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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们是好人?
我有些动摇,可又不敢完全信任他们,依旧摇头:“我想回家,可是我身上有蛊虫。罗大金告诉我,一旦离开黑花寨,就会要了我的性命。如果你是好心人,就帮我传个信息…;…;”
秃头老汉打断我的话:“娃娃,不要紧,有我们在,你体内的蛊虫不会发作的,还会帮你把蛊虫弄出来。我们带你走,到时候直接送你回家。这省得中间耽误时间,再生变故。”
秃头老汉边说话边往前走,一旁的老妇人也跟着上前,他们二人从左右两边绕了上前。我感到不对劲,连连后退:“你们想干什么?难不成我不想走,你要抓我走吗?”
老妇人看了一眼秃头老汉:“老汉,这娃娃聪明得很,故意在这跟我们拖延时间呢?”
秃头老汉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盯着我:“娃娃,你要是听话乖乖跟我走,可以少吃点苦头。你也看到了,老汉我对付毒蛇手到擒来,对付你这小角色根本不在话下。”
我心想,外面锣鼓喧天,炮竹声一阵连一阵,应该是到了出殡的时刻,我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真是倒霉透顶,一波坏人接着一波坏人。
我眼珠子转了转:“好吧,我清楚不是你们的对手。我也愿意跟你们走,我有一个条件,你们答应了,我就跟你走。”
老妇人又露出笑容:“这才是乖宝宝。说吧,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道:“哑巴为我挨了一顿打,红竹蛇是他的宠物,求你们把红竹蛇放了,只要你们放了红竹蛇,我这就跟你们走。黑花寨这个地方,我早就不想再呆下去了。”
秃头老汉和老妇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秃头老汉道:“娃娃,红竹蛇是少有宝虫,你让我放了它,你真会开玩笑。刚才老汉差点被毒蛇咬死了的。”
老妇人道:“我也以为你会要糖吃,没想到给我们提这么难的要求,真是为难我们了。”
我心中暗骂,真是两只贪得无厌,言而无信的老贼。就在我心中暗骂之际,秃头老汉和老妇人同时动手,夹击上来。
我脚上有伤,又挨了罗大金的毒打,只往后退了两步,就被他们抓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我放声大喊:“救命…;…;救…;…;”
秃头老汉已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娃娃,你就别叫了。你们黑花寨的人都去送葬了,你现在叫破喉咙都没用的。”
我叫不出来,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心中叫苦,才离虎穴又入狼窝。不过寨子只有一条出口,他们要带我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的。
两人如获至宝,忙塞住我嘴巴,又用结实的绳子反绑我的双手,悄然溜出了祠堂。两人架着我,没有往寨子那条唯一出口走去,而是往祠堂后面走去。
我之前去祠堂后面溜达过,往上走不久,就能到山顶上。可山那边是一面绝壁悬崖,长满了青草,常年云雾缭绕,瘴气暗生,根本就没有办法从那里下去。
他们两人架着我往山后而去,会用什么办法离开黑花寨呢?莫非悬崖上有一条绝密的小路,不为外人所知。我心中忐忑不安,越往山上走,心中越怕。
因为罗大金说过,一旦我离开寨子,就会生不如死,他肯定是在我身上放了极其厉害的蛊虫,一旦离开黑花寨,蛊虫就会发作。
到时候七窍流血,万虫钻心,生不如死。
我嗯嗯地叫着,完全不配合秃头老汉和老妇人,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两人从祠堂跑出来后,一路上都是小心谨慎,不敢发出声音,对我哼叫自然是不满。
老妇人压低声音,附耳说道:“娃娃,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在,你不会死的,老实一点。”说话之间,一巴掌打在我后脑壳上,我痛得只嗷嗷叫。
到了山顶上,可以看到整个黑花寨,还能看到送葬的人群,往另外一个山头而去。悬崖绝壁下,雾气蒙蒙,根本就看不见下面有什么东西。再加上天色渐暗,越发地恐怖。
老妇人道:“老汉,罗大金要把这娃娃养成蛊人,肯定在他体内种了蛊虫,一离开黑花寨就会死。咱们马上就要下毒虫谷了,离开黑花寨的范围,你想个办法吧。”
我猛地明白过来,这两只老贼之所以冒大风险把我绑走,是因为看出我是个正在成长的蛊人。他们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
秃头老汉伸手在我腹部压了压,眉头皱在一起。想了一会道:“的确是种下了蛊虫,而且还很厉害。我身上有几位草药,捏碎了喂给他,可以暂时压一压。等回去之后,咱们再想法子把那只蛊虫取出来。”
我心中大骂,你也是半桶水,我身上有两只蛊虫,一只本命帝王蝎,一只无名蛊虫。你压住一只,还是保不住我的命。
“咕呃…;…;咕呃…;…;”从悬崖绝壁下,传来了奇怪的叫声。这种叫声,我来黑花寨的时候,就听过了一回。此刻天黑在即,又听到这声音,我不由地一哆嗦。
第十四章、毒虫谷()
夜幕即将降临,悬崖下烟雾缭绕,深不可测,又加上怪叫声时时传来,从此处下去,怕是有去无回。
秃头老汉抽出我口中的碎布,从袋子里捏出一撮黑漆漆的东西,直接倒入我嘴里。一股呛人的药草味传来,没等我来得及咀嚼,他又灌了我一口清水。
我几乎是一口就吞下药沫子,只觉得其中有一味的气味,和罗大金之前用过的很相似,像是蝴蝶骨。
这种草药生长极其诡异,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大山之中,雾气缭绕十分潮湿,动物腐化后,骨头中间就空了,有种子在骨缝里发芽成长,叶如蝴蝶,故有蝴蝶骨之称。
采药人会把骨头打碎,取它的根部入药。以生长在死人空骨中的蝴蝶骨为最上品,配合若干药材,能成救命之药,也可成为害命之药。
其他几味我倒是没有尝出来,也分不出好歹。不过,吃下去没多久,我就感到肚子有把刀在刮动一样,格外地难受,脑门上直冒冷汗。
我骂道:“秃子,你给我吃的什么鬼草药,小爷爷我差点要痛死了,你有没有点本事。”
秃头老汉脸色骤变:“你叫谁秃子呢?爷爷我大号沈银山。药草镇蛊虫,自然会有反应,你小娃娃懂个蛋。”
我痛得满地打滚,又发了一身虚汗,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我依旧瞪大眼睛,恨恨地看着秃子。
老妇人则在悬崖边上寻找着什么,嘴里嘀咕:“罗有道说过,这里有条下去的密道,怎么没有看到呢?”
