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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余意清的这个口风却印证了她的想法。如今门派里,最为锋芒毕露的弟子正是梅贺两人。如果说去的人未必是梅炎之,那么,有能力动摇他的绝对地位、与之一争高下的,必定是梅贺之中的另一人了。
“贺见霜是否有资格争夺这个位置”的大前提已经解决了。但是,回想原著,得到这个机会的人却是梅炎之。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外力改变的话,去的人依然会是资历更深辈分更高的梅炎之。
从余意清那里离开后,雁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猛地把自己摔在床上。
虽然想好了每一步应该怎么做,但是却要绷紧了神经来实施。唉,领着十八线配角的工资,却操着主角的心,敢不敢给她的盒饭加个卤蛋啊!
门扉却忽然被敲响了,贺见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雁翎,去吃饭吧。”
雁翎赶紧应了一声。
一路上,雁翎的表现和平常一样,但是,心细如发的贺见霜却似乎感觉到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倒不如说,这半个月来都是如此。
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懊恼——到底是什么事情,抢走了她半个月的关注?
两人就此信步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在饭桌边坐下,贺见霜双手灵活地摆动,细心地给他们两人的竹筷拔出了可能会刺痛皮肤的竹刺,才把筷子递给了雁翎。
雁翎接了过去,忽然有些感概——这一个位置,是他们认识以来一直坐着的位置。粗制的木桌表面在长年累月的摩挲之下,现出了温润的光泽。而坐在这里的人,至今也已经长大了。
吃了一会儿,雁翎看了贺见霜一眼,有些犹豫。贺见霜自顾自地夹菜,斜睨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当他斜眼看人的时候,会习惯性地轻轻扬眉。配上他隽秀的侧脸,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意气飞扬的美感。
雁翎:“……”
吃饭说这种话题,总觉得会影响食欲,雁翎想了想,才说:“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去后山散散步吧。”
贺见霜颔首。
快速扒完了饭,两人漫步到了后山。夏季,满山遍野都是绿意生机。走进树林里,周身温度都降低了。山风清凉,蝉鸣躁动。
走了一段路后,四周彻底没人了,雁翎清了清喉咙,直奔主题:“贺见霜,你知道天霄派的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
“那你怎么想的?你想去吗?”
“这件事,不是我想就能去的吧。”贺见霜淡淡道。雁翎心里一喜——看来他还是有意愿要去的!只是,随即便听到他的下半句话:“再说了,我也没打算离开蒿山派。”
“为什么?”雁翎疑惑道:“如果是因为前半句话,我可以告诉你,这一次的候选人里面有你。你为什么不想去?”
“有我,那又如何?”贺见霜颦眉,有些难以理解:“难道你想我去?”
雁翎怔住了,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郑重道:“是,我希望你离开蒿山派,去天霄派。”
听到这句话,贺见霜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转身盯着她:“你竟是希望我离开?你可知道,被交换过去的弟子一旦离开这里,动辄要呆个几年,有一些干脆未必会回来了。”
被那双幽暗的眸子看着,雁翎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她也停下了脚步,如同较劲一样直视着他,重复道:“是,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离开这里,去天霄派。”
贺见霜沉声道:“过去你说的任何话,若我能做到,我都会去做。但是这一次,不。”
雁翎摇摇头:“你可知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离开几年而已,有关系吗?为什么你不愿意去?”
“既然你问了我为什么不去,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离开。我要一个理由。”贺见霜目光深凝地看着她。
理由?
她的理由很简单,却没有办法告诉贺见霜。
她要怎么开口,说“你留在这里会让蒿山派被屠门”?说“因为这是一本书,所以我知道剧情”?告诉他“你所处的世界只是个虚幻的纸上世界,你存在的意义只是一个反派,并且结局十分悲惨”?
她不能说,也说出不口。
她做那么多事情,就是不想贺见霜与“煞星”再扯上任何联系,所以,不能把他留在这里的结局告诉他,至少现在不能。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如果有人突然跟她说——现在呼吸着的、有血有肉的她只是一个纸上虚构人物,她只会觉得对方傻了。所以,这种话,贺见霜怎么可能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是为了让他离开而故意编了个故事,这故事还荒诞至极,一点也不走心。
当然了,她也想过以在贺见霜面前变身,自爆自己是山中神兽的方式,告诉贺见霜她能参破天机。这样用神兽身份糊弄他,搞不好比直接告诉他“这是个虚幻的世界、你是个反派”的接受度大多了。
然而,之前第一次在蒿山派失踪时,她就收到过这个世界的警告——如果把自己神兽的身份泄露出去,那便会有惩罚,涅槃的失败率会大增。而且,在涅槃结束前的她,也无法离开燕山地界。
如果她涅槃比贺见霜离开快就好了,可惜的是,直到天霄派的人来到燕山,她也还没到达涅槃的截点。有了这个限制,这条路也就行不通了。
“我的理由……不能告诉你。”雁翎沉默了许久,倏地抬眼直视着他:“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我为什么不愿意去……”贺见霜直勾勾地看着她,哑声道:“雁翎,你真的不懂吗?”
