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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二宝,你敢陷害你姐我!”魏北悠“凶狠”地扑了过去,张了嘴就要咬。
二宝满榻地乱爬,魏北悠跟着后面不停地追。
三宝一见,哭也忘了,春阳立刻往他嘴里塞了块糖,舌头一觉得甜,二宝也就乖乖合起了嘴巴,专心致志地看眼前的猫捉老鼠。
“呼呼——”那边魏北悠和二宝的头撞在一起,两人无奈地相视一眼,吁了口气气。
春阳也擦了把汗,拐拐冬年道:“还是小姐和小少爷有办法,每次都能让小小少爷忘了哭。”
“哎呦,我可真是服了。这大的和小的默契多好,都不用说话,就联手把小小少爷哄好了。要不然哪,他得哭半天。”冬年也舒了口气,“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小小少爷这么能哭的娃娃。”
魏北悠和二宝显然听见了,两只小狐狸面面相觑,最后同步地耸了一下肩膀,作无辜状。
笑得越氏钗环皆乱。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求得浅欢风日好,齐揭调,神仙一曲渔家傲。绿水悠悠天杳杳,浮生岂得长年少。莫惜醉来开口笑,须信道,人间万事何时了。
这一年,魏北悠十三岁,云驿二十岁,青岚十八岁,四皇子十五岁,杨乐瑶十四岁,安彤十二岁,长芸十三岁,长曜十九岁,南桥二十一岁,水桃十二岁。二宝、三宝都三岁。
第50章 桃花开卿心可动
三月初芳草绿,三月末桃花开。
“小姐,”春阳从门口推门进来,魏北悠正在看书,被她突然打断十分奇怪,春阳挤了挤眼睛对魏北悠道,“您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炮声阵阵,热闹着呢。”
“为什么?”魏北悠疑惑,走到床边把窗户支起来,果然刚刚还闷响的炮声一下子清晰起来,声声都像是在耳边一般震动耳廓。
“这是……”魏北悠茫然地看着春阳。
春阳突然促狭地一笑,眨了眨眼睛道:“小姐不若自己到府门前听听?”
魏北悠心里迷惑春阳的神态,不过左右无事,干脆也就慢慢悠悠地一路到了府门后。站在喧闹空阔的魏府门口,就听里正大声宣读着贴在对面墙上的白告示:“长安刺史府公告,我大燕东疆战事大捷,主帅不日将率领大军回京……”
“真的?!”街头听着的老百姓们兴高采烈地议论起来,边疆打了胜仗,国家安宁自己的日子也好过。老百姓的要求总不是太多。
“去的是云镇云大将军,那胜仗是稳拿啊!”一个老者拍着大腿,大声笑道。
“那倒是,云大将军可是连战连胜,从未退过半步。我听说和那些茹毛饮血的东虏人交战的时候啊,云大将军都冷眉横对……”
那人要回来了……
一股浅浅的喜悦渐渐漫灌了魏北悠,让她几乎听不见那穷酸腐的秀才的卖弄声了。恍惚有无数的水滴溅落到平静的水面上,像是四月的春雨,细细的雨丝,连成一道看不见边际的茫茫雨帘,弥散开的水气里,棱角分明的屋檐廊下也变得模糊,浅浅淡淡地只剩下密密的轻软。像一幅铺成开的水墨画卷,浓墨洇湿处,带着漂浮的潮气,全然钻进她的眼眸里。
浮光掠影般的柔情在魏北悠眼中渐次闪过。
春阳微微一叹。看来是没错了,她和夫人猜测的半分不错。
这三年来发生的事儿可太多了。
每过几个月云夫人就会上门拜访一次越氏,弄得越氏是待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尤其是云夫人说两句话就要露出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脸,实在是让越氏头皮发麻。
伴随而来的怪事一桩接着一桩。
例如每十五天的半夜就会有人敲魏府的后门,下人战战兢兢地去开门,门外鬼影都没一个,地上却往往留了一个盒子,上面贴着一张在夜风中飘飘荡荡的黄纸条,下人你推我搡半天才敢探头去看,上面写着鬼气森森的三个字——二小姐。
送来的东西也可怕,有牛角,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牙齿,有时候是箭矢,有时候则是巴掌大的一张弓,最诡异的时候,下人哆哆嗦嗦地把盒子打开了,竟然拿出了几根枯黄的草。
再例如他们厨房的东西竟然接二连三地少,梁秀云得知后上下彻查一番,啥也没查到。厨娘只能把东西都塞进厨子里锁上,一样都不放在外面。结果第二天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锁还好好的,厨子里却空空荡荡,大盘的腌肉不见了踪影。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只要魏大爷在府中,这些糟心的事儿一概不见了。只要他一走,府里立马又开始闹鬼!
