞蛇病一般都在腰上,蛤蟆是长在肩膀上,这不是飞蛇,而是火龙缠身,你看火龙已经初步成型,过几天要是围绕蛤蟆肩膀整整一圈,到时毒火首尾相连,就会把蛤蟆活活勒死。”
冯二毛说到这里,用一个痒痒挠,点了我肩膀上一下。
那些小疙瘩立刻火烧火燎的疼,我忍不住痛叫一声。
我爸说二毛,你要是敢骗我,蛤蟆有事,我拉着你陪葬!
冯二毛直接把痒痒挠和刚才那条毛巾,都扔到了地上,说我确定了,就是火龙缠身,而且还是一条毒火龙。
我爸说蛤蟆怎么会招惹毒龙缠身?
冯二毛说肯定是得罪了龙子龙孙了呗,长虫,鳝鱼,锦鲤,团鱼驼龙,这些都是可以化龙的东西,也算的上是龙子龙孙。
我一下就想起来,我妈咬我的那一口了,就对我爸说,咱走吧。
我爸看我语气坚决,拉着我就走。
冯二毛说等等,我这里有良药。
055 黑狗通灵()
我爸愣了一下,冯二毛转身回到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晃荡一下里面传来哗哗的声音,看样子他的良药,是液体。
“这是精心调制的神仙水,回家让蛤蟆刷好牙漱过嘴,早晚喝一小口,最多两天之后,保证症状全消!”
冯二毛信誓旦旦的说,把瓷瓶递到了我手里。
我心说你的神仙水要是管用,小爷喝自己的尿不就行了,比你这个还新鲜,想到这里我就想把瓷瓶给摔了。
冯二毛一跺脚,说蛤蟆,你这不是摔瓶子,你这是摔自己的命!这可不是你的童子尿,这是我爷爷,留给我保命的长生水!
我爸被冯二毛唬住了,把瓶子从我手里夺过去,小心翼翼的揣起来。
出门的时候,冯二毛在后面说道:“蛤蟆,我把长生水给你了,郑老鼠送给你的那个尿壶,就归我了,咱俩在金钱上,两清了!”
我没理他,把我爸拉到僻静处,撕掉了手腕上的药膏。
“爸,你别信冯二毛,他以为你抓到分尸鳝,都是给我吃了,所以才胡诌什么得罪了龙子龙孙,而且,我可能是因为被我妈咬了,才长得小疙瘩……”
听我说了一遍,我爸愣了,说坏了,墙上那个仙子,肯定有问题!
爷俩怕我妈出事,飞快的跑到家里,看到墙边的板凳歪了,我妈已经昏倒在地,手还扶着墙上的仙子。
我妈脸上的金黄消失了,也没变回吃分尸鳝之后,那样的健康的白,而是变成了失去血色的苍白。
而墙上的那个仙子,本来是线条画成的,现在仙子身上的线条,已经全部连成了片,像那种比较逼真的油画。
这次这个仙子,看上去就像一个真人一样。
不对!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真人,因为仙子原来抬起的右手,已经伸到了左边的大袖子里面。
“可恨我薛牧没上过几天学,捧着一本破书就以为摸到了法门,结果睁着眼睛,还是着了人家的道了!这踏马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我爸说着,一脚踢飞了地上的板凳。
很快我爸恢复了平静,看我离画太近,又让我离墙远一点。
我爸把我妈扶到床上,掏出冯二毛给的长生水。
我爸不相信冯二毛的话,但是又怕这玩意是真的,也没舍得扔了,就放到抽屉里,说等我妈醒了,给我喝点试试。
现在在自己家里,我脱掉了上衣,幸好我身上的红点点,不沾水不碰衣服的话,就不痒也不疼了。
我爸先做了一顿饭,不管我有没有胃口,他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又把粮管所老胡,送给爷爷的好酒拿出来,倒在了大碗里喝了。
最后我爸用酒漱口,又从墙上取下杀猪刀,一口酒都喷在了刀锋上。
我爸今晚一反常态,把我吓得不轻,一口饭没吃不说,也没敢说话。
我爸到房间里看看我妈,现在月亮都出来了,我妈还没醒。
我爸摇摇头,来到院子里的狗窝旁,唤了一声黑子。
黑子现在老的牙都掉了好几个,每天只能喝点稀饭,就是等死的状态,不过还是微弱的叫了一声。
我爸把黑子抱出来,亮出杀猪刀,说道:“老伙计,对不住了!”
对我来说,除了我爸我妈,黑子就是最亲的亲人,比爷爷还亲!
我连忙跑过去,抱住了黑子的脖子,护住它的头,不许我爸伤害它。
我爸拿出一个黑扣碗,碗底是一抹白里带黄的颜色,其他部位都是像墨水泼过一般,黝黑黝黑的。
在我们这边的丧事上,灵堂前面有个供桌,供桌上的点心馒头等供品,都是用这种黑扣碗装着的。
这个黑扣碗,是给我妈接生的刘婆婆,死的时候,我爸抢来的。
在我们这,像刘婆婆那种子孙满堂,无疾而终的老人,丧事叫喜丧,供桌上的黑扣碗,叫寿碗。
下葬摔瓦盆的时候,这些寿碗是允许乡亲们抢的,谁抢到了拿回家,寓意家里的人,能够长寿。
我看着我爸手里的黑扣碗,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爸摆摆手,说蛤蟆你让开,我不是要杀黑子,只是想放它一点血用用,不然救不活你妈!
