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然一身素服。身无簪珥,然少女头上的帷幕以及她身后那群下人的举止,无不昭示着这少女绝非普通平民。而是高门贵女。
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压抑的议论声中有掩不去的/兴/奋。
这可真是一场大热闹啊,高门贵女击鼓鸣冤,众人简直等不及要看这少女登入大堂,吃一顿杀威棒的情景了。好些人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贵人,今天倒好,不仅能见着,说不定还能看见贵女的身子。
人群中已经有人捺不住地叫出声来:“小娘子何必鸣冤,来找哥哥不就行了。过堂的那顿棒子小娘子可万万吃不起哪。”
他这话极尽猥琐,语意更是下流致极,人群中便有人跟着怪笑了起来。
沈妈妈气得浑身发颤,一旁的涉江亦跟着白了脸,然而傅珺却完全不为所动,仍在一下一下地敲着鼓,全身上下凝着一股冷肃之气。
那小混混还待开口再说什么,忽觉后颈一麻,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咙中。随后,一道极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再有混说的,别怪我兄弟手黑。”
众人循声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几个身穿皮甲、挎着腰刀的兵士,自人群中挤了出来,齐齐围在登闻鼓四周,将那名击鼓的少女与她的婢仆护在了中间。
有那有些见识的,立刻便认出这几人穿的甲衣可不是普通侍卫能穿的。那可是五军营的服色!
众人一时皆噤了声,方才说话的那个小混混也吓得脸色微变,一句话不敢多说。
却见这群兵士中的一个黑脸大汉提声道:“好教各位乡亲知晓,我等皆是当兵的,家人俱在西北。前些时候家乡遭了灾,村儿里还有饿死的人,眼瞅着这个冬天就熬不过去了。天幸有了慈善基金会,送了过冬的粮食衣物,我等家人才算活了条命。别的人我兄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傅四姑娘连嫁妆银子都捐了,就为了救我们这些穷苦人。乡亲们说说,这等恩德,我等可能忘?可该忘?”
他的声音粗豪高亢,四周百姓俱是静静地听着,这一声声话语便混在鼓声里,听来说不出的震耳。
“我等是粗人,没什么能做的,又不敢忘恩。听闻傅四姑娘在此击鼓鸣冤,我等誓愿于此护卫。若是再有那满嘴里喷粪的,可休怪我等刀下无情!”说着他猛地抽出腰刀,凌空虚劈了一记。
那大刀的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咻”的一声锐叫,气势骇人。
众人俱是一惊,那个说浑话的混混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这才知晓,这击鼓鸣冤之人,竟是著名的傅氏四女。“探花女史”的“大孝”之名,不只是京城中人,便连外省也都传开了。
那些原先怀着看热闹的心态的人,此时倒有一多半儿收起了心思。别的不说,傅氏四女将亡母留下的嫁妆尽皆捐出,救济穷人,在坊间已有“侠女”之称。
这样的贵女,整个大汉朝也只此一个。对于她的种种行为,虽然每个人的看法不同,但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位贵女值得尊敬。
身后的议论声渐渐又响了起来。众人都在悄声猜测着,不知这位著名的才女加侠女,有了什么样的冤屈,竟还要来大理寺击鼓鸣冤。
傅珺将视线转向了前方的大理寺。那两扇高大的黑漆门光可鉴人,门前凶兽威风凛凛,就连门环上的铜兽也是一脸的凶相。
这就是大汉朝最高法院。
今天,这里就是傅珺的战场,她要与那个所谓的“贵人”正面对决!
“咿呀”数声,大理寺的正门终于缓缓开启了。
傅珺放下鼓槌,缓步行至大门正前方。此时,一列列的刀斧手、旗牌官、皂吏等等鱼贯而出。那些皂吏的手里拿着朱漆刑棍,在队伍排列整齐之前,他们以棍棒“笃笃”地敲打着地面,场面肃杀。
第521章(春节更加二)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情景。
傅珺打头,沈妈妈等人相随,带刀兵士殿后。在这一队奇异的鸣冤队伍前方,是整齐的玄色官服、白底皂靴,是如潮水般涌出来的大理寺差役。
傅珺一身青衣,便站立在这黑色潮水的对立面。
那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觉得那一身素淡的青衣,虽然瘦弱纤细,却带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利箭破空而出,直直指向前方。
“何人喧哗?”深深的公堂之上,一个声音蓦地响起,威严而森冷。
傅珺微微垂首,提声道:“平南侯府傅氏四女,为亡母申冤,状告定西伯夫人卢氏毒害亡母傅王氏!”
她清淡的语声如风寒凉,堂内阶下,一片安静。
然而下一秒钟,“哗”地一声,人群像炸开了锅似地,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傅四姑娘居然是为亡母申冤的,且还是状告定西伯夫人,这又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更有人问:“傅四姑/娘/的生母亡故多久了?”
