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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荣宠共华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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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难不倒书衡,她拍掌笑道:“这不难,是它是它。”白生生的手指指着屋檐上悬着的一对红嘴绿鹦哥,那对鹦哥正玩水啄食,一听人语,便也跟着欢快的叫起来,声音叽叽嘎嘎十分怪异:“是她是她。”
  公爷嘴角微勾,眸中有点戏谑…书衡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是她是她”架子上的鹦鹉还在叫。
  书衡不依了,小拳头拍打公爷肩膀:“爹爹好坏,竟然说我是鸟儿!”她鼓着腮帮子,愈发显得脸蛋圆溜溜的,很是可爱。
  公爷撑不住也笑出来,指着鸟笼里两只宠物“不是我,是它们讲的。”
  “就是爹爹就是爹爹。”书衡有点羞窘。袁夫人环佩叮当满面春风的走过来,虽不知开头却猜到了缘由,也抚掌笑,拿着小米喂鹦哥儿,顺道打趣她:“我怎么觉得人家说的也不错呢?嗯?鹦鹉小姑娘?”
  这世上,要学舌的可不只有小鸟,还有小娃娃。书衡被夫妇俩打趣却是因为这里头牵涉着一个故事。
  书衡降生异世,解开心结之后,心心念念的便是长大。待到能开口说话之后,更是迫不及待的摒弃了只能“啊。啊。啊”的单音节发音,企图用人类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然而舌头和声带却不肯好好配合自己,总是把音给发含糊了或者调跑的找不到了。
  那年她穿着豆绿宝相花宫锦小袄,带着金珠联缀红缨帽,踩着鹿皮小靴在梅花树下玩,一会儿口渴了,便叫丫鬟拿壶盏:“额要佛擦(我要喝茶),额要佛擦(我要喝茶)。”
  “什么?”
  “佛擦!佛擦!”
  结果蜜糖还是会错了意,拿来一只白玉菩萨,还叮嘱她:“姑娘仔细些玩。”
  书衡急了,“不是福纱,是查,查!”
  “啥?”
  “啥!”
  “姑娘要啥?”
  “啥!”
  书衡死活纠正不过来了,急的只跳脚,跳完了,还让蜜糖张开嘴巴给她看,发音的时候,舌头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最后还是有经验的李妈妈醒悟过来:哎呀,小姐中午吃了甜丝丝的蜜汁南瓜,这会儿只怕是渴了。这个事情迅速成了一个梗,被大家乐了很久,公爷下朝回来,就会先问她:“衡儿,你要不要喝茶?”
  书衡费老大劲儿才等到大家淡忘此事,不料今天又被拿出来了。爹爹您至于吗?书衡默默对手指。
  只能怪这脸蛋,书衡属于长相乖巧的女娃娃,白白嫩嫩,圆头圆脑,看着就想逗。
  公爷忽而掩唇,看看女儿又看看夫人,莞尔笑道:“我可听说夫人一则闺中轶事。当初你也养了一对儿虎皮鹦鹉,可是其中有一只总是爬到另一只背上去。夫人你小小年纪却极有狭义风度,隔笼望着,觉得另一只受了欺负,于是老是拿着小棍把那一只打下去结果呢,后来就它们一前一后啄开笼门飞走了。”
  袁夫人顿时微红了腮帮,趁书衡不备,那小勺去敲公爷的手。可怜书衡明明听懂了却还要假装不懂,强忍着笑,严肃认真的佩服袁夫人:“娘亲真盖世仁侠也。”
  这下子大家更乐了,婆子妈妈捂着肚子溜出去,连袁夫人自己都弯了腰。书衡非得强忍着,闹得肚子里要内伤,偏偏袁国公这个始作俑者却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刚刚说个笑话的人不是他。
  袁夫人把书衡从公爷怀里接过来,注意到这绣活儿眼前也是一亮,当即把她放在椅子上,撩起她的衣襟仔细看:“这针法有点眼熟。”继而,面色一整:“当日,只道李妈妈送了衡儿的衣服过来,却不料竟是琏绣。”
