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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陈芸含糊带过,总不能逢人就诉苦,便转移话题问她,“我听说,妹妹订了亲?”
陈烨脸一红,低头应道,“是西南一家药商的公子。”
药商……陈家不是一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嫁给商人么?
其实,陈烨年纪还小,样貌、性子都还不错,再等等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家,怎么这么快就把亲事定下来了?上次陈夫人不还心气挺高,想让她的两个妹妹都嫁进官侯之家么?
陈芸想起上次去长公主府上见到的那些官侯小姐,论气质、论相貌,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陈烨和陈荷,只是因着出身的差别,命运也有那么大的不同,想来都替自己两个妹妹惋惜,不过看陈烨这神色,似是挺心甘情愿的。
陈芸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惋惜的,自己的事还一团乱麻:就算是她,嫁到了书香门第,脱离了市籍,那又能怎么样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陈芸便问,“哥哥呢,在府上么?”
她口中的哥哥自然是陈秀,陈秀是陈老爷唯一的儿子。
“哥哥和父亲一起出门了。”
陈芸觉得,自己这次回来真是时候,都不在家……
午时刚过,陈芸坐上了马车,车夫问她去哪,她有些犹豫。
贸然去长公主府拜访,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其实,欧阳宫燕还欠陈芸一个道歉,那个时候,陈芸也是有机会再见到长公主的吧?
想到这,陈芸便对车夫道,“去西市。”
她要去看看她名下的那两间首饰铺子。
第二十九章
陈芸名下的两间首饰铺子虽然不如翠玉斋有名气,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也是物美价廉的首选之所了。
这两间铺子分别在西市这一条长街的尽头,之前一直是由别人在打理,街头的这间铺子一直在亏本,而街尾那间铺子一直在盈利,相抵之下,陈芸的店铺生意只能是微赚。
青璇好奇陈芸怎么忽然问起了店铺的生意,但还是简单的和陈芸说了说两间铺子的现状,陈芸很好奇,按理说街头人潮涌动,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客流量都具有先天优势,怎么就一直在赔钱呢?
“夫人,您真的要抛头露面么?”郑家家规甚严,未经老太太允许擅自出府已经是犯了大忌,还跑来这繁荣热闹的大街上,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陈芸更加吃不了兜着走了。老太太狰狞的面目又浮现在青璇脑海中,她忍不住提醒陈芸。
兰芳也接话,“是啊,夫人,不如咱们回府吧!”
陈芸撇嘴,看了两个小丫头一眼,看来上次老太太的家法对两个丫头还是有一定效应的。
“你们放心,老太爷今天就回府了,就算老太太恼我,她也不敢当着老太爷的面对我怎么样。”老太太之所以前几日敢拿出那么大的架子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老太爷不在家。老太爷虽说不一定多喜欢她,但是因着她娘家的面子,总是有些护着她的。
马车停在街头的首饰铺门前,青璇依旧留在马车上,而兰芳跳下马车,正要扶着陈芸下车,陈芸下意识的单手一撑就跳下了马车,动作极为利落敏捷,让兰芳的表情滞了一滞。
首饰铺的肖掌柜是肖嬷嬷的弟弟,也是因为肖嬷嬷的关系才能替陈芸打理铺子的,他并未与陈家签下卖身契,所以和陈芸也不是主仆的关系,看了陈芸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忙上前对陈芸作揖行礼。
此时,店铺内顾客寥寥,肖掌柜请陈芸到里间坐下,又吩咐手下伙计上茶,笑呵呵的问陈芸,“夫人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掌柜的一脸横死肉,笑起来尤甚,圆滚滚的肚子比陈芸她爹还大,陈芸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看他对她一脸谄媚,对自己的伙计却是横眉冷对,心里有些不痛快。“今日上街,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最近可有什么新到的首饰?”
掌柜的一听这话才放下心,他起先看陈芸来了,先是疑惑,后来就一直悬着心,以为上个月亏损太厉害东家找他算账来了,没想到是来看新首饰的,他一高兴,撸了撸乱糟糟的胡须,喝令伙计将新款式统统献上来。
这伙计瘦高的个子,像根竹竿似的单薄,人看起来也不很精神,听掌柜的喝令,迈着静的像猫一样的步子慢悠悠的从架子上取了三个盒子。而他的那双眼睛总是睁着一半,像是睡不醒的样子。
正在这时,这个“竹竿”一歪,恰好被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撞上,伙计手上的盒子被摔开,里面的首饰五马分尸的撒了一地。
掌柜的本是在店角招待着陈芸,听到店门口的响声连忙赶出来看,见到眼前一幕正要喝骂,那公子哥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掌柜的,“你先闭嘴!本公子一会儿自会连本带利赔你银子。”说着,这公子几步小跑就往店铺里面钻。
这间铺面本来就不大,门口有点风吹草动陈芸在里间可以听的一清二楚,正想吩咐兰芳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个小公子掀了布帘子跑到里间来。
这小公子唇红齿白,见了陈芸微微一愣,随即自然的在陈芸对面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口中还念叨着“渴死我了!”
