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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任由他抱着,却不敢说话。
怕说了让自己更加留恋,怕说了让日后愈加伤心……
她只能紧紧的,抱紧了他的身躯,让自己如藤蔓般细长的手臂,缠住眼前这厚实的胸膛……
这一夜,他们无声的交合。
他没有再像从前那样上下左右的折腾她,也没刻板的去照搬什么素女九势。他只是伏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眼眸,然后,浮生尽欢……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压上了什么,在这一次的云霄冲顶之后,令月却没见到该有的前事幻觉……
她的眼前,还是他的面孔;她正对着的,还是他那黑白 分明的瞳神。
只有这个人,没有其他。
“怎么今夜如此安生?”她取笑着,张开了干涸的嘴唇,“就这样一势到底了?”
他却只是淡淡的弯了嘴角。
一声满足的喘息之后,他倒在了她的身边。
“我想……好好看看你。”
他的声音很轻,疲惫而黯淡。
令月心里没来由的一抖。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他说的那么悲怆作甚?
好好看看她……她的鼻孔有些发酸……
“……”她在喉咙里酝酿了半天,还是没攒出一句接应的话来。
待她寂寂的转头,那袁螭却已经阖上了眼,睡过去了……
********
八月二十四日清晨,天色未明。袁螭和令月还在昏睡中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公子!公子!”海青和海龙的声音居然都在窗外鼓噪着。
床帏中的两人像做贼一般蹦了起来,然后各自抓各自的衣服,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套在了身上……
“进来!”袁螭和令月讪着脸分立在床榻两侧。
“公子,大事!”疾步入内的海青、海龙已对他们二人的不正当关系免疫了。从馥郁山庄就现场观摩过,当下自动过滤,也没有过多的惊愕。
有大事。
京城里,昨夜出大事了!
在海青快速的讲述下,令月听了个心惊肉跳。
昨天夜里,竟有人带着大批死士闯入了郁金别院的文彭阁,杀死了阁内全部护卫的锦衣卫,且刀法、行踪、自家留下的尸体皆找让人不出任何的破绽来……
临走时,还在阁内放了一把火。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昨天半夜居然突然变了天,下了急雨……
这文彭阁,就有惊无险的留下来了……
相比下面这个消息,这个还算不得什么。
昨天夜里,在京城的南边,同时还发生了一幕惨剧:
——左都御史蔚程衢家里,竟遭了灭门。
全家二十一口人,一个不剩。
连随侍的丫鬟小厮,都被杀了个精光……
左都御史的家宅被翻了个底朝天,同时,行凶者们也放了一把火,不过这火放的比文彭阁早,先烧起来了大半……
几人还未就实事分析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听得福贵的声音自门外透来。
“公子!东宫谕旨!已到了前厅了!”
众人心下一愕,估计着这旨意下的也和蔚府灭门案脱不了干系,赶紧正了衣冠,冲出门去。
入了正厅门,只见一个小黄门孤零零的立在中场。
令月见状,微微松了口气。
不是兴师动众,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见了袁螭,那小黄门的态度很好,传达了监国的太子殿下 及蓁王李成器的谕令,“传左军大都督,卯时正到左都御史府邸见驾。千岁爷和蓁王爷说了,袁大都督不方便就不勉强了,请左军世子代为去吧。”
“这位公公,不知太子殿下和蓁王爷还传了什么人?”袁螭笑眯眯的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
那小黄门摆手摇头,“是司礼监命奴才来传命的,其余的,奴才什么也不知道。世子爷,奴才先回宫了。”他鞠了一躬,就告辞了。
袁螭转头看了看沙漏。已过了卯初了。
看来,这李成器是不打算给嫌疑中的众人准备时间了。
灭门案,好大的手笔。
令月在心里琢磨了个来回,想在京城首善之地能造出如此大的声势,扒拉着指头,也就那么几家吧……
********
监国太子坐镇别院,众人没有敢来迟的。
左军府一行人到达左都御史府邸不久,中军都督府方大都督及准驸马方光宗、后军都督府谢大都督及世子谢平安,及五城兵马司孙承贤指挥使父子、锦衣卫都指挥使阎竟新,以及兵部、刑部尚书都到齐了。
令月心内苦笑,上面这是把嫌疑范围,定在手中有兵的四家人身上了。
当朝太子坐在御史府花厅正座,金袍缟袜,风姿龙采。令月虽日前见过这位千岁爷一面,但当时地牢的光线太暗,也未曾瞧个仔细。这下见礼完毕,趁主子们寒暄问话,她偷偷抬眼,打量了其上下品貌。
细细看来,这小太子眉清目秀,白净的很,眉目间煞是秀丽温婉,颇有些男生女像的味道。令月私下在心底揣摩,估计那个青鸾前辈的姿色应当甚美,否则,也做不来这彪炳史册的第一细作……
见人都来齐,李成器承让太子,太子示意李成器。
“今日让诸位前来,是协助断案。”李成器笑眯眯的说了开场白。
只这一句,令月就看出来了,这台戏的主动权,还是牢牢控制在李成器手中。
那个小太子,还只是个心急的摆设罢了……
在简练的说明之后,李成器带领一众“嫌疑之人”,移步到了蔚府后院。
——参观凶案现场。
过了垂花门,众人就看到了一番残破景象。
其中,东房烧的最为严重。
门外的锦衣卫见蓁王率众驾到,忙向两侧让出甬道。
令月迫不及待的随着袁螭入了案发现场。
只见被火熏黑的墙壁边上,摆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细细一看,全是府中的男丁。
三位蔚家公子的尸身被单独摆在了中间,满脸是血,面目全非。显然是受尽酷刑而死。还有些近身服侍的男性小厮,也都集中于此,照尸身的受损程度来看,他们死前都饱受过拳 脚。
显然,凶手是来拷问过什么的……
“此案关系甚大,所以,本王奏请太子,请诸位来集思广益,共商破案之计。”李成器有条不紊的说着,“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就不便来此凶恶之地了,在本王劳烦大家断案之前,先听听阎大人通报一下案情的进展。”
令月听着阎竟新的讲述,眼睛却紧盯着李成器的反应。
——他在环视着众人的表情。很认真的审视着众人的表情。
接下来,他一定是还有后手……
难道,是凶案留下了活口?令月突然一个激灵。
不……若是活口,为何非得兴师动众的诳人来看呢?
