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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帘栊后,她双膝一软,无声无息地跪在地上,捂住了口嚎啕,双眼瞪得猩红。
绡帐张扬地逸动。。。。。。
半个身子一寸一寸地悬出帐外,一头乌黑的头发流下来铺到地上,像一地流动的水银。双手紧紧揪住绡帐,她的脑袋垂下来,眼里的光彩一寸一寸流失,她双目无神地瞪着她,泪珠滑过眼睫,流过眉梢,滚落到发上,滴下来,她又叫又笑,不停地动着唇:走——
她心如刀绞,刀戟错磨着呼啸:“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侧目一望,起身去拔案上烛台……
48、落水
脑中被涌上来的血流充斥着,胀烫得欲炸裂开去,支配她的只有一个急促的声音,那声音不停地敲击着她:“救姐姐!救姐姐!快救姐姐!救姐姐姐姐姐姐——”余音回荡不绝,像阎浮世里游荡的枯骨冤魂缠绕着她,她拔起烛台,攥白了指尖。
哗啦啦——舱外忽然下起滂沱大雨,咚咚咚——密集的雨点仿佛要将舱顶砸出千万个窟窿来,一阵阵脚步声急促地迭来。
她高举起烛台加快脚步。
撩开帘栊、扑上去、砸向那个男人的头颅,砸得他脑浆飞溅。。。。。。。脑中重复预想着这一连串子举动,就在攥住帘栊的那一瞬间,手却被人扼住了,她转过脸,闪电灼亮了那人鬓际的银霜。
曹禺夺下烛台,将她拖出了舱外,她还挣扎着要往里冲,曹禺将她甩到甲板上,斥道:“大胆贱婢子!咱家见多了以卵击石的人,最恼见血了。。。。。。。若想活命你就乖乖呆在这里等路过的舟,若想死就纵身跳入江中葬身鱼腹。”
此时恰有一舟经过,曹禺当即喊停了,唤来两个侍卫,将她丢到了那舟上。江水滚滚怒号着,一浪接一浪地排上高空,巨大的龙舟在江中摇晃颠簸起来,曹禺即命开船的人加速航行靠岸。
雷电交加,风雨俱下,她坐在舟头嚎啕大哭,脸被大雨冲刷得苍白,一旁的两个士兵不识得她,但见她容色灼灼,湿衣贴体显出玲珑轮廓,淫意顿生,又想她是从龙舟上被抛下来的,方才还被曹内侍斥骂,许是犯错的宫娥,曹内侍宅心仁厚才没有直接将她扔进江中却将她抛来舟上,应没有人会管她的死活的,于是两人面面相觑,狞笑着渐渐迫近她,撩起铠甲去解下边的裤带。
她踉踉跄跄地起身,惶急躲避的同时口中骂骂咧咧:“滚——别过来——”
那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一个跑去前头,一个从后头包抄,一下子将她逮个正着。
她失声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嚷,两个士兵急急地捂住她的口,不料她这一叫仍是将舱中的主人惊动,很快有个绯衣宫娥掀帘打着伞出舱:“你们两个大胆的贼奴又犯贱了是不是?主子说了,不许动她!滚去一边看着桅杆。”
两人嘿嘿笑着,扫兴地放开她走了。
她软绵无力地跌到地上。
那绯衣宫娥举着伞来到她跟前,对她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来。
她愣了下,没有伸手。
绯衣宫娥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把伞举过了她的头顶,替她轻轻理着湿乱的头发和衣襟,说:“我们主子不想看到你这样憔悴狼狈的模样,唯恐你去了黄泉吓着阎王,就是死也该在死前整饬一下衣襟,修洗一下形容,你说是不是?”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去看那绯衣宫娥,蓦然望见明晃晃的闪电里、她嘴角一抹森凛的笑意。
一道闪电划破了半个夜色,自她身后纵横劈下,绯衣宫娥疾转伞骨,蓦然将伞柄抵住她的肩呷。
她身不由己地往后倒去,落入身后滚滚江流。
嗵——
水下挣扎着挣到江面翘出脑袋,江水一浪一浪地打来,汩汩呛入她的喉管。
她会凫水,只是不精,被裹挟在无边无际的涡流中,她自己知道这种浮在江面随浪潮漂流的情形不会持续多久。
雷声填填撕裂着,滂沱的雨水冲刷着,江水荡起滔天的高度,氤氲出接天的茫茫雾汽,待闪电将茫茫雾汽照出一片通明时,仍然望不见过往的船只。
自己真无能,救不了姐姐,什么也做不了,她闭着眼勾勒姐姐痛苦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她竟没有勇气闭气沉到江面底下去,许是怕早一刻见到九泉之下的爹娘,哪里还有颜面;浮在江面却又不呼救,就这样随波逐流,待精力耗尽就死在水中、沉下去葬尸鱼腹罢,最好魂飞魄散。。。。。。。
翠茵立在长公主身后,为她撑着伞,望着随波漂流的女人,有些怜悯地问长公主:“贵主真的不救郑媱么?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江水淹死么?”
