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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婵儿已经不敢再想。
“既然找不到人,还是尽快通知城主吧。”吴贞说。
叶信扶了扶额,坦白道:“城主如何宠爱阁主,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叶某至始至终都是回护阁主的,城主即便来了,叶某也问心无愧啊!”
金婵儿气的掐起腰,但她本身对叶君有一种畏惧之感,所以只得小声嘟囔:“叶君将此事推的一干二净,我们如何是好?!”
叶信起身来到苍君面前,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笑意:“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阁主之前交代画家的事还没办理妥当,在此耽搁数日,实在不妥,各位,叶某先送画家去崇沅,就此告辞了。”说罢,他作了一揖,顺脚踢了还跪在地上的船老大。
“还说城主是你的意中人,我呸!”画桥娇憨喊道,为叶莳打抱不平。
画柒凝眸冷瞪了眼画桥,示意她不要多言。
叶信轻咳两声,似有些尴尬:“儿女情长之事,你一个小姑娘是不会懂地。”
船老大连忙起身招呼船员准备启程,而画家等人还留在原地,叶信一把折扇打开,颇显风姿,他以扇做遮挡,在画柒耳边道:“去把她安排的事做好,万一她真不幸淹死了,你办了她生前交代的事,也算了她遗愿,已慰在天之灵。”
他话毕,又收回折扇,微笑着看画柒。
画柒眉目紧蹙,看向滚滚河水:“好,画家去崇沅。”
一行人脚打后脑勺赶时间地上了船,船不一会就航出了码头,金婵儿和吴贞将面具拿下,面色都不太好。
金婵儿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望着远去的船,问道:“他真说走就走?”
吴贞面色冷峻,分析道:“他如此洒脱不羁只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可能?”金婵儿问。
“他坚信叶莳没死,或者,他根本就不关心叶莳死活。”他叹了口气道:“此人城府极深,实在难以揣测,决不可肉眼所观而定论。”
金婵儿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但是回想之前叶君表现,还是有些怀疑,他如此回护叶莳,难道另有图谋?为回护阁主敢得罪城主,他到底所求什么?金婵儿只想了这一点就不敢再向下想去。她点了点头,问吴贞:“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任务失败,自然该回去复命。”吴贞迈出脚步正欲离开,却被金婵儿扯住了。
“阁主下落不明,城主怎会扰我们?”金婵儿十分担忧他们俩的性命。
吴贞摇头:“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钧王府。
看完信件的叶钧拍案而起,低声质问跪在面前的黑衣人:“苍君和金使如今身在何处?!”
黑衣人单膝跪地,垂眸抱拳恭敬答道:“正在回来复命的路上。”
“哼,竟然还敢回来!”叶钧眯眼看向黑衣人,眉目之间已经有了无法隐藏的杀气:“罢免苍君金使二人职位,即刻对二人发起浩气长空令!”
“是!”黑衣人飞速离去。
南思在旁阖着眼,未言一语。
“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要暴露身份,她到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明自己身份!作死,真是作死!”叶钧狠狠地拍着桌子,桌面上的茶碗被他拍的直颤。
南思仍旧不语。
“你到说句话啊!”叶钧气急了,吼道。
南思气定神闲地熄灭了灯,只说了三个字:“去崇沅。”
是的,这里已经不能再留了。叶钧心里很清楚如今境况如何,海、陆两国十分不安稳,已经有所举动,他扶着额头,叹息道:“阿莳真不让人省心。”
“养儿皆如此。”南思道。
叶钧愁眉挑起,赞同地点了点头:“城主、阁主、七君的身份,以前也不是没有暴露过,只是人家实力强悍,无所畏惧,咱这算什么?”
南思:“逆境罢了。”
叶钧抬眉看了眼南思,摇头苦笑:“阿莳继位城主,恐怕难了。”
南思:“她本不在乎这些。”
叶钧:“那也得活命才行啊!”说罢,他眸色一转,问道:“你觉得叶信如何?”
“强过刺凉。”
叶钧点头:“是啊。”
“但叶信不可信。”南思一语拍定,毫无转圜之地。
叶钧蹙眉,叶莳无心掌管崇沅,当真心烦!
“姑娘,姑娘?你醒啦?”一名老妪看着半睁开眼的人,起身对孩子说:“石姑娘醒了,我这就去叫白公子,你照看着点。”
叶莳的视线是模糊的,她根本没听见这个陌生老妪说了什么,她抬手揉了揉头,感觉有些疼。
这时,站在门口的男孩十分高兴地跑了过来,大喊道:“姐姐,你终于醒啦!”
叶莳蹙着眉,视线定在男孩的脸上,他的眉毛淡淡的,小圆脸,个子不高,正嘻嘻地笑着。
她试着清了清嗓,问道:“秋白呢?”
老妪这时领着秋白走了进来,叶莳的视线定在他身上,他如今换了一身普通农家汉子穿的衣服,十分朴素,却怎么都遮掩不了他的气质。
“姑娘快看,白公子来了。”
老妪又说,引着秋白来到床边,秋白落座后,摸索着握住叶莳的手:“我们逃婚至此,承蒙这位奶奶照顾,我们才有容身之处。”
叶莳茫然地看着他们,视线从老妪身上又挪到了秋白脸上,她一只手扶着脖颈的嗓子处,试着清了清嗓:“……”
秋白凝眉,笑容收敛,带着几分不解地问:“怎么不说话?是嗓子疼么?”
