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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不如选择文妃与何淑仪?”
洛瑕亦不同意:“文妃与何淑仪皆无子嗣,即便与列荣夫人为敌,也是为自己。一旦她们看出形势不利,为求自保,当即抽身而出的可能更大。这样看来,她们尚且不如成妃保险。”
慕心绮抚着尾指上光华熠熠的金丝琉璃护甲,挑眉笑道:“人常说狡兔死,走狗烹。纵然成妃何时倒戈,只消能将列荣夫人扳倒,即便再除去一个成妃,一个曹昭媛,又有何不可?”
☆、(五十五)
“禀娘娘,娘娘吩咐奴婢的事,奴婢已在太医院寻了合适的人选。此人知根知底,绝对可靠,娘娘只管放心便是。”
“且说来。”
“此人祖籍荥阳,母家同慕氏族中有些亲缘。父族世代为医,算是出身杏林世家。后经举荐入宫成了太医。奴婢往年,随同大小姐与公子回到族中时,曾见过数次,算是熟识。”
洛瑕取了甘松香焚上,听了琼瑶这一番话,抬眼笑道:“你是说同此人熟识?”
琼瑶神情一定,颔首:“从前有一回奴婢在族中病倒,便是经此人之手医治。”
“哦?”洛瑕面上显出几分兴味,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看出些什么,有心要逗一逗琼瑶,却听琼瑶仍是淡淡,道:“此人姓薛,单名一字为和。”
见琼瑶犹自镇定自若,洛瑕便也收敛起了玩闹的心思,略微正色,吩咐道:“那便请他进来罢。”
“微臣薛和,参见妩贵嫔,娘娘万福金安。”
琼瑶侍立在一旁,道:“娘娘,这便是薛太医了。”
洛瑕于是抬眼打量起他。眼前男子二十四五上下,身形高瘦,五官不算极为出众,却倒很是端整,瞧着像是温厚之人。她转眼看向琼瑶,一笑道:“年纪轻轻便做了太医,确然是个人才。琼瑶,你说是不是?”
薛和微一颔首:“娘娘过奖了。”然而他目光似有似无,却是也望向了琼瑶,很像是要看看她的反应。谁知琼瑶只是端然垂首而立,顺着洛瑕的话道:“娘娘说的很是。”
洛瑕便笑道:“既然琼瑶都这样赞你,那么薛太医,本宫有事要交托于你,却不知你肯不肯……看在与琼瑶早年相识的份上,勉力一试?”
薛和当即跪下:“微臣不才,但愿意一试。”
“永巷郑常在从前尽享尊荣,今日倏然沦落至此,日子想是不好过。薛太医便去替郑常在探一探脉,开两帖宁神静气的药,也教郑常在好过些罢了。”她抚着指甲,漫不经心道。薛和即刻会意:“微臣明白,定会为娘娘,也为郑常在排忧解难。”
她对薛和的明白事理极为满意,末了又添上一句道:“本宫从前同郑常在走得不近,还是不要承这个情了。便当作是列荣夫人体恤姐妹罢。”语罢又向琼瑶道,“琼瑶,你去小厨房瞧瞧殿下的点心好了没有。”
支开了琼瑶,洛瑕目光方才又将薛和上下逡巡了一番,有些好笑道:“薛太医是对琼瑶……”
薛和瞧着竟很像是露出了些笑容来:“娘娘看出来了?在荥阳时微臣便同琼瑶姑娘有过些许交集,只是碍于她是慕府家生丫鬟,故而不曾表露心迹。此番琼瑶姑娘有求于微臣,微臣自然要应下。只是微臣既然助娘娘一臂之力,便要向娘娘求一个恩典。”薛和拱手,恭恭敬敬向洛瑕道。
洛瑕摆弄着瓶中的插花,眼中盛了笑:“薛太医是要事成之后,让本宫将琼瑶许配给你?”薛和不语,她眼尾弯得更甚,唇角亦是上扬,极为开怀的模样,“琼瑶是本宫的左膀右臂,要成为她的夫婿,自然也得成为本宫的左膀右臂才行。不知……薛太医可有意否?”
