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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长跟我爸我妈认识,看看我说蛤蟆还记得我不,你小那会,我去看老丈人路过你家,就抱了你一下,你小子尿了我一脖子。
我羞得脸通红,没等我搭话,冯二毛来了,乡长看到他说二毛来了啊,今天青龙街的豆芽,又是多少钱一斤?
冯二毛说乡长你够了,这么大的父母官,怎么还拿我这乡野草民开玩笑。
乡长笑了,把口袋里半包烟扔给了冯二毛,告别一声,骑着自行车走了。
冯二毛看到我妈,难得正经起来,对我妈说杏儿你来了,我妈说来了,然后转身先去给宋媒婆磕头了。
我爸从口袋里翻出几张票子,递给了冯二毛,冯二毛看看我妈的背影,说算了,就当给杏儿买补品了。
在我看来,冯二毛盯着我妈的背影别有用心,就竖起两根手指头,对冯二毛说,今天豆芽两毛钱一斤。
冯二毛听了,使劲打我屁股一下,说小毒物你再提这个,我把你耳朵拧下来。
其实冯二毛这个人很有意思,二毛并不是他名字,而是一个响当当的外号。
据说是他烟瘾不浅,但是出门身上带火柴不带香烟,有人散烟了,他嘴上说不抽,结果却伸出两根手指头,把烟夹在手里。
有一次乡长上我们村看自己的老丈人,也就是教书的三爷爷,经过青龙街的时候,路边一圈人认出了乡长,就跟他打招呼。
乡长很平易近人,下了自行车,还掏出一包好烟,挨个的散过去。
当时冯二毛也在现场,乡长给他烟的时候,他嘴上说着不抽,乡长以为他不会抽烟,也就没多想,转身把那根烟给了别人。
谁知乡长一回头,看到冯二毛右手还伸着,食指和中指都翘起来老高,做出夹烟的姿势,乡长说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冯二毛晃着两根手指头,讪笑着对乡长说,我的意思是,在乡长的英明领导下,青龙街的豆芽,现在才两毛钱一斤。
人群爆出一阵哄堂大笑,乡长瞬间明白过来,说你这个同志还真是幽默,然后把一根烟,放到冯二毛两根手指头上。
等到乡长走了,大家都学着冯二毛刚才的样子,竖着两根手指头,说今天豆芽两毛钱一斤。
笑话传出去,小孩都学会了,见到冯二毛,也都竖起两根手指头,说今天豆芽两毛钱一斤。
久而久之,就有了二毛这个外号。
019 翻木箱()
冯二毛这个外号,就是这么来的,以至于后来大家都忘记了他的名字。
这也是昨夜在山上,我爸翻出来两毛钱,冯二毛说我爸是骂他的原因。
我爸领着我,和冯二毛一起进去磕头,宋媒婆七十三岁,正是七十三八十四的阎王坎,不算昨夜的插曲的话,子孙满堂也算是喜丧。
有人看到冯二毛,都说二毛,今天买豆芽了吗。
冯二毛拿出乡长给他的烟,说今天火柴和香烟都带了,哪个孙子再笑话我。
我和我爸给宋媒婆磕了头,回头找到我妈,她正盯着一副挽联,正好宋老大经过,我妈说这对联上的字,写的真好,谁写的啊。
宋老大说当然是咱们这的老夫子,方三爷写的了,他老人家一般不给人写对联,但是架不住俺娘曾经给他做过媒啊。
方三爷就是三爷爷,他父亲在解放前是私塾先生,一生以孔门儒生自居,传到三爷爷这,依然做了教书育人的行当。
宋老大走了,我爸问我妈对联写的什么,我妈说是“贤母驾鹤西游去,九天又多一神仙”,我妈说完,拉着我们回家。
路上我妈说,挽联上的“贤”字,和坤书上“得择东坦之贤”的“贤”字差不多,上面第一道竖比第二道竖长,而且第二道竖中间都打了一个弯。
我爸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说三叔一世清高,怎么也会掺和到这件事里面,不行,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我妈说你别急,我现在还不确定,咱们等等再说,而且就算三叔有问题,你这么一去,不就打草惊蛇了嘛!