秃头沈银山道:“老婆子,该不会是罗有道没中你的美人计,骗了你,这里根本就没有下绝壁的路,咱们这次掉得大了。”
老妇人回头瞪了一眼沈银山:“不可能。罗有道贪恋我的美色多年,那次请他喝酒,他喝得醉醺醺的,连他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沈银山似有些惧内,呵呵一笑:“我当然不会怀疑老婆子你的容颜,这世上没有人能挡住你绝美的容颜。”
我干呕了一声,两老贼说起了恶心的情话,真叫人作呕,老妇人涂着口红扑着胭脂,不伦不类,如果这也叫做绝美容颜,东施也是绝代佳人了。
我宁愿一头撞死在石头上,也不愿听他们说这种恶心话:“污耳朵,污耳朵,我求你们别这样说话,小爷爷我快恶心死了。东施都要笑了。”
老妇人原本被沈银山拍着马屁,舒服极了,听到我的叫喊,神色骤变:“小杂种,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以后你就要跟着我们,不好好巴结我们,有你苦头吃的。想当年,我苗秀萍也是蛊门一枝花。”
我道:“喇叭花吧。”
苗秀萍脸色越发难看,要上前动手打人,被沈银山一把拉住:“好了好了,老婆子,不要跟小娃娃计较,咱们快找下山的路。”
两人在悬崖边上找了十多分钟,终于发现了一点眉目。在一块大石头下面,有一条垂直嵌在石头里的悬梯,悬梯边上缀满了野草,长满了各色藤条植株,又加上大石头遮挡。
如果不是事先探得消息,很难发觉。
沈银山退到我面前:“小娃娃,这悬梯很陡,一会我把你绑在身上,你可要乖乖的,要不然咱们都掉下谷底,摔个稀巴烂。”
我肚子刮刀子一般痛过后,哪里还有力气使坏,只好任凭他处置:“我自然是跟着你们,怎么会使坏呢?”
乘着黄昏最后一缕亮光,沈银山先在大石头上绑上一根绳索,而后把我背了起来,苗秀萍帮忙用绳子把我绑紧。而后两人又换上鹿皮手套。
沈银山和苗秀萍常在山上采药,两人轻巧地借着绳索,划过大石头,最后抓住了绝壁上的悬梯。悬梯表层都蒙上一层青苔。
这一道垂下去的悬梯,有是用粗钢筋嵌入石头,以及凿开石面,一直通向云雾缭绕的谷底。
我趴在沈银山的后背上,扭头看了一眼崖底,心跳不自觉地就加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山风更是呼啸而来。
不过沈银山和苗秀萍二人,配合默契,再加上他们身上带了不少奇怪的小工具,虽有几次发现危险,也都及时化解了。
沈银山说:“这一处悬梯,是黑花寨人战乱用来逃命的最后一条路,本是他们寨子里的核心秘密,没想到罗有道贪恋美色,竟然说了出来。”
苗秀萍应道:“自罗豆豆后,黑花寨一代不如一代,要不然,我可不敢来黑花寨偷东西。”
我听着两人对话,插不上嘴,只是越发对那个罗豆豆感兴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死了之后,还有那么多人传颂他的名声。
从绝壁上下到谷底,足足花了一个小时。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沈银山把我解了下来,又取出一把火折子和手电筒。
我落在地面上,发现地面扑上了一层厚厚的枯叶子,走两步还能听到树枝折断的声音。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我发现谷底长满了各种植物,几棵大树更是直耸云霄,不远处还能听到水流声。
在山顶往下看是时云雾缭绕,下来之后雾气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厉害。沈银山和苗秀萍靠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又取出一种药膏,涂在身体露出来的地方。
药膏的气味很呛人。
沈银山把药膏丢给我:“没痛死的话,就自己涂一下,毒虫谷毒虫怪虫很多,咬上一口够你受的。这药膏可以驱虫。”
我心中暗想,既然叫做毒虫谷,一定是毒虫子很多,就捡起药膏,勉强涂上一些。肚内的疼痛说缓和了,也没有缓和,总是一阵一阵地袭来,好在并没有引发吐血。
三人涂上药膏后,沈银山就搓开了火折子,冒出一些火苗,根据火苗晃动的方向,最终选择往毒虫谷东面走去。
我弄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只好咬牙跟着他们,一路穿行,碰到一些大树,还有水滴滴落下来,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全身就淋湿透了,
苗秀萍忽然说:“老汉,不对劲啊,一路走来,咱们连一只蜈蚣都没有看到,树上也没有一条挂着的毒蛇。毒虫谷里没有毒虫,这不是开玩笑嘛?”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了,山谷里按理说是虫子遍布的,可这一路走下来,只看到植物,却没有看到一只爬动的毒虫。
这里人迹罕至的地方,正是虫子繁衍的天堂。以毒虫谷命名的山谷,一只虫子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毒虫谷有古怪。
沈银山的表情很凝重:“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这一路走来,连飞蛾都没有一只。难不成毒虫谷里的虫子都死光了吗?”