我说那天咱们都被骗了,所有人都怀疑那个林画师,只有黑子不欢迎他,那天要是不把黑子抱进窝里,那个林画师也不敢进来!
我爸说现在谈那些都晚了,现在重要的是救活你妈,快让开。
我知道黑子现在老的,离死就差一步了,要是放它一碗血,说不定它今夜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不太相信我爸的法子,就说你等等,这个要经过黑子的同意。
我看看黑子,用自己的头蹭着它的头,伸出一只手抚摸它的背,黑子回头看了看我,眼神很无奈,像是人类的苦笑。
没等我问话,黑子对我爸伸出了舌头。
我爸立刻给黑子跪下了,说老伙计,你一定是个神仙,你能来到我家,真是我薛牧的幸运!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爸已经伸手出刀,在黑子舌头上,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用黑扣碗接流下来的血。
血不多也不少,正好盖住碗底。
黑子舔着舌头,慢悠悠爬回了狗窝。
我爸对着狗窝磕几个头,急匆匆的爬起来,伸手到鸡窝里,把我家那只打鸣的大公鸡抓住,一刀割掉了鸡冠子。
接着我爸从小臂上,旋下来一小块肉,全部扔到蒜臼子里面捣碎了。
我爸疯子一样,把我吓得呆了。
我爸把捣碎的东西,全部倒进黑扣碗里,搅拌均匀之后,拉灭院子里的电灯泡,把黑扣碗放到了磨盘上。
月光打下来,黑扣碗里的血浆一片浑浊,我爸又用黄纸,剪了一个小小的月牙儿,扔到碗里。
然后我爸站的笔直,用一根手指搭在碗沿。
没想到我爸还从残书上,学来了咒语:“古来稀寿碗,打鸣鸡红冠,而立壮汉臂上肉,老迈黑狗舌尖血,恳请三清发慈悲,加持月牙沉入水!”
我爸后来又念了什么,我看到那个月牙儿剪纸,慢慢的沉到了血浆下面。
我爸跪在磨盘前磕了三个头,端着黑扣碗,进了房间。
我爸那身体,割掉一点皮肉我相信没有大事,不过黑子那么老了,舌头上放过血,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吃饭。
黑子在狗窝里紧闭着眼睛,打起了呼噜,我靠着狗窝坐着,终于明白了我爸刚才为什么说黑子是神仙,还给黑子磕头。
原来我爸没说,黑子就知道我爸是想要它舌尖上的血,所以伸出了舌头。
后来我才知道,舌头联通心脉,又是进食之物,舌尖的血最是阳刚,所以有很多道士,关键时刻都会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阳血。
人是如此,狗也一样。
我爸说林画师是绝顶高手,这一点我信,虽然不知道他跟我们家什么仇什么怨,但是他肯定是带着阴谋来的。
他一眼就看出来我妈吃了分尸鳝,体内尸气很重,算定了尸气最近就会爆发,所以在我家墙上,画了一个仙女。
然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神通,我妈体内尸气涌上来,摸着墙上仙女的手,又被迷失了本性,这才狠狠咬了我一口。
我越看墙上的仙子,越觉得仙子活了,心说那个林画师,真是高深莫测!
虽然我不相信黑子是神仙,但是相信黑子肯定不一般。
黑子一狗堵门,高深莫测如林画师,轻易都不敢进来,后来林画师还连连称赞黑子,林画师心里,对黑子服气的很!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条黑狗,生在了屠夫家里,落得一个只能老死的命运!
056 邪物登门()
第二天上午,我妈醒来了,精神头比往常好多了。
我爸告诉我妈,她咬了我的手,我已经被毒龙缠身,又说了画上仙子的诡异。
我妈出去看看,画上的仙子在阳光照射下很耀眼,闪着七彩的光。
我妈拿来几捆艾草,堆在墙边一把火点着,用烟灰把仙子熏黑,我爸又拿杀猪刀,把墙皮刮下来一层。
直到刮到了里面的红砖,我爸才停手,又用艾草熏了一遍。
我妈仔细看我的肩膀之后,拿出冯二毛给的小瓷瓶,又把里面的液体倒在一个白碗里。
白碗里的液体,暗黄色的,底下还有白色的沉淀,一股尿骚味。
我爸暴跳如雷,又被冯二毛这小子耍了,所谓的长生水,分明就是我的陈年童子尿。
没等我爸拿着铁钩子,去找冯二毛算账,秃头老铁来了。
听说冯二毛竟然敢耍我,老铁就眉飞色舞的讲了冯二毛的糗事。
原来昨天夜里,我家不平静,冯二毛家邪气上门,比我家更不平静。
三爷爷那晚躺的好好的,后来突然站了起来,我爸跟我一样,也怀疑火盆被人动了手脚。
爷爷案发的那个晚上,我爸顺便把这个事跟村长说了。
前两天村长腾出手,就去砖窑找丁老八分析一下,是怎么回事。
丁老八说,治保主任和狗剩爸他们四个守灵人,都是本村受过三老爷恩惠的晚辈,又都知道县长的厉害,没有谁会狼心狗肺,敢去太岁头上动土。
村长说你的意思,问题出在哭灵人身上喽?