  国公爷闻言,面上不动,心里也自暗惊。如今这世间有四大绸缎绣品铺子,江北并艳的两家,便是定国公府的裁云坊,和锦乡侯府的织霞坊。裁云坊的绸缎羽纱各样料子远销各地,织霞坊却在绣品一支拔得头筹,其中独门秘技琏绣起了很大作用。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家主母袁夫人自然十分熟悉对手的招牌菜。她仔细摩挲了片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心里觉得不对,于是又让丫鬟搬了那架织霞坊的琏绣锦屏过来,对着日光仔细比对。
  “不,这不是琏绣,琏绣惯用金错针和界法。这乍眼看去似琏绣,其实不是,仔细看去,神韵相差更远,琏绣行针配色崇尚富丽华贵,是以连珠缀玉,这风格灵动配色浓丽;俏皮十足显然不是一路。”
  书衡伺机说道:“李妈妈那日送过来的,说是跟南安郡王府针线上的人求来的。”
  袁夫人回思片刻,点头道:“这么一说,我是想起来了。当日惊鸿一瞥,小县主身上的兔子,确实跟这风格类似。”
  “娘亲,我喜欢这样的绣活,把这绣娘找来好不好?”书衡语调软软的撒娇。
  日子久了书衡便发现,这个世界画画注重神韵,要神似,但绣品却要求真,所以一本正经画图描样,力求栩栩如生。所以,哪怕是小孩子穿的衣服上,也追求像模像样,没有卡通风,也没有q版,更没有夸张的造型。猫咪是有的,但绝对没有黑猫警长,猴子是有的,大圣也是有的,但绝对没有嘻哈猴,兔子嘛也是有的,但绝对没有兔八哥和流氓兔,更不会有米老鼠和唐老鸭。
  …孩子们的童年得少了多少乐趣啊!
  书衡如是感慨,但那日在南安王府她却眼睛一亮,无它,小县主衣服上绣的兔子并不是常见的“双兔傍地走”或者“玉兔捣药”的造型,而是大圆头,眯缝眼,四肢短小,一只四仰八叉,一只翘着二郎腿,很有点流氓兔的味道。在时人眼中难登大雅之堂,依书衡看去却童趣盎然…难怪小县主一定要穿,只可惜,王妃终究怕人笑话,只让她露了个面,就给妈妈带走了。
  可能是因为送人的缘故,书衡这对儿鹦鹉造型就没有那么大胆了,针法中规中矩,用料四平八稳,只是鹦鹉那大的过分的眼睛和抱胸的翅膀让书衡十分满意。成衣市场上的风向,大家向来唯织霞坊马首是瞻,那裁云坊不如另辟蹊径考虑一下儿童市场?
  “娘亲,我以后只穿这种绣法的衣服。我要好多好多这样的衣服。我身边的小伙伴肯定都喜欢穿这样的。”
  “娘亲依你。”袁夫人何其精明,转念间想到了这一点,“依我看,这绣活虽然不合时风,但却不乏可取之处,有相当的挖掘潜力。”她抱起书衡用腮帮蹭她的脸蛋:“咱们衡儿是个福星。”
  国公爷自把中馈托付袁夫人后,就鲜少过问这类事。不过向来足够机智的他显然意识到了这个绣娘的重要性,当即亲自交待了人去调查。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简单。这绣娘游氏,既不是南安郡王府的家生子,也不是他们重金求来的绣娘师傅,只是一个做伙计的人。游氏原是两广人士,只因娘家遭了难,在夫家遭受排挤,自己站立不住,索性求了休书,上京来投奔亲戚,但俗话说的好,“富贵时,家在深山朋友多。贫贱处,人在闹市无人问”。受了一遍冷眼后,游氏终于认识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虽然辛苦,却落得干净。但如今整个上京乃至周边省市都流行琏绣的华重之风,她的绣品乏人问津。后来她经人活动,做了南安王府的织绣仆役,混口饭图个温饱。
  袁国公将一干琐细打听清楚之后,袁夫人便亲自送了帖子,登门拜访。南安王妃正为女儿贪玩耍贪取乐,审美品位始终上不去而烦忧,早生了打发此人的心思。如今袁夫人开了口,还能送个人情,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一厢,袁夫人道谢不尽,又奉上两匹极品湖缎云罗做谢礼,这才领了游氏走人。至于游氏自己,她原本就是个自由工,袁夫人既许以重金,还任命她做了一间分店的大师傅,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绣;她自然是千肯万肯。
  南安王妃身边的老麼麽提醒道:“王妃,这袁夫人早年在闺中便是个出名的辣货,若是她家衡姐儿真变得眼拙心俗不上台面,那岂不是会迁怒到我们身上?”
