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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离槡的背影,我有一丝丝恍惚。方才发生了什么?离槡在向我解释他要做什么?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我该高兴的,不是吗?
我看着离槡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知怎的,脑子里就开始模糊起来,觉得……好似如今的场景似曾相识,好似,也曾有那么一日,他让我等他,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离我远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卷起袖子擦擦眼睛,我竟然哭了,真是哭得好没来由。
我吸吸鼻子站起身,蹲得久,脚麻了。
一起身我就眼前一黑。
通常这种眼前一黑的情况是有来由的,比如说我没站稳,比如说我营养不良。可跟着离槡的这些日子,他别把我养得太好哦。至于站不稳……我确信我站得稳稳。那么……
我脑中百转千回,可其实只过了一瞬。我眼前一黑,继而便是肩膀上一重,脚下一疼,有一双冰冷的手制住了我的身体。
我被身后的那属于女人的冰寒双手压在墙上,我的面颊贴着冷硬的墙壁,我的喉咙被压住,我说不出话来。
我一颗心跳得飞快,半是因为害怕惊惶,半是担心离槡。他知道暗地里有东西跟着我们吗?我被抓住了,下一个会轮到他吗?
我试图转过脸来,我想看见离槡,我想告诉他有危险。可是,我一动,颈间就有一双冷得彻骨的手围拢了上来。纤细的一只手卡着我的脖子,同时,我听见身后响起令我悚然的声音:“婴如,别来无恙啊。还记得我吗?”
是雨姬!
'2013…05…23 人妖练(8)'
是雨姬!
她不是被离槡赶走了吗?她又回来了?还是,她一直都跟着我们?她想做什么?
我既惊且怒,然而下一瞬,我连怒都怒不出来了。头上猛然一痛,我的头发被雨姬一把扯住。发丝牵扯着我的头皮,比拿我的头去撞墙还要痛。
我要哭出来了,扯完了我的头发她真按着我的头去撞墙了!
我的脑袋一定要被撞开花了。我绝望地想着。
我的脑袋确实撞到了墙,我的前额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坚硬,可是,那坚硬也只是一瞬,坚硬过后,我感觉自己的额头陷进了一团柔软里。
软软的,温温的,热热的,这是什么东西?我头皮愈发麻了。
然后,我感觉自己又被身后那只手提起,如仍一团破棉絮一般,我被她扔了出去。
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了,恍恍惚惚间,我觉得四周的墙壁好似在旋转,好似在移动。同时,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是有我奋起的一天,雨姬,我一定要你好看!
眼前陡然一亮,我落在了光影里。
我落在了地上,地上却是软绵绵的一团,除了软软,还有些濡湿。我想爬起来,可稍稍一动,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不是我的错觉,确实地动山摇了。
我去找离槡的影,我看见他了,他就在前方,似乎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我的身体开始下陷,我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吸附住了,我只能半倒在这逼仄的角落里。
我看见雨姬闪身去到了离槡的身边,她一袭紫衣,飘飘然似仙女。她站在离槡的身边,她挡住了他的身形,她在同他说着什么。
离槡本面对了那颗心而立,如今,他转过身来,四顾间,他面上带了肃然神色。然后,他就提步要跟那雨姬走了。
这一刻,我不知心头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麻麻的,酸酸的,涩涩的。
离槡的身影渐渐在我眼前消失,地动山摇的感觉愈发强烈了。我听见了猛兽的呼啸声,那声音沉沉,由地底、由四周的墙壁里发出,沉沉闷闷的声音敲击在人心里。
又是一阵地转天旋,我整个身子全然趴在了地上。我那包被了布条的小手指在我眼前,我眼看着它陷进绵软的土里,却拔不出来。
那土地……那土地已不再是土地,有血肉自其间生出,有腥臭的、流动的血,还有森然的白骨。我想,我是在了猛兽的肚子里。
此念一出,周遭的景事就全变了,墙壁变作嵌了肉的白骨,我的身体伏在一团血肉之躯上,有腥热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曾无数次试想过自己的死法,却未曾有这样的方式包括在内,我的见识还是太少了啊!
