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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在他们眼里,这个镜子肯定比壮男重要。
“哎呀,我这不行了……”那壮男呻吟:“憋得慌……”
功德池也不深,刚好到壮男胸口,不仅憋得慌,老让水泡着,温泉还行,冷水谁受得了。
眼瞅着壮男这个痛苦的表情,猥琐瘦皮猴一下子看向了我们,忌惮的道:“你们不是北派那一帮里有个阴面先生吗?会不会是他们存心整治咱们……”
郭洋耳朵尖,早听见了,一脸愤恨的刚要话,爆竹姑娘就道:“不是他们,缠磨三胖的这个邪物,就是南苑那个。”
你娘,怪不得我们一来,就让我们去南苑呢,合着他们以为那个红指甲把南苑当成大本营了,是让我们住进去送死的。
“那现在怎么办?”眼瞅着这个壮男越来越痛苦,他们才真正开始发慌,猥琐瘦皮猴看那意思有点想也跟着下去拉人,可被拦住了:“万一下去你也上不来怎么办?我们还得救俩!”
时间越长,壮男在底下消耗的热量就越大,他横不能在这里泡一辈子,脸色很快就白如纸,嘴唇也青了。
一帮人叽叽呱呱的都是一些废话,什么用鞭炮轰,用童子尿撒,用鸡血浇,都特么一个管用的也没有,隔着水面绝对起不了作用,简直傻逼。
“西派的这帮难道还没出师?”雷婷婷都纳闷了:“这个样子,还敢出来做买卖?”
“西派要是真交给这帮人手里,看来也日薄西山,踢蹬不了多长时间了,”郭洋解气似得道:“看来早晚也得跟南派一样,归了咱们管。”
“这就是教训?”唐本初简单,这就消气了,乐了起来:“师父,你算的真灵!”
“这算什么,”我笑:“我还没还手呢,你等着,他那张嘴,还是得治。”
果然,只见爆竹姑娘推了猥琐瘦皮猴一把,跟他了几句话,猥琐瘦皮猴看样子满脸不乐意,但还是硬着头皮听了话,冲着我们过来了,搔了搔头皮,不情不愿的道:“都是一个锅里的,能不能搭把手帮个忙?”
“这会儿想起来都是一个锅里的了?”阿琐冷笑:“刚才你们了么子,我们可没失忆!”
猥琐瘦皮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但还是强忍着道:“上山擒虎易;开口求人难,我们确实是没办法了,要不你们,我们怎么办你们能帮忙?”
“这种话的,有点让人不爱听,”我眯着眼睛笑:“倒像是我们得理不饶人似得。”
“没有没有,”虽然表情分明很认可,嘴上却道:“你想多了,我们没这个意思。”
“那就好,”我接着道:“看来西派别的没教,光教给你们推卸责任了,这样吧,既然你也认咱们都是一个锅里的,那我今天就教给你,人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跟被你们招惹的几位道个歉,但凡诚恳,这个忙我帮,要是你们气节高,我也不敢乱掺和你们的事情,越俎代庖。”
“行,”猥琐瘦皮猴倒是脆快,立刻点头哈腰,跟雷婷婷,唐本初还有我道了歉:“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我们年轻没见过世面。”
在这里的除了王德光谁不年轻呢?年轻不背这个锅。
而壮男对我们成见颇深,见猥琐瘦皮猴跟我们道歉,狗脾气上来在功德池里撒泼,让他们别求我们这种幸灾乐祸的人,就算求了,我们这些怂货也未必有这个本事能救他。
我站起来,冲着池子就走:“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这样吧,我把主意给你们,做不做就算你们的事儿了。”
猥琐瘦皮猴一脸期待:“什么主意?”
“你们去找个尿桶,连着上面的尿碱,带盛尿那一侧的木屑,刮下来给他吃了。”我微笑:“准好。”
“尿……尿碱……”
所谓尿碱,就是长期装尿液产生的沉淀物,白色粉末状,跟碱一样,马桶经常不洗,也会出现那玩意儿。而这里一般是用木头尿桶。
“放屁,给我吃尿碱,我才不吃!”要不是被鬼抓脚,壮男早跳起来跟我来一架了:“死也不吃那玩意儿!你让我吃,你怎么不吃?”
我无辜的耸了耸肩:“谁让我没掉下去呢?”
“你……”壮汉牙都快咬崩了:“你……”
“你不能是诚心公报私仇琢磨人吧?”西派有个姑娘像是忍不住了:“这是欺负人!”
“是不是欺负人,先让他吃了就知道了,吃下去要是不好,我跟他吃一样的。”我冲着壮男挑眉头:“你敢吗?”
