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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心里憋着气,来到警察局,走进罗隐办公室看到苗一和小那正在那翻档案,桌子上地上都是一卷卷的档案。
原来之前苏三向罗隐讲了事情经过后,罗隐想了想说:“那个黄包车夫,十二年前应该正在壮年,那就是三十岁到四十多岁之间,三十岁的话他儿子现在也就二十多岁,这个年纪贫寒子弟跻身上流社会不太可能,若是当年四十多岁到五十岁之间,他儿子现在应该是三十岁到四十岁左右,看来要查这个年龄段官员的档案资料了。”
看苏三进来,苗一抱怨道:“苏小姐,那个人是不是胡说八道啊。这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稍微体面点的官员没有这种情况的。”
“如果是爱慕虚荣,应该不会在档案中提到自己父亲的职业吧?”苏三想了想说,“那父母早逝的或者语焉不详的呢?”
罗隐也想到这点,将自己看过的几个人列出来道:“我觉得这几个人比较可疑。”
苏三接过那张纸,第一个名字赫然就是杨孟生。
“他?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档案中从没有提到过父母和出身,只说都是早逝。哦,对了他是由林教授资助读书的。我和他认识多年,过去一直以为他出身良好,因为他的言谈举止都很有绅士派头,也从没提过自己的家庭,若不是看到这些记录,真是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他一直在努力掩饰自己的出身?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苏三想到杨孟生就要和林淑凝举办婚礼了,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对,可以这么说,我认为他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这么做的理由只能是他一定有想抛弃的过去。”
“这些都是他们做了公务人员后的档案,能不能找到他们中学和大学的记录呢,我觉得那些更为真实,为了做公务人员,申报的材料一定会有所隐瞒的。”
苏三提出建议。
苗一大叫:“我的天啊,那不是大海捞针,要知道当年日本人狂轰乱炸,一定会有很多东西毁于战火的。”
“可是我们有目标人物啊,只找出这几个人当年的学籍档案就可以了。”苏三扬扬手里的纸,眼睛微微眯着威胁苗一,“莫非你对你们头儿的能力表示怀疑?认为这几个嫌疑人不对?“
这下连一直忙碌的小那也一起喊道:“没有没有,我们头儿英明神武,英俊潇洒。”
功夫不负有心人,按照杨孟生档案中的记载,苗一和小那找到了杨孟生曾经就读的中学,找到了他中学时的学籍档案。父母那一栏写着父母的姓名,父亲杨阿根,就职于恒大车行,母亲孟玉珍,家庭主妇。
恒大车行!
苏三和罗隐对视一眼,心里都是有惊喜也有怅然。罗隐虽然和杨孟生见面顶嘴,但从内心还是很佩服他的公正严明一丝不苟。苏三则是担心他和淑凝的婚事。
很快,恒大车行那变得调查反馈过来,过去的确有个叫杨阿根的车夫,但是他早已经不拉车了。
“那个人啊,人不行,吃喝嫖赌啥都好,打老婆,听说他老婆死在家里他都不知道呢,还是儿子回到家才发现,这什么人啊?看看咱们车行的车夫哪个不是干净利索,他脏就不说了,一身臭气,影响生意。”
车行经理诸多抱怨。
“他老婆是什么时候死的呢?”罗隐问。
“哎呦,这个谁记得啊?我过去只是他的东家。”
“哎,我想起来了,这几天不是有个啥案子要重申吗?就是那案子当年发生的那几天!”车行老婆太太记忆力好,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苏三有点怀疑。
“当然咯,都是女人嘛,当年出了那么个案子,哪个女人不担心不害怕的呀,后来又听说杨阿根老婆死了他都不着家不知道,我还生气呢,背后还骂他这种人就不该娶老婆,自己烂光了干净。”
车行老板太太将起来还是怒气冲冲。
女人是感性动物。
当年许美娟遇害一案闹得沸沸扬扬,若是因此记住了杨阿根妻子的死,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来十二年前,杨孟生的父亲的确是个黄包车夫,完全符合案件中出现的那个车夫的体貌特征。
罗隐和苏三从车行出来都郁郁寡欢阴沉着脸。
“唉……”苏三叹口气。
“唉……”罗隐也叹口气。
俩人对视一眼,苏三说:“你先说,你为什么叹气?”
“我不希望杨孟生被牵连进去。”
“我叹气也是不希望杨孟生出事。我不想淑凝不开心。”
苏三抬头,看着瓦蓝的天空,天空中有一队鸽子飞过,留下一路鸽哨。
她忽然想起飞鸟集中的句子:天空未留痕迹,鸟儿已经飞过。每个人,无论怎么掩饰,都会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痕迹啊。(。)
第十六章 许太太隐瞒的事实()
罗隐打算将杨孟生约出来谈谈。
“对不起,你是探长,是警察,我是法官,现在柳树生案件重启我们俩不能有任何私下交往。”
电话另一头杨孟生义正言辞。
“如果是以朋友和校友的身份呢?”