哭灵人,在我们这边,又叫拜七关的码头人,所谓的拜七关,就是送死人走过望乡关、饿鬼关、金鸡关、饿狗关、阎王关、衙差关、黄泉关。
丁老八说哭灵人和杨木匠一样,都是不见天的码头人,不是她搞的鬼,难道是我搞的鬼?
村长立刻喊来治保主任和陈一枪,到处打听哭灵人的去向。
结果哭灵人没找到,却打听到莲花乡的大胡子,跟哭灵人有一腿。
就是当初在骆马湖边上,输了不少钱给我和冯二毛的大胡子。
大胡子本来有个猪肉摊,钱也没少赚,不过嗜赌如命,钱没剩下不说,连个媳子也没混上,光棍一条,就跟哭灵人勾搭上了。
找不到哭灵人,村长就从大胡子身上下手,结果又知道,冯二毛最近和大胡子打的火热。
冯二毛这些天瞒着佟老师,偷偷和大胡子联手,在合局的老赵,新开辟的跑马岭赌场上,赢了不少钱。
据那些赌徒说,冯二毛凑钱给大胡子下场玩的很大。
大胡子虽然没有像我当初一样,撒手就是四五六的捅破天,不过手气也出奇的好,十次能赢七八次。
冯二毛新买的房子,钱款不是冯瞎子的积蓄,也不是他给人看病攒下的,因为冯二毛最近给人看病,直接不收钱了。
那个房子,就是冯二毛用分到手的赌资,买下的。
青龙乡的三枝花,孙寡妇这支花谢了,我妈这枝花又成了病痨鬼,只有佟老师那枝花,花开正艳。
花开虽艳,却插到了冯二毛这坨牛屎上面。
村长一拍大腿,说这小子金钱美女统统到手,肯定用了什么妖法,三老爷诈尸的事,十有八九跟这小子脱不了关系!
村长几个人没有老张的头脑,却做起了老张破案的工作。
本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冯二毛,就这样成了嫌疑人。
昨天下午,大胡子和冯二毛从跑马岭满载而归,躲在丁老八砖窑旁边的山林里分赃。
“被窝里吆,伸腿凉唉,蜷腿空,大冷的天,一人睡呐,冷清清……”
这是单身男女想对象的歌,冯二毛单身的时候从来不唱,如今抱得美人归,反而经常唱了,声音有点大,惊动了丁老八。
丁老八不上桌了,三爷爷也不在了,打麻将的换成了秃头老铁还有郑老鼠,和村长治保主任鏖战正酣。
丁老八说各位神探,嫌疑人送上门来了。
四个人抄家伙就奔着山林去了,村长手里提着的,正是当初冯二毛用来威胁我,后来又砸了自己手的羊角锤。
冯二毛和大胡子刚把钱装好,就被包围了。
大胡子本来还想反抗,结果看到莲花乡的另外两条好汉,也都站到了村长一边,只好跟冯二毛一起束手就擒。
在小麻将屋里,村长狠狠的过了一把刑讯逼供的瘾。
大胡子说自己和哭灵人,一个没老公,一个缺老婆,正常的男欢女爱不算奸情,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火盆的事。
这样矛头就对准了冯二毛,村长用羊角锤,把冯二毛屁股都砸肿了。
村长把孙寡妇这枝花凋零生出的怨气,都发泄到了冯二毛身上。
冯二毛有什么说什么,说佟老师这个美女,那是三爷爷临死前,亲手托付给他的,至于金钱,确实用了点手法。
原来冯二毛认为我伸手就是四五六,就是因为我爸给我吃了分尸鳝,就故作神秘的告诉了大胡子。
大胡子最近手头输的精光,听到这个哪里还等得及,趁着我爸不在,扛着一个猪头就去了乱葬岗。
歪打正着,果然被大胡子搞上来一条,全身红如火焰的分尸鳝。
大胡子在冯二毛的指点下,把分尸鳝清蒸又油炸,又烧了几张冯二毛的鬼画符,连肉带符灰,一起吃了。
这样之后,两个人联手上了跑马岭,结果骰子在手所向披靡,这段时间可把那些赌徒赢惨了,有几个十万元户,又变成了万元户。
要不是冯二毛会做人,赢来的钱又返还一部分,两个人说不定就被红眼的赌徒,埋在了跑马岭,一个做蛇仙,一个做蛤蟆仙了。
“石匠不用锤头都能刻字,连山神爷都能摆平,灰衣和尚顺着绳子,都快钻到山上的云雾里了,结果还不是都死在了乱枪下,你们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动三大爷一指头啊,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