“微臣——正有此意,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他躬身以示臣服之意,洛瑕满意一笑,着他起来:“既然如此,这一回的事,便当作是薛太医的证明罢。”
待得薛和正要退出殿去,洛瑕又道:“本宫看着琼瑶,也并非对你无意,故而才应下薛太医的要求。太医往后,务必要好好待她。”
薛和足下一顿,侧身沉声道:“娘娘放心,这是自然。”
将薛和送走,琼瑶回来殿中,眉尖却是微蹙,向洛瑕道:“娘娘应了他什么?”
洛瑕唇边噙着一缕笑,若有所思瞧着她:“薛和向本宫讨了一桩彩头,本宫为权宜虽应下了,可到底还是要问一问,这桩彩头自己却是愿不愿意?”
琼瑶一怔,方才明白了她话中所指,面上略显出些赧然的模样:“娘娘何必取笑奴婢?薛太医与奴婢只是旧识,并无其它。”
“琼瑶,”洛瑕握住她的手,殷殷道,“这后宫里,说句大逆不道之言,无论本宫还是盈妃姐姐,终究不会呆上一辈子。本宫与姐姐在时,你们尚且有个栖身之处,可有朝一日本宫与姐姐姐离开了,你们又能往何处去?离宫之事,即便计划得再周密,也不可能周全着所有人。此后难道你们还能回到慕家授人以柄?再不然,便是留在宫里,做没有主子的奴婢。这样的后果是什么,想来你也是见得多了。你与琼琚琼玖相助本宫这样多,本宫断不会教你们去过那样的苦日子。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本宫现下还算尊荣,便早早为你们寻一个好归宿,日后也好放心离去。如今既有这薛和真心待你,待事成之后,本宫不如便将你指婚给他。”
她所言的这一番话,皆是出自肺腑。琼瑶她们相助她良多,将自己的青春年华都放在这深宫里陪她消耗,她无以为报,便只好亲眼见着她们都觅得了良人归宿,才能够稍稍宽心些许。
“娘娘怎不说琼琚?”琼瑶笑道,“奴婢看这丫头早早与十三皇子身边的近卫祜城暗通款曲,娘娘不如先撮合了他们两个?”
“琼琚与祜城?”这倒很有些出乎洛瑕的意料。平日倒是常听琼琚念叨祜城如何如何冷面冷心,木头似的不爱理人,她只当是琼琚性子跳脱看不惯他,却没想到竟然……“他二人……是何时的事?”
琼瑶抿唇笑道:“奴婢也不晓得,只是看得出那两人间必定是有什么。不如奴婢将琼琚叫来,娘娘亲自来问她?”
“娘娘找奴婢何事?”琼琚尚还不明就里,到洛瑕面前时,瞧着仍然很是困惑。
“前些时候本宫在后园看见祜城同你说话,想问问可是十三皇子有什么话要转达给本宫?这几日忙,一时忘了,今日好容易想起来,便问一问你。”
“祜城?不可能罢?这些日子他并没来过……”琼琚愣了一愣,竟是开始细细思索起来,“祜城上月便随十三皇子离开了潼谷关,如今该是正跟随十三皇子在甘凉塞视察军务,怎会在前些时候回到宫里?娘娘当真是看见了祜城?”
洛瑕几乎有些止不住要笑出声来:“大抵是本宫看错了罢。可琼琚,你又是为何对他们的行踪如此清楚?本宫尚且未曾听闻十三皇子前往甘凉塞一事,你怎会知道得这样巨细靡遗?本宫可不会相信你只是道听途说。”
“奴婢……只是听御前行走的几位公公提起过,因想着是关乎十三皇子,便替娘娘记下了。”琼琚有些支吾。洛瑕却是不信她的解释,摇头道:“军机大事,御前的公公又怎会随随便便在人前提起,还碰巧教你听了去?可是你……同谁私下里有些来往?”
