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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周家大院（）
第二天，我早早起了床，关灵已经做好了早点，彭婆果然没有起床。
草草的吃过早点，我便告辞。
彭婆虽然没有起，但我知道彭婆打心眼里是我为我好。
我走到彭婆房间的外面，轻轻的敲了敲门：“彭婆婆，我这就走了，你要保重身体！”
房间里面没有半点声响，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我这才转身出来。
关灵送我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关灵塞给了一个布口袋，我打开一看，里面全部是鸡蛋。
“关灵，你这是干啥？我不要！”我要将布口袋要塞还给关灵，关灵执意不要，她说：“师父说了，你要送七七四十九个生魂去黄泉路，这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她想了一夜，给你找到了一条捷径：从今天起，无论什么人来找你守灵或者送葬，你都不要接受主人家的烟酒糖茶，并且要求主人家的所有元宝蜡烛都由你出！这样一来，你便在积攒功德，生者亡魂都欠你，说不定你不用送四十九个生魂了！其实，师父在我起得很早，交代完之后又回去睡
我听着关灵忍不住鼻子一酸，将沉甸甸的布袋抱在了怀中，使劲点点头：“待我谢谢彭婆婆！”
关灵点点头，依旧不多说话。
“那我走了！”突然之间，我有点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彭婆婆，也舍不得关灵。
爷爷走后，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但是现在不同了，彭婆婆和关灵就是我的亲人，她们和爷爷一样待我好。
走了很长的一段，我回头一看，我发现关灵还站在门口，我冲着她使劲的挥挥手，大声的喊道：“进去吧，进去吧！”
我不知道关灵听没听见，我发现她还在站在门口。
一路走回来，心里的滋味挺不好受的。
刚回到屋子里，还没缓口气，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衫的男子便走进了我家的院子。
“你有什么事吗？”我给来人泡了一杯茶问道。
“你爷爷是张启云？你是张朝阳？”来人喝了一口茶问道。
“是！”我点了点头，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这人的穿着不一般，不像是寻常百姓家。
“这两天我来找过你三次了！”来人有些不愉快的说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几天我没在家！”我赶紧道歉。
“你爷爷死了，送葬的活儿都落在你手上了？”中年男子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优越感。
“嗯！”我点了点头。
“你几岁啊？你就敢给人送葬了？”中年男子有些不信任的看着我。
“送葬这一门行业，讲究传承，我爷爷21岁也就当上了这九湾十八官的送葬者！”我挺起了腰杆说道，我不愿意受人的白眼。
“哼…；…；”中年男子冷喝了一声，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物件拍在了桌上，问道：“这个你敢接么？”
我仔细一看，顿时就吃了一惊。
桌子上面是一张年纪久远的黄符，黄符上带着血迹，血迹因为年代太久已经褪色。
沾了血的黄符！爷爷的遗言中提到过！
爷爷年轻的时候，受人恩惠许下了三个诺言，带血黄符就是凭证。
看样子，这个是不能拒绝。
“能！”我回答道，伸手上前，收起了带血黄符，走到了爷爷的灵位前，磕了三个头，然后将黄符点燃了。
“爷爷，您放心，这是第一道，剩下的两道我一定收回来！”
磕头的时候，我心中暗暗说道。
中年男子吃了一惊，忙说道：“你，你烧了干啥？这可是凭证！”
“你放心就是！这凭证走到哪我也认！”
中年男子听着我的坚定的语气，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有马车接，看样子不是简单人家，心中虽有准备，但路上打听了一下，还是吃了一惊。
此番要去送葬的人家，姓周，是沧阳有名的大财主，家族以经营珠宝为主，旗号便是周大福。
在沧阳没有人不知道周大福的。
朱门石狮，亭台楼榭，周家大院是我去过最豪华的宅院。
在这栋大院子里死了人，死的人是周太太。
周大福周老爷的原配夫人。
灵堂设在中堂，中堂的前面搭了戏台。
大户人家送亡魂，只是不是青年夭折，都会搭戏台请戏班前来。
当然，来唱戏自然也不是什么欢乐的戏曲，而是表达哀思的戏曲。
来请我的中年男子是周家大院里面的二管家，地位不低。
周老爷子年纪约莫六十岁左右，是个大胖子，见得二管家带着我来，一张肥脸显得有些不高兴。
当着我的面前，就冲着二管家问道：“张启云就没有其他的传人了么？”
二管家一听，赶紧说道：“没了，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子！”