叶莳的视线集中在他已经恢复了樱色的唇瓣上,愣了许久。
秋白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扭头求助于老妪:“陈奶奶,她怎么了?我看不清。”
老妪走上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莫不是私奔这一路累的吧?还没缓过来神?”
叶莳看着他们的嘴,只见开口,却不闻声音,她心下一慌,回握住了秋白的手。耳朵听不见了?不会的,耳朵不会有问题,耳朵怎么会有问题?只是在河水里浸泡太久,进了水而已,怎么会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他们在逗我玩么?
叶莳推开秋白,不顾他们的阻拦,光着脚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屋外。
门外一个老汉正在在劈柴,见到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前,也愣了下神,笑眯眯地道:“石姑娘醒了?身体无碍了?”
叶莳四下看了下,天空鸟儿飞过,不远处的猪圈里有两头猪正在吃食,公鸡正站在墙头伸长了脖子打鸣。
静的,一片寂静,连耳朵进水后的最简单的轰鸣声都没有。
这时老妪拿着一件衣服走出来,给她披上,叶莳侧头看着老妪:“姑娘,找什么呢?是丢了什么东西么?告诉老婆子,老婆子帮你找。”
叶莳惊骇地后退了两步,刚好撞在秋白的胸口,秋白握住她的肩膀,急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之处?”
之前叶莳还能乐观地想应该过上几日耳朵就能好了,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是哪出了错?
从河岸边醒来就变成这样,那就是在水里漂流的这段时间造成的了?如果是河水有问题,那秋白的耳朵怎么没事?
叶莳忽然蹙眉,仔细回想,渐渐地,她想起她在码头边时,浩思阑珊的毒瘾犯了。
于帘泉当初告诉过她,她对浩思阑珊没有心瘾,有的只是身瘾。可如果她自己本身十分想回到那些美好的梦境之中去,那么心瘾起,身瘾也会随之而起。
那些泡药浴的日子叶莳无法忘记,浩思阑珊带给她的‘身瘾’之痛更无法磨灭,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复发毒瘾,复发后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和控制,继而失聪?
她浑身一凛,顿时想起于帘泉在给她治毒时说过的话,因为浩思阑珊没有治愈的方法,所以只能靠药物控制,和自身意志克服。
浩思阑珊会给叶莳造成怎样的后果,叶莳一无所知。
她颓败地蹲下身子,看着黄土地面,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人难以接受,她抱着头,整个身子缩成一团问自己:“你都做了些什么?你都做了些什么?!”她重复着这个问题,问的秋白不敢动她一下,她问的越来越大声,直至嘶喊出来,整座村子都能听到她的声音,最后在山中回荡。
“你……”秋白不知说些什么,以为她还在为柳燕的死而自责。
秋白自知,柳燕的死他也有责任,想死就安安静静地,找棵歪脖树吊死算了,为何要那么激进地在叶莳面前跳河?叶莳不跳,柳燕又怎会跳?
可是当时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啊,真的。
秋白听着她坠泣的声音,将她抱了起来,慢慢走回屋去,陈爷爷还想问问怎么了,却被陈奶奶拉到一边,让这俩孩子安静相处一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永不后悔
叶莳浑身上下觉得疲累,怎么都提不起力气,陈奶奶让她的孙子二宝送来了热粥,叶莳看了一眼,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
热气腾腾的粥渐渐凉了,叶莳靠在秋白怀里,听着秋白平稳的心跳。
如果是以前,叶莳会觉得,没有什么比此情此景更愉快了,可是现在,叶莳的心里有一个疙瘩,无论她怎么解都解不开。
阖上眼就是柳燕,睁开眼,她的影子似乎也在眼前飘。
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呢?后悔?自责?很多形容词都无法解释了,叶莳像一个木头一样地靠在秋白怀里,从日升坐到日落,从日落坐到月起,从月起又坐到日出。
犯下的错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何其残忍?
叶莳的老师曾教导她,当你怀疑做错了选择,那么你应该重新回想一下,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还会作此选择?
她动了动身子,与此同时,秋白也动了下,问她道:“莳儿?”