“阖府上下,全部遭劫,但是,”李成器言语间刻意顿了顿,“锦衣卫搜索现场,幸好,发现还留下一个活口。”
众人面色皆是一惊。
令月难以置信的抬眼望去,却见李成器目光如炬的扫视着那四位嫌疑中人。
“是谁制造了这起灭门案,本王希望,在被证人指证之前,他能主动的站出来。”李成器冷冷的笑着,“案情距今只过了一夜,如今太子殿下坐阵,不管是谁,有过什么功勋,待指证完毕后,锦衣卫会奉命马上到府中封门抄家查案,证据,还是手到擒来的。”
“若是能主动站出来,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太子殿下和本王都会在万岁爷面前为其陈情,哪怕救不得你,也会保证子嗣家人的平安。否则……”李成器招手,示意锦衣卫将证人带上。
令月心头颇为不解。这证人是真是假?这李成器明显没有赵真审案的经验,这样老套的诱供问话,哪有人会上钩?
片刻,证人没来,却是一个锦衣卫面先无表情的跑了上来。
耳语片刻后,李成器的笑容迅速在脸上凝固了开来。“抬上来。”他的语气阴冷的很。
在众人翘首以待的企盼中,四个锦衣卫抬着一具木架上场了。
待架板上的人露出面容的时候,令月惊呆了!
这个面孔她太熟悉了——文曲星!
她突然想到了!这蔚程衢是他的舅舅,文曲星秋闱之后,来舅舅家找表兄弟玩,很正常!
可谁知,竟遇到了这样的飞来横祸!
众人好奇的围拢了上来。
可是,架板上的人明显的似已经没了气息!
难怪李成器会叫嫌疑之人前来,原来这活口,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眼看着,就熬不过这个时辰了!
“叫他醒来。”李成器给阎竟新下了命令。
阎竟新面色铁青的取来金针,慢慢刺入了文曲星的几处大穴位……
无用。
文曲星没有丝毫的反应。
场上的众人,叹息声一片。
不知是遗憾看不得水落石出,还 是庆幸自己真身已保。
李成器不开口,阎竟新就得继续刺下去……
令月知道了,他们是必须要文曲星活过来,哪怕只有一下,来为他们来指认凶手!或是来起震慑之力!
——想昨夜凶手对蔚府子嗣的严刑拷打,双方言语交锋,必定是有了身份的泄露。
否则,也不会在屠杀之后,还放火烧尸……
天权、玉衡……
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凶手是谁?!这真相对令月的意义,丝毫不亚于这些等着查明案情、建功立业的人们。
她迫切的想上前去帮助一把……她太想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个凶手,一定和她的神女身份有着扯不开的联系!
对,她要上前!
此事关系重大,在开口前,令月又再次分辨了下这血肉模糊的人身。
文曲星,确实是那个文曲星不假!
“文曲星?”她故作惊异的喃喃低呼着。
“你认得他?”袁螭在一旁诧异的开了口。
“是。”令月等的就是这一句,她在众人目光火热的环视下,恭敬的回了话,“此人乃是蔚大人的外甥,本届秋闱的考生。属下与此人在建阳一处学堂……”
“你来,喊喊他!”李成器仿佛在雪中见到了送碳之人。
“是,王爷!”令月疾步跑了上去,“文曲星!我是傅令岳啊!”她在他耳边呼喊着,“是谁害的你?太子殿下和蓁王爷都来了!说出来,给你报仇啊!”
