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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筠的旨意其实很简单,甚至还带着几分善意。温国公府嫡次子孟翀、嫡次女孟翡即日起入宫伴读,孟翀伴读二皇子,孟翡伴读三公主。
换作以往,这样的恩宠可是极难得的了,一般人家还轮不上呢。
可是,随着这道恩旨而来的,却是那句叫人胆战心惊的口谕。孟瀚当场就白了脸,若不是孟澄扶了他一把,他可能连站都站不稳了。吴氏更是面如死灰,瘫倒在地,几个人都拉不起来。
一家子送瘟神一般地送走了何靖边,孟铸铁青着一张脸,转身便进了瑞锦堂,与裴老夫人关起门来秘谈了半日。
待孟铸出门之时,他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一颗心也定了下来。
裴老夫人看得很清楚,皇帝这是借着敲打温国公府这座山,去镇那些世家的老虎。温国公府本身担的干系不大,最多是受到些余波侵扰罢了。
当然,圣旨下达之时,孟铸确实动过让孟瀚休妻的念头,却被裴老夫人制止了。
吴氏不过一介妇人而已,又还是旁支出身,就算皇帝要打压世族,也断不会为难一个出嫁的吴氏族女。再者说。勋贵虽不是清流,名声却也要紧。如今温国公府正被世人骂得狗血淋头,若是连自家媳妇都护不住,那可就更要为世人看轻了。
唯今之计,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日子照常过,凡事但求一个“稳”字。以裴老夫人的观点,家里有些丑事也好,也免得帝心不安,怕外戚张势。一个有些污点的外戚,比一个强盛壮大的外戚可要好太多了。只要皇帝不相疑。温国公府的日子就安安稳稳的。荣华富贵一样也不会少。
且不表那吴氏如何哭得泪水涟涟,跟摘了心肝儿一般送走了一双儿女。却说永昌殿中,掌事宫女林月秀亦在与皇后孟清说及此事。
“娘娘,温国公府才接了旨。如今阖府皆是人心战战。娘娘看。要不要赏些东西过去。安抚一番?”林月秀轻声地道。
孟清淡淡一笑,将手里的香篆搁在案上,看着林月秀道:“你说要本宫赏他们些东西。理由何在?”
不知何故,林月秀觉得孟清的神色虽看着平静,然眼神却极冷。这冰冷的眼神迫得林月秀低下了头,唯唯不敢多言。
“月秀,本宫知道你是谁的人。”孟清蓦地淡然说道,语声仍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
林月秀一惊,旋即脸色微白,“噗嗵”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奴婢不明娘娘之意。”
孟清叹了口气,神情略有些疲惫。她抬起手来捏了捏额角,复又笑道:“罢了,起来吧。本宫并不想为难你。你也是吃人的嘴短罢了。”说着她便又笑了起来,道:“只你也别总拿这些话试探于本宫。本宫没那么聪明,听不出你哪一句是真心为本宫着想,哪一句又是代替你主子问的。本宫只想知道,你主子真的希望本宫赏东西给温国公府么?”
林月秀的脸色已是惨白如纸,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本宫就知道他不乐意。”孟清撇了撇嘴,淡声道,“罢了,你起来,替我传句话给你的主子。”
林月秀依言起了身,仍是垂着头。
孟清也不看她,信手拣起案上的香篆,漫不经心地道:“你告诉你主子,所谓娘家,有娘才算。本宫打小儿没了娘,所以本宫也没娘家。温国公府于本宫而言,就是个普通勋贵人家罢了,你家主子想怎么对付都行。若有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下来,我皆照做。我只在这儿多一句话,阿渊是个好孩子,性子也有些痴,你主子若信得过便用一用。自然,若他信不过,不用也罢。是缘是劫,总归是阿渊自己的事,不与本宫相/干/。”说至此她停了一停,又淡声道:“就这些,你去吧。”
林月秀躬了躬身,无声地退了下去。
孟清凝视着手里的香篆,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所谓夫妻,有的时候比真正的仇敌还不如。刘筠在她身边安排下的人并不止林月秀一个,她一直就知道。她挑最要紧的林月秀传话,意思也只有一个:她委实腻烦算计,有什么最好直接说清楚,君心人猜、人心难测,她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他玩儿。
她从来就知道她的夫君是怎样的人。
一个野心磅礴、心机深沉的男人,你能指望与他夫妻同心?那可真是笑话儿了。至于真心,他大约是有的。只是这真心怕也很有限,且也并不在她的身上。
从许多年前起孟清就知道,她的夫君一心想要的,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他苦心孤诣、精心设计。这一切她都心知肚明。
所以,她从来没去争过什么。
他若得势,她自然一步登天;他若失势,她也免不了粉身碎骨。所以,那些位份啊、子嗣啊,真没什么可争的。因为争来了也未必守得住,倒不如开开心心过日子,尽情享受这人世间的美好。
好在老天眷顾,她终究站在了这世间的最高处。虽然高处不胜寒,不过她并不在意。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她活在这世上不是为了跟那些女人抢男人的,更不是为了整天算计什么的。这世间值得珍视的事情、值得欣赏的美好这样多,她没那么多闲功夫操心别人。