她紧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却无法听到声音。
且不论以后能否治愈,眼前,还得把以前学习的唇语利用起来。她自己坐起身,整个身子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秋白强不到她哪去,试着站起身,双脚却不受控制地酸软无力,于是又跌坐回去。
叶莳往床里躺了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也躺一会吧。”
秋白清澈的目光看向窗外,那里有光模模糊糊地投进眼里,他慢慢躺了上来,双手交叠在腹部,一动不动,不言一语。
叶莳看着他酡红的脸颊,又慢慢把头撇回去,看着床幔,不知从何说起。
“陈家爷爷奶奶带着二宝去赶集了,约莫傍晚才能回来。”秋白忽然说。
叶莳侧脸对他,根本没听道。
秋白动了动身子,感觉浑身血液都舒展开了,长舒了口气。这时叶莳感觉到他在动,于是转过头看他。
他的侧脸也是极美的,肤如凝脂,鼻梁挺拔,眼眶里黑多白少,十分明亮。
这个男人呵,我竟然喜欢了这么久。
“我……”秋白感觉到自己身上忽然加重了不少,眼前虽然模糊,但还是看得出有一个人的轮廓覆在自己身上。
叶莳知道他在说话,但因为是侧脸,看不出唇形,也就无法以唇语来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所以只得趴到秋白身上,看着他的唇,秋白的脸颊颜色更胜
“你继续说。”叶莳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道。
秋白微微愣了一下,叶莳的声音有些奇怪,怪在何处,他还说不清。
叶莳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动了动,秋白又继续说了起来:“我背着你到村门口没多久,体力就耗尽了。是陈爷爷救了我们回来,我醒来后告诉他们,你是富家小姐,而我是穷酸书生,我们一见倾心,私定终身,你父亲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连夜奔逃至此,所乘坐的小船不幸沉了,故而掉落水中,利石刮伤了我们。”
因为很久都没用过唇语,他语速虽慢,但对叶莳来说,还是有些快了,于是这些话,她看懂了大半,又自己脑补了一些,才彻底看明白。
等她再回复秋白时,已经是很久以后了。秋白编造的故事,到真的有点与他们现在境况相像,叶莳心底自嘲自己一番,缓声道:“你这样说,很好。”
秋白看不见她的表情,得到她的赞许后,秋白又道:“你我身上都有些银两,所以我留下一部分,剩下的都给了二老,让他们帮忙请代夫,剩下的,就全当劳烦他们照顾我们的酬劳钱。二老很好,请了大夫来为我们诊症,所幸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因为你一直昏睡着,所以我决定在此住下。”
“我们在这住了多久了?”叶莳问。
秋白再次蹙起眉头,神色有些不妙。
他的这一神色被伏在他身上的叶莳看见,叶莳也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是看错了他的唇语么?
两人心思各异,就在这时,秋白回道:“近两个月了。”
“这么久?”叶莳惊讶,她感觉自己才睡了没多久,仔细回想起来,想到昨天冲出院子的时候,她并没感觉到脚下土地寒冷,反而已经有了暖意,初夏时节,花红柳绿。
“是啊,很久了。”秋白打完,将双手抽出来,放在身侧,并没有逾越:“我眼睛不便,一直没有出去,不知外面境况如何了。”
叶莳张了张嘴,秋白的唇瓣有些颤抖,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很喜欢持国公主吧?”叶莳忽然问,却没准备在他这寻求到答案:“持国公主是真的自杀死了,是真的。”
她将头埋在秋白的颈项边,呼出的热气惹得秋白一脸潮红,只听她又道:“我不是持国公主,但我发誓,持国公主是真的喜欢你,如今说来,只能是造化弄人,你们有缘无份。”
秋白喉间哽了哽,问她:“那么你是谁呢?那日她一直在我怀里躺着,从始至终未曾变过,你又如何鱼目混珠?在我眼前偷天换日?”
叶莳放在他喉间的指尖感觉到他声带的震动,叶莳知道他说话了,但因为没看见他的唇形,所以并不知道他说什么。
她吻了吻秋白的嘴角,十分温柔,在他唇边留下一丝津液,秋白身子一僵,只听她又道:“相信前世今生么?”
她的唇又覆了上来,吮吸着他的唇瓣,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滚当的液体滴落在他脸上,慢慢划过脸颊,嗒的一声,滴落枕上。
“我姓叶,名莳,与持国公主同名同姓,生于二十世纪的中国,那里物欲横流,与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我执行任务时不幸殉职,醒来时就看见你,于是我伸手摸了你的喉结,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你。”
叶莳的身子犹如一条水蛇,向下滑去,舌尖从他的嘴角一直划到喉头,秋白只觉自己饮了一口烈酒,被她舌尖划过的地方,灼热不已。
她忽然吮吸起他的喉结喉,然后婉转地啃咬,像豹子捉到了猎物,宠溺的啃咬着他最脆弱的致命点。
秋白的身子绷紧了,一股燥热席卷全身,放在两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脑海里一片混乱。
“我占有了持国公主的身体,为她承受你的报复也是理所应当。”秋白正奇怪她为何忽然会说这些话时,她又道:“但是请你告诉我,你可曾对我,对死而复生之后的叶莳动过心?”
她目光集中在他的唇上,他的唇瓣颤抖着,喉咙哽咽着,可无论如何,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秋白不知如何简单地告诉她自己的感情。
可恰巧叶莳现在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只能以唇形分辨他的话,他什么都没说。
叶莳的眼泪很快模糊了眼眶,而后她自嘲地笑笑,装作十分坦然的模样道:“我懂了。”
秋白只听到窸窸窣窣地声音,却不知叶莳此时此刻已经整理好了衣服。
“唉。”叶莳一声叹息。
她的叹息声在秋白耳中久久回荡着,秋白忽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