  “那也是她自己纵的!”方才还言笑和善的王妃等到袁夫人出门,便放下了脸子,咬牙开口,面容有些扭曲。她骄矜的捧了润瓷云纹小盖杯靠在了大红金线蟒锦褥堆里开了口:“迁怒?她自己巴巴的求过来的,我不过成全了她!难道她鱼刺卡了喉咙,能转着弯怪龙王爷放养了水族吗?”
  她皱皱鼻子,不阴不阳的笑出来:“哼,我就看不惯她那宠女的做派,献宝似的炫耀,好像就她那闺女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咱们县主才是天生的凤凰女,瞧着吧,她袁书衡还能盖过咱的风头去?去,把县主叫醒,她该练琴了。”
  麼麽陪笑道:“王妃,小县主昨日熬夜练字,今早未到辰时又做早课,别人家的男孩儿也没有这么样的,小孩家要多睡睡,才能长得好。”
  王妃登时圆睁了凤眼:“这话怎么说!难不成我会害了自己女儿不成?你瞧瞧袁卫氏那个得意劲儿?再想想袁书衡那张娇憨惹人的脸!当日里里里外外的贵妇那笑声可都冲着她去了,音儿要不多多努力压过这些女孩,她将来怎么出风头选个好夫婿?”
  其实麼麽很想说王妃当日若不是早早把自己闺女藏起来,那笑声可都是您家的,毕竟国公女再如何优秀也强不过王家女。后来王妃可是当着县主的面把她最喜欢的那件绣兔的衣服剪了,吓得县主小脸苍白,饭都没有好生吃。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麼麽看看王妃的神情,只好诺诺去了。
  这一厢,袁书衡可是非常得意,她兴致勃勃的描了米老鼠,唐老鸭,大嘴猴,喜洋洋等一干卡通形象,让游氏这个新上任的大师傅开工。这些征服了大半个地球的动物,自然有其独到的魅力,希望它们光临了异世界不会水土不服。

☆、第9章 贺寿风波

  和风如酒,丽日如醉。
  袁夫人一大早起床指挥下人收拾好东西,又亲手为公爷奉上一碗冰糖燕窝。这燕窝粥要早上空腹吃才最养人,袁夫人坚持朝起侍饮,多年不辍,哪怕定国公已经腻歪死了,她也依然乐此不疲。在她看来公爷如今理事辅政攘外安内与常人无异,她的食疗药膳居功至伟。袁夫人越想信念越坚定,斗志昂扬的用了一碗每日必备的好孕汤,这才不紧不慢的更衣梳妆,理环添彩。
  书衡已被李麼麽收拾齐全,又甜甜的吃了碗蜜糖羊奶90子,如今正窝在父亲怀里等着。她身上穿着桃红宫缎暗花海棠窄袖袄,袄身锁边的图案却是一圈美羊羊,系着着翡翠撒花小绸裙,裙角却是分别一只大号的美羊羊,额上点了一点朱砂,头上用豆绿锦缎裹起两只小团子,发团上分别扣着一双琉璃串珠的美羊羊。
  书衡对镜直视颇为满意,这是她自己在异世界搞出的美羊羊套装,也是裁云坊最受欢迎的童装样式之一,而她自己毫无疑问充当了店里的活招牌和小模特。一时间引领着低龄圈潮流的书衡竟然找到了点做童星的感觉,行动间带上了前世也没有的风度。她低头看着鞋子上的萌羊图案,心想羊羊团队形象设计师果然有才华,大家都爱美羊羊。
  定国公看看娇女,粉雕玉琢,又看看爱妻,端庄华美,忍不住笑生两靥。他移步至梳妆台前,亲手拿起一支衔宝点翠金凤朝阳三挂垂珠大步摇,小心插到袁夫人发上。袁夫人正往唇上抿丹脂,见状,抚鬓笑道:“这玩意儿重的很,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戴呢,公爷倒替为妻决定了。”定国公瞧夫人被衬的愈发光彩照人,贵不可言,遂笑道:“珠压腰际,翠点云上,衣锦披绣,花拥玉簇,椒房美眷该当如此。”袁夫人笑道:“如此说来,少不得忍耐些个。”她站起身来在穿衣镜前打量一番,又看看书衡,指挥下人“把小姐的项圈拿出来。”崔妈妈乐呵呵的去了,书衡顿时苦了脸,脖子马上软了。
  崔妈妈捧出一只扁漆匣子,帕子垫着取出了一只赤金五福联缀花苞璎珞圈,黄澄澄,大腾腾,细细金丝缀金锁。袁夫人笑着往书衡脖子上一套:“这东西是你四叔公当初送的满月礼,怎么能不戴上?”书衡脖子猛的一沉,头都抬不起来了。袁夫人笑的和颜悦色,两根指头勾起书衡的下巴:“来,笑一个给我看看。”于是,差点被勒断气的书衡吃力的抬了抬嘴角,撮出一个要死不活的笑容。袁夫人拍拍她的腮帮:“是你四叔公过寿,又不是三姨奶奶娶儿媳妇,你摆出这脸子做什么。”
  三姨奶奶与袁夫人素来不合,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可这夫人也真敢说,定国公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眼神中的戏谑藏都藏不住,完全是看笑话的心态:“她家那良伟亲事定了?”“定什么呀,先看中王家的贤良淑德,后来又看中张家的标致娇俏,再后来又觉得李家的旺夫多子。她倒是想要个天上的仙女呢,那也得看看她儿子是什么德性,有没有那么高的梯子爬上去!”