周老爷子觉得有些可惜的点了点头，随后冲我说道：“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我们有过交情，所以这事还请多费心！”
周老爷子说话有些趾高气扬，我能听出来这只是一句简单的客气话。
这个人有人给我端上了红糖油茶。
我接过茶来，心情不悦。
茶，是好茶，很香，老远就闻到了。
但是给我端茶的人是下人，只不过是一个丫鬟。
送葬者上门，这第一碗最少得是平辈的孝儿孝孙端茶。
可是，他家给我来了一个下人奉茶，这分明是看不起我。
周大福要不是拿了爷爷的信物来，就冲进门这碗茶，我转身就走！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沧阳首富。
我接了爷爷的信件，这件事就得做下去。
茶喝了三分之二，进门点灯，引灵灯。
有了上次在杨忠宝家的经验，引灵灯一点，不管有风无风我便先做一个灯罩来护住。
周老爷子在一旁顿时一脸嫌弃：“点灯就上罩？”
这句话我自然是听见了，当下我也不去理会，看样子我得拿点真本事出来了。
院子中风水自然不必说，周大福能成为沧阳首富，这风水格局，找高人布置得极好：
迎风就避煞，少阳就补光。院中该有照壁便有照壁，该有假山就有假山。
阳宅是没问题的，我再来看看这灵堂的布置。
尸棺居中，左右无物，尸棺前置铺垫，看上去都是极为得体，但是有一处有问题，灵堂的左边有一个金鱼缸，缸中养着七八条红鱼。
房屋座东向西，灵堂居中，灵堂左边为北方，北方属水，水通阴，中堂若无尸棺，鱼缸放在这里本是极好，但如今中堂做灵堂，带了阴气，这鱼缸都得搬走了。
“这鱼缸里面的鱼，这两天之内应该死了四条以上吧？”
我冲着周老爷子微微一笑，说道。
“不错！”周老爷子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点了点头：“你年纪不大，看样子是得到了你爷爷的真传！”
中堂做灵堂，尸棺停放其中，阴气骤聚，水中红鱼，本是水火相济，突然阴气激增，水火相济就成为了水旺火微。
“这鱼缸若不搬走，不出三天，缸中便只剩水，鱼全部得死。”我很肯定的说道。
“好！”周老爷点了点头，说了句“搬”顿时七八个下人手脚麻利前去帮鱼缸。
见得鱼缸搬走，我绕着棺木走了一圈，突然发现周老爷子家用的棺材不是木棺，而是石棺。
“石棺？”
大户人家讲究，但这石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
我赶紧让打开了周老爷家族的玉字薄来，然后快速找到周老爷的太太周王氏的八字。
这一查八字，可不得了。
周太太这八字是无论如何也用不得石棺。
第二十章 都是老爷（）
“要换石棺？”周老爷的脸上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则是坚定的冲着他点点头，然后，我告诉他：“石棺要换！”
“我叫你来，是让你处理问题的！不是要你来要求我做什么的！你最好搞清楚！”
周老爷趾高气昂的模样让我觉得十分不爽，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我盯着周老爷，只想冲着他那张肥胖的猪头脸上来一句：“你他娘的有钱就了不起么？”
而周老爷则是一脸“老子有钱就是了不起”的模样回敬我，“我周家的人，都必须要用石棺！你说不能用，那就给我变成能用！如果你没有这点手段！那就是你爷爷没教会你本事，是你的问题！”
周老爷说完，转身就走。
周围一群人都在看着我，这让我觉得格外的难堪。
这个时候二管家走了过来，他走过来，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家老爷的脾气你已经知道了，你最好照他的意思做！”
“照他的意思做？”
我冷笑一声，“好，照他的意思做！”
出了事，是他周家的事，而我就负责守灵和送葬，做好我送葬者的职责就是了。
坚持要用石棺，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的恶化，我让二管家找来了一截木头来。
二管家找来的木头是黄梨木，是一种极为名贵的木材。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便让找一块木头，也难感觉的土豪的气质。
我将用黄梨木削成九段，然后放入石棺中。
既然不准换石棺，我只能尽量往石棺内补充一点木元素。
换木头的时候，我掀开了尸体上面的盖尸布，看到了死者的面容。
死者是年纪和周老爷相差不多，尸体已经被打扮过了，身上穿金戴银，打得得煞是好看，只是尸体的眼睛的有点奇怪。
眼睛并不是紧闭，微微有一点睁着。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死得时候，死者的眼睛是睁着的，后来又人为的将眼皮给放了下来。
我不动声色的在尸体的头顶，肩头，手脚部放入木屑，然后又缓缓的盖上了盖尸布。
“二管家，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
灵堂里面为了二三十个闲杂人，我冲着二管家说了一句，便示意二管家借一步说话。