壮男的脸不再是一片死白,而是青一阵红一阵,跟川剧变脸似得。
我们这一帮人听了,脸色也都很精彩。
“有道理,”而一直默不作声的爆竹姑娘道:“童子尿辟邪,而这里的僧人要清心寡欲,当然童子居多,尿碱又是尿中之精,确实……”
着她就跟猥琐瘦皮猴点了头,示意他照着我的做。
壮男一听脸都绿了:“不是吧……”
猥琐瘦皮猴没办法,转身就去了茅厕,接着皱着鼻子就把几个骚气冲天的尿桶给提来了,一帮西派的都嫌难闻,往后头躲,连我的屁股闻到了,都跑出去了。
猥琐瘦皮猴没办法,自己动了手刮下了尿碱,灌进了壮男嘴里,壮男虽然抗拒,可也没办法,很快,他呕呕的吐了出去,扶着池子边连话都不上来了,呛得满脸鼻涕眼泪。
吐完了,他才眯着眼睛瞪我:“要是不管用……”
“管用了,”爆竹姑娘忽然道:“你刚才按是扶不到池子边的,你试试,是不是能走动了?”
壮男一瞪眼,试了试,还真能动了,立刻翻身水淋淋的上来了,满脸难以置信:“神!真神!”
我则转过身回了座位,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唐本初这叫一个解气:“师父,还是你厉害!”
雷婷婷,阿琐,甚至郭洋,都一脸崇拜。
我还想装装逼呢,而陆恒川捅了我一下,示意我往身后看一眼。
我一回头,皱了眉头。
第319章 女主人()
跟我猜的一样,我说呢,这绣楼用什么木料,自然也就只有女主人知道了,而金丝绣线,百蝶穿花的袍子,配这里的小姐身份刚刚好。
而她既然是等了那个姓苏的一辈子,老死家中,也正应该是这个年纪,加上这么顺口的本地话,没跑了。
眼瞅着我一点也不意外,杨二阳眨巴了眨巴眼睛,倒像是有点吃惊:“哥,你这啥表情,你淡定的有点吓人。”
“屁话,淡定有什么吓人的,”我接着一寻思,本来我们进这里的时候,她出现的就很巧,显然,她知道我们这帮人都是先生,不想让我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诚心扮成了个普通邻居老太太,给我们讲了那些关于这里的吓人传闻,感情是贼喊捉贼,让我们疑心不到她头上。
那个女人的笑声,估计也是她存心发出来吓唬我们,分散我们注意力的。
这有点意思,谁这么大费周折,也不是吃饱了撑得,老太太引我们,八成也有所图呢!
只是还不知道,她跟“我兄弟”到底是不是一伙的,而唐本初他们的消失,又跟她有没有关系。
没成想这边杨二阳的话才刚说完,那老太太忽然一把又把我给抓过去了:“小伙子,那个人,是哪儿来的?”
我瞅着老太太:“不瞒您说,在绣楼里遇上的,算是半个熟人。”
“熟人?”老太太脸色微变:“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你跟他,还能算是熟人?”
“这话怎么说?”
“你还记不记得。”老太太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跟你提过,以前有小年轻的淘换东西,死在了这个地方?”
“是说过。”
“这小子就是那会死在这里的,十来年了,以前上过报纸。”老太太接着说道:“信不信由你。”
照这老太太这么一说,我顿时也给想起来了,这个小青年说,是跟古玩店老板一起长大的,也是跟古玩店老板一起被狗咬的。
古玩店老板看到屁股时第一句话,是“我小时候被狗咬过”。这就说明……这个人的岁数按说应该跟古玩店老板差不多大,而他现在看上去,能当古玩店老板的侄子。
除非,他的年纪被定格了,除了死,没什么能让人年纪定格。
“你要是不信,再看看他的脚。”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正常人,是那么走路吗?”
那个杨二阳穿着一条现在很少见的大喇叭裤,照理说是看不见他的脚的,偏偏这会儿正有一阵风吹过来,卷起了宽阔的裤脚,我就看见了,他跟跳芭蕾舞似得,垫着脚尖,足跟离地,有三寸。
杨二阳显得很怕那个老太太,跟个大鹅似得不住缩脖子,面露忌惮之色,瞅着我挺紧张的,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在说啥,害怕之余,还挺好奇。
“有的人,死的时候一颗心光放在别的事情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自然不会留在尸身旁边,阴差来了,自然也找不到魂,”老太太低声说道:“这种鬼,叫糊涂鬼。”
其实“糊涂鬼”这三个字一般是形容人丢三落四稀里糊涂,这种不知死的鬼,就是如此,自己还害怕别的鬼呢,糊涂到自己的名字都没别的鬼那么有震慑力,光带点喜感。
看来杨二阳当时是一门心思放在了偷东西上,兜兜转转,竟然在这里一偷几十年。
对糊涂鬼来说,除非点醒了他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否则他还会重复的一直做死前做的事情,执迷不悟,以为自己还活在断气的那一天。
“所以,你做点善事,把他超度了算了,”老太太说道:“你们吃阴阳饭的,不是都要积功德吗?这是个好机会嘛。”
超度啊,我瞅着老太太:“哦,我猜出来,您带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了。”
老太太眨巴了眨巴眼睛,显然像是有点心虚:“小伙子,你啥意思?”
