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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携着她走入竹林,全神贯注地提防着天下地下会掉下陷井来,在入林之前,当林烟碧挽着他的手时,他想起了阿朱,那时阿朱也是这样挽着他走入小镜湖旁的方竹林,他却中了马夫人的奸计,从此阿朱再也走不出那片竹林了。此时他挽着这个转世后的阿朱,他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她有任何不测。
轻轻地穿行在翠绿的竹子间,一路走来竟没有发现任何埋下的陷井,地上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平地上一大片茶花,婆娑的茶花间掩映着小桥流水,亭台小屋。这些茶花与一路上所见的不同,全开着碗口般大的洁白如玉的花朵,花瓣上有一丝丝浅粉的、浅黄的线条,比纯白的茶花更添了一丝高雅,林烟碧脱口而出道:“美人抓破脸!想不到这里竟有这么多茶花极品!”
“想不到姑娘竟是识花之人!”花丛里忽然传来一青年男子的声音,那声音顿了顿,又朗声道:“两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仿佛他早已预料到两人会到来一样,语气淡淡的,竟无半点惊讶。
萧峰和林烟碧互望一眼,均想看来没找错地方,此人显是知道会引了两人过来。两人一提气,腾空而起,从花丛上掠过,轻飘飘地落在一亭子旁,只见亭子里一白衣男子正提着壶自斟自饮,见了两人,他头也不抬,手指一指旁边的石椅道:“两位请坐!”
萧峰也不客气,和林烟碧在石椅上坐了,他向那白衣男子拱拱手道:“阁下有礼了,想来我们的来意你也清楚,咱们爽快些,人是在阁下的手里罢?”
那白衣男子忽然抬起头来,傲然道:“不错!”他面容清秀,年纪约莫三十出头。
萧峰沉声道:“好!阁下要怎样才肯放人?”
白衣男子不打话,目光在萧峰脸上一扫,冷冷地道:“你不是汉人?”
萧峰见他态度傲慢,不禁微微有气,大声道:“不错!我是契丹人!”
“难怪。”白衣男子侧过头去,依然冷冷地道:“人我是不会放的,除非我死了!”
萧峰大怒,心想这人好眉好貌,却连一个小女孩都不肯放过,他强压怒火,也冷冷地道:“好,我也告诉你,人我是一定要救的,除非我死了!”
“好!先喝酒。”白衣男子手握酒壶,倒了两杯,自己拿起一杯来喝了,萧峰也不打话,端起另一杯来一饮而尽。白衣男子侧过头来,看着萧峰道:“你就不怕酒里有毒?”
萧峰哈哈大笑,道:“若是连喝杯酒都怕,这个世上岂不是寸步难行了?”
“好!爽快!”白衣男子摇着头微微叹了口气,“只可惜是蒙古人的走狗!”
林烟碧冷笑道:“那么阁下又是什么人的走狗呢?以人质相挟,也不过是江湖中下三滥的手段罢了!”
白衣男子仰起头来,扫了一眼林烟碧,冷冷地道:“看来你是汉人,为什么要跟着他?”
