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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刚才那人是谁?”我才感觉后怕,拿过红布一闻,一股腥臭的气味儿,这布好像是用血染的。
“别说了,赶紧回屋,千万别出门,我去你杨爷爷家门口蹲着,等他回来救你,记住,谁喊都别开!”爷爷显然是慌了,他害怕我会出事,交代完之后,拿着那块红布就出门了,门被他从外边锁上。
天快黑的时候,大门被敲的咣当响,我多了个心眼儿,问:“谁啊?”
“阳娃,开门!”是爷爷的声音。
我估摸着是爷爷把老烟杆给带回来了,就准备去开门,刚从屋子走出去,后边小甜就揪住了我的衣服,她对我微微地摇头,低声说:“张阳,你爷爷出门在外边把门锁了,他想进来根本不用叫门的。”
“外边不是我爷爷…;…;”我明白小甜的意思,多亏的她的提醒。
“阳娃,快开门啊!”我没敢答应,可是奶奶那屋有了动静,她冲外边喊:“死老头子,慌啥呢,急着回来投胎呢?”
奶奶说完就穿过院子准备开门去了,不过,门的确是从外边锁着,奶奶也打不开,她骂骂咧咧了几句,外边那人就问:“咋还不开门,那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奶奶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在奶奶说了这一句之后,大门竟“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从外边走进来,的确是爷爷的模样,只不过他并没有带老烟杆回来。
这人一进门,院里的气氛就变得很古怪,说不上来的清冷,院墙上不知哪来了两只乌鸦,冲着我“哇哇”直叫。
奶奶听得烦了,随手捡起石头冲那两只乌鸦丢了过去,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到另一边的椿树枝上,还是不停地叫。
“老树下不葬死人,老鸹不喊活人,老婆子,你知道这两只老鸹在干啥?”他这么说话,就肯定不是我爷爷。
“干啥?”奶奶本就生爷爷的气,根本不想理他。
“催命!”老头说,他还看了我一眼,问:“阳娃,你懂了吗?”
第三章 大红棺材高高挂()
乌鸦是冲我叫的,肯定就是催我的命,很显然,是这老头想害我。而在老头看向我的一瞬间,我浑身上下就像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冷的很,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抖,眼前一阵阵发黑,有点儿站立不稳。
小甜上来,连忙扶住我。
“催你奶奶的腿儿!”奶奶骂道,她一把推搡着那老头把他给推到了大门外头,三下五除二就把大门给从里边闩上了,她还冲着外边喊:“举头三尺有神明,门上有门神,树上有树神,这院子你进不来,也不该进来,赶紧滚!”。
老头被关在外边还一直敲门,椿树上那两只乌鸦也叫的愈发急促,真的是催命一样,我听得心烦意乱的。
“小姑娘,你赶紧带张阳去蹲茅坑儿,把他裤子也给扒了!”从小奶奶都是直呼我全名,但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有危险,她跟爷爷一样紧张。
“啊?”小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可是她没有犹豫,扶着我就往厕所那边跑。不过,到厕所门口她就不好意思进去了,毕竟一小姑娘,奶奶还让她脱我裤子,这有点儿过了,我就咬牙扶着墙进厕所蹲了下来,当然裤子也脱了,因为直觉告诉我,这没准还真能救命。
大门被敲的咣当作响,响了一阵子,也就渐渐地停了下来,椿树上的乌鸦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而门外那老头好像有点儿丧气,他嘟嘟囔囔地说道:“管天管地管不住屙屎放屁,你这老婆子够精明的,既然这样,那我改天再来!”
很快,外边也就没了动静,我身上的感觉也好多了,就是我腿都蹲麻了,从厕所出去,小甜连忙扶住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好点儿了吗?”
我点头,看到奶奶蹲在地上,一脸冷汗,也被吓得不轻,我赶紧过去扶奶奶,奶奶却一把给我推开,还瞪了我一眼。她的反应,让我一阵心酸。
正在这时候,竟又有人敲门,我们仨人都被吓了一跳。
“阳娃,咋还把门给闩上了,开门,是我!”没错,是爷爷的声音,可外边究竟是不是我爷爷本人,那就难说了。奶奶没吭声,让我跟小甜赶紧回屋,她扒着门缝往外看,瞅了一阵子,松了口气,把大门给开了,外边的确是我爷爷,他带着老烟杆回来了。
看到这俩人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之前发生的事,爷爷已经给老烟杆说过了,我又把刚才的事也跟他说了。老烟杆告诉我,那块红布叫血符,也就是催命符,幸亏我肩膀上那块红布被扯掉了,要不然有那块血布在我身上,老头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离开。
“那老头是啥人,我又没招他惹他,他为啥要害我?”我特别烦那老头。
“现在还不清楚。”老烟杆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扫了一眼我爷爷。
“那…;…;他是鬼吗?”