“那更不可能,我从不谈私谊。”
罗隐被他气笑了:“杨孟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简直是正义使者?特别大公无私。”
“是。”
罗隐气结,他竟然大言不惭的说是!
“那好,我就在电话里和你说,杨阿根是谁?是做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随便你去查。他是他我是我,我杨孟生出身寒微,可我站得直行的正,我不怕人查。”
苏三在一边听着,觉得这俩人现在有点僵,便在电话另一边说:“杨法官,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苏小姐,提醒你,你是个记者,报道要注意真实和公正的,我不希望你的报纸上出现关于我的谣言。”
“杨法官觉得什么是谣言呢?我若是如实报道杨阿根,算是谣言吗?”
苏三听杨孟生这教训人的口气心头火起。
“随便,我不怕威胁也不怕敲诈,你们大可以去做。”
杨孟生气恼地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苏三看了罗隐一眼:“看来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找上他了,他被人敲诈。”
“活该,他这种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永远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以正义之名,哼。”
罗隐很少被人抢白,每次遇到杨孟生都这样,他非常生气。
“好了,他这人性格就是这样了,九头牛都拉不动,唉,其实我只是担心淑凝,真是不希望淑凝的婚礼出现问题啊。”
“这也是他自找的,好好的非要什么案件重启,最后闹得自己一身灰看他怎么办。”
罗隐语气中隐隐有点幸灾乐祸。
“重启是对的,虽然我们调查的疑点还是指向柳树生,但是也证明现场的确出现过其他人,就算柳树生真的犯罪了,也该还原当时的情况,给他更公道的审判。”
罗隐双手一摊:“审判?需要烧点纸请阎王关照吗?苏大记者,你别忘了,柳树生已经死了啊。”
“可是如果很多事情不是他做的,也总要给他个公道呀。”
“唉,我真的很佩服你,明知道前方可能是墙,也得鼓起劲去撞,和杨孟生简直是同门,之前你不是说案件重启对死者许美娟不公平吗?”
“拜托,探长先生这是两码事好不好,因为这个案子的特殊性,重启必然要将很多焦点都集中到****上,对死者对死者家属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重启也会给柳树生一个更公正的裁判。”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现场有点紧张。
这时苗一推开门,看到他们俩似乎在吵架,吓得将推门的手背在身后道:“呃,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说话,什么事?”
“许太太来了。”
许太太?罗隐一时想不起哪个许太太。
苏三喊道:“啊?是许美娟的母亲吧。”
许太太被苗一带到罗隐办公室。
她神情比前几天好了一点,看来休息的还不错。
“许太太,你这几天怎样?”苏三请她坐下,给她倒杯茶。
“多谢你们两位,好多了,没那些糟心的记者追着。”
许太太说到这里,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神情紧张。苏三发现这点,柔声问:“许太太,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呀,。”
许太太看看苏三又看看罗隐,这才小声说:“你们两位是好人,我看出来了,其实我女儿当年有个男朋友,我一直没有对警察讲的。”
“什么?许美娟有男朋友?”罗隐大惊,的确这个事情许太太从没有提到过,警方也没有任何记录。
“许太太,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说呀?”
苏三也觉得奇怪,一个人被害,首先就要调查这人周围的社会关系,许太太怎么能一直瞒着呢?
“唉,我当年也是没法子,我家美娟是那么死的,那些小报胡乱写,还有的直接登出当年的照片,我家美娟还是个黄花闺女啊。说什么的都有,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差点要疯掉,后来警察来问,我哪敢说美娟还有男朋友,这样美娟的名声会更坏了呀,她哥哥还要娶亲的,我们家不能被人指着脊梁骨啊。”许太太擦着眼泪。
苏三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么会这样!许美娟是受害者,难道死之前被人玷污了清白就要被恶意中伤?太可恨了!”