“急什么,”长公主闭着目,指尖有条不紊地拨弄着一串子佛珠,道,“等着看英雄救美吧。。。。。。”
。。。。。。。。丝线倏断,硿硿硿,佛珠一颗颗砸落在甲板上,骨碌碌地滚动,纷纷没入江中去了。
嗵——
听见入水声,长公主心一跳,皱紧了眉头。
身后有人音声颤颤地来报:“贵主,贵主,刚刚跳入水中的,是,是江公子。。。。。。”
长公主霍然睁眼,目光明亮如炬。
翠茵不知江思藐与长公主的关系,只奇怪长公主为何会有如此反应,此时却又见长公主沉敛了惶色,镇静道:“想不到他竟不听话地跑来了,呵——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让他好好沐浴得了!”
翠茵放开视线去了江中,那刚入水的人如汛期的河豚,奋力扎在浪中穿梭。
舟轮凫水的声响辘辘入耳,眼睫被雨水冲刷得几乎黏在了一处,郑媱挣扎着掀开眼帘,但见眼前不知何时已泊来一舟。
电闪雷鸣中,男人袒露的精壮胸膛被雨水冲刷得油亮,他如孤山般屹立在舟头,目光清醒地冷凝着她,闪电映出他紧绷的面际湿润的痕迹。怎么回事?他竟醒了过来?
手中的衣裳被他飞扬跋扈地掷在甲板上。哗然一声,他纵身跃入江中,激起硕大的浪花,有力的臂膀镐着水流,辟出了一条水路来,迫近她,不言不语地将她箍入臂弯。。。。。。
她动了动唇,吐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兰息,歪在他胸前不省人事了。。。。。。
他停止了潜游,浮在水面遥遥望着。目送她被那人安全地抱去了舟上。。。。。。长舒一口气来。。。。。。
舟很快起航,拖出一条乳色的尾流和无尽翻卷的浪花,迅速消失在弥漫的雾汽中。
——
卫韵急忙迎上前来,见他臂弯里的人双目阖着一动不动,焦问:“她没事吧?快把她抱进去,里头生了火,先把她的湿衣裳换下来。”
他将她放到自己的榻上,摸着她冰凉的手脚,伸手就去解她湿透的衣裳。
卫韵咳了咳,上前道:“奴家来为她换衣吧。”
“我来,”他看了她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去休息。”
卫韵依言欲退,又转身,犹犹豫豫地道:“奴家去拿两件女人的衣裳。”
“不用,你回去休息,让钟桓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卫韵退了出去。
母亲站在忘川河畔,身旁的彼岸花鲜红如血,回头讶异地望着她:“媱媱,你怎么也来了。。。。。。媛媛呢?”她惭愧地跪下来,母亲摇摇头,消失了。她被暖融融的热气烘烤着醒来,浑身汗如雨出,一睁眼望见他清晰的轮廓,不由愕然。
“ 饿不饿?”他伸来一只大手,抚去她额角密布的汗水,起身道:“我去。。。。。。。”
蓦然被她拉住衣袖,他浑身僵了僵,回头冲她浅浅地一笑。
他是极少笑的,久违的笑容却将她看得一怔,她轻轻摇头,热泪从眼眶中无声滑入被衾,口中吐出两个细如蚊蚋的字来:“别走。。。。。。。”
他忽而敛了笑容,目光灼灼地与她对视,慢慢将视线移向她露在被外的一截皓腕和半个雪白的香肩。
陡然察觉,她忙松手缩进了被子里,这才惊觉自己没穿衣裳,一张小脸瞬间染成一片红云。
他坐了下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细审视着她的脸,挑起嘴角道:“你想要我?”
