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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庭路那套房子,是他们结婚时的新房。黎绍驰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上一次回去,应该是在祝潼产后出院的时候。
近几年来,琼京市发展迅速,这片环境清幽的土地已经绿树环绕,周围一幢幢公寓拔地而起,跟以前的样子大相径庭。黎绍驰仍然能费不费劲地找准位置,明明是不常归的路,他却记得非常清晰,这让他格外惊奇。
他们回来得晚,家里的保姆和佣人已经休息了。屋里静悄悄的,祝恬牵着黎煜跑到了二楼,她不是将弟弟带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将他带到对面的房间。
这套房子有两个儿童房,这是祝潼特地为小儿子留的。当初祝恬问了她很多很多遍,那个空着的房间到底是谁的。她从来没有正面回答,今晚这么一闹,这丫头似乎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将黎煜领进放进,祝恬对他说:“这是你的房间哦。我的房间是粉红色的,你的房间是蓝色的,是不是很漂亮?”
这两间儿童房都是祝潼亲自设计的,两件的格局布置基本上是一致的,只在风格选色上有所不同罢了。祝潼只站在门边,而黎绍驰也没有进去,他打量着这个房间,一句话也没说。
黎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连衣柜的门也打开看了。衣柜里头什么都没有,祝恬就说:“你可以把你的衣服和玩具都放在这里,我有很多洋娃娃,可以送你几个。”
任由祝恬说个不停,黎煜还是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和想法。祝潼朝他走过去,她半蹲在儿子跟前,柔声问:“煜煜,你喜不喜欢妈妈帮你布置的房间?”
被这个算得上是陌生的妈妈半抱半搂着,黎煜很不习惯。他不情不愿地窝在她怀里,一脸别扭地回答:“幼稚!”
祝潼再一次失落,她搜肠刮肚,就是想不到要说什么。
房间内的气氛似乎就因这阵子的沉默而怪异起来,黎绍驰这时候才开口:“时间不早了,宝贝们都早点洗澡睡觉吧。”
祝潼向两个孩子招手:“来,妈妈帮你们洗澡。”
黎煜又不愿意了,到了这个年龄,他的性别意识已经毫不含糊了。他拒绝与祝恬一起洗澡,尽管她是自己的亲姐姐。
既然黎煜不愿意,黎绍驰就带着他到另一个浴室洗澡。祝恬原本被祝潼牵着手的,当父亲离开自己的视线,她便焦虑地指着他,可怜巴巴地喊着爸爸。
黎绍驰摸了摸她的头顶:“恬恬乖,爸爸不走。你早点睡觉,明早爸爸带你出去玩耍。”
祝恬被黎绍驰的三言两语哄得服服贴贴。祝潼帮她洗完澡,她就自动自觉地缩进被窝里,连睡前故事都不用听了。
帮祝恬掖好被子,祝潼没有马上离开。她坐在床头,而祝恬不太放心地问:“妈妈,爸爸明天真的会带我去玩耍吗?”
“嗯。”祝潼应了声,看着女儿那张小脸,她的思绪有点飘忽。
自从在餐厅撞见黎绍驰,祝潼的心情就没有平静过。祝恬的存在,她隐瞒了五年,然而今天却意外被揭露,她简直是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祝恬不知道母亲心乱如麻,还一脸天真地说:“那我们明天就一起去玩耍,好不好呀?”
祝潼胡乱地点了点头,接着问女儿:“恬恬,你是不是很喜欢爸爸?”
用力点头以后,祝恬小心翼翼地说,“妈妈,您让爸爸不要走好不好?别人都有爸爸,我也想要一个爸爸。”
这话听着祝潼心酸,她无法给女儿承诺,只好俯身亲吻她的额头:“睡吧恬恬,睡醒了,你就可以跟爸爸玩耍去了。”
安顿好祝恬,祝潼就恍恍惚惚地回到主卧。折腾了一晚,她身心疲劳,连衣服都没换就把自己摔到床上。刚闭上眼就嗅到一股很淡很淡的烟味,她重新坐起来,这才看见黎绍驰站在阳台上。
看见祝潼进来,黎绍驰就把手中的香烟掐灭了。他俩沉默地对视了数秒,他才开口:“你过来。”
☆、第三章
走到阳台门边,祝潼就停住了脚步,她刻意与黎绍驰保持距离,以防他情绪失控而动手。但是很快,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这个男人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能够让他动怒的事情都不多,更别提什么动手打人了。即使面对今天这种局面,他也是得知真相后稍稍失态,而过后又恢复一贯沉稳自持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黎绍驰根本就不敢打她,尤其是她这张脸。以前被他逼急了,她总是扬起脸让他甩自己耳光,他每次都气得脸色发青,但从来都没有打下去。
黎绍驰平静地看着祝潼,而那支刚被掐灭的烟梗因他使力渐渐变形:“你没有话要说?”
