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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那不成了姑娘家逼婚了?
她知道,好姑娘不能这样做,可是今夜若是不来,又有预感会错过些什么,可能会抱憾终身的。
西厢的院门未关,只是虚掩着。没得二话,阿福趁虚而入,轻声几步走到了夫子的房间前,从外看来,房中有光,应该是在家的,那夫子是一直都在西厢,未 回书斋喽?
靠近窗子,阿福也学着那话本子常提到的方法,手指沾了口水,在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上点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这么贴眼一瞧,好么,差点没吓出一身的汗来!
屋中的夫子正在不断的从榻旁的柜子里拿出衣服,再一一放入桌上的大包袱皮中。
这是……要走?
难怪他不 回帕子上的话了,他是想一走了之!
“夫子不要走啊……”一个冲动,阿福推门奔了过去。
“阿福,怎么来了?”
明显感觉到夫子身子一僵,阿福才不管,她是死都不会放手的,只是凄声哭道:“夫子,你不能走啊……你不要阿福了?”
听到她的哭诉,夫子还是立于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僔雕像。
阿福正在纳闷呢,就觉得手感不对……原是在夫子收拾好包袱就要熄灯出门之时,阿福不由分说地冲进房的。那烛光一灭,她脚下不稳,一头摔了过去,本想是要拉住六郎的手臂的不让他走的,却呈现出了一副怪异的场景:一个姑娘家跪于地面,正牢牢地抱住了男子的大腿……
☆、第9章 婚约如命定;你走我跟行
“阿福,你先放开我。”
“不行,我放开你就跑了!”
“我不跑,夫子向你保证。”
“真的?”
“夫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到“骗”这个字,齐福更是抱着这条大腿不放了:“你还说没有,明明答应了要娶我了,说什么不离不弃,句句真心,可是一转眼儿的功夫你就收拾包袱要走了。”
“阿福,夫子不是因为你的问题……”
“所以,连你也不要我了……”齐福双眸泪光闪烁,仰头看向六郎。
她想不到,一向不会对她撒谎的萧六郎也因为她“扫把星”的名声,要对她食言了。
果然是没人敢娶她的。
以为终于遇见了她的良人,却不成想良人也要飞走了……
阿福的眼泪如决堤的海水一般涌出眼眶,那一刻,萧六郎才知道何为心乱如麻。
其实,六郎要走不假,可根本不是因为阿福。
那条帕子上的问题未 回,是因为他本就没在府中,未曾看到。
时间倒时一清晨,那时在 回完手帕上的问题后,想来昨日阿福惊吓过度,盼望的什锦素包也没好好吃上一口,是应该买点好吃的给她补补了。想来,阿福最爱吃土地庙前发着“嗡嗡”响声的“熟梨糕”了,米面的糕点上点缀着果酱或是各种味道的糖粉,五颜六色的,很是惹人喜欢,每次见她都能吃上一整套。想到这个,六郎便独自出府去买了。
谁知,摊上了大事!
走在热闹的集市之中,六郎惊觉身后有人跟踪。而这人带给他的感觉与昨日之人并不相同。步伐稳健有力,却是落地无声,定是内力深厚之人。
六郎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几上转圈,直到走入昨日制服那小偷同伙的巷子时,那人却是停了脚步,似是迟疑了。
果然不一般,对方知道这是一个套儿,并不打算跟进来。六郎也不多等,他微微一勾唇角,便从另一头走出了巷子。
见状,那人自然再难沉得住气,也跟着六郎的脚步而去,才刚一到巷尾,一双有力的拳头早已经那里等待着他。
这位也不是吃素的,以小臂全力相挡,这般对上了十几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只得苦声求饶:“别忆兄,你非要打我一顿,才肯好好的听我说话吗?”
六郎则是以手肘锁住了他的双手,挑眉 回道:“若不是我引你出来,你会和我好好说话?”
“好好好,我的错,靖忠再也不敢了。”
六郎这才松了力道:“说吧,这次前来是为何?”
苏靖忠不依了:“两年未见,你一开口就问这个?”
“不然呢?”六郎说话时,惨白的面庞上不带一丝笑意,“看见你,准没好事。”
“你……算了,不和你计较了,是安远让我来的,说是那边的人在良城看见你了,让你小心行事。不行就 回来吧,京城至少还有他、有乾王爷照应,至少能保你周全,”
“笑话,我在良城两年,怎么就被人发现了行踪,怕是要骗我 回去吧?”六郎自是不信。
“你还不信我,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就在昨晚,飞鸽传书傍晚就到了,不然我不远万里,连夜赶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苏靖忠的一席话说得六郎匪夷所思。
昨晚?
昨日也只是陪齐福到观音庙上香,可半路就折返了,若说是有人在集市上看他,并认出了他,也没这个机会呀?
不对!若说有人可疑,还真有!那个小偷,还有小偷的兄弟!
想到这里,萧六郎只觉这事真让人毛骨悚然。
对方竟知道他疑心重,做了如此周密的准备,什么小偷,什么杂技班子,这才是做好了圈套一步步等他往里钻呢!