她心慌地躲避他的目光,全然没了先前挑逗他的勇气,像个丢盔弃甲的溃败亡命卒。
下颚又被他捏得生疼,他咬牙切齿地低吼:“谁给你的胆子?有本事换一张脸怎么没有本事换一双瞳子和一副嗓子!”又捉住她的手按上自己的心跳,“有本事上龙舟给公孙戾侍寝怎么没有本事担了你惹下的风流债?嗯?”
她不说话,乖巧地将整个身子都蜷缩在被子里。
想到之前的种种,他恼极,一把掀开被子去捉她。
“你干什么?”她侧过身去,下意识地抱臂遮胸,一双清亮的眸子里也似有了几分愠意。
“遮什么?”他俯下身来,两手撑在她两侧,对她耳语道:“给你脱衣的时候,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你说想要我时。。。。。。。我真没想到你的本意是让我吃你涂在身上的药。。。。。。。媱媱,你真行啊。。。。。。。”
她恼羞成怒,身子猝不及防地被翻了过去,他板着一张铁青色的面孔,扬手就是一个巴掌落下,啪啪打在她的臀上:“还敢不敢去侍寝?”
她闷哼一声,挣扎着起身,又被他按了下来,他这回解了腰带直接将她的双手捆在了枕上,继续扬手啪啪啪地打她的臀:“说!还敢不敢!”
她一个激灵,将头埋在枕中,疼得面色煞白地嗯了一声,张口咬住枕头,身体微微颤动起来。
心头一软,他打她的手竟比她的身子抖得还要厉害,最后轻轻拍了两下就停下了。
已见她白嫩的皮肉下青红交错的痕迹,抬起自己的右手,也是红肿不堪了。
49、冰释
她就是咬着牙,把头埋在枕头里,疼得冷汗直落,张口咬住枕头,始终跟个闷葫芦一样不吱声。
似乎望见她雪白的脖颈处一行液体溜下,心下略略一酸,打了半晌他终于收了手,狠狠地望着她,喘息一声一声地急促起来。伸手轻轻去触她红肿的皮肉,她哼了一声,身子往回一抽,赌气躲避开他,只把脸死死地埋在枕中低声啜泣着。
他的手在空中滞了一下,继而伸向她细零零的腰,一把搂住后不由她抗拒地将人拨转回怀里,又动手去解绑住她手腕的腰带,她又羞又屈又恼,只是也不再怎么挣扎了,只把脸别过去不瞧他。
轻轻抚摸她腕上那两道深深的红痕,他忽而想起了从前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她还是这样瘦,浑身都是骨头,手腕也还是像幼时那样细零零的一束,他两根指头就能捏下,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便会被他捏碎了骨头去。她初学行书的时候,每回写出来的字软绵绵的,他便会握着她的手腕说:“逸形是有了,却没有风骨,写字的时候腕上要有力,那样才能把力量都倾注到字形中去。”虽然握着她的手腕,他却不敢用力,生怕捏碎了她细零零的手腕和脆生生的骨头。。。。。。
她的视野已被薄薄的一层水汽模糊了去,只觉得红肿的臀部升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挣了挣手,欲抽走,他却不肯松手,两只有力的手臂都环上来,紧紧从身后将她拥在怀中,静谧促狭的空间里陡然先起来的不知是谁的心跳,一声一声清晰、急促起来。她雪白的肌肤里散发着一种醉人的香气,像清冽的酒香,他仿佛是一个嗜酒的人,难耐地低头就要去品尝。湿热的吻落在她的肩上,一路寻香。。。。。。。
“媱媱。。。。。。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他把手探下去,轻轻拖住刚刚被他狠狠抽打成一片红肿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揉着。又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喁喁说着无比动听的情话,听得她满面羞红,簌簌落下两颗晶莹的泪珠:“不要你揉——”尾音还卡在喉头,柔唇已被堵得死死的,他蓦然将她压下,霸道地向她索吻,一路攻城略地,强硬地不欲给她呼吸的机会,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又捏又揉、连揉带搓地弄得她有疼叫不出。
