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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初静有真元护体,自无不适,见他如此难受,便又给了他一枚雪薇丹。
花明观服下,顿觉清爽。
水鉴在旁瞥见那枚丹药通体圆润,表隐丹纹,品质不凡,心里觉得她很大方。他自己也有这类清心解毒的丹药,旬日来吃了些,眼下虽余不少,但后面还有四个试境未过,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实在不敢轻易赠人。
他心眼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嫛茫阌泻芏嗟ひ┟矗俊
先前水鉴还想照规矩叫她前辈,颜初静却说前辈前辈的都把她叫老了,结果只好直呼道号。至于花明观,更是懊恼不已,可是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既自然又亲切的称呼来叫她。
颜初静也明白水鉴别无他意,便诚言:“准备了许多,大抵够用吧。”
“若是不足,我这还有些。”
谢过他的好意,颜初静想了想,神识传音:“听说鬼门关有魂兽守卫,我们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此,有违常理,只怕未必能顺利出去。而且这里阴气太重,若起纷争,对我们很不利,最好还是先吃点强血壮阳的药,以防万一。对了,你身上有没有克制阴魂的法器?”
水鉴只有筑基期的修为,颜初静也不指望他有灵器法宝之类,只盼着等会如果和阴兵鬼将打斗起来,他能自保就行。
“没,不过我有数十张雷符,最是驱鬼破邪的。”
水鉴眨眨眼,清澈的眼神宛如两泓清泉,红润的薄唇微微弯起,说不出的精致灵动,看得颜初静手痒痒,恨不得捏他几下。
“那就好。”她心里稍安,目视艄公起桨,木舟随流远去,这才带头踏上那青石小路。
水鉴祭着飞剑,走在最后。
花明观走在两人之间,貌似安全,却也不敢放松戒备。
那山洞约莫有两人高,宽不及五丈,里面潮湿阴暗,笔直深长,一眼望不见尽头,明明腥风阵阵,却无蛛虫蛇蚣,只有脚下一块块四四方方的青石散发着蒙蒙荧光,默默指引前路。
考虑到试炼的时限,颜初静让花明观贴上千里符,而后三人疾速穿行。
七十里路不过是一盏茶工夫。
出了山洞。
远处,一座盘旋着青色火焰的晶石牌坊矗立于山峡之间,犹如一个顶天立地的晶甲巨人。正楼高耸入云,其下字牌刻印着三个大字,银光熠熠,字体古朴得让颜初静怎么看都看不明白是何意思,唯叹一声壮观。
青火牌坊下,淡淡青雾随风袅袅,大片大片的如愿花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宛若一池开错了时节与地点的雪花,不染尘埃,未含悲喜,孤芳独赏。
走近了,偶见花丛中,几朵粉红,晶莹柔嫩,怀春少女般的甜美。
如愿如愿,是否真的可以如愿?