又是一声猛兽的狂吼,接着,我便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着抖。我听见了呼呼的,*的,浓稠的,似流水的声音。有热热的气息扑上我的脸。我看见有如岩浆一般的东西朝我涌来。那东西所过之处,血肉之躯被吞噬,白骨立时化作了“呲呲”白烟。
我是一只没有肉、体的生魂,我也会被那东西腐蚀掉吗?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该怎么把自己杀死呢?
若要被那可怕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液体吞噬,我还不如自己让自己死掉。可是,我该怎么让自己死掉呢?
我用尚能动弹的左手麻利地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这剑被我雪藏已久,拔出时的锋芒却是不减半分。我以一个笨拙的姿势把剑架在了脖子上,我曾见黑无常面无表情地削掉一只野鬼的头颅,我想,这样或许能杀死我自己。可我又有些犹豫,我如果把自己脑袋削下来了,那万一离槡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我把剑移下来,碍手碍脚地在胸口比划着。或者我可以试一试刺穿自己的心脏,我曾见离槡多次用这个法子毙掉了许多小鬼的性命。嗯,还是这个死法比较好看。
我对准了就要刺,可是,我发现杀掉自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怕痛,很怕很怕。我不知从哪只孤魂野鬼处听得,鬼的死法同凡人不一样。凡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们便是死了。可鬼不一样,即使鬼的心碎成了渣渣,可它们的意识犹存,要待流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鬼才会死去。
我咬了咬唇,把不准自己能否熬过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
那酸臭的气息愈发近了,我大概猜出了那是什么东西。我既然是在某只兽的肚子里,那么,这八成便是他消化食物的体、液了。
可真够恶心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赶快决定自己的死法。
'2013…05…23 人妖练(9)'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赶快决定自己的死法。
最后,在死得痛快和死得好看之间,我选择了后者。我举起长剑,我闭上眼睛,静待那最后一刻的来临。
可临到了最后,我又下不去手了,因为突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我趴在这里,那液体迟早都会流经我的身体,那么,我无论死得痛快还是死得好看,似乎都没甚差别。
算了,不改了,我还是选死得好看吧。
这剑可真锋利啊,我只稍稍往胸口那么一松,我的衣服破开,我的胸口破开,我闻见了自己身上的血的味道。
我咬咬牙,打算一下子给自己个痛快。可临到头来,我又卡住了。因有一双温热的大掌突地搭上了我的腰。随之而来的,是那沁冷的,令我魂牵梦系的气息。
“婴如,我来了。”他在我耳边低低道。
“咣当”一声,是长剑落在了白骨上。
他一手留在我腰间,另一手自后面伸过来,横过我的胸口,我被他整个抱起来,像抱娃娃一样。
我身上还有*的味道,有我的混杂着的兽的血,我觉得自己好脏,我一方面渴望着他,另一方面又不想让他看见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乖一点,我们走。”说着这样的话,他脚下轻动,我耳边便有呼呼的风急速向后掠去。
“剑!我的剑!你的剑!”我语无伦次。
他用他的脸贴贴我的脸,“放心,它是你的,我不会让它丢掉。”说着,我只觉腰际一热,熟悉的长剑又圈紧了我的腰。
