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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对她的美貌造成的伤害,延缓衰老的来临,此刻雪柯珊看着面前的小弟弟,过了一会才抬起手指懒洋洋的让弄臣退了下去,“苏兰还好吗?”她一开口问的并不是远在卡伦的父亲也不是莱茵或者另外一个弟弟,也就是卡伦的大王子,而是她在还没出嫁的时候那个虽然并不是一个母亲生出来却相处非常融洽的妹妹苏兰。
“我来上苏茉之前,也去伦铎看了看苏兰姐姐,她过的非常不错。”莱茵得体的回答道,并且想起了自己在伦铎的时候受到的招待。
虽然看上去确实是不错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觉得自己这位姐姐,光鲜的外表下却是踩着刀尖步步鲜血在前进着。
“她倒是挺辛苦的。”雪柯珊摇了摇头,“毕竟王之森的精灵们没有昆泽尔那么容易沟通。”来到苏茉纳的商队有一大半是往昆泽尔进发的,他们从其他地方带去不嗜肉的精灵们所需要的蔬菜跟水果,以及其他的一些精灵们需要的东西然后从这些被神宠爱的漂亮家伙的手里换取矿石,工艺品,再高价买到其他国家去。然而比起天寒地冻缺乏蔬菜和水果的昆泽尔,王之森确实是什么都不缺。
提到精灵,莱茵的眼睛前面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之前在阿罗见到的那位精灵,他想起那个精灵来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就算知道对方是男性也无法对他的美貌熟视无睹。但是硬要他说的话,
他最在意的倒还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的气质和姿态。
莱茵很清楚自己的贵族地位,他从小受到的就是最优秀的,属于贵族们的教育——然而跟那个精灵比起来,他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粗俗不堪。他虽然谦虚而和善,但是骨子里依旧有着作为贵族,作为王子特有的傲慢跟骄傲,以至于他在见到那个美丽的精灵那一刻,在从惊讶中解脱出来的时候,下意识捕捉到的情绪居然是嫉妒和自卑——即使只有短短一瞬,他也察觉到了这种情绪的存在。
面前的那个精灵,是真正被神宠爱的,贵族中的贵族。
然而他的思绪短暂的跑到了之前遇到的事情上,雪柯珊却没让他想太久,过了会她又问道,“父亲一定又娶了新的妻子,生了新的弟弟妹妹吧?我记得……现在这位,是第五任了吧?”她像是闲话家常一样的开口,表现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提到的是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是的,”莱茵觉得有些尴尬,却也只能回答,“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菲利希亚刚刚出嫁了,现在父亲的身边除了兄长之外,就只有小弟弟法纳斯和最小的妹妹斐瑟娜。”
雪柯珊只是微笑着,一句话也没说。
莱茵听说过自己这个姐姐的很多事情,比如说在刚刚嫁到上苏茉之后,就在一次蛮族入侵之后被掠走,成为了蛮族首领的情人,并且借着新情人的力量,又回到了苏茉纳诸如此类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对于会如实记录历史的僧侣还有吟游诗人们来说根本是无法被隐瞒的事情。雪柯珊也从来没想过要将这些事情隐瞒。
至少被抓着头发拖到蛮族领袖的面前的时候,她突然像是开窍了一样理解了很多东西,她是作为公主被抚养长大的。
精致的吃食,华丽的衣服,娇媚的身形,优雅的体态,这是她前十九年——十九岁出嫁,这对于一个公主来说确实晚了一些——美貌动人,谈吐优雅,她一直幻想着自己作为王后也能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那次战争,躲进衣橱里却被抓着头发拖到野蛮的男人脚下被迫亲吻他的脚底,看着被抓到的其他女俘被就地按在地上被那些半裸着,脸上涂抹着蓝色脸纹的蛮族战士凌|辱,看到他们一视同仁的粗□□|污贵族小姐跟红房子里抓出来的妓|女们的时候,她才明白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王后和婊|子,其实没多大区别。
男人流连于战场,胜利了,就高声唱诵战争给他们带来的荣耀,说的为他们缝衣制药的女人对他们的胜利毫无贡献——然而失败了,最终付出代价却是女人。
那么她雪柯珊就宁可为自己的战败付出代价,也不因别人的战败而横遭牺牲。
一国的公主,一国的王后,像个婊|子一样献媚一个蛮族的首领,将他变成自己情|爱的俘虏。雪柯珊以前没想过,只是当她做的时候却发现这并没有多么的困难,反而还很得心应手。
这是天生的,她的天赋。
放在以前她会觉得羞耻——而那一刻,当她意识到这种天赋的时候,苏茉纳未来的王太后——兴奋的浑身发抖。
这些事情当然没必要跟莱茵讲,如今她坐在代表尊贵地位的宴会席位上,伸手托了托自己的假发,微笑道,“莱茵,你也二十岁了吧?还没有结婚吗?天哪,坎帕亚的小鸢尾花们不能得到玫瑰的垂青吗?”雪柯珊像是一位好姐姐一样关心的问道。
莱茵摇了摇头,“不,”他微笑道,“我已经同一位公爵家的小姐定下了婚约,只是我至今还没有见过她。”
——其实自己并不想娶自己不熟悉的女子为妻。
雪柯珊了然的点了点头,“等你结了婚,也能找几个自己喜欢的情人。用不着那么拘束。”
莱茵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笑道,“我想,比起作为一个好情人,我更愿意成为一个好丈夫。”
他的话让苏茉纳的王太后露出了一个刚刚的弄臣都没能让她露出来的笑容,然后举起手上精致的杯子笑道,“祝你如同你说的那样。”随即仰头将杯中蜜酿一饮而尽了。
窗外永悬的芙洛娜依旧闪烁它的光辉,对人间的一切毫不在意。
而在距离阿尔戴尔非常遥远的上苏茉的边境小镇,当修达跟阿提刻在说好的地方会面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自己共同旅行的“同伴”中唯一的小女孩正一脸沮丧的坐在小镇中心的塑像前面抱着头。
他们倒是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到这种挫败又不甘心的表情,然而天色已经晚了没有时间再浪费在外面,在修达动手之前,阿提刻先一把揪住卡莉法的领子把她往肩上一抗,“我说你,我们两个
老老实实去干苦力,你倒好躲在一边休息啊?”