我爸说别人的话我怕打草惊蛇,但是三叔,我不怕打草惊蛇,他绝对不会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我爸是个急性子,又对三爷爷的为人有信心,领着我们就来到了三爷爷家,还没进门就听到三爷爷正在训斥乡长。
“你说你狗屁大点的官,竟然敢跟我摆架子,我让你给小学校换口大钟,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换?那口大钟都豁了口子,一敲起来那个破音!”
那会像我们这的农村学校,还没有用上电铃,放学上下课,都是敲大钟。
乡长连忙给三爷爷赔不是:“换钟的事我忙忘了,明天我就安排,您老别生气,无论我是狗屁大的官,还是芝麻绿豆大的官,不都是您老的姑爷嘛。”
我们一家三口躲在墙外面,直到乡长走了,才进了三爷爷的家门。
三奶奶搬来板凳,三爷爷笑着说,杏儿,我怎么听说蛤蟆定了娃娃亲?
我爸我妈都愣了,感情昨夜里这么大的事,三爷爷竟然不知道,或许,他是知道了,故意装不知道?
三爷爷又说孩子这么小,定什么娃娃亲,现在是新社会,提倡恋爱自由,就算定了娃娃亲,两个孩子长大后变了心,两家人还会伤了和气。
听三爷爷的语气,他真不知道昨夜的事,我爸也没兜圈子,直接把坤书拿出来打开,放到了三爷爷的手上。
“三叔,这附近就你的字写得好,你看看,这是不是您老人家写的?”
三爷爷看到坤书,两只眼睛马上睁得老大,挥挥手喊三奶奶抓紧把老花镜给他拿来,然后戴上眼镜,捧着坤书仔细看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说笔走龙蛇力透纸背,这好字又重见天日了!多少年了,我到底还是没有练到这个层次啊!
三爷爷说到这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宣纸,原来破四旧那会,虽然山神庙保住了,但是山上的碑文还是被砸了,幸好三爷爷提前拓了一份。
或许三爷爷不知道冰蟾是我的名字,没看出来坤书和我的关系,他说他的书法就是跟碑文上的字体学的,不过火候一直差了一大截,还说坤书明显是古董,老值钱了,问我爸从哪里得到的。
我妈看看三爷爷拓下来的碑文,笔迹跟坤书上面一模一样,对我爸摇摇头。
我妈的意思是,三爷爷的嫌疑排除了,坤书确实不是他写的。
青龙山在此,不知屹立了几万年,碑文落款没有留书写人的名字,不过写了时间,是太平兴国年间,我妈说那是宋太宗的年号。
看来碑文最低也有上千年的历史,难道是当初写碑文的人,一副枯骨从坟墓爬出地面,泼墨挥毫写了坤书?
现在不光我妈,就连我爸,都怀疑山神爷是真的存在了。
我爸毫无隐瞒,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三爷爷,说三叔你有学问,你帮我分析一下,到底有没有山神爷?