“老太太既然知道我们是干这一行阴阳买卖的,假装没事人引着我们来,那肯定也有自己的目的,”我说道:“您就直说了吧,肯定是宅子里出现什么变故了,您心里的事儿,着急。”
老太太张了张干瘪的嘴,显然没想到我能说出这话来,半晌才支支吾吾:“你说啥我心里的事儿,我,我听不太懂……”
“您既然有求于人,干啥还遮遮掩掩的,您不就是这个等苏园里的女主人嘛,”我说道:“您本来一直安安心心的等着您的那个相好回来,就算人死了,也守在原处不走,而这些后来的人,有的是对宅子产生了威胁,有的是要偷宅子里的东西,都撞在了您这个女主人的枪口上,所以就被您给家法伺候了,是不是?”
老太太的脸色难看了一些:“哦?你接着说。”
我就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您应该是遇上了家法伺候不了的硬茬,您怕那些硬茬会毁掉这个园子,所以呢,想在园子被毁掉之前,尽快完成自己的心愿。而我们正这个时候赶过来,您觉得,我们是帮助您的好人选。”
“人选……”老太太索性抬头瞅着我:“你说说,干啥的人选。”
“一方面,您想着让我们帮您完成心愿,还有一方面,您想着为以前那些个被您家法处置的死鬼找个出路——园子没了的话,他们要是不被超度,也只能跟着魂飞魄散了,这就算是您弄死他们之后,给他们的赎罪吧?”
老太太咧开了嘴,露出满口整齐白牙:“好,你确实聪明,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猜不猜得出来,我的心愿到底是啥?”
“您这么通透,按理说,您人都死了,也等不到那个相好,那死了之后,您就应该赶快投胎,去找那个情郎的转世,可是您没投胎,而是选择一直留在这里,这就说明,您心里很明白,相好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就是因为相好确实已经被您老爹给弄死,镇在这里某个地方了,恐怕还镇的不得超生,您不嫁,不投胎,只是想把相好给找出来,跟他重新团圆。”
老太太的表情松动,终于是默认了:“你知不知道,我为啥要把这些人吓死?”
我答道:“那当然是因为相好明明就被镇在某个地方,可您却一直找不到,而慢慢的,其他人觊觎这个园子,想得到园子,您当然不肯的,园子要是毁了,相好还上哪儿找?所以嘛,您不惜弄死几个活人,增加了自己的煞气,在这里作怪,吓唬的人们不敢来。可惜啊……这次进到园子里来的,是您对付不了的,您终于是产生危机感,想找外援了。”
老太太笑的更灿烂了:“好小子,你这脑瓜子确实很好用,没错,我就是想让你们进来,帮我找他的。”
“您也是个很聪明的老太太嘛,不如咱们做个买卖,”我说道:“占了您园子的硬茬,正是我想找的人,您也别害怕我对付不了他们,把他们的下落告诉我,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一旦找到了我想找的人,立刻帮您找您的相好,别看我这样,算卦问东西,不在话下,不信……”
“我信!”老太太举起了手来:“你这个脑子,做成任何事情都不奇怪,我算是找对人了。”
“过奖了。”
“你要找的人,确实就在那一排矮房子里面,只是你得小心点,只要进去,恐怕就会被卷进去呐!”老太太说道:“引你来的人,想害你。”
第340章 上钟楼()
那两条腿没有消失,而是挂在了猥琐瘦皮猴的身上,只虚晃了一下,就不见了。
看来这一帮人,还真是要倒霉了。
而一个脆快的声音从我耳边响了起来:“李千树,你跟我实话,救他出来,只有这一个法子吗?”
是那个爆竹姑娘。
还是爆竹姑娘机灵。
我也没藏着掖着:“凡事无绝对,当然还有别的法子了。”
“你……你故意的?”其他的西派先生也听见了,都瞪着眼睛看向我。
“是啊,”我笑眯眯的道:“你们不是也没问其他的法子吗?”
那个壮男一听,嗷嗷的又想吐,愤恨的盯着我:“你整我?”
“我不是想跟你们结梁子,只是想跟你们,伤害别人的事儿,早晚会反弹到自己身上,”我瞅着爆竹姑娘的镜子:“对了,不用我,你们懂。”
那帮西派的咬牙切齿,可是他们终于也知道怕了……我能这样不动声色的整他们,恐怕更厉害的事儿也做的出来。
这世道就是这样,不踢到铁板,不知道疼。
爆竹姑娘没有跟以前一样跟我硬刚,反而嘴角一翘露出个笑容,转身就走了。
有点怪,她那个表情跟蒙娜丽莎似得,老神秘了。
雷婷婷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放,声音有点大,我赶紧把头转回来了。
“千树哥哥,你在看什么?”阿琐也拉了我一把:“这帮人有什么好看的莫,吃饭吃饭。”
我点头,饭有雷婷婷做的白菜拌豆腐,也有阿琐做的辣椒一锅鲜,用的都是厨房里面现成的材料,新鲜度还是不错的,明那些和尚们刚走不长时间。
我想起了那个僧房里的老头儿,也不知道他吃没吃东西。
吃饭的时候阿琐倒像是对唐本初有了改观,还特地给唐本初夹了几筷子鸡蛋,唐本初也顾不上疼了,咧着嘴像是高兴地连疼都给忘了,笑的这叫一个甜。
等晚上回到了南苑,我这心里倒是踏实,那个女人跟在了猥琐瘦皮猴身上,我们是能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