“就是你看到那样,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祝潼很想让自己的话说得有气势一点。只是,在黎绍驰面前,她总是底气不足。
那截香烟几乎被揉烂,黎绍驰弹了弹手指,烟梗就被精准地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祝潼这般不配合,他知道今晚肯定问不出究竟来。其实很多事情,在得知女儿的存在后,他大抵能够明白过来。
当年他们闹得最激烈、最难看的时候,祝潼却怀孕了。黎绍驰记得很清楚,那晚祝潼是怎么将化验单摔到他脸上,然后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她已经预约好医生和时间把孩子打掉。
那张化验单,黎绍驰只认真地看过一遍,但上面的各项数据,他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他才知道,那张化验单根本就是假的。祝潼有很多出于医学世家的亲戚,而她的表妹徐依岚,正是本市妇幼医院的医生,她要伪造一张化验单,想必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当初祝潼放弃几所条件一流、设备先进的医院,执意要留在本市的妇幼医院待产,原来是为了请徐依岚等一干人等助她瞒天过海。
想到这里,黎绍驰手背上的青筋就突突地跳,他沉声说:“由始至终,你都没有想过把孩子打掉。”
祝潼默然。黎绍驰说得没错,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把孩子打掉。
当发现自己的经期延后了一周,她就背着黎绍驰去医院做了孕检。徐依岚拿着化验单一脸为难,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怀孕了。她将化验单夺过来,而徐依岚就告诉她,她的孕酮值和HCG值都不正常。
这些指标代表着什么,祝潼一窍不通,徐依岚说不正常,她就着急得不行。徐依岚让她放心,因为这并不是代表胎儿有什么不妥,而是代表她肚子里怀的,很可能是双胞胎或多胞胎。只是,现在胎儿太小,要等到十周孕期左右重新检查,才能确切判定。
自得知自己怀孕那天起,祝潼就开始密谋怎么摆脱黎绍驰的纠缠。好不容易熬到孕期的第十周,她又去医院做了检查,这回徐依岚确切地告诉她,她怀的正是双胞胎,她便立即让徐依岚伪造了一份化验单。她看准黎绍驰绝对不会让自己打掉孩子,于是就先发制人,拿孩子威胁他。
做这个决定,祝潼很挣扎,也很犹豫。只是,她和黎绍驰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一笔混账,一笔算也算不清的混账。她早已筋疲力尽,如果用一个孩子能换得平静,她也就认了。最起码,她就算失去一个孩子,也还有一个孩子。
祝潼的沉默让黎绍驰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原来祝潼拿孩子威胁他,根本就是在兵行险着,从而迫使自己屈服。
听到祝潼要拿掉孩子,黎绍驰就震怒不已,什么智商、什么理性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气得发疯,而祝潼还拼命地踩自己的底线。好几次他都想一个巴掌扇过去了,但看见她那张脸,他又怎么也下不了手。
争着吵着,祝潼就乏力发晕。她怀的是双胞胎,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会比较强烈些,但这次的反应尤为激烈。她眼前发黑,小腹有下坠的痛感,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黎绍驰眼疾手快地扶稳了她,她揪着他的衣服说疼,他便急急忙忙地把她送去医院。她昏昏沉沉的,嘴里还念着徐依岚的名字,当时他只想着,她们是表姐妹,亲人的看护肯定比外人的照料更加有安全感。他根本没有想到,从那个时候开始,祝潼已经开始算计自己了。
将祝潼送往医院,徐依岚替她做过详细检查后告诉他,祝潼有流产征兆,不宜再有剧烈的情绪波动。他满心焦虑,便信以为真,因此祝潼醒后跟他谈条件,他便只能一味退让,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黎绍驰觉得有点可笑。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但没有点燃:“恬恬是随你姓的吧?”
祝潼理直气壮地说:“恬恬是我的女儿,她随我姓有什么问题?”
黎绍驰语气淡淡地说:“没问题。”
这个男人越是平静,祝潼就越是忌惮。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于是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以免自乱阵脚。她倚在门边,好声好气地对黎绍驰说:“我不会阻止你跟恬恬见面,以后你想见女儿,可以随时来见。”
黎绍驰没有应声。他转过身,双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这片夜景。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祝潼仍然继续说:“这几年来,我跟女儿过得很好,你跟儿子过得应该也不差。我希望,今天这个意外不会打破我们之间的约定。”
话音刚落,黎绍驰便说:“如果我一定要打破呢?”
这些年来,黎绍驰也经常自我反思。他不得不承认,在祝潼这件事上,他确实做得不厚道,甚至有点卑鄙。只是,这个错误已经难以补救,他唯一能做的,应该就是遵守诺言,让她重新过点平静的生活。
只是,黎绍驰怎么也没想到,祝潼居然狠狠地摆了自己一道。他最不能原谅她的,是她瞒着女儿的存在。依照祝潼那性子,若非今天被意外发现,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祝潼想维持原状,他偏偏不让她如愿,就像当年的她,偏激又不可理喻地拿孩子威胁自己那样。
祝潼的脸色迅速地沉下去,连声音都变调了:“黎绍驰,做人不能这样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把孩子生下来给你,你就不会再打扰我的生活。”
“你有把孩子全部给我吗?”黎绍驰回头看向她,接着不紧不慢地说,“真正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是你。而我现在,不过是让你感受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滋味而已。”
☆、第四章
祝潼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难免尖锐起来:“你什么意思?想跟我抢女儿?”