洛瑕是有意要激一激她,琼琚倒是真有些急了:“并非是祜城告诉奴婢……”话才出口,便觉察到了些什么,立即住了口,低下头去不做声了。
“祜城是元颀近身侍卫,你跟着他,日后也算是终身有靠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灵感都没有 ̄□ ̄||
☆、(五十六)
五月已是夏时,皇帝带了皇后、祝贤妃、成妃、文妃、慕心绮、何淑仪、曹昭媛、冯昭容、洛瑕、乔环佩几人,在御花园中赏荷。元周地处偏北,本不宜荷花生长,后宫之中诸名花匠也是费了好大气力,才勉强种得了这几枝,自然是金贵得紧。偏生这小半池荷花又极为娇弱,花朵虽生得丰满锦簇,根茎却极细,倒像是风一吹便撑不住上头花朵、要折断的样子。宫里第一年开出荷花之时,也是皇帝封国师的头一年,对国师几乎是言听计从。国师在晁天阁上往御花园一瞧,随口说了句“这花气弱,四周人气不可过重”,皇帝便笃信了。每年花开时,只请少数几个得脸的妃嫔前去赏花,几年下来,妃嫔们渐都以能受邀前往赏荷为荣。
洛瑕连着看了两年,却并不觉着这荷花有甚稀奇。大抵只是物以稀为贵,元周难得荷花,是以宫中的这小半池,自然便极为金贵了。再者赏荷宴时,因周围不可人多,向来便无歌舞杂耍等来助兴,对着疏疏落落几捧荷花喝几盅薄酒,不论是谁,也非得觉着无趣之极不可了。
洛瑕出神了好一会,好容易回过神来,正听见曹昭媛道:“……可不是么。听闻自从十七皇子搬到妩贵嫔的紫石宫里去以后,永巷郑常在已梦魇好些时日了,太医给看过了,还是半点好转也无。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昭容嗤一声嘲讽道:“曹姐姐没听过么?宫里阴气重。从前十七皇子养在郑常在膝下时,颐华宫住着一位皇子,自然是阳气重些。可后来十七皇子去了紫石宫,郑常在又被贬搬到了永巷。身边无一男孩傍身。况且永巷是什么地方,姐姐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宫里阴气最重的所在!郑常在连遭巨变,便是梦魇,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了。”
也亏得皇帝此时前往偏殿更衣,并不在众人跟前。冯昭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若看得重些,可算是妖言惑众了。如此出言无状,果然是背后有文妃、何淑仪作为靠山,便当自己是高枕无忧,是以才毫无顾忌了。
真真可笑,想往日列荣夫人赵氏,可不也是吃了张扬跋扈、我行我素的苦头,与众人为敌,才落得今日禁足含福宫、六宫大权亦被收回的下场?
何淑仪淡淡垂眸饮茶:“冯妹妹怎地这样说话,御前宴饮,还是注意些言行的好。”
冯昭容一怔忙噤了声。
皇帝更衣回来时,面上神情却是一派沉重。金公公的脸色也有些不好,耷拉着眼角禀报道:“永巷内监方才来报,郑常在半个时辰前已然过身了。”
满殿妃嫔一时皆是哗然。即便上一刻还在肆无忌惮谈论起永巷阴气如何如何是宫中最重的冯昭容,此时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以巾帕掩唇低咳了几声,像是要将晦气甩走一般,极为用力地甩了甩手中巾帕。
“昭容娘娘这是怎么了?郑常在过身,娘娘也不为昔日姐妹一哭以尽哀思么?”洛瑕按了按唇角口脂,眼眸微抬淡淡道。冯昭容一瞬间面露不悦,狠狠剜了她一眼,这才勉强地挤出两滴眼泪来。
“妩贵嫔说的是。郑常在与昭容你是同一年入宫,一同侍奉朕二十载。如今郑常在早去,昭容却面露嫌弃之色,心肠冷漠狠毒可见一斑!朕往日,当真是看错了你!”皇帝斜抬眼角,厌弃地瞥了冯昭容一眼,接着转过了头去,冷冷道,“传朕的旨意,冯昭容年纪渐长,体弱多病,命内务府将其绿头牌撤去,今后不必再侍寝了。”
她大骇,忙扑到在地,为自己辩白道:“皇上!皇上——臣妾绝无此意啊!皇上万不能听信妩贵嫔一句话便不信臣妾的清白——她定是存心陷害臣妾!对!臣妾是被她冤枉的啊!一定是她——还有盈妃——毒害了郑常在又回头来陷害臣妾!皇上——皇上明察啊!”