身体里微微闪烁的火苗一下子就被点燃,被那具沉重的身躯压在底下,推也推不动,疼得又叫不出,只能闷在喉咙里不断嘤咛,眼花在眶中直转,揪着他手臂上的硬肌,拼命地咬他,把他施加的痛苦都还给他。
闻得外面有声,只怕是有人过来了,她的心登时一紧,捶打着他的背连连催他。他弓起身来,拉过被子把他二人都罩在里头,继续压着她亲吻。
脚步声终是近了,钟桓犹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主子,船靠岸了,长公主府的高婉侍来了,说是,要接,要接玉鸾回长公主府去。”
他不予理会,闷热黑暗的被子里摸索着去脱自己的衣裳,才脱了一半又听钟桓在外道:“主子,要拦不住了。。。。。。。高婉侍她说,她说陛下既没让玉鸾侍寝,就还是长公主的人,主子若不即刻放了玉鸾,她就要带着乌衣卫硬闯进来。。。。。。。”
“她敢!”他扫兴地从被子里满头大汗地钻出来,急忙下床穿靴,整饬好衣襟阔步出去。。。。。。
外头的雨下得小了,船也靠了岸,天色有些黯淡,距天明尚有几个时辰。他由钟桓指引,见到了长公主派来来要人的翠茵,翠茵望着他红肿的唇得意地笑:“瞧相爷满面春风的,莫不是好事将近了。”
他白了她一眼:“人是我救的,贵主说带走就要带走,岂不是太无礼了?”
“可解药是贵主给的,玉鸾落水的消息也是贵主告知相爷的,没有贵主,相爷能及时赶到救了玉鸾?”翠茵道,“贵主只是为了相爷好,相爷若真心喜欢玉鸾,就不该把他留在身边,而应该把她留在长公主府。”
“若是本相偏要将她留在身边呢?”
“留在身边就是在给自己惹麻烦。”翠茵嗤得一笑:“玉鸾晚宴在筵席上挑逗相爷让相爷难以自持的一幕,陛下早就看出了一些蹊跷,宣她侍寝的目的亦不过是为了试探相爷,看看相爷会不会出手;昨晚,相爷一时冲动连性命都不要了,若不是玉鸾在身体上涂了药,迷晕了相爷,相爷怕是要闯下弥天大祸了。。。。。。。幸亏知情的人都是相爷的眼线。。。。。。玉鸾也去龙舟中准备侍寝了,相爷出现夺人的一幕也就瞒过了陛下;既然陛下的本意不是让玉鸾侍寝,那么玉鸾过去了自然是等不到陛下的;即便陛下一时起兴改变主意要她侍寝了,玉鸾也是不会侍寝的,因为有贵妃。贵妃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亲妹妹入虎口呢?相爷说是不是?。。。。。。玉鸾昨晚落入江中被相爷所救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如今,相爷只有趁着天黑将她安然无恙地交于奴婢之手,带回长公主府,否则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天色一亮,可就堵不住悠悠众口了;届时,相爷是要把玉鸾光明正大地带回府中做个宠妾么?可不是让陛下凿凿地摸到一根软肋?”
“消息为何会不胫而走?”他疑惑道:“莫不是贵主散布出去的?”
翠茵但笑而不语。
他仔细思忖了下翠茵方才的话,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在贵主的股掌之中,本相原来还以为,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