让人痛心的是,魏以廉根本无心照管家里,这几年连着番儿地往外跑,好几次下扬州竟然一去就是两三月之久,还要府里对外称病。弄得平时一向畏惧魏家大爷的下人们都暗暗祈祷着皇帝别太待见他家大爷,让大爷多在家中待几日!
你说说,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看怎么邪门儿!
云夫人来魏府的时候,魏北悠正站在一棵开的正好的桃树下发呆。
本应该是越氏招待她,但越氏真是怕了她了,干脆把她交给魏北悠。就那么咧着嘴破冰似的笑两回,三宝非被她吓哭了不行!
“悠悠。”云夫人瞧见她眉眼明媚,举止悠然,总算没了面对越氏的僵硬,露了一抹自然而然地欢喜和满意。
“伯母。”魏北悠俯身一礼,端庄大方间一丝隐隐的恰到好处的亲近。
“四月桃花开得极盛,我前日发现一片桃花林,悠悠可愿意随我一同去看看?”云夫人拉着她,言笑晏晏。
“桃花林?”魏北悠惊讶。
“嗯,似乎是片桃园,那里种着大片的碧桃花,比之府中一棵两棵的可有看头多了。呃,这么说吧,府里的桃树只能算是一个美女,那里的桃花就是皇帝的红宫,三千佳丽,胖瘦相宜。”云夫人想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魏北悠笑。云夫人的娘亲也是大户,不过从小就对女红雅艺不上心,反倒是骑射武艺超乎一般男儿之上,当年和云镇相识也是因为比武,说起来又是一桩风流韵事。
不过能得万千过眼不驻一刻的云夫人的赞赏,那片桃园想必确有其独特之处。看看被院子圈起来的几棵开得花团锦簇的桃花,魏北悠也起了兴致。一年复一年地对着这几棵歪脖子桃树看,也忒没意思,不若出去看看生在旷野里的桃花,要真是大片桃花林,那称为大饱眼福也不为过。
下了马车,魏北悠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果然,碧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开的大片的碧桃林几乎晃花人眼。绚烂的双色碧桃花,白的素雅,红的鲜艳。像一团红白的云雾一般,笼罩着绿色的桃叶儿,处处是花,处处是香气。
很快魏北悠就迷失了,在桃林里舒畅地呼吸着,欣赏着,浑不记得何处来,何处去。
魏北悠突然想起云夫人那个不太恰当的比喻,闷笑一声,此刻见了,倒还觉得用在此处还有些意趣。抬首在桃花林里找了一会儿,却没见到云夫人。魏北悠只当云夫人走进里面去了,也不着急,毫不犹豫地也走了进去。
只到看花了眼,魏北悠也没有见到云夫人。多少就有些不安了,魏北悠轻声呼着伯母,绕过一棵一棵的桃花树,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片衣角。
“伯母?”魏北悠试探地叫了一声。
难道桃林里还有别人?