三爷爷笑了,说木头,你问其他的事,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唯有鬼神一事我不做评价,子不语怪力乱神。
三爷爷听了好长时间的故事,结果用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句话,就把我爸我妈打发了,又把坤书还给我爸,让我们回家了。
我爸我妈本以为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结果失望而归,两个人越想越觉得事情很离奇,后果很严重。
经过孙寡妇家的时候,小院子的大门紧锁,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爸到房子后墙听了一下,说家里肯定没人。
回到家里,我爸心烦意乱,在爷爷房间里翻箱倒柜,后来想到宋媒婆床底的秘密,我爸连爷爷的床都掀了起来。
这次还真叫我爸发现了东西,爷爷的床底靠墙放着一口木箱子,一头大一头小,棺材一样的形状,表面涂着黑漆,没有锁,用几根钉子钉着。
我爸找来老虎钳和羊角锤,把几根钉子都起了出来,掀开棺材板一样的箱子盖,看到里面有好多书,书的种类很杂,但是都和法术民俗有关。
有什么鲁班全书、麻衣神相、阴山法、驭尸术等等,还有佛道两家的一些典籍,和一些记录民俗的书籍,比如我爸见过的《风俗通》,还有《荆楚岁时记》,甚至还有鬼怪小说,聊斋,搜神记什么的。
这些书有的是古香古色的线装版,有的就是地摊上买来的,质量很差。
比如那本鲁班全书,字都印的歪歪斜斜,我爸拿在手里翻来翻去,想找到上面写的打生桩邪术,我妈说你别费劲了,真正的鲁班书是手抄本不是印刷版。
我爸乱翻书的时候,我从箱子里拿走了一个红色的瓷瓶,晃晃能听到里面有声音,我拔掉瓷瓶上面墨绿的木塞,从里面倒出来五个类似于小石子的东西。
我爸坐在一堆书中间,他认字不多,大多是看上面的插图,现在他坚信,爷爷不知道学了多少年的邪术,并不像表面那样,是个粗鲁的杀猪匠。
我妈去做饭了,他俩谁都没在意,我找到一个瓷瓶,还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八十后以及之前的农村孩子,很多人应该都玩过抓石子儿的游戏,还有一种叫法是拾子儿,这种游戏的道具是五个光滑的小石子。
瓷瓶里倒出来的五个小子儿,就是玩拾子儿的道具,我玩拾子儿不行,所以只是把小子儿在手里转来转去。
一般玩抓石子儿,最好用光滑一点的小子儿。
有人用小石头,在水泥地上打磨,也有人用碎瓦片打磨。
我发现手里这五个小子儿,重量有点轻,不是石头也不是瓦粒。
仔细看看,感觉像是用骨头打磨出来的。
我正琢磨是什么骨头的时候,爷爷悄悄从大门走了进来,我理都没理他。
爷爷看我没和他打招呼,走过来想摸我的头,被我躲开了。
爷爷笑着说道:“蛤蟆,怎么不理爷爷了,刚才手里玩的什么,拿出来给爷爷看看。”
我白了爷爷一眼,把小子儿全部装进口袋里,对他说了两个字:不给。
爷爷突然抓住我,伸手想要来抢。
020 藏残书()
我一边捂紧口袋,一边大喊大叫。
我妈围着围裙,我爸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匆忙跑了出来。
爷爷看我爸拿着的书,愣了一下。
发现我爸手里是他的书之后,爷爷脸色都变了,用颤抖的声音说,木头,你是不是把木箱打开了?
我爸哼了一声,说原来你学了邪术,我也终于明白,贾成祖的尸体就是被你用驭尸术操纵,这才会在夜里乱跑,而宋媒婆,可能是你用了阴山法的诅咒,让她死后变成被你操纵的野鬼,然后受你的指使,过来给蛤蟆提娃娃亲。
爷爷说少废话,你回答我是不是打开了,还把那五个小子儿,给蛤蟆玩了。
我爸愣了一下,说蛤蟆你拿了什么东西?
我妈看我捂着口袋,把手在围裙上蹭蹭,伸手想把我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爷爷连忙制止,对我妈说道:“那是蛤蟆死鬼二爷爷生前玩过的东西,后来他被做了活人桩,在废墟里发现尸体的时候,手里还攥着这五个小子儿,说不定他跟孙寡妇的姑姑,死后还一起玩过,上面不但怨气很重,还有浓浓的尸气,谁要是摸了,不死也要脱层皮,就连我都不敢摸一下,所以才锁起来的。”
我爸说你少危言耸听,蛤蟆摸了不就没问题。
爷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我蛤蟆孙儿生在端午节,天生是五毒俱全的小毒物,再加上他跟你二叔一样有妖气,这才没事。
爷爷接着又埋怨我妈:“杏儿,木头没有脑子乱动东西就罢了,你说你平常那么细心,这次怎么不拦着他?”