  三姨奶奶的嫡子因为单目残疾姻缘难配,这不是什么秘事。不过定国公觉得自己纯洁无暇的小闺女不适合听到这些言论,伸出手来捂住书衡耳朵。袁夫人却相当不以为然,培养女儿喜恶分明的价值观非常重要!于是,她继续伸出手来揉搓书衡的脸蛋,用恶霸调戏良女的口吻,再接再厉的诱哄:“笑,笑的好,娘赏你。”定国公看着夫人摆置女儿,虽则摇头却不干涉。书衡可怜巴巴的向爹爹求救,却愕然发现爹爹笑靥可画,眼中清楚写着“再接再厉”,于是她明智的选择了放弃。
  红日高高攀上东方屋檐,黄鸟喈喈落在翠杨枝头,随着喝道,一辆璎珞宝盖彩幡车稳稳的停在了四叔公门口,袁夫人终于不再□□书衡的脸蛋,摆出见客用的标准笑容,端庄中带着点疏离,在仆鬟簇拥下,款款步进中厅。书衡被妈妈抱在怀里,紧跟进来。四叔公的府邸并不阔大,而家中又生齿繁多,因此房屋安排紧凑,放眼望去勾檐错落,门柱栉比,更像是烟火气息浓厚的富户,反而没了豪门的奢华清贵。
  两个穿水红掐牙背心石青小袄的丫鬟引着,书衡很快就见到了四叔公。这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银丝生鬓角,细褶挂眼边。着一身香黄色福寿联缀直裰锦袍,踏一双黑缎粉底靴,戴一顶四海升平寿星冠,杏子大小的碧玉帽正端端正正嵌在中央。他并不宽待一众儿媳孙媳,端端正正坐在屋中太师椅上,一定要每个人都结结实实磕上三个响头。唯有门外引路人喝道声传来的时候,那倨傲威严的面庞才露出一丝异样。
  袁夫人还不曾跪下,便被人搀住了臂弯,四叔公忙忙笑道:“不可不可,国公夫人如此客气,老朽怕要折寿。”四房如今不过是一个大少爷领着户部闲职,一个孙少爷做着童生,家业难振,平日多仰仗国公府。袁夫人也不多让,满面春风的道贺,携着书衡,欢欢喜喜行了该有的礼。
  “恭祝四叔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书衡晕晕乎乎站起来,刚说了一句祝福语便被一把搂到了怀里,又是摸头又是捏脸。末了,四叔公又从络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金貔貅,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却是高僧开过光的,辟邪。送了这小丫头吧。”袁夫人眼神微闪,忙拦道:“四叔公一片呵护之心,小辈心领,只是莫纵坏了她。”四叔公笑道:“长者赐,不该辞。我一向觉得大妞妞和我的眼缘,快快收好。”说着亲自挂在了她的项圈上。书衡觉得脖子上的重量又加重了,身不由己的垂下了头。
  “妞妞可是又长高了些,最近吃了什么好东西?”书衡努力摆出甜甜的笑:“没有,就等着到叔公这里吃好吃的呢。”“哦?国公府里的不好吃,反而来吃我这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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