“伯母……”魏北悠小心地走了过去。
撇开一抹挡住视线的桃花枝,魏北悠定神一看,顿时惊在了原地。
“你……”
“悠悠,我回来了。”那人一身的斜襟儒袍,多少与他眉目间的硬朗不相符合。然而当那双星子黑眸里蓦然沾了桃花一般点点的笑意,那矛盾的气质就融合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一口气息,凝神看着。
见魏北悠不回答,云驿有些疑惑,又走近了几步,云驿道:“悠悠,我回来了。你……不高兴?”
魏北悠望着他有些紧张的眉眼,忽然忆起这些日子水桃若有若无地在她耳边重复的那些个“谣言”。
谣言说云大将军的儿子云驿是个神出鬼没的,几乎很少出现在朝臣眼中,为人低调冷酷地很。
谣言说云驿作战时眼睛一眯,就能把敌方吓到牙齿打颤,转身就跑。
谣言说云驿几乎不笑,或者说,从来不笑。
怎么看眼前这个青年也不像是谣言中描述地那样冷酷和残忍,就像是古典小说里那些奇怪的门派里的师兄,武人气质,却依然温润如玉。
想象一下他拎着大砍刀一路杀进敌营去,魏北悠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对面的人还在等他的回应,于是扬脸一笑,道:“还走么?”
“不了。”听着对话已经按照情节设定地走了,云驿安心了,神色放松了很多。
“不走了?”魏北悠皱眉头,“你当初不是说要五年?好像这才……四年?”
云驿眉眼染笑,眼里全是缱绻的笑意,“悠悠,不想我回来?”
魏北悠一顿,脸慢慢飞了一抹红云,掉头就走。
云驿一顿,有些无措地看着魏北悠,这……怎么走了……不符合他娘亲设定的场景啊。算了,关键时刻娘没一回派得上用场的,还是自己来吧。可是……他应该做什么……
呜呼!云家爹娘情商都低下,教出的儿子您还指望他能怎么着?
眼看着魏北悠就要走出桃花林,云夫人气急,赶紧窜出来,踹了云驿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道:“追啊!老婆都要跑了还傻站着,我怎么生出你这么笨的笨蛋!”
云驿木木地看了她一眼,瞅着魏北悠的背影那么决绝,心口的不舍和难过终于还是脱口而出,“悠悠!”
魏北悠步子一顿。
云夫人抿嘴一乐,瞬移到书后藏着。
结果,魏北悠竟然又走了回来。
“笨啊,不会说话还装什么深情,前两次都被你骗了,哼,还以为你是个风流公子呢。”魏北悠别扭地冷哼,半晌等不到人回答,余光瞥他,“你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要别人教你?”
云驿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终于说:“我送你的簪子,我做了一支更好的,送你,好不好?”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支花纹更精细更繁复的簪子,眼睛深深地望进魏北悠的眼里。
粲然一笑,魏北悠接过了那支簪子,脸色却严肃起来,“以后,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再装出一副多情公子的样子给我看。”
“嗯。”
云夫人揉着手绢心口滴血,这是被儿媳妇嫌弃了么?她还以为闺房小姐都喜欢儿子霸道又温柔的样子咧,前两次明明也都好好的啊,怎么这次一下子就被儿媳妇看破了儿子的本质?
她家儿子就是个只会打仗不懂风月的笨蛋啊!
要不怎么她老说儿子配不上儿媳妇呢!
“东虏内乱了,原定时期就提前了一年。大军还没回来,我想见你,就先偷跑回来了。”云驿一脱离云夫人的柔情男主路线,说话就顺了起来。
“那魏府后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魏北悠扶额。
“是下面的小兵说送给嫂子的。”云驿一脸的坦然。
“那魏府的那个飞檐走壁的高手……”魏北悠瞪眼。
“是我留下的侍卫。”云驿继续坦然。
“他是属老鼠的吗?”魏北悠狂躁了。
“哎?是这样吗……”云驿疑惑。
魏北悠摇头叹息,原来云驿真实面目是这样的?