洛瑕摇头,痛心疾首道:“皇上,臣妾忆起曾与郑常在钻研女红,彼时姐妹情深,如今还是历历在目,可谁想郑姐姐却已不在了……现下郑姐姐先一步去了,臣妾福薄,却还要被昭容娘娘误解……皇上……皇上不如赐臣妾一死,教臣妾给郑姐姐作伴去……”
泪落如雨湿遍了衣襟,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演技。瞧这势头,冯昭容是必定会失宠无疑了。她这一手小事化大,即便冯昭容不过是稍微显露了些许不豫,却到底还是引得皇帝撤了她的绿头牌,令皇帝对她心生不满……区区一件小事,也能致使她失宠,这冯昭容不济事到如斯地步,也是个人才了。
她余光瞟了一眼慕心绮,见她将巾帕半遮了面,不明就里之人大抵会真当作她正垂泪,可谁又晓得她竟是在笑洛瑕演得过了头。洛瑕有些恼,暗地里横了她一眼,却见她面上似是笑意更甚,便也不再理她。
“既然郑常在过身,此时不宜大肆铺张庆贺喜事,那么臣妾以为盈妃与妩贵嫔的晋封礼也只好一切从简了。皇上以为如何?”皇后出声道,虽也叹惋,却实在是兼顾了局面,即便红白喜事当头,也丝毫不失国母气度。
发落了冯昭容,皇帝转向慕心绮与洛瑕道:“皇后所言,两位爱妃可否情愿?”
洛瑕正看着冯昭容的侍女将她扶出去,又有些走神,并未听见皇帝问话。最后还是慕心绮替她圆了过去,道:“臣妾们并不妨事,皇上与皇后娘娘定夺便是。”足下又踩了一踩洛瑕裙角,她这才反应过来,福身道:“臣妾多谢皇上、皇后娘娘体恤。”
此后洛瑕与慕心绮、乔环佩一道往长春宫中说话,慕心绮才道:“今日妩卿怎地像是心神不定一般,便没有一刻是回了魂的。可是近日里出了事?”
洛瑕面上笑了一笑,很是勉强:“姐姐多虑了,妹妹这里又能出什么事。只是这些日子在为替十七皇子择一位博学多才的鸿儒为师,正苦恼着呢。现下人选还是悬着,妹妹为着十七皇子的课业,连着熬了好几晚,白日里才有些走神罢了。”
慕心绮摇了摇头,向乔环佩笑了道:“你看看她,到底是做母妃的人,同咱们这样无子一身轻的人总是不一样的。自十七皇子到了她宫中,她便一颗心扑在了十七皇子身上,外面的事一概不理。今日还多亏了她晓得借机去一去文妃她们的风头,总算令冯昭容失宠。若是她再这样一味清心寡欲地做慈母下去,本宫便是不恼她也难了。环佩你说是不是?”
乔环佩笑睇了洛瑕一眼道:“盈妃姐姐说的是呢。妩姐姐整日木头人一般,婢妾看在眼中当真忧心。”
洛瑕斜乜了她一眼:“只你伶牙俐齿会说话。赶明儿要是也给你请个教书的西席夫子回来,一个不小心哪,说不定还教出个女诸葛来,到时又看盈妃姐姐怎么消受得了?”
“环佩你别听她胡说。刚刚三言两语便能教依附于文妃的冯昭容失了宠,此时是气焰正涨,你定然不是她的对手。你我这样的良善之人,还是不要不自量力招惹她的好。”慕心绮笑道,乔环佩也点头应了是,洛瑕瞥了两人,嗤道:
“良善之人?姐姐竟也敢自称是良善之人?这后宫里头,最会争宠耍手段的,怕便是姐姐你了罢?”
☆、(五十七)
“妩卿真会说笑。”慕心绮掩了唇,佯作羞恼,一笑却见万般风情迷入人眼,眉眼颦舒之间,真真是盈盈摄人心魄,“不过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罢了,也亏得咱们如今这一位皇帝昏庸老朽,才能勉强骗得一骗。”
长春宫里的绥杏花树矗立在宫苑之中少说已有数十年了,皆已生得极为高大挺拔。入了夏时放眼望去,只见参天的树冠绿得浓郁,将即将到来的骄阳如火全然隔绝在了那一方绿伞之下,投影在青石地面上的,只得一片沁人心脾的荫凉罢了。慕心绮别出心裁,又在宫苑西北角最大的那一棵树下,安了一架藤椅。巧的是若然在夜里,躺在那藤椅上向夜空望去,即可错开枝叶繁荫的遮挡,一睹漫天星斗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