“你这公子怎么这么无礼……”兰芳开口道,这一个盘着髻的出嫁妇女坐在这,他一个男子怎么也该避避嫌,怎么就那么好意思坐下了呢?
陈芸倒不恼,挥手制止了兰芳的话,望着这小公子淡淡一笑,见他将茶一饮而尽,便站起身为这小公子又添了杯茶,小公子又痛快的喝下了,仿佛陈芸为他倒茶是理所应当一样。
兰芳心里疑惑着,门口的伙计和掌柜的已经将首饰捡起,掌柜的撩了帘子进来对着陈芸赔笑,“夫人,这新到的首饰让这位公子一撞全摔碎了……”
小公子抬眼瞪他,虽说他着急进来确实碰了这伙计一下,但也到不了“撞”的程度,明明是这伙计双手无力、身体羸弱,现在倒全赖到他的身上。不过,赔钱只是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也就懒得和这些百姓一般见识。“多少银子,给个痛快话,小爷我赔的起!”
陈芸听到“小爷”两个字,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对掌柜的道,“掌柜的,你再去找两件拿得出手的首饰给我看看。兰芳,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可是……”掌柜的找这位小公子赔钱的事还没商议完,但东家已经发话了,他只能愤愤不平的带着伙计和兰芳出去。
小公子看了陈芸一眼,问她,“这掌柜的怎么这么听你的?铺子是你开的?”
陈芸笑着摇摇头,又为他倒了杯茶,“我只是名义上的老板而已,今天是我第一次进店。”她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公主急急匆匆,可是有什么事?”
小公子盯着陈芸半晌,嘟嘟嘴,“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可不只是衣服,公主风华绝代,一见自是难忘。而且……”陈芸指指太阳穴,毓秀长公主的太阳穴有一颗痣,她印象很深刻。
毓秀有些懈气,又看陈芸还是女儿装打扮,便道,“你也真是大胆,很少见着出了嫁的女子还敢在街上闲逛,你就不怕你相公和你家老太太不高兴?”
天朝对女子一向约束的紧,尤其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更不能抛头露面,当然,如果是平民人家的劳动妇女就另当别论。毓秀是皇亲贵族,享受的是不一般的尊贵,自然伴随着不一般的约束。可她偏偏不是寻常女子,从小就喜欢装扮成男子跟着皇上和璋王溜进御林园跑马打猎,但她如今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也有了自己的府邸,她的哥哥们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带着她四处玩,现在,甚至还管束起她来,叫她没事少上街。毓秀无奈之下,只能时常化身男子模样到市井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民女此番所为也是无奈,老太太执意要将我的丫鬟赶出去,而我和青璇自幼一起长大,这次恐怕要忤逆老太太了,万一老太太将我一起赶出去,我也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啊。”陈芸做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还叹了口气。
毓秀又想起自己在郑家看到的一幕,不免心生怜悯,“我下令叫你家老太太放你们一马,你看如何?”
毓秀心思单纯,又心直口快,但做事难免考虑欠周,若是她一道令下来,那岂不是明显成了陈芸在告状么?
但陈芸见长公主有意相帮,心想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老太爷回府能保证老太太少为难她,有公主撑腰,却能让老太太不敢再欺辱她们陈家人。
“客官!客官!内间是……”掌柜的声音越来越近,只是话还没说完,内间的帘子又被挑开了。
陈芸和毓秀看的都呆住了,挑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璋。
“夫人……这……”掌柜的不识毓秀和孟璋,心里叫苦不迭,首饰店一般都是女子往来,今日两个大男人冲着进来,而且还是在东家在场的时候。冒犯了夫人惹了夫人不高兴,他的饭碗可就砸了。
碍于外人在,陈芸和毓秀没有行礼,陈芸顿了顿,“呃……掌柜的,你先下去……”
掌柜的心道,这夫人怎么了,偏要单独和两个男子相见?但东家的话,不能不听啊……所以还是扭着浑圆的身子退下了。
孟璋的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毓秀心里打着鼓,陈芸站在一旁施了个礼。
“皇兄,你怎么连这里都找到了?”毓秀脸上堆着笑,她刚刚在街上遇见孟璋,生怕被他认出,心想这首饰铺子孟璋应该不会进来,所以才躲进来的,谁知道还是被他找到。
孟璋看了陈芸一眼,陈芸想着自己是不是多余了应该退下?只听孟璋沉沉开口,“吴定荣亲自登门拜访,你换了身衣服就换到了首饰铺来了?”