思及此,孟清的神色终于又变得平和了些。她望着手里的香篆浅浅一笑,提声吩咐:“来人,吩咐下去,今儿天气好,蒸些紫藤花糕来吃。本宫记着冰室里还储着新鲜的花儿呢。少搁些糖,别做太甜。”
她稍嫌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欢喜,似是此前与林月秀的那番对话,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第598章
傅珺知道,她一定又在做梦了。
她还记得她白天才从宫里回来,见过了太后,被她软语安慰。她亦记得紫薇林中的落花与微风,记得那个如星辰般俊朗的男子。
然而此刻,她却站在明斯顿大学的先贤走廊里,望着荣格的画像出神。
走廊笔直而长,拱形的廊顶连着立柱,带着鲜明的哥特式建筑风格。阳光透过大块的玻璃窗,投/射/在她的脚下。
她迈开脚步向廊外走去,四周景物倏然变幻。几乎是转眼之间,她已经来到了学生公寓楼前。
公寓楼是一幢四层的老建筑,还保持着二战后期的建筑风格,红砖外墙爬满了常春藤,一些黄色的花朵从宽阔的叶片间探出头来。楼前有一小片草坪,草坪略有些倾斜,向下便是一条窄窄的便道,时而会有学生骑着脚踏车经过。
傅珺坐在了草坪上。
天色渐暗,西边的天空一片绯丽。南半球的夜色来得浓烈,玫红、靛紫、湖蓝、金粉,如同调色板上的色块,这些华丽的色彩在夜幕降临前重重涂抹,绽放出一种幽寂的绚丽。
傅珺抬头看着天。
天空是纯净的阴丹士蓝,一轮硕大的冷月悬挂在公寓楼顶的烟囱上。每一扇窗户都亮起了灯光,明亮且温暖。
傅珺知道,她已经回不去了。
这明亮的灯火万户千幢,却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巨人。站在时空的潮汐之外,看着脚下碌碌人群在时空中来往,出生又老去;她又像是穿梭于银河系外的旅者,孤身一人,身边是亿万颗星子明灭闪耀。
那一刻,她无比深切地知道,任这宇宙有多少颗星子,她也终究是无处可去。她的心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便整个宇宙亦无法填满。
她是时空的弃儿,是无垠宇宙中无所归属的物质斑点。
这想法让她觉得孤寂。
无法排遣。无边无际的孤寂。
傅珺想。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
以往无数次梦回前世,当那种巨大的空与无边的冷寂袭卷而来时,她总会因恐惧而惊醒。
可是这一次,仿佛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因为。她忽然便嗅到了青草的味道。温暖、/干/燥、清爽。像是阳光下晒着的的/干/草。爽然而又怡人。
傅珺从不知道,梦里也可以有嗅觉,甚至还有触觉。
她循着那味道的来处而去。有些贪婪地追逐着,不愿放开。她的身边似是有一个特别温暖的所在,吸引着她前往。她伸出手,手里仿佛攫住了一样东西,质感绵密,上头还有些纹路,然而那究竟是什么,她一时也说不清。
她短暂地迟疑了一下。
然而,那温暖的味道是如此引人沉醉,很快她便不再犹豫,而是摆脱了身边羁绊,整个人都靠了过去,紧紧攀住了那温暖/干/燥的热源……
孟渊垂下眼眸,有些无奈地望着睡得正熟的傅珺,斜飞的长眉舒展开来,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是连夜赶回来的。
因为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傅珺住回了郡主府,所以他也没回国公府,而是直接叫开了郡主府的大门。
彼时傅珺已然睡下了,孟渊便没叫人扰了她。沈妈妈见姑爷回来了,终究觉得这府里有了个男主子,也算是有主心骨了,又见孟渊是直接过来的,身上又是汗又是灰,显见得对郡主娘娘很上心。沈妈妈心下的那些怨气便也没了,待孟渊倒也客气。
孟渊先在外书房里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家常直裰,这才直奔正房,也没惊动人,便自去了卧房所在的东梢间儿。
一跨进房门,他的心忽地便是一软。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甜香,越往/床/边靠近,那香气便越发清幽,当孟渊掀起/床/帐时,看见的,便是全身都埋在锦被中,只露出一张小脸的恬静睡颜。
他站在/床/边,只觉得一路奔波的辛苦,还有满腔的期盼,俱在这一刻化为了柔软。
他站在/床/边看着傅珺,也不知看了多久。
按照他原先的打算,他是真的只打算看一眼便回外书房的。
可是,她却在梦里哭了。
不是抽泣哽咽的那种哭,而是无声地落了泪。
他清楚地看见,在她浓密的睫羽间,渐渐地渗出了透明的水滴,她的眉尖微微蹙起,神情哀凉,如同亘古以来、千年万载,她只得独自一人踽踽独行。
这样的她,让他的心都绞得痛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便靠坐在了/床/边,探手去拭她睫羽上的泪。