修达气的差点没动手把面前这只半塞壬给丢到给马匹喂水的马槽里。
卡莉法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松手。”
“嘿,不松手你还能把我的手砍了吗?”半塞壬少年咧开嘴大声的嘲笑道。
修达插嘴:“她不会,我发誓我会。”他盯着面前的半塞壬这样说道,眼睛里闪耀着爬虫类冰冷的金色。
卡莉法挣脱了阿提刻的手,然后面无表情的无视了他们之间的争吵,转而独自向前走去。
“嘿。你做什么去?”阿提刻不甘心的喊了一句,心里抱怨着这个丫头真是不识时务。他就没搞懂过女人这种东西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玩意。
一会一个样的。
好歹卡莉法这一次算是回答他了,她扭过头去,指了指他们背后的塑像,“神庙。”
那是一对少女,各自紧紧地抓住对方的一只手,一个穿着长裙跪在地上闭眼祈祷,一个身披战甲,头戴装饰着翅膀的头盔,手持长剑。
一支长矛穿透了她们心脏的位置。
☆、第94章
“爸爸,吃这个。”年仅五岁的埃达抓起一个黑麦面包放在自己父亲的面前,他的母亲在一边微笑着看着父子两个,卓林摸了摸自己灰白的头发,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老了,笑起来脸上都是一道道的皱纹,“不,宝贝,你自己吃吧,今天有没有帮妈妈做活啊?”
“我帮妈妈做了不少活呢,一整个大草堆……”埃达挥舞着小手夸张的做了个“大”的动作。
“哦哦,我的小埃达真是能干啊。”卓林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但是他的心里却依旧感到一丝隐隐的不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无法忘掉自己之前在小镇道上感受到的那股让他觉得不寒而栗的气息——硬要说的话,他甚至将那种不寒而栗的气息跟多年前的那个经历联系在了一起。这不详压着他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次之后,他甚至不惜逃到了苏茉纳来躲避饿狼们,他觉得自己不想再要那样的生活了。
虽然有美酒,美食,美人,可是他真的在那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而且他还残疾了,一个残疾了的小偷,伤了最重要的脚,他为什么还要呆在那种随时会丧命的地方?他承认自己怕死了,也变了。
现在他只想好好过日子。
“您怎么了?”埃达啃着黑麦面包直流口水,而一边的妻子曼沙却察觉到自己的丈夫不太对——她不是什么美人,脸上有因为操劳和辛苦的生活留下的痕迹,其实不要说美人了,曼沙脸上那一大块黑色的胎记让她原本只能算是中上姿色的脸一下子看上去丑得让人难以接受。然而卓林却不在乎,他娶了她然后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既不用像他一样过那种让他曾经很向往到后来却觉得恶心的日子,也没有像他母亲那样在脸上长了个难看的胎记——他们的女儿也没有,虽然她现在就只是个吃奶的小娃娃而已。
“哦,不,曼沙,我没事。”卓林揉了揉太阳穴,他并不想让曼沙知道自己的过去,毕竟就算是越过南方线的上苏茉,“饿狼”的大名也能让夜晚啼哭的孩子们吓得噤若寒蝉。他不会让曼沙或者埃达或者小玛利亚知道这些事情的,他发誓,“我大概是有点累了,你知道的,我的腿。”他指的是自己冻掉的那几根脚趾,那些冻伤的地方现在已经结巴了,但是有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脚上的那些疤痕的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个小女孩临死前那些听不懂的话。
那是诅咒,也是誓言,事隔多年再次在卓林的脑海里回荡着,他不懂夏特语,他只记住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神态,然后这神态便时常在他午夜的噩梦中前来拜访。
她死了。
卓林这样想到,这样安慰自己道,她死了。那个撕心裂肺尖叫着的小小身影已经死了。
他知道她死了的,那个救了他命的小女孩,而他能做的仅仅是每当算着祭日快到的时候,到双子女神的神庙里给她上一点点贡品。然后祈求着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原谅——与其说是祈求原谅,不如说是只是想让自己从噩梦的拜访中解脱出来而已。
卓林叹了口气,一边的曼沙笑着给他弄了一点菜汤,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水打在木质的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然而伴随着这些声响的还有另外一种声音,像是有人在敲打他们的门扉一样——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拜访呢?难道说是避雨的路人吗?曼沙站起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油布斗篷,低着头的身影,看上去像是个少年。
“曼沙,是谁啊?”卓林正打算收拾桌上的陶碗和面包屑,扭头往外面看去,却僵在了原地。
在那黑色的油布斗篷下面的人抬起头来,一张苍白的脸,以及遮住左眼的眼罩——那身影跟五年前的那个留着黑色粗麻花辫的小女孩重叠在了一起,尽管前者拔高了不少,然而脸的轮廓却没有多大变化,依旧能在她身上找到当年的样子——卓林原本以为五年多过去了,他大概已经不记得当年那个傻丫头到底长得什么样了,然后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当那个亡灵站在自己,站在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新生活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还能在过了那么多年之后,一眼就在一个长大了的亡灵身上找到过去的影子。
