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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东家说:“小七留下,我们几个人进阴城吧。”
临走前,赵大瞎子把老绝户五花大绑,捆得像一个粽子,然后拍拍手,满意地看了看,说:“看吧,他这回就算是黄大仙转世,会缩骨功,也跑不掉了。”
我问:“皮子还会缩骨功?”
“咋不会?鸡窝里只要有圆珠笔那么大小的洞,黄皮子都能钻进去。老绝户逮过黄皮子,搞不好也学会了,所以我得给他捆紧点!”
临走前,东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交给我藏好。 鬼藏人:www。*banfusom
我捏了捏,布包里硬邦邦的,是那块铁牌子。
我看了看东家,不明白他为啥把这东西给我收着,难道他觉得会在里面遇到危险?我张了张嘴,想问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东家没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等他们走出几十米远,老绝户张狂地大笑:“一入阴城身是鬼,阎王小鬼靠边站!他们是回不来啦!”
我浑身打了个寒噤,小心地踢了他一脚,骂道:“别胡扯!”
他瞪了我一眼,说:“你这个后生仔,毛还没长全,就敢来送死!”
我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老夫子!”不再理他,自己去旁边的老树下坐着,眯着眼睛养神,也担心着东家他们。这阴城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一听到名字就那么害怕?东家为什么坚持要进入?那个鬼脸标记又为何一直通向阴城?
第33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2)()
我乐了,一下子坐起来,听他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让我给他点了一支烟,塞进嘴里,狠狠抽了一口,大半截烟就没有了。
他缓缓吐出烟气,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山,用一种古怪的音调缓慢说起来
现在说起来,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后生仔,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以前是当兵的,山西兵,太原参的军。在辽宁黑山训练了三个月,就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去了大兴安岭。那时候,中国和苏联关系不好,珍宝岛随时可能会打仗。大兴安岭靠近边境线,新兵都被打发到那里,做炮灰了。********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第三、六、九师开进大兴安岭,作为战备,要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打通一条生命线,就是后来修建的大兴安岭到漠河的那段铁路。
我那时候被分配到铁三师直属部,负责防卫工作。后来为了配合大兴安岭深度开发樟岭到漠河的铁路,去塔河驻守了两年。
那时候,塔河连续发生了多起特务破坏事件。有特务用手榴弹炸毁了一辆“解放牌”汽车,炸死了几个人。甚至在军首长坐着火车去大兴安岭巡视时,铁路沿途曾不断升起照明弹,弄得人心惶惶,还以为苏修打过来了。
为了尽快揪出隐藏在部队里的特务,保卫科好多人被下放到当地部队、铁路勘探队,暗中搜查特务。通过排查,很快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几个有间接海外关系的铁道兵,底子不干净的工人,还有几个苏联留学回来的勘探专家。这些人都被我们用各种手段隔离、监控起来。
但是即便我们采取了那么多严厉措施,来历不明的信号弹还是源源不断从原始森林中升起。专家说,这些信号弹颜色不一,高度也不同,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意义,这是在给苏修汇报铁路修建情况,好让他们可以派特工来炸掉铁路。
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拉网式排查,根据信号弹出现的位置,基本上确定,问题出自修建铁路的第一拨人员身上。他们属于修路的先头兵,主要负责地质勘探,以确定铁路修建路线等。为了调查出间谍,我受组织委派,进入了这支勘探队伍。
那时的大兴安岭,才是真真正正的原始森林,除了鄂伦春、鄂温克、达斡尔等极少数游猎部族外,根本没有半点人影。到处都是半间屋子那么粗的大树,老虎、豹子、黑瞎子随处可见。负责任的讲,当时那一大片原始森林,恐怕在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进去过。里面到底有什么,存在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但是大家的斗志都很高,没有人怕,更没有人退缩。
当时修建铁路的,分为几拨人。第一拨人负责勘探,拿着指南针,扛着水准仪,勘察地形,测量路线,然后一一标记好铁路路线。第二拨是油锯手,随着测绘路线跟进,放倒沿途的大树,用推土机推出路床,给后面的修路扫清障碍。第三拨人则开始大量砍伐树木,用原木垫平道路,完成最原始的铁路路基修建。
很明显,第一批勘探队员是最危险的。为了保护这些工程师,部队专门派遣了士兵,拿着冲锋枪随身守卫。我当时就作为保护人员,混入了勘探队中。在这第一拨勘探队中,竟有一个女人,前公派留苏人员,很年轻的地质勘探专家。她姓姬,大家都叫她姬工。姬工在苏联留过学,又在勘探第一线,自然成为我的重点怀疑对象。姬工的人缘很好,身为勘探队唯一的女人(还是个美女),专家,从不搞特殊化,吃住都和工人在一起,不摆架子,做事也细致认真,让大家都很佩服。
我当时还年轻,一腔热血,满脑子都是捉敌特立功,所以几乎一刻不停地跟着姬工,监视着她。姬工作为勘探专家,经常要去第一线考察地形地貌,有时还要去大山深处,观察河流走向,岩石地貌,反正不管她去哪里,我都跟着她。那时候,原始森林里还没有路,作为千百年来也许是第一次踏入这荒蛮森林的人,我们常坐在溪水边,坐在大石头上,看着这茂盛的森林,肥沃的土地,想象着铁路开通后的情况。有时,姬工会给大家讲一些苏联留学的事情,以及一些地质勘探知识。她渊博的知识,以及高尚的品格,都让我发自内心地敬佩。