谁想,他的手才伸出去,她忽然便靠了过来,一只手更是伸出锦被,准确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就在他错愕之际,她整个人已经攀了过来,就像是条虫似地,裹着锦被一动一动地蠕动到了他的身边,最后还将脑袋紧贴在他的衣袖上,蹭了又蹭,这才似是满足地叹了口气,复又睡了过去。
孟渊从没见过她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大人的手臂不肯撒手。
她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方才的一番动作,让她的两只胳膊露了出来,柔嫩的少女的手臂,带着不可思议的纤软,揽住他的衣袖,乌云般的发束上缠着深紫色的发带,而在她素雪般晶莹的秀项上,亦缠着一截深紫色的系带。
系带蜿蜒缭绕,蛇一般蜷曲在那片柔嫩的肌肤上,几绺发丝与系带探进了锦被,惹人遐思。
孟渊忽然觉得喉头发/干/,全身发紧。
他把这归结为此刻姿势的别扭。
他原是坐在/床/边的,可是经过傅珺的一番又拉又扭,他的一只手臂已经被拉进了/床/里。饶是孟渊身高手长,现在也觉得重心有点不稳。
他的心跳就更不稳了。
他没有多做犹豫,脚下已经快速地除了靴子,坐进/床/中,又将绡帐也放了下来。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并无一丝犹豫。
他的动作并不算大,然而,熟睡中的傅珺还是被惊扰到了。
似是不愿他离开一般,她抓住他衣袖的手又用了两分力,人也继续往梦中那个温暖而/干/燥的热源靠了过来。大约是嫌锦被碍事,她又是伸足又是摆臂,原先就滑至肩头的锦被,终于成功地一路滑到底,最后堆至了脚边。
自觉再无羁绊的傅珺,心满意足地又叹了口气,继续牢牢抱紧热源睡了过去。
第599章(100月票加更)
孟渊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他的喉头/干/得要冒烟,整个身子绷得僵直,全身的血液冲进脑海,旋即又向下涌去,额头已经沁出汗来。
五月的天气本就有些热,再加上傅珺的一通折腾,孟渊现在不只额头冒汗,整个人亦如同着了火。而点火的那个人,却仍旧以一种最无辜的表情熟睡在他的身边。
孟渊没料到,她的小衣居然是这样的。
那件小衣极短,只及肋下,小衣亦不是完整的一件,而是裁成了两片,柔软的深紫色绣蝶纹杭绸,包裹住的是皎洁皓月、素白霜雪。那系带自前绕至颈后打结,长长的带尾转过晶莹的雪颈,垂落于身前。
幽紫与腻白交相辉映,直看孟渊得血脉贲张,一双眸子变得分外幽暗。
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那处,辗转流连,呼吸浊重,心底里一波一波地涌出滚热的岩浆。
更要命的是她的小裤。
她的小裤也极短,只够堪堪遮住关键部位。修长的双腿线条纤丽,一屈一直,紧贴着他的袍摆,圆润的膝头小巧精致,光滑的肌肤在幽暗的光线下莹润生晕。
她身上的全部衣料,加起来还不够他的一只衣袖,这近乎于只着寸缕的衣物,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格外贴服。
由秀致的肩至纤细的腰,是一段渐渐凹陷的美妙弧度,而由腰再往下却渐呈圆润,弧度越发饱满丰美。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膝盖正顶在他的小腿上,那温软的触感让他的呼吸越来越急,而她柔嫩的手臂亦横搭在一个很要命的位置,那手臂旁的布料已经可疑地高高隆起,且还有继续壮大的趋势。
孟渊觉得绡帐中温度灼人,热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他垂下眼眸,望着偎在他身边的睡颜。
她睡得并不安稳,双颊微红、睫羽轻颤,樱果般的唇微微开启,甜美的吐息喷在他的手上。一寸一寸烧灼着他的皮肤。
她又动了动。
不知是觉得不舒服。还是觉得身边多了个人,她的眉尖蹙了起来,又调整了一下姿势。
这轻微的动作,终于让她的手臂合拢在了他的腰上。而那紫色小衣之下的物事。亦紧紧贴在了他的腰部。
孟渊瞬间绷直了身体。
他全部的血液都在那一刻飞快奔向与她相触的那一处。又疯狂下涌。
孟渊那双淬了冰的眸子里升腾起了幽幽火焰。他深吸了口气,蓦地翻身压住了她,含住了那颗红润欲滴的樱果。
那是他想念了无数个日夜的柔软唇瓣。触感温软,每一下吐息都甜得醉人。
星星之火,终致燎原。
由轻触而至深入,这时间快得不到一秒,趁着她呼吸不过来的当儿,他顺利地长驱直入,而他的手更如探索者一般逐处追索,只觉得处处风光皆是醉人。
她的衣物褪得很容易,反倒是他的有些啰嗦。
他也顾不得这些了,胡乱地扯着那些繁复的系带,她的或他的。有时候他会停一下,小心地避开她的发丝,而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强硬的,没有一丝犹豫与迟疑。
在这样/激/烈的动作之下,没有人还能继续沉睡。
傅珺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惊醒,睁开眼时,便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里,那眸中满是细碎的光华。
“我回来了,我们/圆/房。”他凑在她的耳边低语,强势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