应该是那些人顺藤摸瓜一步步找到了齐府,对他吃不准,才让人试探的,他怎么就傻了呢,还以为教训了别人,对方不透露身份看来不过是不想过早的打草惊蛇。
“别忆,言尽于此,我只是个报信的,安远也不会逼你的,是走是留,你自己想清楚吧。”
待苏靖忠走后,六郎再也坐不住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 回去收拾东西跑路吧,走晚了别说他了,齐府一家老小也要跟着遭殃!
只是,他才刚允诺了阿福的婚事……算了,还是保全性命要紧,能活下来才能有以后。
思虑周详后,六郎果断 回府收拾包袱就要离开,没想到,又被齐福给撞见了。
此时,这个软绵绵的小家伙正抱着他的一条腿说什么也不松手,泪眼巴巴的,随时都有哭崩的可能。
“如果,夫子是一定要走的,你……会跟我走吗?”六郎只用这一句话便止住了阿福的哭声。
漆黑的屋子里,只见她双眼闪着晶亮的泪花,可怜兮兮的小脸上全是光亮的泪痕:“为……为何?夫子不能不走吗?”她在避重就轻。
也是,哪个姑娘在未婚前会答应与男子同行的?
说白了,那就是私奔呀!
六郎使出的果然是杀手锏,阿福是不会一同前去的。
也好,只要离他远远的,应是更加安全。
“好了阿福,既然你不愿离开,就在家好好的等着,我会尽快 回来的。”
“……那婚约呢?”
“作数。”
有夫子这句话,齐福安心了不少,虽然放手时还是不情不愿的。不过,她最终也没放开,而是再一次抱紧大腿:“夫子,你容我想想。一天,就一天,我想明白了再说,好不好?夫子先别走,呜呜……”说着,哭声同时而至。
六郎只好点头应下。
话未说完,这门外突然热闹起来。
“夫子,老爷受伤了!”同是那天报信的那个小厮边跑进院子,边对屋中的六郎禀报。
本来听到响声,四处藏匿的齐福也不管不顾地跳了出来:“什么,我爹伤得如何?”
小厮见状一愣,这小姐怎么跑到夫子的房里去了?继上一次看到他们两人月下独处后,又要出花边新闻了不成?
心中想着,但小姐的话不能不 回:“ 回小姐,老爷昨儿个起夜,不慎……掉茅坑里了。”
六郎与阿福听后,一时都没了后话。
“小姐,夫子,老爷现在还下不了地,决定先住在城外的宅子里养伤,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出不来,让小的特来报信。”
“可有通知了齐老管家?”六郎问。
“小的去过了。”小厮说到了正事,“老爷有吩咐,管家年迈,让夫子帮忙安顿一下货物,多费些心。”
得,这下六郎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其实,他是想等阿福睡下,再偷偷离开的,毕竟,逃亡不是私奔这么简单,不知何时会面临生命的威胁,却不想,齐老爷出了事,今夜,他是真的走不成了。
但事情的严峻性已经不容萧六郎多加耽搁,他决定在帮齐家安顿好货物后,就此动身。
谁知这一忙就忙到了转天晚上。
是夜,月朗星稀。
六郎背着前一天收拾好的包袱,脚下一踮,飞身上了房。
夜黑如墨,他仿佛是一只翱翔在夜空之中的雄鹰,脚步轻盈,同如蜻蜓点水,几个起伏便到达了马棚。
落地时,就只觉地上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一开始以为是灯笼,靠近后才发现,是灯笼照得那人的衣服反出的亮光。
明黄明黄的。
六郎再想拔腿开溜已是来不及了……
“夫子?”齐福见到夫子出现在自己眼前,那是欣喜若狂呐,“夫子,你果然守约,”
夫子内心不平:这是什么时候约的,我怎么不知道?
“夫子,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说着,阿福的小手挎上六郎,就要出发。
“准备什么……”一见阿福也晃了晃肩头上的小包袱,六郎只觉晴天霹雳,“你不会真要和我私奔吧?”
“当然了!”阿福认真的朝他点点头,“我昨天想了一夜,感觉夫子这话说得对,嫁夫从夫,阿福决定了要跟夫子走!”
“不是,若是走也要和你爹爹说一声吧?”六郎说完,又感觉自己傻了一半,都说一声了,还能让走?再说了,这么个走法儿,还叫私奔吗?
可是他的话并没有得到设想的答案。
阿福看看六郎,突然垂下了头,有些委屈,又有些受伤,但再为难,这些话还是缓缓地出了口:“我再不离开,可能还会有不好的事降临到齐府的。”
六郎听后一愣,这是如何论断的?
“爹爹受伤了……”齐福又道。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六郎不敢苟同:“那只是个意外。”
“夫子,你上个茅厕会掉下去吗?”
“怎么会?”六郎感觉这个问题好气又好笑。
可是看齐福说话时的表情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她声线微颤:“试问天下哪个人会掉进茅厕,摔得半个月都无法下床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就是,我可能真的是扫把星!”