我相信,这样单纯且善良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敌特。
后来,我对她的这种敬佩之情,渐渐变成了爱慕。
那时候,我还年轻,对于感情也没有经验,只是怀着一种单纯的美好愿望,希望她能幸福、快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知道,我只是一员小兵,她是著名的留洋专家,我们之间存在不可弥补的差距。所以这种感情,我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好多时候,我什么也不干,就悄悄躲在一旁,欣赏着她的样子,她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托一下眼镜框,她愉快地看着铁轨,她对着流星虔诚许愿,都让我如痴如醉。
也是因为我对她如此着迷,关注她的任何一个细节,才发现,姬工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在默默保护着她。
她热爱一切动物,在我们伐木时,树上经常有鸟窝掉下来,她会将鸟窝仔细收集起来。要是鸟窝中有未碎的鸟蛋,或雏鸟,她都要央求别人,将鸟窝重新放回到未砍伐的大树上。这个差事,常常落在我的头上。
开始时,我只觉得她热爱动物。后来我才发现,动物也同样热爱她。随着一步步深入森林腹地,我们开始遭受到动物的攻击。有时候是营地,有时候是在勘探路途中、砍伐树木时,会有凶猛的野兽扑过来。我有几次差点被野猪拱翻,还有一次被狼咬伤了肩膀。几乎所有队员身上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伤痕,唯独姬工没有。
不仅没有伤痕,她甚至从未遭受过野兽的袭击。不管是什么时候,暴怒的野兽从不向她发起攻击。甚至有时候,动物会绕开她,朝其他人恶狠狠扑过去。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担心她会遭遇野兽袭击,所以将帐篷搭在了她附近。
我惊奇地发现,她住在哪个帐篷里,野兽就不会袭击那个帐篷。
开始时,我以为是她对动物的善心保佑着她,或者是我每天为她祈祷起了作用(我每天都祈祷她平安幸福),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有一次,我们两人前去探路,走到了一个小山坡上。大兴安岭有许多这样的小山坡,差不多两三米高,下面是一个缓坡,斜坡上是一层厚厚的枯草。
姬工见斜坡并不陡,便起了童心,坐在草地上,让我在后面轻轻推她一下,从斜坡上滑下去。
我的心怦怦直跳,脸都红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姬工的身体。
平时勘探中,偶尔遇到大斜坡,总有工人伸出手拉姬工上来。这类事情总让我非常眼红。但是我始终没有勇气伸手拉她。
我小心翼翼推了她一下,姬工咯咯笑着,顺着草坡滑了下去。滑到大约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坐在那一动也不动,低头看着什么。
我问她怎么了,想过去看她,她突然叫起来,让我快跑,千万不要回头!
她的声音短促、焦急,像遇到了危险。我当然不可能丢下她,反而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冲下草坡,还没冲到她身边,就发现她身边涌出一股黄雾,一下子包裹住了她。 鬼藏人:www。*banfusom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简直停止了跳动。我当时在她身边,自然看得清清楚楚,那包裹着姬工的,并不是黄雾,而是大山里最恶毒、最危险、最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蜂子。
大山深处的毒蜂子,有小指头般大,毒性很强,七八只就能要人的命。
这毒蜂子最爱把窝筑在朝阳避风的斜坡上,姬工刚才在滑过草坡时,正好经过它的巢穴,把它压塌了,现在这毒蜂子纷纷从巢穴中爬出来,像是刮起了一阵黄旋风,少说也有几百只,这一次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她了。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想都没想,马上脱下外套,冲着毒蜂群就是一阵猛烈抽打,并大声吼叫着,让姬工趴在草丛里装死,千万别动!我好不容易冲进毒蜂群,把外套蒙在她头上,又从地下胡乱摸了根木棍,朝着蜂群打着,骂着,吼叫着。
毒蜂子很快包围了我,在我眼前狂乱舞着,脖子被狠狠刺进一根灼热的毒刺,疼得我眼泪立刻流了下来。紧接着,我头上又狠狠挨了几下,像针扎一般,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就晕过去了。在我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尽量张开身子,压在姬工身上,想为她尽量挡住毒蜂子的攻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过来,觉得脑浆像被人用棍子搅过一样,抽抽地疼,喉咙里也像火烧一样。我努力睁开眼,却感觉眼睛肿得像胡萝卜,眼泪哗哗往外流淌,怎么使劲也睁不开。我怕自己是瞎了,伸手去揉眼,手却被人轻轻握住,一个声音温柔地说:“你的眼睛没事,明天就好了。”这是姬工的声音。
想着自己的手被她握着,我的脸红了,讷讷地说:“姬工……我……”姬工说:“谢谢你救了我……”我脑子里晕沉沉的,还没反应过来,说:“我救了你?我救了你吗?”姬工说:“是的,你救了我……你为了救我,差点被毒蜂蜇死……”我才回想起来当时的一幕。姬工有些哽咽:“……谢谢你,你挡住了毒蜂子,不然我早就死在那里了……”我才松了一口气,说:“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姬工愣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说:“你尽管说!”她说:“这次事故比较大,部队一定会追查下来。要是有人询问当时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不提到我,就说是你自己遇到了毒蜂?”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35章 尘封三十年的漠河间谍案(4)()
我吃了一惊:“难道说,她真是特务?”