二管家明白我的意思，让我在灵堂侧面的房间。
来到房间，我便直奔主题，“死者是怎么死的？”
“得病死的！”二管家回答得很流利，没有半分的迟疑。
“你确定？”我对这个答案表示回忆。
“确定！我当时就在场！”二管家坚定的说道。
“好吧！”我点了点头，又回到了灵堂。
院子里搭了戏台，戏台是在晚上开戏，过了晚饭的时间，戏台后面的戏子便开始换衣准备登台。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敲锣打鼓起来，虽然唱得是丧礼戏，但敲锣打鼓的实在是太吵，我猜亡者不会喜欢。
唱了三次戏，也就已经很晚了，我看了看石棺周围的蜡烛，顿时吓了一跳。
石棺周围一共点了六排蜡烛，每排九支，共五十四支，此刻这五十四支蜡烛全部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所有的蜡烛都在向左边燃烧，一支完整的，圆柱形的蜡烛，硬是烧完掉左边，然后蜡油流了一条。
看到了蜡烛的情形，再看引灵灯，引灵灯灯芯左右摇晃不止。
无风摇晃，这是亡魂在晃动，屋子里开始出现了一丝冰冷的气息。
我注意到周家的孝儿男女都挤到戏台钱去看戏了，守灵的灵堂中就只剩下我和八九个下人。
下人代替孝儿男女跪在地上！
有钱人真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钱办到。
我叹了一口气，让下人将二管家叫来。
“孝儿男女都走了，这种是不行的！这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我冲着二管家说道。
二管家一听，面无表情，指着戏台前面一个青年少爷说道：“那就是我家少爷，你自己去跟他说罢！”
看样子，二管家是不愿意得罪人。
我走了过去，冲着看戏看得傻乐的少爷耳边小声说道：“少爷，是时候给老夫人上一炷香了！”
“滚，滚滚…；…；”
那少爷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喷道。
我这一肚子火，真想烧一把冥香，沟通亡魂，让她出来大闹一场。
但，想归想，这么一来，留下一个烂摊子还得我收拾。
得！孝儿男女不来，我也没办法！
我啊，治不了活人，对付死人却还有一套办法。
摆出香炉，上了一把香。磕了三个头，我基本意思给亡魂传达一下：孝儿不孝，是您的家教，您若是要闹，这就是跟送葬者张朝阳过不去了！
心中默默说完这话，亡灵顿时有了反应，一把燃烧着的香条顿时倒下来的三根。
窝草！这一家人都是暴脾气？
活人我且不管，你这亡魂要跟我这送葬者闹，你这是自讨苦吃。
思量之间，我将爷爷的黑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墨斗黄纸来，然后墨斗中抽着墨线上下左右抽着墨线各弹一次黄纸上顿时就出现了四条黑线。
黑线弹出，我将一枚铜钱印了朱砂，在黄纸两面拓下钱印，然后将黄纸对折四次，得到了一个中心原点。
我在拿一个白瓷碗来，碗中盛满清水，然后将黄纸放在水面上，中心原点处，将一根银针插了了进去，银针一头系着红线。
这叫：“清水通阴阳，银针定乾坤！”
亡魂如同碗中水，上方被黄纸覆盖，被银针定住。
这样一来，亡魂若是反抗，银针就会下沉，压住亡魂。
送葬者一般是对付一些怨气集中的厉鬼采用这招，守灵以安慰亡灵为主，送葬以恭送亡魂为职。
今天实在是不得以才用这招了，谁叫活着的人都是老爷。
镇住了亡魂，灵堂果然消停了不少。
可是唱戏的吵闹声实在是让人心烦。
大富大贵人家死了人为什么都喜欢来这么热闹的一出？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死者需要安静吗？
戏终于停了下来，人群也都散了，孝儿男女打着哈欠便要回去睡觉。
我赶紧拦住了，“今晚守灵，孝儿男女无论如何都得留下一个，跟我一起点香！”
我这话一说话，那少年大手一挥，顿时骂道：“留什么留？老子要睡觉！”
说完将我一把推开，便走了。
守灵，孝子都没有一个这叫守灵？
我一脸为难的看着周老爷，这种情况，这当爹怎么着也得出来说句话了。
“你自己想办法！”周老爷一脸疲惫之态冲着我一挥手，也走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气得直跺脚。二管家站在一旁看着我却一个劲儿的在笑。
“这，这里躺着的是你家老夫人么？”
我怒声冲着二管家问道。
“是啊！”二管家一脸不在乎的回答道。
“那走掉了是她的亲生儿子么？”我接着问道。
“这个还真不是！”二管家回答得很爽快！
“额…；…；”这倒让我没有想到，“即便不是亲生儿子，按辈分他居然是这个屋子里面的少爷，他就给留下跟我一起守夜！”
“呵呵…；…；”二管家一脸颇有深意的微笑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老太太的亲生儿子呢？”我接着问。
“在赶回来的路上？”二管家回答道。
“大约什么时候能来到？”
“最快可能是今晚下半夜，最迟得到明天下午！”
“那今夜守灵这事？”
“兄弟，您自己看着办！”
“我看着看着办？这是我家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