我不由地一哆嗦:“你们两口子别说了成不成,我后脊骨都开始发凉了,总觉得阴风飕飕的。”
沈银山从前面退了回来,就站在苗秀萍边上。他们两人紧张地环视着四周,神经高度紧绷。可林子里黑黢黢一片,根本看不出半点异样。
此刻天已然彻底黑了下来,压根就看不出个所以然。
沈银山当即决定:“不往前走了,弄些柴火生火,等明天天亮,咱们再出发。”
沈银山选了一块大石头,又在附近捡了一些柴火,费了一番功夫,才把篝火点了起来。有了亮光之后,众人才踏实不少。
虫子畏惧篝火,鬼魂也不太愿意靠近火堆边上。
两人身上带了干粮,沈银山捏了一块给我,是一种米饭包的饭团,冷冰冰的没有什么味道。可我嚼起来依旧是津津有味,人一旦饿了,吃什么都很好吃。
沈银山又在附近放了些驱虫的草药,把篝火弄大,又把外套脱下来:“老婆子,你靠着我睡一觉,我守着夜,等明天天亮,咱们再出发。”
苗秀萍上了年纪,又从悬崖下爬下来,的确是累了,嘀咕了两声,就沉沉睡了过去。
沈银山看着我,笑道:“小娃娃,我也不想整晚盯着你,你要想跑的话就跑,反正这里是毒虫谷。”
我心中想,站在山顶上看,山谷云雾缭绕,不知道面积有多大,极易迷路。这会又是半夜三更,我才不会傻到一个人跑走,毕竟这个时候,三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安全。
我道:“我是想逃走,可我也知道,一个人在山谷里乱钻,活下来的概率远低于三个人在一起。”
沈银山点点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难怪罗大金那么看好你。你弄些树枝铺在地上,先睡一觉吧。”
我烤上火之后,肚子里的蛊虫也没有那么强烈了,铺好树枝,就蜷缩着身子准备入睡。
白天挨了罗大金几十下毒打,走路的时候不觉得痛,一躺下来,伤口碰到不平的树枝,只觉得骨头发痛,有些地方还火辣辣的。
我调整了好多次睡姿,最后只能趴着树枝上,疼痛才好一些,疲倦袭上来,慢慢地我就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耳朵响起。
我以为是天亮了,沈银山要喊我起床,睡意惺忪地睁开眼睛,发现四周还是漆黑一片。沈银山和苗秀萍靠在一起,还有微微的鼾声。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看这边。”那声音从我侧面传来。
我忙扭过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绿衣红裙、脸上扑着淡淡红点的纸人,正歪着脑袋看着我。
第十五章、报恩的纸人()
纸人的脸在微弱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惊悚。
我差点就要叫出来,那个纸人手臂上飞出一张纸,径直堵住我的嘴巴。
我根本就叫不出来,瞪大眼睛看着纸人,总觉得她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纸人发出声音:“不要叫,我不会害你的,我来是救你出去的。”
纸人的脸上画着一张嘴,并没有做真正的嘴巴,声音是从她的腹部发出来,听起来怪怪的。我瞳孔放大,伸手就去撕嘴上贴着的白纸,身子更是不由地往后面退去。
纸人又开口说话:“我们见过面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由一愣,强忍住内心的恐慌,再次看了过去,发现纸人手臂、肩膀上和胸口位置染上了鲜血。身上有数处湿漉漉的,应该是在毒虫谷行走,沾上了水滴和雾气。
我猛地想了起来,这是罗有道葬礼上,那个纸人。今日白天,我为了躲避罗大金,钻入纸人纸马堆里,钻进去的时候,身上正流血,其中一个纸人就沾上了我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