许太太听到苏三这么说,索性将多年的委屈一股脑都哭了出来。
“自从美娟出事后,这些年我是只要做梦就是她,那天闪电,她腿就那么支着,我心疼啊,我花朵一样的女儿,好不容易长大了又能干又贴心,就那么被人糟蹋了害死了。她哥哥娶了媳妇,儿媳妇知道这件事,背后嘀咕我教育女儿有问题,撺掇着分家,后来就分了出去,我不明白明明是我女儿被人害死,怎么我们就丢人了就被人看不起?现在这些报纸又开始胡写,大家都在讨论这些事,我想不通啊苏小姐。”
苏三心里酸楚,搂住许太太的肩膀让她哭个痛快。
罗隐在一边有点手足无助,只能将手帕塞到许太太手中,他现在已经完全能体会到受害人家属的心情。受害人,在他的心中,以及价格不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卷宗中的黑纸白字,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那时美娟其实有个男朋友的,家里是做生意的,哦,是开银楼的,生意还蛮大的,那人还要美娟不要去工作了,他养着她,美娟和我商量,我说那个人说养着你,却没有说要不要娶你,你真的被人养着,做小老婆吗?女孩子家家,不要轻易就把自己交给男人,我家美娟乖巧的,听了我的话和那人说要一直去工作的,除非他们结婚。后来,那人打算很美娟结婚,还到我家来看我,蛮精神的年轻人,彬彬有礼的,我也是很满意。后来美娟出事,他还过来给我送钱,我没有收,那时候大家背后都在说我们美娟,我不想女儿被人那么说,一直没有告诉警察这件事,再说那个人也是个好人,我也没有必要把他牵扯进来。”
“那人叫什么名字?”罗隐追问。
“姓齐,名字我没记住,就知道他们家开了一家银楼叫宝华楼,名头也算是蛮响的。”(。)
第十七章 新欢旧爱()
宝华楼的确是名头蛮响的银楼,在本埠开了三间分店。
罗隐发现,宝华楼现在的老板叫做齐牧,今年三十六岁,妻子古如惠,是为银行家的千金,和他在十二年前的六月十九日结婚。
“六月十九日?许美娟死后一周?这结婚速度真快。”
苏三看着苗一送来的资料皱着眉头,用钢笔在齐牧名字上画了重重的一道。
“是啊,他若是许美娟的男朋友,怎么能在女友死后这么忙着结婚呢?还是当年另有隐情。”
宝华楼总店内这天迎来一对年轻男女。穿的都很气派,男子气质卓然,女子长得很娇俏,俩人进来后看了一遍柜台内的首饰,男的问:“还有没有更好的戒指?我们打算订婚用。”女的听到这话,轻轻伸手打了他后背一下,男的则回头一笑,嘴角上扬,看的店员心里羡慕不已:又要最好的戒指,真是一对璧人啊。
伙计进去向老板汇报,苏三低声说:“讨厌,说的什么啊,煞有介事的。”
“买了也好,反正总能用到。”
“和谁用?”
“你说呢?”罗隐见苏三像只炸毛的猫,刚要笑她,这时里间的门开了,一个中年西装男子走了出来。
“两位是要最好的戒指?”
罗隐和苏三对视一眼,认出这人正是齐牧。
“对,最好的,钻石要足够大,这里的都太小了,宝华楼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店,怎么不把好的摆出来。”
罗隐看了他一眼继续问:“5克拉的有没有,要这么大的。“
齐牧一愣:“啊?5克拉的?”
“对,拿出来我看看,这里能刻字吗?我想刻一行字。”
“当然可以。”
“那好,就刻永远爱美娟。”
听到美娟二字,齐牧脸色一变看向苏三。苏三则微微一笑:“我叫许美娟。”
齐牧点点头就要往里间走去取戒指,苏三喊道:“齐先生你不觉得刻的这行字很眼熟吗?”
“做这行的,每天都有人要求在首饰上刻字,没什么特别。”
齐牧强压住内心的复杂情绪,只是,微微发抖的手出卖了他,他在紧张。
“哦,所以你当年送给许美娟的戒指就这么刻的字?”
罗隐抱着胳膊笑眯眯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生,若是同行来砸场子的,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本店童叟无欺,再这样纠缠我就只能报警了。”
“警察在这里,你要报什么?”
罗隐掏出证件在他眼前晃晃,齐牧瞬间像个泄气的皮球,整个人的气势都软了下去。他微微摇晃一下,看着店里的店员说:“两位请跟我到里边来。”
进入里间坐下,他无力地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很快他自问自答,“我知道了是许伯母,我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提这件事。”
“为什么?曾经相爱过就那么怕被人提起吗?还是因为你内心有鬼?”
罗隐盯着他眼睛,像是要压榨出齐牧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来。
“那是一场噩梦,我们好好的忽然她就出事了,天都要塌下来,想起来都是痛苦。”
“哦?痛苦的让你在一周后不得不结婚?这还真一件好痛苦的事情。”苏三用挖苦的语气说道。
“那是没有办法,我们是从小就订的亲,两家门当户对,父母都是世交好友,非要我们结婚。”齐牧急忙辩解。
“既然当时有个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招惹许美娟,甚至还要她不去工作,你来养她,难道你当时就只想让她当你的外室?她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吧?”苏三越说越气愤。从许太太和许美娟当年同事的口中,苏三心中有一个许美娟的大体形象:心高气傲,不甘心生活在底层,努力向上爬着。她一直在努力攒钱打算读夜校,然后去做会计之类的好工作,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做有钱人的金丝雀?苏三认定是这个齐牧骗了她。
“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父母……”
“你说要娶她,还去见过了她的母亲,那么你当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