神差鬼错般,水鉴俯下腰,轻抚花瓣。颜初静阻之不及,只好上前拉起他。花香如网,沾满如蜜甜美,不动声色地将两人诱入一场万劫不复的盛宴之中……
初吻呢
如愿花的香气很甜,很暖,宛如没有重量的水,悄悄然,浸润心房,让人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一些美好的往事。
记忆的碎片被一只无形的手抽出,重新播放。
影像清晰,声色俱全。
而她是唯一的观众。
古老的大宅,朴素的小院落,天井里的栀子树开花了,雪白的花朵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引来蜜蜂嗡嗡。
树下铺着一张大草席,一个女娃娃坐在席子上,安安静静地堆积木。
阳光从枝叶间漏下细碎的灿烂。
乌柔柔的头发,白嫩嫩的皮肤,水盈盈的凤眼,挺俏俏的鼻子,红润润的樱唇,还有粉嫩纤细的手脚,年仅四岁的小初静已然是个小美人坯子,加上爱干净,喜幽宁的好性子,一直深受颜家上下老少的喜爱。
隔壁院落,几个五六岁的调皮蛋爬上高大的白梓树,舀着弹弓往这边射菠儿果。这种果的果肉有点像炒熟的栗子,味道极好,但是果壳很坚硬,落地不烂,打在人身上也会有淡淡的淤青。小初静被砸中手臂,疼得眼泪直流,却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哇哇大哭,只是抽鼻子呜咽。
二哥原本被爷爷罚在房里背书,听到声响,立即跑出来。
调皮蛋们一见到他就像老鼠遇上猫似地,吓得赶紧爬下树,一哄而散。
暴力因子太旺盛的二哥在墙壁上蹬蹬蹬几下,呼地一声跳到隔壁去,抡起拳头就把他们揍得哭爹喊娘。
时值夏日午后,大人们都上班去了,只有几个退休的老人呆在后院鸀荫处下棋。几个调皮蛋都是小初静的堂亲,被她二哥很阴险地教训了一顿,表面一点伤也没有,就是内里疼得紧。他们平日打闹惯了,佣人们也不怎么在意,更不会舀这点小事去烦那些老人家。
下了钢琴培训课的大哥在路边的蛋糕店里买了一盒刚出炉的蛋卷酥。
蛋卷酥含有浓浓的奶香味,又薄又脆,非常可口。
小初静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收了泪的眼睛有点儿红肿,让两个哥哥看着就心疼。
大哥虽然只有九岁,行事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比弟弟稳重多了。不仅翻出白白香香的药膏重新给妹妹搽上,还叫弟弟把那几个调皮蛋带过来。洗净的菠儿果放在水果盘里,大家围着一张桌子,一起动手敲开果壳。
机灵的五堂哥把弄出来的果仁放到小初静面前的花瓷碟子里:“小静,哥不是故意,你别哭了哦。”
其他几个也有样学样,贡献出自己的劳动果实。
小初静看着碟子里堆积成小小山坡的果仁,觉得很划算,于是点点小脑袋,不再委屈了。
晚上,大哥搂着妹妹,讲故事,哄她睡觉。
大哥很喜欢讲《三国演义》里的故事,说到周郎妙计安天下,停顿一下,强调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哥在旁拍大腿说就是这理啊。
小初静一副似懂非懂的可爱模样,直至眼皮子受不住困,闭起来的时候,才嘟囔了一句:“蛋酥酥……还要……”
七岁生日。
二哥送给她一件水钢丝编织的复古公主裙。裙子的手感柔滑清凉,穿在身上,可以挡住舰弹的攻击。既安全又美观,她喜欢得很,结果被二哥拐去了一个脸颊吻。
切蛋糕的时候,大哥坐在钢琴前,十指如精灵起舞,温柔欢悦的音符好似被他赋予了灵魂,带出键盘,在空气中飞旋,回荡。
这是他为妹妹庆生而亲自谱写的曲子。
曲名——
《有生之幸》。
头发长及腰下的那年,是十二岁,她和大哥二哥就读同一间学校。
十七岁的大哥神清骨秀,每逢情人节,收情信收到手软,鲜花多得可以开店。
某天,他旧话重提:“小静,你已经长大了,该自己睡了。”
初静抬头看他,眸中水光潋滟,还未语,已动人心弦:“真的么?那我今晚可以和同学去游园玩么?”
“女同学还是男同学?”
“男同学。”
大哥一口否决:“不可以。”
“可是……”初静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你刚才说我已经长大了。”
大哥沉默。
夜里,继续同床异枕。
十六岁,青涩纯洁的花季。
初静第一次喝醉,在二哥开的彼岸酒吧里。
无月的夜,星光疏远,天色深沉。回到学校附近的公寓,素来温文尔雅的大哥冲她发了火,也是第一次。
她的泪水悬而未落,在明亮的灯光下闪动着剔透的哀伤:“大哥讨厌我?”
从小到大,她哭的次数曲指可数。
大哥气势陡降,湣鹨簧砘鹌员凰难劾崞嗣稹
“胡说,大哥怎么会讨厌你。”他叹了口气,上前顺了顺她脸颊边稍显凌乱的湿发。
透过泪光,她定定地看着大哥的眼睛,依稀看到他眼中的自己,像一个害怕被遗弃的孩子,彷徨无措,不知去路在何处。
“那大哥还喜欢我么?”