我鼻头酸酸的,酸酸的,忍了忍,又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我脑袋一埋,将满脸的脏东西悉数蹭在了他光挺的黑袍上。我的手抖了抖,又抖了抖,终是搂上了他的颈项。
我感觉脸上湿湿的,是那终于流下来的泪。稀里糊涂的,我用自己的脸去贴他的脸,他的脸便也成了湿湿的。我的泪留在了他的脸上。
周遭的景事晃荡地更厉害了,在离槡怀中,我亦能感受到眩晕。我牢牢抓住离槡的衣襟,生怕一失手便会失去什么。
那腥臭的腐烂气息又起。
我自离槡的颈间探出脑袋一点点,前头,我看见了洞口的光亮,可它离我们那么远;后头,那液体如潮水一般朝我们涌来,一个不慎就要被它追上。
又是一声沉闷的兽吼,两旁的甬道开始朝中间靠拢,眼看就要将离槡同我挤成团。墙体上的白骨已经起来了,天地倒转间,脚下的地成了陡峭的情态,后头的浆体便倾泄、了过来。
我看见那浓稠的液体触上了离槡衣袍的后摆一角,那光亮的黑色便转瞬间化作了焦黑。
可我好似没甚害怕的感觉,似乎躺在离槡臂弯里,同他脸贴着脸,头碰着头,呼吸混合着呼吸,便是无所畏惧的了。
“婴如。”是离槡在叫我的名字,他急速着呼吸。
我抬起头来,想要应他一声,可突地,一股大力袭上我的肩背。那巨大的冲力迫得我急速往前,似要一口气冲出这变了形的甬道。
身后已是空空,再也感受不到离槡的气息。
我惶急回首,错乱的视野里,我看见因了冲力,离槡的身体急速向后退去。他将我往外推,自己却被那力道带得入了内。
“离槡!”我张口,却灌了满口的的空气。我连最后一句话也不能对他说出,他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最后的最后,我看见他嘴角一勾,再也不是当初那冷漠的模样。
我被离槡加在我身上的力道带着一路横冲直撞,终于在那洞口的门闭合之前,冲了出去。
石洞的门轰然合上,隔绝了内外,也好似断绝了我心中的某样东西。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我落在水潭里,溅起了满身的污泥。雨好大,大雨倾泻下来,砸痛了我的脸。有雨水落入我的眼,我的嘴巴;我的眼睛生疼生疼的,我喉咙又干又痛,呜呜哭都哭不出来。
其实,落地的时候,我脑中有短暂的空白,空白得我不知身在何处。待视线触及那森然的闭合了的石洞时,我混沌的大脑顿时就复苏了。我挣扎着自泥潭里爬起,我要去找离槡。
我半弯着身子,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绣了花的女鞋。
下着瓢泼的大雨,地上的泥水已混黄成了一片,可那双女鞋却是纤尘不染的。
分不清是雨是泪模糊的我的视线,在朦胧的视线里,我看见了一袭淡紫的纱衣。那样飘忽不定的颜色同料子,散发着惑人的香。
雨姬打着伞,她的身子安然在伞内,她勾了唇角笑,“婴如,你说,我该如何对付你呢?”
'2013…05…24 人妖练(10)'
雨姬打着伞,她的身子安然在伞内,她勾了唇角笑,“婴如,你说,我该如何对付你呢?”
我掉转视线,干脆靠上了一棵坚挺的大树。树干粗糙,搁得我的后背生疼,可我已顾不上这些。我没同那雨姬搭话,我只背靠着大树,瞬也不瞬注视着那洞口的方向。
如今,那石洞成了个密闭的空间,它在夜色的笼罩下,远远看过去,就真是一头猛兽的形状了。
雨姬走来我面前,那出自江南烟雨里的折伞便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移动我的身体,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我想看的。
“怎么,不向我求饶?我记得你可是最怕死的。”
我莫名看她。
她就笑了,笑音如最悦耳的琴乐,“我怎么忘了?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说什么?”我警觉。
她右手执伞,空出来的左手,纤长又美好。她说:“我本打算慢慢折磨你的,如今看来,已是没有必要。你早已不是我的对手。”
我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她伸伸小手指就能把我捏死。
