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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严令马三,这段时间铺子开始紧急加班,不管白天、黑夜,都要呆在铺子里。
铺子里一共两个房间,本现在分给了姬小免一间,我和马三挤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背,天又热,又别扭,还得受他的冷嘲热讽,说他对我的吸引力比姬小免大。
不过别扭归别扭,总好过我跟她孤男寡女住一起。省的她哪天恢复过来,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姬小免的病情一直没见好转,好在也没变坏。她每天静静坐在藤椅上,院子里那棵苍老的古槐树下,穿着棉布长裙,静静看着天空,偶尔有成群的鸽子飞过,像一幅淡雅幽静的水墨画。
有时候,我也陪她坐一会,看着寂寞的天空,或者站在一旁默默抽一根烟,什么也不说。”
她变成这个样子,让我有些难过,也有几分自责:
这样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姑娘,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木偶?
她到底在狼城中经历了什么?
山魈又去了哪里?
这些天,我让马三四处张贴寻人启事,看看能否寻找到她的家人,把她给带回去。不过按照她的说法,恐怕她家里目前也就剩下她自己了。
她从狼城千辛万苦出来后,精神崩溃,竟然没有回家,反而过来找我,难道说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了?
在狼城时,我只是随口跟她提了下铺子名,没想到她还真能一路找过来,这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怎么能忍心再把她给推出去。
铺子不忙时,我常常陪着她在树下坐一会,吸一根烟,跟她说会话。有时候讲讲铺子里的事情,有时候是回忆点我小时候的趣事。
更多时候,我什么不说,就这样陪着她一起看着天空。北京城一如既往的灰蒙蒙的干燥的天空,一群鸽子飞过院子,哨子嗡嗡地响,树枝轻轻地晃动。
我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它渐渐消失,默默想着,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也挺好。
过了几天,东家打电话叫我过去。
到了那,白朗不在,东家亲自给我开了门。开了门,他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有些失神地看着天空,然后带我去了书房。
我有些忐忑,看来这次大兴安岭的事情,对东家的打击很大,他这次明显露出了一些疲态。
进了书房,我还想着他想问什么,却看见他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后来抽出来一支烟,拿在手里,却又没有点。
我干坐在那里,想着给东家点烟不是,不点也尺,气氛有些尴尬,便试图打开话题,说:“东家……上次在,我……”
东家有点紧张,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摘下眼镜,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急切地问:“小七,你看我是谁?!” (=半…/浮*…生+)www。banfusheng。com
“谁?!”我纳闷了,“你是东家啊!”
东家的眼睛湿润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小七,你仔细看看,我是你小舅!”
我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小舅?!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家也很激动,他一下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肩膀上一道淡淡的月牙形的疤痕,说:“小七,你看看这个!”
我一下激动了,死死盯住这块疤痕,打死我都不会忘记他肩上这块伤疤。在我很小时,母亲就给我讲过,有一年冬天,她跟我小舅去山上伐木,那树像遭了鬼一样,明明被拦腰锯断了,就是不倒。
老树被锯断后不倒,在大山里有个说法,就是这老树成精了,最后攒着一口气,硬撑着不倒下,就要把伐木人砸死。这时候,伐木人往哪个方向跑,老树就会朝那个方向哪倒,把人砸个稀巴烂。
要破了这树的怨气,伐木人要脱掉外衣,朝另外一边扔过去,那老树以为是人顺着那方向走了,就会顺着衣服倒下去。
第66章 三十年前发生在杀龙岭的谋杀案()
联想起这几天的事,我拉上裤子,悄悄往旁边一看,就看见有个人,蒙着头,手中拿着一个尖尖的东西,朝我慢慢逼过来。
我吓了一跳,刚想叫人,那人却一把捂住我的嘴,我拼命挣扎,两条腿在地上乱踢,被他一掌劈在脖子上,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挂在了一棵老树上,肋骨像是断了,疼得厉害。
原来那人打昏了我后,直接把我从悬崖上扔了下来,也是我命大,被一棵悬崖斜着生出来的老松树给挂着了,虽然肋骨断了一根,好歹把命给保住了。
我当时年纪虽然小,也知道这帮人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他们要是知道我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干脆装成死人,趴在树上一动也不动,一直到第二天,才想办法滑下去,滚到雪地里,重新躲回到山洞里。
但是我知道,我能骗得了其他人,有一个人却骗不了。
那个人,就是害我的人。
我暗暗吃惊,三十年前,小舅才十岁,就有了那么深的城府,难怪我在他手下呆了五年多,他都能泰然处之,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小舅,那个人是谁?”