雁翎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原本没有打算这么早说。但你猜到了吧?我不想去,只是因为不想和你分开罢了。”话头已出,没办法后悔,也不需要后悔了——事实上,把这话说出来后,就仿佛一个一直压在心底的秘密被释放了,有一种轻松的快意。
贺见霜抿了抿唇,没有任何退缩,上前拽住雁翎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前拉了一步:“我不是头脑发热才对你说这番话的,我想这么说、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我喜欢你,断没有无缘无故和你分开几年的道理。”
雁翎的心脏已经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不仅如此,她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无论是现实生活,还是书中世界,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这么直白地表白。
贺见霜年纪比她小太多了。但是这一刻,他的态度、语气、动作却无一不坚定又强势。他的掌心是温暖的,胸膛是火热的,甚至因为距离太近,那温热的鼻息一直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那双清亮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没有畏惧和退缩,写满了少年的无畏和渴望。
胸臆里复杂的情绪糅杂着——酸涩、震惊、懊恼,或许还有淡淡的喜悦和羞涩,裹着甜蜜和惊慌迸发出来。雁翎勉强稳定住自己的思绪,牙关都在抖:“你别,别开玩笑了……”
贺见霜低喝道:“我没有开玩笑!”
雁翎感觉被他握着的手腕都要烫熟了,这一击直球彻底把她肚子里打好的腹稿全毁了。她慌乱地去掰开他的手:“这太突然了,你让我想想……”
贺见霜却不松手,直直地看着她,强势道:“想多久?”
雁翎抬眼,睫毛颤抖得如同蝶翼。贺见霜凝视着她微微抖动的眼皮,只觉得有一股怜爱与冲动升了上来——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不想再掩饰这股渴望,也不想再忍耐了。
于是,他哑声道:“给我一个时间,我只是不愿你想着想着,就开始躲我。”
雁翎闭了闭眼睛,的确,她现在头脑混乱,需要时间恢复冷静。
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被打岔,不要忘记今天来的目的,等重新睁眼时,雁翎的眼神已恢复清明:“两天,给我两天时间。”
☆、46|016
雁翎匆匆离开了后山。那天晚上,她没有出门去吃饭,只把自己关在房间。
贺见霜喜欢她……
那一幕的冲击力仍然久久荡漾于她心头。
一个少年,用清澈的眼睛看着她,直白又无畏地向她说“我喜欢你”,这种充满爆发力而又强势的告白,她不可能不震动。内心深处仿佛有小小的喜悦在滋长——这份喜悦并不仅仅来自于“贺见霜是她最喜欢的角色”这种原因。而更深层次的理由,已经不言而喻了。
多不凑巧的事情,为什么恰好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挑破而影响她的决心?如果对方不是虚拟世界的人物,如果不是恰好处在剧情的重要分支点,她会怎么选择呢?
雁翎不敢去想。
仿佛往那边想了,便会失去坚定自己信念的能力。
到了掌灯时间,雁翎早早便上了床休息。然而焦躁地翻来覆去一个晚上,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丝毫没有睡意。
她总觉得……事情和她所估算的不一样,已经悄然走偏了方向。细想来也的确如此,事情的发展是有规律的,然而人心却是难以估算的。
夜阑人静,雁翎终于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觉得脑壳都有点疼。静了一会儿,她干脆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一丝冰凉从脚心蓦地侵入。踢着鞋子走到了窗边,雁翎推开了两扇窗。发现远处的天边已经显露出了鱼肚白,快要日出了。
雁翎一愣,想了想,披上了衣服,穿好了靴子,便往蒿山派最大的观景台走去。
站在栏杆边,燕山一派苍茫好风光,层峦叠嶂,崇山峻岭,远岭孤峰势吞天。当旭日初升的那一刻,笼罩在一片忧郁的墨蓝中的山脉,被金色的灿烂朝晖一寸一寸覆盖染亮。无数的光束穿透微云,照耀在身上时,便仿佛触到了神的光彩。随着日出而带动的清晨第一缕山风,从这个没有任何遮挡的入风口灌入,带动山间树木的飞花盘旋,花香清气扑鼻。
雁翎不带任何别的想法地看着日出,吹拂着山风,从旭日露出一线,一直到它完全升起,才缓缓捏住了拳头。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要在晚上做决定。也许只有在这种开阔的地方,她才能真正做出决定。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贺见霜,正因为你喜欢我,我不愿你为我的任何回应而累及你的生命。也正因为我对你……未尝不是也有情,我不想看着你错失这个能够改变剧情的机会,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那既定的命运。
如果是因为他的这份喜欢,才让他不愿意离开蒿山派。那么,她就只能从自己这边把它截断。
*
想清楚了贺见霜这边怎么解决后,雁翎不着急去找他。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为了确保贺见霜能万无一失地得到这个位置,她还得两手抓,从梅炎之这边下手。
下午,她私下与梅炎之说自己有事情找他商量,得到允许后,便在晚上去敲了梅炎之的房门。
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请进。”
雁翎推门进去,又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拴上了门。
梅炎之:“……”他嘴角微微一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眼前的凳子:“坐吧。”
雁翎在他正对面坐了下来。才发现,已经差不多到熄灯睡觉的时间了,梅炎之穿的却不是单衣,而是整整齐齐地穿好了平时的衣服。如果是余意清在这里,恐怕又会取笑梅炎之,说他是因为害怕雁翎狼性大发才包那么密实。但雁翎却知道,梅炎之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也许是真的认为这么晚了和一个姑娘独处,应该穿得整齐一些。对于这份尊重,雁翎心中感激,也对自己即将说的话增添了几分愧疚。
她是抱着让梅炎之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来的,不管是什么理由,归根结底都是自私的。
梅炎之给她沏了一杯茶,和她闲聊了几句,才说:“你今天下午与我提过,说你有事情想要找我商量。可是什么难事?”