这吴定荣乃是岭南王世子,这次随岭南王前来面圣,因对毓秀长公主心有倾慕,便登门拜访,当时毓秀正在院里舞剑,正与吴定荣狭路相逢,这吴定荣见了毓秀一番夸赞,让毓秀心里呕吐连连,忙以换衣服为借口从后门溜了出去。吴定荣等不来公主,只得去了璋王府,孟璋早料到毓秀的把戏,这才亲自出门寻人。
第三十章
“你若中意,我便向皇兄和太后求了这门亲事,你若是不喜那吴定荣,便去和他说清楚,有我在,不会有人勉强于你。只是,你避而不见是什么意思?”孟璋对外人是有几分威严在的,但对毓秀一向是温柔谦和,这次却为吴定荣的事语气有些重,俊眉紧紧皱着,兄长的威严十足。
毓秀嘟嘟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每次她被皇兄或者母亲训话时,都会做出这副委屈又乖巧的模样。陈芸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尴尬,如果要是在现代,面对这种场景,她可能会站出来为毓秀说两句,可这是古代,她这种没有什么身份的人可不敢随便接话。
孟璋见自己的妹妹低眉顺目,也不忍再责罚什么,便放软了声音,“还不随我回去?”
毓秀只得乖乖跟在孟璋身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孟璋,“银子!”
孟璋疑惑的回头看她,毓秀伸出手,“都怪你,遇见你我一紧张,就打碎了陈芸家的首饰盒,你借我银子我赔给她。”
陈芸哪里敢要,忙推说不用,毓秀也不是喜占别人便宜的人,一定要原数赔偿,孟璋身上也没带银两,身边也没跟着仆从,便从腰间卸下一块玉佩交给陈芸,“暂且以物相偿吧。”
陈芸也不推脱,忙接过玉佩,一边道谢。
孟璋看向毓秀,“这下可以了?别再拖延时间了,除非你永远不回府,否则那吴世子必是要一直等你。”
哎,什么都瞒不过二皇兄的法眼,毓秀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孟璋回去。
陈芸握着手中刻着“璋”字的玉佩,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忽然想念起自己的哥哥来,不知道陈秀和陈老爷此行要多久才能回来,如果哥哥在,一定会支持她的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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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时候,守门的小厮一下子迎上前来,“三夫人可算回来了,老太爷老太太一直在等着您呢!”
此时,乌云压顶,天色有些灰蒙蒙的,正如陈芸的心情。她如今只要踏进郑家的门,就能感觉出一股低气压来。
陈芸和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我自己过去吧,兰芳,你随青璇回房,出什么事再来找我。”
她可不能让老太太再见到青璇。
陈芸跨进老太太院子的一刻起,就发现原来大家都在了,见她回来,每个人都看向她。
又是熟悉的“我是外人”之感。
今日没有向老太太通报就擅自出府,陈芸知道肯定又要受老太太的责骂,所以她已经放慢了步子,以“蹭”的速度来到老太太院子。
不过,事情好像也没她想的那么严重。
“陈芸,这是打哪回来呢?”老太爷位居高堂,笑着问道陈芸,十足长者模样,没有一丝质问,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老太爷前些日子又被请到卢陵侯府,教庐陵侯的大公子功课,今日才刚刚回家。一回家就听到老太太和自己抱怨三儿媳妇又如何如何了,其实老太太关于三媳妇的评价老太爷向来只信半分,她的妻子对三儿媳偏见颇深,老太爷还是知道的,所以今日听说陈芸出府,老太爷并不恼怒,凡事皆有因果。
老太太扭着脸坐在老太爷身侧,心情颇为不佳。
陈芸下意识的看了眼郑远池,他坐在老太爷下首第三座,身后站着初月,郑远池面色也不好看,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忤逆他的母亲吧!
陈芸微微一福,半真半假的说道,“儿媳连日在病中,许久没有回过娘家了,甚是想念家人,所以便出门看看。”
“哼,你们听听这话说的,好像我们郑家怎么委屈她一样,你回个娘家我还会拦着你不成?”老太太横她一眼。
“回母亲的话,之所以没有和母亲禀报是因为事出突然,长公主府派人来传话,请儿媳到府上一叙。”说着,陈芸便掏出了孟璋的玉佩,“这是信物。”
罗氏和老太太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在场几位公子和老太爷以及初月王氏都看得出,这玉绝非凡品。
老太太看众人神色,陈芸的话倒不像是假的,她虽然想找陈芸麻烦,但也不敢找到长公主身上去。只是,这陈芸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被长公主请了去?
老太太一时像是吃了瘪,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陈芸也出了一手冷汗,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信口胡言,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如果说活的更好,总要动用些违背本心的手段,那她也没有法子。好在也不会有人真的去向长公主求证有没有派人来传信,而且,她打算明日接着以拜见长公主的名头出府,但这次是真去,而且,因着手中有璋王的玉佩,她已经有了登府的理由。
晚膳是在老太太院里用的,郑家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济济一堂”的场景。
陈芸坐在郑远池身边默默地吃着,有些心不在焉,摆在她面前的都是一些素菜,她也只动自己面前的几道菜。郑远池看了她一眼,便为她夹了两块无骨的鸡肉。
老太爷也注意到了儿子贴心的举动,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满意的笑笑。他的儿子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看来,上午他和儿子在书房的那番谈话还是有作用的。
若想家宅安宁,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是必须的,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