小舅沉声说:“就是那个暗算我的人。只有他才知道,我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掉到了山崖下。我在树上的时候,他还在往下不停张望,还往下抛了几块大石头,但是都没砸中我,最后恨恨离去。他应该知道,我也许还没有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当年那么危险,小舅还能活着回来,真是不简单,我问他:“那个暗算你的人到底是谁?”
小舅摇摇头:“这么多年来,我也仔细考虑过了,当时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一共只剩下四个人,但是那四个人谁也没有理由杀我。”
我问:“哪四个人?”
小舅说:“你姥爷,我,勘探队长,还有那个知青。”
我想了想,姥爷第一可以排除,勘探队长要利用姥爷他们指路,应该也不会暗算小舅。最起码不会那么急,会等到找到地方后,再下毒手。那么,就只剩下那个知青了。
小舅点点头说:“我也怀疑是那个知青。寒冬腊月,又摊上暴风雪,谁会出去找吃的。但是你姥爷非常信任他,说好歹是一条命,死活要带着他一起走,不然就给狼吃掉了。后来我反复想了想,事情应该就出自那个老知青之手。”
我问:“那你隐姓埋名那么多年,就为了躲避他。”
小舅点点头:“要是真是他暗算的我,那么这个人就太危险了。在那样冷的天气,他躺在雪地上专门等我们,不早也不晚,不仅知道我们上山的路线,还知道我们上山的目的。这个人可不简单呀!”
我点点头:“确实,要是说知道你们的上山路线还好,能掐准你们的时间,确实不容易。”
小舅说:“那个人应该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后来在拐弯处超过我们,导演了那么一出戏。”
我问:“那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小舅说:“应该和那个勘探队的目的一样,但是我最终没有走到最后,所以一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不过能让那么多人豁出命来,应该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我问小舅:“那你最后查到那个知青的下落了吗?”
小舅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仔细排查,要知道,那个人一天查不出来,我就一天也不能安生。当年那个人出手狠毒,而且身上还像是带着功夫,这样的人可不简单啊!”
我点点头,确实,别管是谁经历了这么一幕,要是不调查清楚,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小舅感叹了一声:“我从山上滚下去之后,浑身都要冻僵了,接下来又刮起了白毛风,我在大风雪中摸索着往前走,也不敢大声呼救,怕那个人听到。
好在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盗猎组织,他们把我给救了。”他顿了顿,说,“那个人是香港人,是国际盗猎组织的小头目,他当时在大兴安岭偷猎东北虎,正好把我给救了。
“后来,我有家也不能回,就谎称是孤儿,跟他去了香港,在他手下做事情。后来,国际打击盗猎越来越严厉,他也开始洗白自己的生意,就让我在北京开了个狩猎场,做一些地上地下的皮子生意。
“这么多年来,我虽然不方便露面,但是也让手下暗暗关注咱们家人的情况。本来我以为,这辈子跟咱们家都没有任何关系了,直到你来店里面试,我看到你填写的父母那栏,母亲竟然是我姐姐,又问了你老家的情况,才知道,你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小外甥!”
我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舅也很激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问我:“你妈嫁到成都习不习惯?你姥爷身体还好吗?”
我擦了擦眼泪,使劲点头,说:“好,好,都好!我以前在家时,我妈还经常念叨你,说外甥随舅,眉清目秀,我长得就像你!”
小舅也笑了,笑得苦苦的。
说完这些,我觉得和小舅关系亲多了,也靠近他一些坐着,问他:“小舅,那个知青的底细后来查出来了吗?”
小舅点点头,说:“我排查了很久,几乎把屯子里的老人都摸底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一个人,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他了。”
我问:“谁?”
小舅缓缓地说:“关东姥爷。”
“啊?!关东姥爷!”我吃惊地站了起来。
小舅说:“想不到吧?其实你想想关东姥爷的身份,他是闯关东的侉子,在屯子里呆了几十年,平时又常年在山里打猎,要说谁对大山最熟悉,能一路上偷偷跟踪我们,也就只剩下他了。
你忘了吗?当年你姥爷分明认识他,所以才执意要带着他一起走,这个人除了他还有谁?”