爷爷的责备里带着最近少有的关切,我妈一下被他带了节奏,愧疚的红了脸。
爷爷又让我爸把书放下,我爸不听,爷爷一伸手攥住我爸的胳膊,我爸年轻力壮,却不是爷爷的对手,被他劈手把书夺了下来。
爷爷把所有的书都拿到了院子里,一把火烧了起来,他又问我要那五个小子儿,我本来不想给,结果我妈说给爷爷吧。
我说给你能行,你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做成的。
爷爷说是猪腿骨做成的,还说以后也给我做一副,我这才在我妈催促下,把小子儿掏了出来。
我爸感觉小子儿上,说不定隐藏着爷爷的秘密,就想从我手里拿过去看看。
爷爷说你想死我不拦着,你尽管看,我妈看看小子儿,用菜刀划破手指,指血滴在我手中一个小子儿上,瞬间无影无踪,像被小子儿吸了进去。
我妈对我爸摇摇头,说爷爷说的没错,这五个小子儿,我爸不能摸。
爷爷戴上厚厚的猪皮手套,从我手里拿走小子儿,用斧子的钝头,一个个砸碎,又把粉末小心翼翼撒到了燃烧的火堆上。
小子儿没了,书也烧着了火,我爸想从火里抢出几本书,被我妈拦住了,我爸痛惜的看着火堆,就像被烧掉了护身法宝。
爷爷蹲在火堆旁边捏着鼻子,哭着说老二,你死的好冤好惨啊,但愿你和孙姑娘在下面能作伴,这样哥哥我心里好受点。
爷爷后来又叨咕,说希望二爷爷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全家能躲过一劫,不要让我被人家抓走,步他后尘被人做成活人桩。
爷爷看书烧的差不多了,这才站了起来,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对我爸说道:“木头,你看到的驭尸术还有阴山法,都是假的,那些法术,哪有这么容易就能学成,贾成祖和宋媒婆,真不是我做的手脚,而是山神爷显灵,给我们家一条活路,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这个当爹当爷爷的,尽力了。”
我爸不信,但是我妈信了,对爷爷说道:“爹,你刚才说的劫难,是因为昨晚蛤蟆没有入洞房,我们家惹怒了山神爷吗?”
爷爷说山神爷心有慈悲,只要不违背婚约驳他的面子,是不会轻易对咱们家下手的,当年山神爷在青龙街大开杀戒,那是因为被抢了女人。
我妈说这个好理解,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凡人尚且不能忍,何况青龙山大当家的,然后她又问,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劫难到底是什么。
爷爷想了想,说杏儿,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有一帮专门做活人桩生意的人,杨木匠他爹就是这帮人里面的,当初就是这帮人,拿了贾邪子的钱,害了你二叔,蛤蟆也是打生桩的好材料,现在他们一定是又盯上蛤蟆了。
爷爷又说贾成祖是他们派出来的马前卒,贾成祖不过只是这帮人里不入流的小角色,不过一个小角色就这么厉害,你想想他后面的势力,有多可怕。
我爸说贾成祖有多厉害,不是被你一个猪尿泡就解决了嘛。
爷爷说木头,你还有脸小看贾成祖,你们七八个人,几个照面就被人家都撂倒了吧?那个神打厉害着呢,要不是孙寡妇帮忙,我还治不住他。
爷爷又说你别以为我多厉害,我是因为你二叔被害了,自己害怕这才经常搜集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看,没有师父指导,我根本没学到什么东西。
我爸说那为什么你能把贾成祖,咒的埋在坑里还不能翻身?
爷爷说那可能是杨木匠做的手脚,我误以为他是为了蛤蟆好,昨夜才被他骗了,后来我怀疑他是贾成祖的同伙,感觉惹不起他,这才给他钱让他走了。
爷爷说到这里,进了自己的房间,掀下床上的床单,把那个像棺材的木箱子严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