林烟碧也仰起头来,傲然道:“天下没有人比他更好,我不跟着他跟着谁?”她觉得此人颇有些盛气凌人,不像一般的江湖人物。
白衣男子不再说话,拿起酒壶与萧峰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等喝完壶里的酒后他把杯子与壶往地上一摔,“霍”地站起身来,长剑出鞘,冷然道:“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萧峰长身而起,盯着他道:“没有别的办法吗?”他觉得此人虽然傲慢,但却不像一个小人,倒像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没有!”白衣男子长剑一抖,剑身发出嗡嗡之声,显是内力深厚,长剑寒光如水,也显是世上罕见的宝剑。
“好!那唯有得罪了!”萧峰走出亭子,站在白衣男子的面前。
白衣男子长剑一指,道:“亮兵器吧,我这是宝剑!”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想在兵器上占萧峰的便宜。
萧峰微微一笑道:“我从不用兵器,请出招。”
白衣男子一怔,朗声道:“好!看招!”长剑在空中一划,剑尖斜斜地向萧峰左胁刺去,萧峰左指一握,朝剑身弹去,谁知那剑尖忽然一滑,疾刺向萧峰的右胁,萧峰身子猛然向左一拧,长剑擦着他的右胁刺过。
萧峰喝道:“好!”双掌如风,提气击出,那白衣男子的剑招飘忽不定,疾如闪电,虚实相交,若是临敌经验稍为欠缺,纵使武功比他高,也难免不会被他刺中,偏偏他遇到的是身经百战的萧峰,临敌经验天下再找不到比萧峰更丰富的了,应付起白衣男子的剑招来,竟是绰绰有余。白衣男子只觉萧峰身形矫若游龙,一掌击出,掌风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内力之深厚令人骇然,他越战越心惊,见萧峰只是轻描淡写般地出掌接招,仿佛毫不费力,却已逼得他几无还手之力,他明白,他今天遇到绝世高手了。
白衣男子长剑忽然虚刺一招,左手猛然提起,手指一伸,“哧”地一声,一股酒线像箭一样朝萧峰劲射过去。
“一阳指!”萧峰低声喝道,同时身子向旁一侧,谁知那酒线像长了眼睛一样,又跟着指向他胸前,萧峰不禁喝道:“好!”右掌猛然竖起,立于胸前,将眼见就要击中他的酒线提气挡住,那一股酒线立时停在半空中,白衣男子一咬牙,右手的长剑忽然飞出,朝萧峰拦腰斩去,这一招厉害之极,萧峰若是躲避长剑,势必要向上跃起,但只要他的右掌一撤,酒线立即会射到他的身上,纵使击不中他的胸部,也会击中他的腿部,大理一阳指名动天下,只要被擦中,血肉之躯必会被击出一个洞来。眼见这一招突如其来,萧峰无论如何都会受伤,林烟碧在一旁惊呼一声,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忽然听得萧峰大喝一声,右掌提气向左猛然滑去,那酒线竟随着他的掌力移到左腰侧,掌风将拦腰斩来的长剑逼得飞了回去。
白衣男子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萧峰的掌力深厚至此,竟一掌接住他的一阳指,还匪夷所思地逼回他用尽全力掷出去的长剑!他冷哼一声,也不躲避迎面而来的长剑,催动内力,手指上的劲道更强。忽听得萧峰喝道:“撤手罢!”一股强大的力道迎面压来,几乎让他窒息,空中的酒水被逼得四处飞散,白衣男子手上一软,再无力使出一阳指。他“蹬蹬”地后退到一丈之外才站住脚跟,那飞回来的长剑“嗖”地一声,刚好插在他的跟前。
“为什么要手下留情?”白衣男子忍着胸口的气闷,直起腰来道。他心里很明白,萧峰刚才若是将酒线直逼回来,他必身受重伤。
第九节 段家后人
萧峰双目如电,扫了那白衣男子一眼道:“你是大理段家后人?”
“不错!”白衣男子忽眉毛一轩,盯着萧峰道:“你是蒙古第一将军萧峰?”
萧峰微微颔首道:“正是萧某!”
“怪不得!今日败在你手里也算心服口服了。”白衣男子道:“一年前你曾救过我堂兄,今日看来,你还真是条汉子!为什么要帮着蒙古人残害天下百姓?”
萧峰道:“此事一言难尽,今日我不想谈这件事。”他看着白衣男子清秀俊俏的脸庞,竟和段誉有一丝相像,不禁问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段誉你认识吗?”
白衣男子一怔,道:“我叫段铭,段誉是我先祖,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当了皇帝的人,别人一般是不能直呼其名的,所以皇帝的姓名常不为世人所知,而且段誉已作古百年,一个外族人还记得他的名字,问起他,实是件奇怪的事。
萧峰想起兄弟间的情义,段誉当年万里迢迢北上辽国相救,不禁热泪盈眶,他仰起头来道:“他做了皇帝后,大理定是国泰民安……他的墓在哪里?我要去祭一祭。”
段铭沉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先祖的名字,我也不会告诉你墓在哪里。”
萧峰摇摇头道:“不说也罢,人也作古百年了,看不看也一样。”他侧过头来看着段铭道:“今天我来是为了救人的,我想听听你为什么死也不放人?她家和你家有仇么?”
