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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激地点点头,随后看向二爷爷,就见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还是要奉劝各位一句,此行无异于深渊擒蛟鳞,九天杀凤卵,步步需谨慎,事事皆小心呐。”
随后又正色道:“不过我认为还是让小乙顶替死囚进城比较稳妥,他不但可以随时离开牢房,还可以通过典狱长打听到白秉德被关押的具体位置,你们可以在四层汇合,再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众人对视了一眼,点头默认之后,二爷爷弯腰将地上的斗篷跟锁链捡起,道:“过了九泉河口便到了零雨城的布控范围,你们在河口下船,我会带小乙进城,其他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二爷爷说着抖了抖手中的镣铐,对死囚道:“我手上的钥匙只能打开连在你我之间的铐子,锁在你身上的,只有在进入零雨城之后,等那边的人给你解开再换上阴寒石打造的新锁,所以……”
死囚看了眼依旧锁在手脚上的镣铐,没等说话,就听狼妖疑惑道:“这也是阴寒石镣铐么?”
二爷爷摇摇头:“并不是,却比一般的钢铁坚硬许多,也同样有着限制能力的效果。”
狼妖皱着眉头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握在了死囚手中的铐子上,微眯着眼睛沉眉低吟了一声,随后叹了口气,说:“不行,手一沾上面就很难使出全力,怕是不好办了。”
死囚脸上闪过一丝惨淡:“不行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不是说需要在外面制造点动静来吸引他们注意力么,我去干那个吧。”
狼妖当即否定道:“你这幅样子一旦被发现,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太冒险了。”
“让我试试吧。”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我来到狼妖身边说:“不用非打开锁,只要能捏断连在中间的锁链是不是就可以了?”
狼妖点点头:“没错。”
我应了一声,伸出左手轻轻握在死囚两手当中的铁链上,感觉手掌接触到的冰凉有往体内渗透之势,微微凛神,将全身的力气都汇集于手掌之上,一咬牙大喝一声:“给我开!”
话音未落,耳听得掌心处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清脆“咔嚓”声响,心头一动,再松开手,环形的铁索被拧在了一起,一圈都还留有指印,却依旧没断。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却见狼妖一张诧异地面孔出现在视线当中,看看铁索又看看我,随后伸出两只手紧握住镣铐两端,看似无力的拉扯,铁索应声而断。
“牛啊!”
狼妖砸了砸嘴,指向死囚脚底下的镣铐说:“再试试这个。”
我点点头,蹲下身子,在手掌握住铁链的一瞬间,没等那冰感入体,便迅速发力,攥着铁链用力往外一带,不用狼妖再继续补力,便将镣铐从中两断,随意地散落在船板上。
大家这会儿都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我疑惑地看着左手,挠了挠头,看向二爷爷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爷爷呵呵笑了笑:“真龙之涎,果然名不虚传。”
“什么真龙之涎?”我疑惑道。
没等二爷爷开口,就见狼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他身上的总有一股子让人感觉到畏惧的气息,可是真龙已死,何来的真龙之涎?”
“这些事情留着以后再说吧,再耽误零雨城那边的人要起疑心了。”
二爷爷说罢又找出一副镣铐将我的手脚锁住,再将黑色的斗篷往我脑袋上一套说:“待会儿进城之后除了我问你,其他人任何人跟你说话都不要言语,现如今零雨城可谓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地方,你好自为之吧。”
视线被黑暗笼罩,耳旁再度想起小船波动水流的声响,船上众人一度无言,直到小船前行一段距离,周遭乱流的水声变小,船停靠岸的时候,耳边响起红鲤淡淡的声音:“零雨城见。”
小船在短暂的停留之后继续往前走,二爷爷也不再开口说话,气氛很凝重,就这样沉寂了不知多久,感觉着船再一次停稳,耳边就听见有人说:“何人到访?”
“黄泉河摆渡使,奉罗刹城城主之命,押解死囚进城。”二爷爷朗声道。
我心头微颤,这是到了零雨城了。
接着就感觉到船板微微晃动,像是有人上船,却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之后,胳膊被人用力一抓,又一副镣铐死死锁住了手脚,较之前那副更沉更冰,耳听得冷冷人声:“所犯何罪?”