“鬼都是人变的,有些时候,人跟鬼也没啥区别。”老烟杆的一句话模棱两可,又好像有着深意,他说完还扫了一眼小甜,也不知道他啥意思。他说完问我爷爷那块红布哪去了,爷爷找出来,老烟杆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找房檐底下石臼里的水给抹了上去。老烟杆说那叫无根水,红布沾上所谓的无根水,竟开始滋滋啦啦地冒烟,烧黑了一些,显现出一行字。
大红棺材高高挂,新人不去旧人归。
琢磨了一阵子,也没搞清楚是啥意思,棺材咋会高高挂,还有新人旧人说的是谁呢?这个点儿都夜里九点多了,老烟杆临走的时候把红布烧了,给了我一包红色的粉末,叫神砂。神砂能辟邪,听说以前他就用那东西救过我命,他交代我,要真碰上啥事就先用这个。而老烟杆今天到镇上赶集,其实就是去置办这些东西,对于最近所发生的这些事他好像早有预感。
我在想,难道真的是因为我谈了女朋友,接近了女人才惹下的祸?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会有这种玄乎的事,至少事情看起来没啥必然的联系。
躺下之后,我一直想着这些事,也睡不着。
大概到半夜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床里边的墙“嘟嘟嘟”的响,这是有人敲墙。我隔壁就是小甜的房间,半夜敲墙的不是小甜还能是谁?
我跟小甜谈了半年,最多到牵个手,一直没能更进一步。在大学寝室里,住我旁边那瘦猴老喜欢讲跟她女朋友夜里的点点滴滴,每次都听得是心潮澎湃的,也不知道为啥,在我这屋墙被敲响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这个。
“小甜?”我低声问,我屋跟小甜的屋就隔一堵墙,隔音效果一点儿都不好,我声音不大,但她肯定能听见。
她嗯了一声,过了一阵之后,她低声跟我说:“张阳,你能不能来我屋,我有点儿怕。”
大半夜的让去她屋,去干啥?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一句话,我承认我激动了一下,可又害怕爷爷奶奶知道,心里边是有那么一些纠结,她立刻又轻声说:“算了,我…;…;啊…;…;”
她叫了一声,我心里一紧,想着她出了啥事,蹬了条裤子就冲进了她屋,门竟是虚掩着的,我问:“小甜,咋了?”
“老鼠…;…;”她低声说,薄被子把自己给裹得紧紧的。
虚惊一场,农村老房子屋里有老鼠太正常不过了,我跟她说老鼠不咬人,不用怕,正准备回屋,她却叫住我:“张阳,我…;…;我给你留的有地方,你再拿个被子好过来,我真的有点儿怕。”
如果说之前还有理智,现在我的理智已经被小甜的话给彻底浇灭了。
“我定有闹铃,你明天早上四点再回去。”她跟我说,从被窝里把手伸出来,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很热,我的也一样。
“张阳,今天的事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给你…;…;脱…;…;脱裤子的…;…;只是…;…;”她是个清纯的女孩子,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结结巴巴的,害羞的把整张脸埋在被子里,月光淋在她的肩膀上,乌黑的发丝间有着那么几分白皙。
我心里明白,小甜本就是个保守的姑娘,今天晚上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叫我来她屋睡觉,这是她在向我赔罪,她说话那语气就像个犯错的小女孩。
“小甜,那都小事儿,你别多想。”我握着她的手说,虽然也很激动,甚至想把她的被子给扯了,可是,她这么一心里细腻的好姑娘,我绝不能乘人之危。
“张阳,我们在一起,不会…;…;不会害了你吧?”她这句话也彻底把我从刚才那种状态拉回了现实,我也在问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出事?
说真的,我心里也没底,不过还是跟她说:“咋会呢,是不是我爷爷跟你说了啥?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老封建,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肯定没事的!”我估摸着是爷爷找小甜谈话了,爷爷还真是,他那么做难道打算让他孙子一辈子打光棍吗?
她倒没继续说什么,我再问她,她也没话了,好像是睡着了。
不知道为啥,我突然想起白天老烟杆的那句话,有时候人跟鬼也没啥区别,他说完还看了看小甜,到底啥意思?难道他怀疑小甜?我一直睡不着,心里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估摸着天也快亮的时候,小甜的手机响了,是闹铃,她也醒了,跟我说:“张阳,你该回去了,不能让你爷爷知道你来过我屋。”
我自然是清楚的,要是爷爷知道我跟小甜同屋同床,他会立刻把小甜给赶走的。
我准备起身的时候,小甜一下子从后边抱住我,她穿的薄,夏日的夜里一阵阵的燥热,她低声在我耳边说:“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她说完在我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很软,棉花似的,然后,立刻回到了被窝里。这算是补偿,或者叫奖励?
裹着被子,心里美滋滋的,我小心翼翼地开门出去,跟做贼似的,生怕被爷爷听到。
才刚四点多点儿,外边天都开始泛白了,我刚到院里就被吓懵了。以前秋天收玉米的时候,房檐下会挂着几吊子金黄色的玉米,现在还不到秋收的时候,上屋房檐底下竟挂着一口大红棺材,在我爷爷那屋门口的正上方。
大红棺材高高挂,新人不去旧人归,说的不就是这个吗,旧人是谁,难道是我妈?