段铭冷笑道:“当然有仇!他狼子野心,扬言要将我大理踏为平地,此乃家国之大仇!”
“什么?”萧峰一惊,沉声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段铭冷冷的目光盯着萧峰道:“我说的当然是你萧大将军要救的人,你何必明知故问!”
萧峰微一沉吟,忽抬起头来看着段铭道:“你说的是忽必烈?”
段铭脸露冷笑,道:“难道你说的不是忽必烈?你要救的是另有其人?”
萧峰脸上变色,沉声道:“你真的抓了忽必烈?”
段铭拔出地上长剑,横在胸前:“别装傻了!能找到这里来,你也算神通广大,可是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死也要忽必烈给我陪葬!你武功再高,手段再厉害,也休想找到他!”
萧峰听闻忽必烈被擒,一时心头大乱,他看着段铭寒光闪闪的长剑,沉吟了半晌,忽觉此事甚为蹊跷,正要发话,却听得林烟碧道:“萧大哥,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这分明是一个阴谋。”她转身对段铭道:“段公子,我们追到这里,要救的是郭靖郭大侠的小女儿郭襄,你有没见着她?”
段铭奇道:“郭襄?我连听都没听过,郭大侠的名头倒是有所闻,我们大理段家对他好生敬佩,怎么会抓了他的女儿?”
萧峰和林烟碧相视一眼,均想上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但忽必烈被擒一事,段铭言之凿凿,看样子准备与他同归于尽,倒不像是装出来的,萧峰微一沉吟,抬起头来道:“段公子,我想见见你抓的忽必烈,可不可以?”
“不行!”段铭手持宝剑道:“我不是你的对手,要杀就杀,但我绝不能让你将他救出去!”
萧峰见他长身而立,气宇轩昂,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也不由心生敬意。
林烟碧忽“哧”地一声笑了,对段铭道:“段公子,你很有骨气,我们佩服得紧,但你却是个实脑瓜子。”
段铭冷冷地道:“此话怎讲?”
林烟碧道:“你想想,你和忽必烈就这样死了,蒙古只不过损失了一个手握兵权的王爷,他们还有无数个王爷,最重要的是现在当大汗的是蒙哥,你道忽必烈死了,蒙哥就不踏平你大理了么?只怕蒙古大军会来得更快些!”
段铭双目扫了林烟碧一眼,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知道你们说来说去不过是想救忽必烈,我是不会上当的!”
林烟碧也不以为意,继续道:“我不仅说得有道理,我还能教你一个法子,你应该逼忽必烈与大理签下永不开战的协议,纵使做不到,也该逼他签个保大理平安二三十年的协议,我想这个换他一条宝贵的性命,他还是愿意的。”她目光流转,看了一眼萧峰道:“就算他不愿意,我们萧大将军还愿意帮忙劝服他。这不比你杀了他又赔了一条性命划算?”
“他?”段铭看看萧峰,轻声冷笑道:“他是蒙古的大将军,怎么会帮我大理?”
萧峰朗声道:“这件事我愿意帮忙!”
段铭怔了一下,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正气凛然,说出来的话自有一种不容怀疑的气魄,他不禁脱口问道:“为什么?”
萧峰转过身去,看着满眼的茶花,缓缓道:“因为我是汉人养大的,和你段家也甚有渊源。”
段铭呆了半晌,喃喃道:“原来如此,你刚才问起我的先祖,原来是你的先人与先祖有渊源。”
萧峰唯有将错就错,道:“不错,是很深的渊源,我萧家子孙永远铭刻在心,代代相传,不敢遗忘,今日若能帮你大理换二三十年的太平日子,萧某很乐意帮这个忙。”
“好!”段铭大声道:“既然有如此深的渊源,你们萧家子孙必该知道我先祖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事,你倒是说几件来听听!”