她果然是看走眼了看走眼了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哎……我果然还是该修文了……
——————————以下碧桃的传说,纯作消遣————————————
传说桃花源的洞门原来是敞开着的,后来有个叫郭公的中丞相,想独占桃花源,神仙知道了这回事,发了怒,调来一块巨石,把洞口封闭了。从那以后,洞门再也没有打开过,老百姓再也不能进洞去过好日子了。
有个穷伢儿名叫陈碧,知道这件事后,决心凿开洞门。但他身子细嫩,力气又不大,怎么凿得开洞门呢?他想呀想呀,决定先去学艺,然后回来开洞门。
陈碧分别和毛驴、老虎还有一个老人学艺,学成之后,陈碧去凿洞,绯红的桃花开了十次,洞门还是没有凿开。在疲累中,他的手冒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痛得陈碧把左手甩了甩,那一滴滴鲜血就沾到桃树枝头上去了,变成了一个个小花苞。接着花苞慢慢地张开了,花瓣儿一层又一层,开得像牡丹一样。
后来,人们就把这种桃花叫做碧桃花。陈碧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身子一歪,一头靠在桃树上,化成桃林里的最大最大的一棵碧桃树。
——————————————来自网络——————————————————
第51章 几番春雨连绵后
望着天空渐渐晴了,雨后的庭院里泥土的清香气息蒸腾出来,魏北悠提了衣角踩着青石板砖一路往院外去了。
水桃有些不解地和从檐下绕过来的秋叶咬耳朵,“上次小姐和云夫人出去,回来的时候脸红彤彤的,都说是云家的少爷比较有准儿,怎么这几日小姐净往四皇子府里跑呢?”
秋叶瞪瞪眼睛,迷茫地看着水桃,微张嘴巴“啊”了一声。
南桥托了一把魏北悠的手臂,魏北悠一弯身子钻进了马车,坐下了。
“去四皇子府。”
魏北悠刚说完,一贯闷不吭声的南桥竟然抬头朝她看了一眼,这一眼……怎么说呢,有些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不是很赞同似的。然而他转头的速度太过迅速,又太过自然,魏北悠一时间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种错觉。
“南桥?”魏北悠疑惑地问。
南桥默默地挥着马鞭,也不回头,也不应声。
魏北悠窘了,这还是小厮吗……
长幸——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听到下人们的风言风语。
支开的纸窗里,层层叠叠的书卷,少年手执狼嚎,手势自如地舞动着,一身白衣涓然温雅,眉目间那股神采却飞动着,引人着迷。
“月萤。”长幸头也不抬地作画,却准确地听出了魏北悠的脚步声。
对他固执地叫她月萤,她有些无奈,不过听久了也就无所谓了。
“雨后初晴,不出去走走吗?”魏北悠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几笔勾勒出生长在乱石丛中的细竹。
长幸抬头冲她笑了一下,摇摇头。“雨后清冷潮湿,香瑶不让我出去。”
香瑶是他的丫鬟。
“总待在屋里也未必好,大夫不是交代过么,要常出去转转。”
“不了,”长幸在竹竿上画出一道一道的划痕,“府里也就这么大的地方,待了这么些年,也没什么好转的了。”
那一道道的划痕就像是斑斑的岁月刻在人脸上的沟壑,深一道浅一道,看得魏北悠心口酸涩。
“乱石丛中真能长出竹子来么?”魏北悠问。
长幸搁下笔,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肯定地道:“能的。”
你见过?魏北悠在心里问着。
“唔,大军回朝了……”长幸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观察她的表情,“看你的样子,比我知道的还要早。”
她为什么知道……想到那个家伙,魏北悠脸红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关心这些事。”
“我关心是因为云驿。”长幸定定地看着她,“你和他……不一般……不是么?”
魏北悠惊讶地望着他。
“那时候,你刚出了门,后脚他就跟去了……又是一前一后回来的……”
是四年前的太后寿诞,魏北悠明了了。
见魏北悠不说话,长幸将桌案上的画儿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