我都惊了,一声惨叫,差点儿没蹲地上。
爷爷睡的浅,他开门了,问我:“阳娃,大清早的,你这是弄啥?”他从屋里出来,刚好站在那口大红棺材的正下方,悬挂着的棺材也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可他自己没注意到。
“爷爷,你…;…;你赶紧回去,别站那儿!”我心慌,嘴巴都有点儿不利索了。
“阳娃,到底咋了嘛?”爷爷问,可他还站在那不动。
这时候,只听得咯嘣一声,吊玉米用的粗铁丝扛不住,一下子就断了,大红棺材冲我爷爷砸了下去。
第四章 鬼垫脚()
那样一口大棺材砸下来,爷爷哪里还能有命?
爷爷听到头顶的动静,可已经晚了,眼看着要被砸在下边,大棺材竟戛然而止。
我一看,断了一条铁丝,大棺材一头着地,另一头的那条铁丝还在死扛着,爷爷那边正好悬空。
“哎哟,这…;…;这哪来这么一口大棺材?”爷爷脑门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我连忙冲着他喊:“爷爷,你先别问,赶紧…;…;”
话只说出了一半,另一条铁丝也断了,棺材砸下去,爷爷拼了命也没挪出去多远,一声棺材落地的巨响,一阵灰尘被震起来,爷爷被呛的直咳嗽。
太快了,整个也就几秒钟的事,我冲过去想要扶爷爷起来,爷爷却是一脸痛苦的表情,他说:“阳娃,等等…;…;嘶…;…;我的腿动不了!”
我这才看清楚,爷爷的左腿被压在棺材下边,裤腿上都渗出了血。
这还不把腿给砸断了,我看到爷爷的样子,都快哭了,爷爷说:“阳娃,啥都别管,赶紧去喊你杨爷爷来,这事不对劲儿!”
“你咋办?”
“就压着一条腿,死不了人,阳娃,你赶紧去…;…;晚了怕要出大事!”爷爷脸色白的吓人。
我不敢再耽搁了,跟奶奶和小甜交代一下,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一出门就感觉一阵的清冷,一路上我都感觉有啥东西在跟着,我心想,该不会又是那个催命的老头吧?可想着爷爷现在的处境,我也没时间留意这些,只能往前跑,我跑的越紧,后边那东西就好像跟的越紧。
从我家到老烟杆家也没多远,要经过一片玉米地,就那么一段路,我愣是走不出去,玉米地跟没头似的。
忽然,一阵阴风扫过,玉米梢子哗啦哗啦的响。
地里好像有人嘁嘁喳喳地说话,可四下一瞅没见着人影。农村夜里太静了,我不由得多想,越想越怕,脊梁上冷的很,想起老烟杆给我的那包神砂,我就给掏出来攥在手里。
“哎,你看,那不是张家的娃子吗,他活着还是死了?”
“早死了,你没看他走路脚不沾地吗?”
“他后头那老头谁?”
“不知道啊,面生,没见过…;…;”
这话说得我头皮都要炸了,我后边真有老头?
也不敢回头,我稍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真的是脚不沾地,离地也就二寸,就是踩不下去。这种事老烟杆跟我讲过一些,以前都当鬼故事听,没想到倒让自己给撞上了,说是,人从一些阴气重的地方走路得小心,步子要小,要快,要不然脚离地太远,接不了地气,就会被脏东西给垫了脚,会被缠上,很麻烦。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把神砂冲往后边撒了去。
还真听见滋啦一声,伴随着一股焦糊味儿,我身上轻了不少,回头一瞅却是啥都没有。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沾地了,老烟杆的法子果然没错。我怕再被垫上,干脆把自己的鞋底子上也抹了些神砂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起了作用,刚走了好一阵子的玉米地,没到两分钟就过去了。
带老烟杆回去的时候,我跟老烟杆说了刚才路上的事,他说我还真是命大,我这种阴煞命格,很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晚上出来就是找死,幸亏刚才碰上的不是催命的老头,要真是他,我就交代那了。
我们村人住的分散,一路上喊了几个壮劳力,他们到院里见了那口大红棺材的时候都被吓得不轻,都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不过,我爷爷还在下边压着,救人要紧,几个人一起,把爷爷给救了出来。
老烟杆以前就是村里的土医生,他给我爷爷仔细地摸了摸骨,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口子老深,得好好处理下!”
忙活了一阵子,那几个壮劳力就走了,他们也不愿意在我家这种是非之地逗留,老烟杆帮爷爷处理完伤口,爷爷还十分轻松的说:“没啥,一把老骨头嘛,早活够本了。”其实,他故意装的轻松,我明白,他不想别人担心。
“说说看,咋回事?”老烟杆盯着那口伤到爷爷的红棺材说。
我就把刚才的事说了,当然没说是从小甜那屋里出来的,我说完,老烟杆突然念了一遍红布上的那句诗,“大红棺材高高挂,新人不去旧人归。”
没错,这句诗应验了,老烟杆念诗的时候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小甜,倒也没说什么。然后,走到那口大红棺材旁边,把手指放上边摸了摸,手指一搓,指尖还放舌头上舔了舔。
这动作让我一愣,让我想起了那天门外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