在阎竟新的针灸和令月的呼喊配合下,文曲星的睫毛,终于有了片丝的抖动。
李成器见状一喜,赶紧示意双方加紧。
“文曲星,你知道凶手是谁?是不是?”令月心中其实比谁都急,她不敢碰触肉身,只能在一旁鼓气,“坚持啊!文曲星!醒来说句话啊!”
“有能力灭门的,一定是大户人家,”李成器冷冷插了口,“问他,姓什么?”
文曲星的眼皮又动了一下。但是,这力量太微弱了。他连眼皮都睁不开,更别说,来指认凶手……
李成器冲阎竟新一示意,阎竟新运功刺向了文曲星的头顶!
就要冲这一刻了!
令月赶紧俯了上去,“是谁?”
金针入脑,文曲星突然瞪开了眼,张开了嘴!
可他受伤过深,手不能提,口不能言……令月附耳过去,也不见声音。
那文曲星拼劲最后的光景,尽力的翻着上嘴唇,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
他不发音,只是拼命的瞪着令月,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的示意着!
“牙?”令月疑惑万分。
文曲星的眼眸闪出一丝欣慰的光彩,眼睛一阖,去了。是谁?”李成器急切的追问着。
令月蹲在当场呆滞了。
牙什么?她在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想,也没想出这个“牙”和他们要问的凶手姓氏有什么联系……
“来,”李成器见状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本王知道你心里有所顾忌,来,你和本王单独说。”他高大的身形一转,将她遮的严严。
锦衣卫配合的上前一围,将二人簇拥护着送到了旁边的耳房。
待闭了房门,只有二人在内之时。
“我……”令月很是难为的开了口。她其实根本没有猜出这个“牙”的谜底,她根本就不知道凶手是谁!
“嘘。”李成器迅速给了她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就在这个屋子里待着,在想出谜底前,千万不要出去。”他盯着她的眼眸,轻声叮嘱着,“外面,我来。我们要配合好,若是方家,你就……”他细细的布置开来。
令月突然明白了他此举之意,这李成器是个顶顶聪明之人,他将她拉到边上这小屋内,是不想让旁人看到她那无知、莫名、错愕的表情!
这李成器是想以此为饵,出去诈唬那群嫌疑之人……
他要制造她已经猜出的假象,看能不能诈出真正凶手的破绽!
令月欣然听命。待李成器离开之后,她偷偷自门缝向外瞧着。
果然。这蓁王爷接下来的言语间,都是一番成竹在胸的训话腔调。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一排嫌疑人青黄不一的神色……
“是谁?站出来。本王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不想给本王面子,非得逼着本王向太子殿下请旨。那接下来,可就是一点不留情面的抄家拿人了……”
“这案子过去才几个时辰,且有那么多人参与行凶,就算是效忠于一府的死士,也保不准良莠不齐,有招供漏声儿的。”
“现在站出来,本王还给你留几分情面。不要死扛着非得惹本王生气,本王若是生了气,届时是半条活路也不会给你留的。”
令月紧张的扫视着那三家嫌疑人的面孔,在脑海中快速的回忆着……不会是袁螭,他昨夜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那是方家?谢家?还是孙家?
牙牙牙……
凶手的牙?不对……
姓氏字中有牙?不对……
谐音、寓意、延伸有牙?也不对……
那就是与牙有关?
她拼命的回忆着关于她和文曲星的过往……
初识、学堂……
对了!
令月突然灵光一闪!
牙!牙齿!
她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文曲星在最后回光返照的那一刻向她传达了一个重要的讯息!
他口不能言,手不能指,只能向她示意那残破的牙齿了!
——无齿之徒!
谢琨——是姓谢的!
她豁然开朗!
当年在赵家义学,课余之时,她显摆了一则谢安伯父谢鲲年轻时调戏邻家少女被打掉牙齿的荒唐事,偏偏这“无齿之徒”的典故被脑子不会转弯的文曲星给记住了。第二天逢义学先生提问,这文曲星迷糊糊的将谢安和谢鲲混了,竟将这故事原样说出,气的缺了牙的先生三天未来上课……
就是这个!
是“谢”家!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令月一瞬间激动的都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这个文曲星,在最后的光景拼命的向她示意着——这个典故,只有他们俩才知道,所以,她猜到“牙”的时候,他才能那么欣慰的闭目而去……
“文曲星,放心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朝廷会替你报仇的……”令月默默的向天祷告着。这个脑子慢半拍的文曲星,在临死前竟迸发了最大的精明……
该向李成器报告了。她沉稳的正了正衣襟,推门而出。
李成器正在和堂下闭口不语的权贵们艰难的对持着。见她走出来,他的神色未变,但那双桃花眼里,明显多了一份紧张和期待。
令月低头贴着墙角前进着,同一个不关大局,例行巡场走动的侍卫没什么两样。
只是,她的一只手,痒痒般的无意揉向了自己的后背,仅挠了两下,就放手了。
——这是李成器跟她商议的暗号。
这个举动就代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