“当然。”
“最喜欢么?”
大哥微笑,笑容温柔:“唔,最喜欢了。”
可知,有一种温柔,在给予安慰的同时也会伤人?
当一份感情注定了不容于世,那么,需要多少勇气才能够做到义无返顾?她自问多次,你敢赌么,敢么?
起初不知是错,知道错的时候已扎根太深。
大哥,我爱你。
一直一直不敢说爱你。
发生过的,过去的,就是历史。
在这段历史里,她借着酒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掂起脚尖,把初吻献给他。
他的唇很柔软。
他鼻间的呼吸带着茶叶的味道,清清淡淡的香。
他的眼中只有震惊。
他推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公寓,余下一室寂寂。她的腰撞上茶几的角,尖锐的疼,却不及心头的痛。
疼痛从心脏蔓延到指尖,颤抖,无力起身。
她又问自己,你后悔了么?
其实答案并不重要。
不能爱。
假装是一时糊涂,假装自己是懵懂贪玩的少女,假装一切如旧。然后在某个灯红酒鸀的夜,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结束了某种纯洁。
她对自己说,小静,你一定要快乐。
快乐到忘却眼泪的咸涩,忘记那个温柔的笑容,忘掉那份不该存在的感情。
从此绝口不提爱。
倘若时光倒流,你还会鼓起勇气吻他么?
是的,她又看见大哥了。
是二十一岁时的大哥,那个下巴刚刚开始有细柔淡青的胡茬子的大哥。
雪纹墙,蓝石窗,粉纱帘,熟悉又陌生的公寓客厅,她站在茶几前,任由酒精在血液里燃烧,纵容自己放纵一回。
依然是柔软的唇,清淡茶香,唯独没有记忆里的震惊,没有拒绝,没有疼痛,甚至多了微微的回应……
这是梦么?
如此真实的梦,真实得让她心生不安,却又舍不得醒来。
莲子生
大道无为本自然,功夫不到不方圆。
修道先主修心,执于求之而不得,最讲究清静二字。因此,在水鉴十五年的修道生涯里,平淡日子多,欢乐时光少。
水鉴出生于书香世家,却天生天龙命格,夭折之相。当年若非国师冉长空受人之托,及时将他抱回太元宗,以灵丹妙药舒经洗髓,怕是早已一命呜呼。
师门律严,他自幼离家,由师父一手抚育教养,三岁习字,五岁开始调息打坐,八岁修炼至炼气期后期,十岁筑基成功,被公认为太元宗近五百年来第一天才。天赋再高,若懒散不勤奋,照样会一事无成。所以水鉴平日里除了打坐炼气,练习法术,听师讲道之外,鲜少有玩乐的工夫。
他无意间吸入如愿花的香气,迷迷糊糊地想起一些往事,也不多,无外乎是修炼有了进步,或是得到师父的赞许,或是亲手猎到灵兽寻宝貂,或是吃到师母亲手烹调的小菜等等。
如愿花还有一个作用,让人在虚幻中达成一个愿望,如同亲身经历。
五年前,水鉴的愿望是与家人团聚。只可惜,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看见了爷爷江应文,大伯江致曙,还有父亲江致远。唯独不见母亲。后来才晓得,父亲酒后失德,接下圣旨,停妻再娶,母亲离家出走……
前两年,大师兄怀禹陪他游走四方,查寻母亲颜氏的下落。人海茫茫,水鉴几度施以青丝引路术,皆扑了空。心中的遗憾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难以释怀的结,修行因此凝滞,师父这才提前把他赶到天雾,参与太黎神宫的试炼。
误入冥界,得见如愿花,水鉴身不由己地被某缕奇异香气吸引着,回忆,微笑。最后看见无边花海,一个五官濯秀的玄衣女子从中步出。
他曾经悄悄去过父亲的书房,见过母亲的画像,对着画卷想像母亲的模样。
像,好像……
水鉴的目光定在玄衣女子面上,再移不开。
一只白得几近透明的柔荑轻轻抬起,一点米粒大的濛濛青光忽地飞向水鉴,没入他的眉心。
而后,花海退潮,仅余下一片雪白清香。