老绝户摇摇头,痛苦地说:“不是……我相信她不是……她没有害过人……”
我说:“那她身上怎么会有照明弹,还要千方百计混入铁道兵中?”
老绝户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是这么想的,她应该属于一个势力非常强大的组织,那个组织派她进入勘探队,也许是想让她寻找什么,但是最后她被我发现了……”
我也叹息了一下,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她已经离开了这里?”
老绝户斩钉截铁地挥了一下手,说:“这绝对不可能。”
我问:“为啥?”
他说:“你觉得我一个老头,咋能一个人在这样一个老林子里活那么久?”
我说:“你枪法好呗!”
老绝户苦笑了:“枪法好?大兴安岭十月就开始大雪封山,门都出不去,你枪法再好有啥用?还不一样得饿死在家里?”
想想也是,有谁能靠一个人打猎,就储存起半年的食物,这除非是一口气打到几十头黑瞎子,或者直接灭掉一个野猪群。这种概率几乎不可能,别说黑瞎子、野猪群杀伤力惊人,就算是他侥幸撞上一次大运,怎么可能每年都这样撞上?
我问他:“你是不是在山上也种地,或者把猎物拿到山下换粮食?”
老绝户还是摇头:“我一个逃兵,不被抓走就不错了,哪还敢下山?再说,我也不愿意下山,哪怕一会儿都不行。”
我彻底惊讶了:“那是靠啥?”
老绝户沉默了一下,缓缓吐出一个字:“狼。”
“狼?!”我不明白了,“你是说靠杀狼吃狼肉吗?有那么多狼可杀吗?”
老绝户说:“你没弄懂我的意思,我不是说杀狼,我是说狼会给我弄吃的。”
“啊?!”我吃惊得一下站起来了,“狼给你弄吃的?!这怎么可能?!”
老绝户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吧,我开始也不敢相信……在老林子里的第一个冬天,我差点饿死,外面的雪堆得有一米厚,门都推不开,就听见外面狼嚎了一夜,在外面砰砰撞门,第二天我费劲巴力把门撞开,发现外面放着一堆松鸡,还有一头半大的鹿……从那以后,每过一个月,这些狼群都会来一次,给我送吃的……”
我惊讶了:“难道这些狼是”
他点点头:“应该是姬工让它们送过来的。”
我更加惊讶了:“难道说姬工真的能与狼沟通,驾驭狼群不成?”
老绝户答应了一声,说:“我以前在部队时,听人讲过,古代有人能和动物沟通,甚至能支派动物给他干活。我以前还不信,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我也很惊奇,刚才听老绝户说有狼群保护着姬工,我以为是他在吹牛,或者说是巧合,没想到她竟然真能驱使狼群,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再想想,这个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我身边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吗?
赵大瞎子就能驯鹰、赶鹰,山魈也能听懂狼语甚至和狼对话,姬工无非是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比他们更加专业罢了。
我问老绝户:“那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有找到过她吗?”
老绝户有点迟疑地说:“有几次,我好像是见到她了,又好像不是……”
我有点搞不明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还有什么像不像的?难道说姬工整容了,老绝户认不出来她了?
老绝户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些狼给我送吃的时,我跟踪过它们”我一拍大腿,说:“对呀,它们肯定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跟着它们走,不就能找到姬工了嘛!”老绝户继续说:“这群狼很狡猾,它们知道我一直在跟着它们,所以干脆在大山里给我绕圈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把我完全转晕了,最后甩开我,把脚印和其他狼群的脚印混在一起,让我怎么也找不出来……”
我皱紧了眉头:“没想到这些狼的智商会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