相比于祝潼,黎绍驰的情绪要平缓得多。他说:“别用‘抢’字,恬恬也是我的女儿。况且,她不仅不排斥我,还很乐意找回自己的爸爸。”
祝潼无力反驳。祝恬叫她做妈妈,但也叫黎绍驰做爸爸。今天的情况那样混乱,但这小丫头还是迷迷糊糊地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直唤黎绍驰爸爸。到底是骨肉至亲、血浓于水,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但是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经过数年的沉淀,祝潼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性妄为、险走极端的骄纵少女。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试着与黎绍驰沟通:“那你想怎样?”
在黎绍驰的印象中,祝潼总是咄咄逼人,能用这种商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次数确实不多。他笑了笑,问她:“你不是猜到我想怎样了吗?”
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收握成拳头,祝潼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让你把女儿带走。”
“那你要怎么阻止我呢?”黎绍驰饶有兴致地问。
祝潼咬着唇,她的胸口正剧烈地起伏,而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黎绍驰迎风而立,带着刺骨寒意的晚风让他分外的清醒。他告诉祝潼:“等春节假期一结束,我就回棠海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务,然后重新搬回来。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我麻烦你配合一点,不要做出让他们胡思乱想的事情。”
刚才黎绍驰帮黎煜洗澡的时候,这孩子总是偷偷地打量他,几次欲言又止。他看不下去,于是主动问黎煜想说什么。黎煜问他,妈妈是不是很讨厌自己,妈妈为什么要讨厌自己。
今晚祝潼努力向黎煜示好,但黎煜毫不领情,黎绍驰以为儿子只是在怄气,却没想到他会往这个坏方向乱想。他告诉儿子,这是没有的事,但黎煜却问,妈妈既然不讨厌他,为什么丢下他,只把姐姐带在身边。
孩子的心灵总是敏感又脆弱,黎绍驰就算口才再好,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抚孩子的伤痛。他想否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作为父亲,黎绍驰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孩子们的失落与悲伤。独自抚养黎煜这几年,他很多时候都忙于工作,能陪伴孩子的机会不多。对此,他已经感到十分亏欠。至于祝恬,他同样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影响孩子的健康成长。
黎绍驰所想的事,祝潼同样有考虑过。她进退两难,身体内似乎有两股很可怕的力量正撕扯自己。以前她可以不顾一切地跟黎绍驰撕破脸皮,但现在,她不得不顾及孩子们的感受。
祝潼默不作声,黎绍驰便向她走过去。她目露凶光地瞪着他,而他只是低声警告:“现在换我捉住你的软肋了,我劝你还是听话一点吧。”
话毕,黎绍驰就从祝潼身侧走过。拿着睡衣走进浴室之前,他还吩咐:“帮我把行李箱理一理。”
祝潼被气得不轻,整晚她都在床上辗转反侧,而躺在床那另一端的男人,却呼吸平稳,很明显已经酣然入梦。
翌日清晨,祝潼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入眠,门外就传来一声尖叫。认出是保姆的声音,她以为孩子出了什么问题,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保姆正神色慌张地站在走廊,看见祝潼从卧室里走出来,她连忙走过去。她指了指祝恬房间的方向,声音颤抖地说:“祝小姐,他……”
顺着保姆的手指,祝潼才发现黎绍驰的身影。他皱着眉头站在门边,应该是听见保姆的尖叫才从女儿的房间里走出来看个究竟的。
每天这个时候,保姆都会唤祝恬起床穿衣,今早她如常来到祝恬的房间,推门后却发现有个陌生的男人正坐在祝恬床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做什么,一时情不自禁,便尖叫了出来。
祝潼终于明白这事怎么一回事。她安抚着被吓坏的保姆,解释道:“别紧张,他是我的丈夫,不是什么小偷坏人。”
听了祝潼的话,保姆的神情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加吃惊。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见过祝潼带男人回家,她以为祝潼不是早已离婚,就是未婚生女。如今她的丈夫却突然冒了出来,实在是非常戏剧化。
将祝恬的房门关上后,黎绍驰走了过去,他看了祝潼一眼,接着向保姆伸出右手:“您好,我是黎绍驰。”
保姆受宠若惊,她将手往衣尾处擦了擦,然后才跟黎绍驰握手:“我叫阿莲。”
黎绍驰很客气地说:“恬恬辛苦您照顾了。”
“没有没有!”保姆连声说。
黎绍驰又说:“昨天恬恬很晚才睡觉,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保姆点头:“那我先去把早点端回厨房,不然很容易放凉的。”
祝潼原本还想跟保姆说说黎煜的事情,但保姆走得太快,她就由保姆去了。黎绍驰一言不发地越过她走进了卧室,她刚转过身,他就说:“把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