我一紧张差点直接开口,却听二爷爷抢先一步说:“杀害九泉府阴司,是律邢司大人钦定的死罪。”
“原来是他。”
那人冷笑了一声,只感觉照在脑袋上的斗篷被一把扯开,强烈的光线刺的眼睛本能地眯了起来,可片刻的功夫再睁开眼,进入视线的,是一座隐没在薄雾只见的巨大水上堡垒,和数十艘高可擎天的古代战船。
狭窄的河域被一艘艘庞然大物挤的满坑满谷,所有的船上里里外外站满了杀气腾腾的阴兵,只是一眼放过去,就有千数之众。
反观船停的位置,是一个水势湍急的河口,河水到了这里陡然加快,小船一直随着水势的劲头左右摇摆,再眼观二爷爷,就发现他手握船蒿死死扎在水里,手臂上根根青筋直突,腮帮子紧成了磐石,才没有让小船顺着水势而流走。
“那就有劳摆渡使了。”
那人目光直视淡淡地在我身上扫了一眼,朝身后挥了挥手,一只小型的独木船从战船后出现,缓缓驶近,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我感觉奇怪极了,这样的水流以二爷爷黄泉摆渡人的身手都勉强才能将船稳住不动,而这只独木船却仿佛丝毫不受水势影响,看划船之人的样子也是满脸轻松,肯定不是人的原因,应该不是水,就是船的问题。
在独木船靠拢之后,两只船船梆紧紧贴在一起,那人手上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朝我两手间的链条用力一抓,给我带的一个踉跄差点摔进了河里,就迈步上了另一条船。
换船之后我没有回头看,也不知道二爷爷是什么时候走的,船上的人个个神情肃穆,搞的我心里十分紧张,喏喏地站在一边,被独木船载着快速朝着战船靠拢。
船刚一到,便有一把十多米长的木梯从甲板上伸了下来,我被随船的阴兵死死架着肩膀,顺着扶梯一步步走上夹板,才发现先前所见的阴兵数量,也只不过是凤毛麟角。
而且离近了才发现,这些阴兵单是从气势就远胜过我先前见过的巡河阴兵数倍不止,冷峻的面孔上不怒自威,宛如尊尊杀神,见我们几个上船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死死盯着河面上的风吹草动。
我心头一凛,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涌上心头,不自觉了咽了口唾沫,耳边却听那人阴笑到:“敢杀我九泉府阴司,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看来也不过如此,都是一些胆小鼠辈罢了。”
我没有心情理会他的讥讽,在这个时候,脚下的船板微微晃动,战船缓缓调转船头,开始朝着我们来时相反的方向前进。
我没有想到仅仅押送一个无关紧要的死囚居然出动这么大阵势,看着罗列在河面上的数十艘战船,还有船上将整条河面扫视着毫无死角的阴兵,心中默默为红鲤他们捏了把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战船掉头朝着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堡垒前进,人尚未到,一股如泰山压顶般的气势便扑面而来。
由一块块灰色磐石垒砌而成的城墙随着距离的拉近,在视线中愈发清晰,巨大的落水闸门,一座座罗列在城墙上的塔楼,控军台,箭塔上,布满了披甲持剑的阴兵,宛如一座浮在水面上的战争要塞,凝视了片刻,那种肃杀的感觉竟让我感觉呼吸开始有些不畅,十分压抑。
赶等战船行至门前,船上的旗手来到船头,朝着控制台有规律地晃动着手上的黑旗,片刻过后,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吭吭”声响,落水闸门缓缓晃动,沉在水中的铁门一点点抬高,溅起水花泛滥,宛如瀑布,声声震耳。
第二百三十九章 零雨城()
短暂的停歇后,闸门被升到了顶端,战船开始朝着城内继续前行,再等进了城,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所谓零雨城,竟然在城里面也全都是缓缓流动的河水。
只不过现如今的河面上已经被一艘艘庞大的战船铺满,到处旌旗飘展,只有一条长长的水上石阶从位于正当中位置的石堡中延伸到了水面数丈有余,战船停靠在石阶边上,身边的人二话不说,便押着我沿着石阶往下走。
一脚刚迈上石阶,从堡垒中便走出来一列鬼气森森的阴兵,黝黑的盔甲随着走动“哗啦啦”作响,分两列站在石阶下口,当中走出一人道:“所押犯人,可是罗刹城死囚?”
身边之人应了一声,夹着我肩膀的手随即松开,接着只感觉到后背一沉,整个人脚底失重,便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我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可没等我身形在地上落稳,顿时上来几双手又重新把我给架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手上一使劲,直接把我摁弯了腰,开始押着我继续往面前一扇像是被黑铁石打造的大型石门快速走了过去。
在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压根就不是来劫狱的,根本就是个被定了罪的死囚,整个零雨城的气氛太凝重了,单调的色彩,满眼的阴兵,连空气都弥漫着肃杀的味道,让我忍不住开始怀疑这次劫狱的可行性,心里蓦的打起了退堂鼓。
这个想法在脑中也只是一闪而过,我咬了咬牙,看着站在门口的守卫将黑石门缓缓打开,人在被押进去之后,押解的阴兵全都退在了门外,一个也没有跟进来,耳听得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响,视线先是陷入到了短暂的黑暗,接着就感觉着一道烛火照亮了四周的环境,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
可是一进入到这里,周围的空气下降的十分厉害,并且不是皮肤上所感觉到的体感冷,而是从手脚传到体内,发自骨子里的那种恶寒,浑身提不起劲儿,就跟一开始接触到阴泉石镣铐一样,这让我忍不住心头一颤,莫非这么大个屋子,全都是用阴泉石打造的?