青矶来去匆匆,如昙花一现。
水鉴回过神,识海中多了些什么。
闭上眼。
多出的竟是一篇逆天秘术。是真或假,来不及参悟,印上嘴唇的香软让他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
陌生的激动犹如持续升温的水,在身体里荡漾,惊奇纠缠着莫名的期盼,他按着本能回应。
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唇贴着唇就是吻。
这种不安分的亲密接触,酥酥麻麻,一直酥麻到心尖上。
嫛梦位嵬蝗患湔饷辞捉兀克氩幻靼祝痪醯煤芸模髅髦滥信谑懿磺祝庋硬煌祝瓷岵坏猛瓶J种笢‘佛有了自我意识,领先他的理智,抢先一步握住她的肩膀,一点一点往下移……
她的腰好细好细……
衣裳真碍手。
十六岁的颜初静希望大哥能够接受她的爱。她渴望与他两清相悦,却未必有胆量勾引他做那种羞人的事。然而,在这片如梦似幻的背景里,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无措的孩子。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眼前的大哥是虚幻的,只存在于自己记忆或幻想之中,即使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彼此也不必担心后果。
都说春梦了无痕,怕什么呢?
她闭着双眸,全心全意地去吻,感受他青涩温柔的回应。她想,也许这也是大哥的初吻吧,真好。
究竟是谁主动扯开衣服的,已无关重要。
重要的是,她如愿以偿。
躺在柔软的丝毯上,她听到了大哥越来越紊乱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越来越热情的亲吻与抚摸,然后得到他的占有,毫无保留的占有。
她在欢愉中迷蒙了眼睛,修长皙腻的双腿极尽柔韧,缠着他。
听他没有压抑的喘息。
被幸福包裹的滋味,用任何言辞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满足已泛滥再泛滥,却还未至尽头。深深浅浅的反复,让她的身体如花一般盛放,不断地分泌出香甜柔滑的蜜,诱他放纵力道,尽情尽兴地采掘……
直至最终的爆发。
天龙之气磅礴如海啸,汹涌澎湃,瞬间淹没了她。
至阴之气排山倒海。
阴阳交泰。
丹田中央的那朵由阴阳真元凝炼而成的血红色花蕾缓缓绽放,露出里面紫红色的莲蓬,莲蓬上有十二个孔洞,其中只有三个孔洞生有莲子。那三颗莲子大小不一,隐隐透着金光,光华内敛,饱含生机。
青火牌坊下的如愿花在刹那之间尽数粉碎,纷纷化成点点赤末,没入黑色泥土中。
云端之上,九冥王殿。
青矶不可置信地瞪着万象图,惊骇出声:“不可能!”
冥帝姬真面色乍变,身影一闪,转眼间出现在青火牌坊上空。
青矶随后而至。
只见底下一白一黑两道百丈长的光芒你来我往,飞舞盘旋,缠绕成阴阳相济之状,将颜初静与水鉴团团围住。
观之气息,很明显,颜初静已晋升到与元婴后期不相上下的境界,足足连晋三阶。相比之下,水鉴得到的好处就显得黯然失色,有点得不偿失的味道。
青矶气得连身影都忽明忽暗起来,恨不得冲下去将颜初静炼化成一团造化元精,然后塞进她儿子嘴里。
可是,她不敢动。
因为距离青火牌坊不远处,有一抹淡淡紫影正默默注视着阴阳光圈里的两人。
“多年不见,帝君风采更胜从前了。”冥帝姬真飘落地面,朝那紫衣人影微微一笑。他语气真诚,内心深处却有那么一丝嫉妒,只因那人长得实在是太过俊美。
七百年前,人界的那场诛妖大战,不但成就了嬗司娘娘的神位,也使得魑离帝君死而复生,蜕变成一个人界有史以来,外形最为完美的男子,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