她右手五指一张,掌中就多出了一把赤紫的长剑。
我有一瞬间的迷惑,那剑身眼熟,似乎是于我腰间的剑配成对的。
“锵”的一声响,却不是雨姬的紫剑刺入了我的胸口,而是我腰际的长剑自动自发跃出,精准地挡了赤紫长剑袭向我的力道。饶是如此,我还是被那力道撞翻在地,挺疼的。
“咣当”一声,是我的剑落在了泥地上,撞上大石,就发出了刺耳的音。
雨姬涂了丹红的美丽手指出现在我面前,她蹲下身来,折伞已偏斜了大半。她并未看我,她看到是……落在地上的剑。她要去拾那剑,却几次动作也不得法。她低垂着眼,我看不见她面上神色,但我能感受到,这是一种诡异的静默。
我几下爬过去,拾起长剑,抱了它在怀。这里离槡留给我的东西,我是绝不会给别人的,纵使拼了我的性命。
剑柄被我紧握在手靠着前胸,剑尖就对着了雨姬。在雨水的冲刷下,长剑上的那一抹红挥之不去。那是方才沾上的,我的血。
终于,雨姬抬起脸来。可随着她的动作,她额前的长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我依旧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她开始说话,“好……好的很!承韵剑……他竟然把师门嫡传的承韵剑给了你?他可真是舍得……真是舍得啊……”似哭又似在笑。
“嚓”的一声响,雨姬将她的紫剑插进了泥水里。她立起身子,伞已被她丢去,她居高临下看着我,终于露出了要杀人的目光。
我的右脚开始隐隐作痛,定是方才扭到了。我蹭回到大树边上,背抵着树干让自己坐好,至少在树下可以不用淋雨。
我看见雨姬的右手摊开,在她的掌心,有一个紫色的光球在聚起。
说也奇怪,到了这个时候,一向胆小怕事的我竟没多少恐惧。难道这便是豁出去的感觉了吗?
方才的那一连串动作下,雨姬已动了身形,我便能再次看见那石洞口了。我多么希望洞口突然在我眼前张开,然后,离槡向我走来。
可惜,这一想象终究没能成为现实。
“喂,你不担心离槡吗?你不是喜欢他吗?”我竟有闲心同雨姬说话,在她随时都可能要了我性命的时候。
雨姬右手掌心翻转,那紫的光球便被她压在了掌下。一样的紫的颜色……我突然觉出在某些方面,雨姬同离槡是有些相似的。这也不奇怪,离槡说他们二人是同门。
“石洞困不了他多久。我会助他出来,放心,那个时候……你已不知去到哪里了。”
我闭上眼睛,好吧,既然离槡不会有事……既然离槡不会有事……我还是希望能见他一面的。可是,似乎已经不能够了。
有灼热的温度夹带着风势朝我脸颊贴近,我面上一痛又一热。
却也只是一痛又一热而已。
我听见了沉闷的,压抑的嘶鸣吼叫的声音,似兽非兽,似人非人,什么东西?
我猛然间睁开眼睛,我果然没事!雨姬的杀招并未袭向我,我只是脸上蹭破了点皮。她那力道是使向了……一只魔物?!
在一个泥潭水中,有魔物自地底而出。枯瘦如柴的手臂向上伸举,只剩了白骨的五指张开又握拢,好似要住什么。可惜,在漫天的雨帘里,它什么也抓不住。
那枯瘦的手臂,成爪的五指……我脑中不期然浮现起在那口井上所见,难道当时并非我眼花?
雨姬一招使出,又连出数招,招招击在那水潭的边上,激起泥尘与水无数。
我看明白了,她不是要对付那魔物,而是要替它扫清障碍,放它出来!
那魔物形容硕大,有人的轮廓,却周身笼罩着一股浓重的黑暗。有沉闷的刺耳的声音自那一团漆黑里发出,它好似已失了神智。
“想不到在这荒野人家也能让我遇上这样的宝贝,婴如,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吗?”
'2013…05…24 人妖练(11)'
“想不到在这荒野人家也能让我遇上这样的宝贝,婴如,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吗?”
她在说什么?
雨姬收手,她双手负在身后,紫色的纱衣陡然间张扬开来,其上的雨水一瞬间便干了。她嘴角现出似笑非笑来,她说:“他连承韵剑都舍得给你,我自然也是舍不得杀你的。既如此,我就将你给了它。”她单手一指,那魔物便站了起来,足有我身后古木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