愣神之际,耳听得一阵淡淡的说话声从身后飘进了耳朵里。
“你不是死囚。”
我当时脸都吓白了,下意识地回过头,就见在身后靠近石门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的脸比我这会儿都白,一丝血色都没有,连眉梢眼角也都毫无神采,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久病不愈的病秧子,但是一双眼睛却散发着一股不同于这副身体的锐利,死死地上下扫量着我,再加上刚才的话,把我看的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沉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就不是死囚。”
那人缓缓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这些个送来零雨城的死囚要么哭声连天,要么癫狂癫燥,像你这般冷静,还有心思欣赏这里环境的,还是头一个。”
我闻言忍不住送了口气,却见他突然将脑袋探到我面前,盯着我说:“你刚在害怕什么?”
我一愣,随即后背哗啦啦直冒冷汗,连忙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大牢有点怪。”
“哪怪?”那人玩味道。
“零雨城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个无法攻破的堡垒,可是这里面太小了吧,就这么大个屋子,还只有你一个看守,犯人想要逃跑,岂不是很容易?”我沉吟道。
那人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呵呵笑了笑,抬起手朝着身边的墙壁上一按,就像是无意间的撘靠,四面石墙开始轻轻颤抖,目光之中,紧靠在我手边的一面墙缓缓升起,露出一条长长的黑石甬道。
甬道内墙壁和地面全都是黑石,铜灯盏盏,烛火摇曳,数十名阴兵分列左右,耳边就听那人说:別愣着了,快走吧。
说罢伸手朝我背后猛地一推,在阴兵的注视下缓缓通过甬道,进入视线的,却是一口翻滚着沸水的水池。
“所有犯人入狱之前必须被一百度沸水净洗身子,免得身上的脏东西玷污了地板。”
我微微一愣,看着沸腾的水池差点破口大骂,这他娘的跳下去是洗澡还是给猪蜕皮呢,不过转念一想,能被关在这里的都不是凡人,区区沸水也没多大影响,但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不是凡人,可我是。
正看着池子愣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怪笑,没等反应过来,屁股上一沉,一点准备都没有,整个人就被踹到了水池里。
在落水的一瞬间,我感觉不像是掉进水里,而是坠入了滚烫的岩浆,全身的皮肤跟烧着了一样,烫的我张大了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可是还没等叫出第二声,浑浊的视线中隐约好像看见几条黑影从空中朝着我快速延伸,挣扎中本能地就想伸手去挡,可是从全身上下无孔不入的痛楚让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身体里的神经全都失去了知觉,任凭那几道黑影打在身上,却已经感觉不到疼,一点知觉都没有。
“迄今为止经过这沸水池的犯人不计其数,可是真正能咬着牙一声不叫的,除了关在第七层的那位,就只有前阵子被新押进来,马上要被处死的白秉德了。”
我爹?
混乱中,听见那人提起了爹的名字,我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感觉着身上的肉都已经被烫熟了,余光里,突然就见从空中散开一片铺天盖地地大网,落入水中,将我像白鱼一样死死罩住,接着渔网勒紧了全身,道道网口绷着肉,无边无际地痛楚再一次从身体的各个角落传来,忍不住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就感觉着身体随着渔网一点点拖拽至池边,随后给拉了上去。
这种久违的死后劫生让我忍不住蜷缩在渔网里大口地喘着气,忘记了时间跟思考,只希望这种平静的状态能够再多持续一些,哪怕一秒钟,也成了极大奢侈。
但是事与愿违,这种感觉还没有持续数息的时间,渔网再次抖动,将我直接从中抖到了地上,肌肤与地面的距离撞击让我眼前再度一黑,差点晕死了过去。
“身上居然还带有东西,也不知道罗刹城是怎么办事的。”
耳听得熟悉的声音逐渐靠近,接着就感觉脖子上传来“啪”的一声细绳断裂的声响,强挣扎着睁开眼,就见病秧子手中正拎着玉姐送给我的玉佩淡淡地看了一眼,随手扔给身边的阴兵说:“收起来,回头去问问罗刹城是怎么回事,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在这个节骨眼,谁也担不起责任。”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了个精光,赤条条地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阴兵拿着玉佩转身离开,我咬着牙正要说话,就听病秧子说:“差不多了,送到第四层,交给典狱长关起来吧。”
话音落地,身边的阴兵直接围到身边,四仰八叉地将我抬起了起来,开始朝着深处走。
整个过程我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皮肤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像条死狗一样不知道要被他们拖向哪里,只是沿途不断可以听见闸门响动,穿过一层又一层重兵把守的关口,最终进入到了一间被铁链吊着的黑屋里,耳听得一阵阵铁链滑动的响声,身体开始失重,整个屋子像是一个密封的电梯,一直往下沉,感觉像是堕入无间地狱,才缓缓又停了下来。
当房门被打开之后,这个阴兵并没有随着我出去,而且直接将我朝外一扔,身体重重着地,耳听得房门再度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