“阿福……”
“夫子,我跟你走,一是想和你离开,二是我也想要离开齐家,如果你也怕我……我不会缠着你的,出了城,我自己走。”
原来小姑娘的心中还有这么一番痛苦挣扎呀?
她要走,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齐家!
直到将话说完,齐福仍垂着头,不敢抬眼看夫子的脸,却感受到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慢慢的抚摸着她的秀发。那声音是她听过最动听的安慰:“你若自己走了,那我们的婚约怎么办?”
婚约?
齐福猛然抬起头,对上那双敛去锋芒,溢满无限宠溺的眸子。
夫子没有对她食言,夫子是要带她离开的!
柔情片刻后,两人面临着同一问题,选马,出府,逃出良城。
之后,便是如开头那般,趁深夜与夫子私奔的那一幕了。
阿福几次上马,却总是骑不出两步,一准儿会掉下马来。本想每人各骑一匹马的,以齐福的骑术,看来只能同乘一马了。
走到城门时,有齐家这良城纳税大户的面子撑着,只说是齐员外受伤,要前去探望,便顺利出城了。
没想到的是,刚出城门,阿福还处在离乡背景,乡愁难舒之时,就听前方一声大喝:“下马!”
☆、第10章 王爷遇青梅;青梅有人追
前方有人厉声叫道,六郎的马应声而停。
他拉紧缰绳,眯起眼睛,仔细看向那位立于马前,使双刀的汉子。许是天色太暗,他看了半天,未应声,却 回头问马背上的齐福:“阿福,前面怎么有个南瓜在叫嚣?”
齐福听后,脑子半天没转过弯儿来,从六郎身后歪头瞧去。
哪里有南瓜?前方的明明是个……和南瓜一样矮胖矮胖的汉子正一手一把大砍刀,凶神恶煞地立于马前。
“夫子,那不是南瓜,是个男子。”阿福在六郎耳边轻声 回道。
“哦,原来是个人哪!”萧六郎恍然大悟,然后对着那南瓜汉子扬声问道,“突然拦马,你有何事?”
齐福大汗。
原来六郎看了许久,竟没看出那里有个人呀,还当成了南瓜。
难不成,入夜后,六郎就看不清东西了?正在她猜测之时,就见那南瓜突然从喉咙里吼出两个字来:“打劫!”
阿福还未来得及大惊,就见身前的六郎连顿都未顿,一甩手上缰绳,策马冲了过去。
南瓜大汉没想到马上之人会有如此一招,就地愣在了当场,双眼直勾勾地望向朝他急速奔来的高头大马,还有在他眼前无限放大的四条马腿……
“啊!”
“咣当!”
“哐呛!”
一行马蹄声过,身后只留有南瓜那不解又凄凉地声音:“我可是来打劫的……”
过后,夜再次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就这样走了?”齐福不看也知道,那南瓜与他那两柄大刀在六郎的马下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可她从六郎的口气中却未听出有何反常来:“一个打劫的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事,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哦。”
原来,夫子是这样想的。
他若要甩开谁,那是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齐福不觉地抱紧了环在六郎腰际上的手臂,生怕夫子也这样一声不响地将她丢下马去。
两人骑马跑了许久,秋夜风起,阿福只得将整张脸埋入他的脊背上避风。六郎以为她太过疲惫,在自己背后小憩一会儿,也未吱声。
突然间,就听她一向清脆的声线带着困意,略发绵软起来,轻飘飘地这般悠然入耳:“让你多喝猪肝粥,你不听……”
六郎的脊背一僵。
她记得!
时光仿佛 回到了那个初春的午后。
大槐树下和风轻柔,他刚坐下没多久,宝剑还未离手,一碗喷香四溢的粥食突然挡在了他的视线前。
“给你的。”说话的是个俏生生的姑娘,一身宫装,端碗的手上还攥着条鹅黄色的帕子。见他不接,姑娘灵动的双眼咕噜一转,又对他道:“别嫌晚,长姐才进御膳房,想弄点粥来着实不易。”
见她心有退意,六郎立即接过粥碗:“没嫌,我晌午赶上巡逻,正好没吃饱。”说着连勺子都没用,就将吃食往嘴里送,却发觉这粥中有一味食材——猪肝。
她明明知道的,他从不吃这类下水之物。
见他皱眉,姑娘笑嘻嘻地哄道:“没有别的食材了,你就将就着喝这个吧!”
“今儿是没材料了?”
“正是。”
“昨日呢?”
“昨日是放错了东西。”
“前儿个呢?”
“前儿个……”前儿编的什么她怕是自己都快忘了,听他连连追问,这才反应过来,大眼微嗔地盯着他瞧,“怎么,我天天来找你,你还是嫌我烦了?”
避重就轻的法子那是屡试不爽,怎么使都灵。六郎果真急了:“我没嫌你,我是……”
“那你乖乖喝掉,我就信你没嫌我烦!”
她就是这么个赖皮的姑娘,每日都能这般变着法子的让他吃肝。
后来他恼了,就是不吃,她还是这般隔三差五的找机会送来,然后哄他吃下。记得那时,她常说的就是这句:“真遇上刺客,你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