前盗贼手上的陶碗掉在了地上。
他会死。
这是带着怨气和愤怒从墓地里爬出来的亡灵。
他会死在这里。
——他怎么能死在这里?卓林很想喊,很想让曼沙离开那个地方,很想告诉她,那不是什么避雨的旅人,那是死不瞑目的鬼魂,是前来索债的塔可吉——
然而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亲爱的?”曼沙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看上去就像是碰一下就会倒在地上的自己的丈夫,慌乱的想要上去查看究竟。她虽然有些心疼那些被他砸了的陶碗,可是她更加担心自己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她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可要怎么活呢?
陶碗掉在地上的声响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小玛利亚,她不满的哇哇大哭起来,埃达看到妹妹哭了便懂事的过去抱住她学着曼沙的样子哄她。
卡莉法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然后她向前跨了一步走到了屋子里面,“很抱歉,但是外面雨太大了。”她摘下兜帽露出那头半黑不红的乱糟糟的短发,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卓林。
卓林毕竟是曾经见过世面的佣兵,虽然已经很多年不涉足这种生活了,他却依旧能感受到——面对着这个女孩的时候,他就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上了那样不寒而栗,这种感觉太过明显让一边的曼沙也觉得不舒服了,她开始后悔自己轻率的给这个不认识的少年开门,他看上去像是个佣兵。尤其是在摘下兜帽之后,独眼的造型和腰间的佩剑都让他看上去像是个亡命之徒。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雨淋多了有些照亮的样子,埃达抱着小妹妹打算看看的时候却被醒过神来的卓林推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爸爸?”他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就被卓林的怒吼给吓坏了,“闭嘴。”一家之主这样吼道,然后抄起了一边的铁钳子,像是握剑一样挡在曼沙的面前,对着在这个倾盆大雨的夜晚来敲门的讨债人。
卡莉法对他的行为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她扫了一眼躲在一边的曼沙和被卓林严严实实挡着的门,轻声说道,“我记得五年前也是这样,杰夫和史托挡在前面,对着那个……”她眯起了眼睛
,想起格罗瑞尔说过的话,“那个看上去像是个精灵的东西。五年后到变成了现在这样。”她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很清晰,“需要我向你的家人重新介绍你吗?卓林先生?”
——她不是来杀自己的。
卓林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
在听到面前的女孩开口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比起对于死亡的恐惧,另外一种绝望潮水一样涌上了他的心头——是的,她不是来杀自己的。
——她是来毁掉自己现在的生活的。
……这远比杀了他更恶毒。
☆、第95章
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随后的炸雷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格罗瑞尔并不讨厌风雨,在王之森,这些划过天空的紫色闪电和如瀑布一样砸向人间的大雨,都是上天给予王之森的恩赐。但是当这些风雨出现在急于赶路的他们面前的时候,就让人忍不住要叹息了。
他最近睡的不是很好,总是会突然在夜间惊醒。
然而究竟梦到了什么,在他醒过来之后就毫无记忆了,只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好像要炸开一样。
这一次,他是被雷声惊醒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比被噩梦惊醒要好得多。
露迈拉们睡在另外一个车棚里,因为担心打雷声将马匹惊吓到而并没有将它们系在车上,转而牵到了一边结实的石头上绑着,格罗瑞尔单独一人霸占着一辆油布马车,他伸手撩开布帘,看着外面伴随着惊雷一起将天地连成一线的暴雨,随着风暴,他的手和袖子都被打湿,阴暗黝黑的油布马车里没有足以照明的光,他的眼睛在接触到天空划过的闪电的时候猛地被那片白光攫住了,以至于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少许时间,才能再次看清东西。
风暴和雨水,这让他想起之前的经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有些惶惶不安——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