我才恍然大悟,想着关东姥爷当着小舅的面问我“老家人怎么样?你小舅舅回来了吗?”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
操,这老家伙看来心里像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清楚楚,把老子当猴耍呢!
我把这感觉跟小舅说了,小舅说,关东姥爷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恐怕早就来找他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我问小舅:“关东姥爷为啥对咱们这次进山那么感兴趣?”
小舅冷笑着:“很简单,你忘了他当时用什么暗算我的?”
我猛然醒悟:“啊,毒牙!难道说上次探险全是假的?大兴安岭并没有人失踪?!”
小舅点点头:“那个老猎人确实是不明不白死在了大兴安岭,肚子上插着一支大蛇呀,这个不假。不过后来咱们猎场失踪了几个人,这个失踪事件是我和白朗策划的。
我其实是想用毒牙做诱饵,想引关东姥爷出来,看看当年那个害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我想起在火车上,赵大瞎子就觉得这次有些奇怪,怎么也不该派白朗去大兴安岭调查失踪事件,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说:“不过关东姥爷并没有出现……”
小舅摇摇头,说:“不对,他还是出现了。”
我说:“不可能呀,咱们上山一共就那么几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哪有他?”
小舅说:“还有一个人,老绝户。”
我说:“对,还有老绝户。关东姥爷这老家伙太滑,几乎要成精了,谁能想到他这次没有直接跟咱们见面,却找了老绝户跟咱们接头。唉,可惜了,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小舅却摇摇头,说:“他不是老绝户,老绝户早死了,这个是冒充的。”
我一下子愣住,不由说:“啊,老绝户早死了?这……你怎么知道的?”
小舅咬着牙,狠狠地说:“老绝户死的时候,是我埋的,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小舅有些狰狞的表情,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里面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古怪事情,小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走到这一步。
我的脑子嗡一声响,这老绝户竟然是假冒的!
他是假的,那他给我讲的姬工那些故事又是真是假呢?
为何姬小免说的也和他一样?
那狼城里的那个神秘女人到底是不是姬工呢?
我看着小舅,勉强笑了一下,笑得苦苦的,希望他能继续跟我解释,可是他却很快转移了话题:“小七,其实我去大兴安岭,第一是为了引出关东姥爷,第二也是为了追查三十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我问:“三十年前那件事?” '^'半(。*)/'浮*(生'~' www。ban浮sheom 更新快
小舅舅点点头:“我总觉得,三十年前那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完了……我后来也偷偷回屯子做过调查,当年那支勘探队穿的是国民党的军装。
你要知道,那时候,****早就被打到台湾去了,怎么还会在大山里突然出现?
关东姥爷在大山里又在寻找什么?
那狼城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感慨着:“小七啊,这大山里头,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秘密。要是找不出这秘密,我就算死了也不甘心啊!”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小舅背井离乡、东躲西藏的前半生可以说是被大山里头那个秘密给毁了,要是这辈子查不出这秘密,估计他死都不会安心。
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对狼城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立刻就知道真相。
第68章 是孔老八幕后操纵了这一切?()
小舅大吃一惊,连手上的烟都掉在了地上,惊慌地问我:“你说什么?!那个姑娘姓姬?她姥姥能和狼对话?你听谁说的?”
我看见事情有些转机,赶紧将姬小免的事情告诉了小舅,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有救,却没想到,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小舅,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声也不出,像是遭遇了什么沉重的打击。
我有些害怕,小声叫了他一声。
他摆摆手,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摆摆手,让我坐下,自己点了一根烟,使劲吸了几口。
最后,他站起来,严肃地看着我,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小七,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许事情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
“现在,我马上要出去,调查一些事情。这个事情很重要,我要是在一个月内还没有回来,估计短时间内就不会回来了,你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我听出了危险,但是他的语气异常郑重,只好说:“小舅,您说,我听着哪!”
他说:“你还记得我给你们看的毒牙吗?”
我点点头:“记得!”
小舅舅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布包,打开了,布包里是一个铁牌子,还有那枚大毒牙。
他严肃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对谁也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包括你父母。
你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是回来,咱们就一家团聚,一起把你妈,你姥爷接过来。我要是没回来,你就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然后帮我办一件事情。”
我问:“什么事情?”
他说:“去西双版纳,找一个叫蛇王的人,把这个铁牌子和毒牙交给他。交给他之后,你啥也不用管,皮货铺子一直都是你掌管的,你赶紧把铺子给变卖了,带走钱,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成都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