雁翎苦笑:“大师兄你这都看出来了?”
烛火下,梅炎之的表情分外平和:“观你的眼神便知道了,你并不是一个难懂的人。若有难事,你不必顾忌,尽管与我商量。如果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你也不必全说,我不会刨根问底。”
“谢谢你,大师兄。其实,我是想来问你拿一件东西。”雁翎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他:“你还记得在两年前,你说你要报答我,当时我想不到要什么,便把这个愿望留到以后了。现在,我已经想到要什么了,不知道大师兄说过的承诺还算吗?”
梅炎之点头:“自然是算数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么,我想要你做的事情就是——”雁翎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你主动放弃去天霄派的机会。”
梅炎之一怔,雁翎苦笑道:“大师兄,你应该有所感觉吧?这一次去天霄派的人选里,若不是你,就是贺见霜。你是可能性最大的一个。我也觉得我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请你答应我这件事。”话说完,她的头已经快垂到桌面上了。
梅炎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小瓷杯碰上木头,发出极其温润的响声:“把头抬起来。如果你希望我这样做,我答应你。”
雁翎惊讶地抬头,梅炎之温和道:“虽然有些吃惊,但是我并未迟疑。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两年前你救了我的命,我便欠了你一条命。和这份恩情相比起来,无论是什么都显得轻如鸿毛。所以,无论你要求我放弃什么,都是可以的。况且,这不算什么大事。”
雁翎鼻尖有些酸涩,轻声道:“谢谢你,大师兄。”
梅炎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能问问你的理由吗?”
雁翎垂眼:“大师兄,我给你说一个故事,不如由你来评判一下吧。”
忽然被打岔,梅炎之也不打断,点了点头:“你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悬崖边上,有一个燕子的窝。有一天,一只外来的鸟儿闯进了他们的窝里。但是,这群燕子却没发现它和自身有什么不同,心无芥蒂地接纳了它,与它一同长大。许多年后,这窝燕子中的其中一只,发觉它们用来撑着鸟窝的木枝不知何时,已经被叼走了一些。”
雁翎喝了口茶水,继续道:“其它的燕子都不相信木枝有减少。而那只唯一知情的燕子只好自己藏着秘密,暗暗观察。很快,它知道了那只外来的鸟儿其实是雏鹰。正是因为这只雏鹰,鸟窝下的木枝才会不断被叼走。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它们的窝下方的木枝迟早会被叼空,这个窝会掉下悬崖。那只雏鹰,本身就拥有在无间深渊飞翔并活下来的能力,并且会越来越强,无惧风雨。而燕子没有在深渊急速坠落还活着的能力,一旦窝掉下去了,它们全都会死掉。当它们死掉后,它们远在天涯的亲友便会替它们报仇,雏鹰因此将再也无法堂堂正正地在鸟类中立足,还会被追着不停啄食,狼狈一生。唯一的办法,就是趁早把雏鹰扔出去。这样,燕子的窝就能保存下来,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你觉得,那只发现了雏鹰的秘密的燕子,应该把雏鹰赶走么?”
梅炎之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没听多久,他便感觉到这个故事似乎有所隐喻,只是却难以捕捉到其中的关系。
此时,听到雁翎的问题,他便找准了疑问点反问:“那么,那只雏鹰可知道燕子为何把它扔出去?”
“它不会相信那只燕子说的话,那只燕子也不打算告诉它原因。”雁翎摇摇头:“因为把雏鹰扔出去后,鸟窝就不会掉下来。所以,或许雏鹰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燕子这样做的原因,知道了也不会相信。”
梅炎之思索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只燕子不仅是在保护鸟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