萧峰微微一笑,双目看着远方,仿佛想起了遥远的事,“你先祖段誉有几个妃子,皇后自然是王语嫣姑娘,还有木婉清姑娘、钟灵姑娘,他曾吃了朱蛤,百毒不侵,平日甚喜看佛经,好吟诗,整一个书呆子,哦,对了,他的六脉神剑本来不甚灵光,后来到辽国救他的义兄时,已练得出神入化,天下几乎已没人是他的敌手。”
段铭目瞪口呆地盯着萧峰看了许久,忽然“噌”地一声将长剑还鞘,朗声道:“好罢,今日我就相信你一次!”说完转身朝花丛里掠去,道:“你们等着,我去将忽必烈押来!”
萧峰与林烟碧回亭子坐下,林烟碧道:“你道忽必烈会不会同意签和约?”
萧峰摇摇头笑道:“要是真的忽必烈,未必肯答应,但我猜他抓的这个人并不是四王爷,四王爷身边有金轮法王和一些江湖奇人护驾,纵是郭大侠他们也劫持不了他,更何况是段家子孙!”
林烟碧点头道:“说的是,那你为什么还一定要见这个假冒的人?”
萧峰道:“我想是这样想,但没有亲眼看过,总是不放心,毕竟王爷对我恩重如山,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我不能见他有难而不救。”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响,段铭押着一个人从花丛间走过来。萧峰站起身来朝花丛中看去,只见那人浓眉大眼,赫然便是忽必烈!萧峰一下子傻了眼,叫道:“烟碧,好像是真的忽必烈!”
林烟碧也吓了一跳,伸长脖子看着两人走近来,那忽必烈见了萧峰,脸色大变,失声道:“大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林烟碧对萧峰小声道:“我觉得此人不是忽必烈。”
萧峰愕然道:“何以见得?他长得和忽必烈一模一样。”
林烟碧小声道:“只是直觉,我也说不上理由,他看起来没有忽必烈的英气。”
萧峰盯着忽必烈看了看,觉得他身形和相貌和忽必烈无异,却如林烟碧所说,没有那种自然流露的王者霸气,而且忽必烈一般称他为萧将军,很少称他作大将军,当下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假冒忽必烈王爷!”
那人全身一抖,双膝下跪,颤声道:“大将军救命,小人只是奉命办事。”
段铭见此情景,不禁目瞪口呆,这个人竟向萧峰下跪,全身发抖,看来必是假冒无疑。他回过神来,不禁怒火中烧,一把抓起地上的假忽必烈,厉声喝道:“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假忽必烈全身发抖,道:“我是忽必烈王爷的替身,两个月前奉金轮法王之命假扮王爷进入中原,南下大理,故作招摇,让你抓了来,金轮法王告诉我至死都不能说出我自己是假的,要不就杀光我家里人,我本来想一死了之,反正做这一行的,迟早也是死路一条。但大将军是我蒙古的英雄,在京兆平叛中,曾救了我的性命,我不能骗他。”
段铭气极,手握长剑,萧峰暗中提气,等他杀此人时,立即出手相救。段铭忽然伸手一推,将那人推出老远,摔在地上,只听得他厉声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撞在我手里!”
那人一时摔得站不起来,萧峰走到他跟前,将他扶起,问道:“你知道这次金轮法王为什么要你假扮忽必烈吗?”
那人摇摇头道:“小人不知,这些机密的事情,小人从来不知道,只知道服从命令。”
第十节 路旁小店
萧峰对那假忽必烈道:“去吧,要是碰到金轮法王,就说是我让你回去的。”
假忽必烈感激万分,向萧峰深深行了一礼,才转身而去。
萧峰对段铭道:“看来我和你都上当了,金轮法王掳了郭大侠的小女儿,又用一个假忽必烈蒙骗于你,好让大宋的江湖人士与大理段家拼个两败俱伤,他好收渔翁之利。”
段铭呆立原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