便有那知晓一二的悄声道:“已经死了七、八年了。当年傅四姑娘才只六岁,丧事方一办完就去了姑苏,前两年才回的京。”
这回答立时惹来众人一阵嗟叹。
幼年丧母,又孤身去了异乡,一看就知道这是不被待见给赶走了。众人又联想起傅三郎连纳五妾之事,一时间倒有不少人心生恻隐。
便有人叹道:“没/娘/的孩子可不就没人疼么。多可怜哪。她爹还一个劲儿地纳妾。虽说是贵女,那日子指定还不如我们小老百姓儿呢。”
这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共鸣。
人都是怕比较的。往常听来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贵女,竟也有如此凄惨的身世,日子过得比普通百姓还不如。这种比较,让这些看热闹的人心理上有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这时候人人都觉得自己活得很好,至少比这个表面风光的傅四姑娘要好。小老百姓日子虽紧巴,好歹一家子安安稳稳的,不像傅四姑娘,小时候没了娘,长大了爹又是那样儿的。如今为母申冤居然没去找亲爹。反求到大理寺来了。
又有人压低了声音问:“那定西伯夫人怎么又被傅四姑娘给告了?听那话里的意思。是定西伯夫人谋害了傅四姑/娘/的亡母?”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便又有那消息灵通的悄声道:“哎哟,你这么一问我倒想起来了。这卢氏不就是抚远侯的次女嘛,当年她可是好大的年纪才出嫁来着。据说啊。据说当年傅探花才丧了妻。那一头卢氏次女就要百日内嫁过去续弦呢。只后来不知怎么这事儿又没成。”
这话一说完。底下又是一阵更大的议论。
有人道:“没准儿这就是想害死元配自己嫁进来呢。”
又有人道:“这可真是说不准的事儿。先头先帝爷的时候,有个贵女非看上了人家有妇之夫,硬是把人家夫妻拆散了。还逼得那元配上了吊自己再嫁过去。啧啧,简直就是不要脸哪。”
“肃——静——”一众衙役齐声喝道,众人连忙住了声。
“升堂!”公堂之上,那个威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傅珺提步走了进去,那些来瞧热闹的人被皂吏拦在外头,又有那几个兵士挡着,仍是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却见傅四姑娘一步一步走得极稳,那一身素色衣裙时而被风拂动着,背影纤秀而挺拔,如修竹青松一般,说不出的好看。
待行至公堂正中,傅珺垂首肃立,却根本未跪,仍是如修竹一般挺立于前。
众衙役便齐声喝道:“威——”
“威”了一半儿那声音就没了,就像半中间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后头接着的那个“武”字完全就没喊出来。
众人只见傅珺身后的那两个丫鬟揭开红布,露出一只硕大的玄金匾额来。
一见这匾额,公堂上端坐的大理寺卿唐寂,唇边便涌出了一股极淡的笑意。
多日未见,这四丫头倒还和小时候一样聪明。
太后娘娘亲赐的“大孝”二字,用在此时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有了这两个字,别说让傅珺跪了,说不得唐寂还得先跪一跪。那顿杀威棒更是不可能打了。
若是打了,这打的不是傅珺,而是打了太后娘/娘/的脸哪。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臣女奉太后娘娘亲笔手书‘大孝’二字,为亡母申冤。娘娘在上,臣女不敢僭越。请大人恕小女子不跪之罪。”傅珺的语声清淡无波。
“本官恕尔无罪。”唐寂咳嗽了一声,捋着胡须,仪态庄严。
还好,四丫头还算有良心,没把这匾抬到他跟前来。要不他还真不好坐着。
一旁的众人包括那些皂吏在内,见人家连太后娘娘赐的匾都拿出来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先跪着吧。
于是,呼啦啦一声,四周矮下去一大片儿。
唐寂清了清嗓子,喝道:“都先退下,关上大门。何评事、张评事留下。”
“是。”大理寺各底层工作人员齐齐呼了口气。
这傅氏四女抬着太后娘娘亲赐的匾额为亡母申冤,还绕开了自己亲爹,这事儿只要有脑子的都能看出个一二三来。这才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呢,他们这些拿口粮混日子的能躲还不赶紧躲开?
何、张两位评事此时却是满嘴发苦。
他们留下来就是要听案子过程了,还要看审全程,记录案情。他们对贵族深宅间的斗争真的不感兴趣啊。这些秘辛可不是那么容易听的,没准儿就要惹祸。此时他们深恨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摊上了这事儿,简直是倒霉透了。
这时就听他们的唐大人温和地问道:“何张二位评事还要做记录,可否容他二人先坐下?”说到这里,他们尊敬的唐大人还打了个哈哈,语气十分客气地道:“啊哈哈,要写字嘛只能坐下写,跪着写不大方便,傅四姑娘看……”
“两位大人请便。”傅珺语声温和地回了一声。何张二人不由自主抹了把汗。
他们大人好歹也是三品大员,却也架不住这位傅四姑娘上头有太后娘娘罩着,皇后娘娘待她又特别亲厚。只看唐大人现在的态度,便可知他对此事也是很谨慎的。
守在外头的众百姓们,眼睁睁看着大理寺的两扇大门缓缓合拢了来。他们眼中最后的形象,便是那两个补子上画着鸂鸂的吏目,正自从地上站起来,而那位傅四姑娘背影,仍是挺秀如昔……
第522章
卢莹坐在妆台前,向镜子里端详着发间的金累丝点翠镶红宝石凤钗。
“夫人戴着这钗子真好看,鲜亮得很呢。”一旁的丫鬟笑着奉承道。
卢莹微蹙了眉:“黄烘烘的有什么好看?”她向左右偏了偏头,打量着镜中那个穿戴华丽的美人。
她还是不大习惯这种装束。
她记得,她的三郎最喜欢天青色,还有天水碧的料子。她自己也觉着,这颜色的衣裳最衬她。不像现在身上穿的这水红色遍地锦通袖袄儿,上头的金线绣花晃得人眼晕。还有这头上的凤钗,也处处透着俗气。
那丫鬟偷眼打量着卢莹的脸色,向前凑了凑,轻声道:“老太太喜欢看鲜亮的颜色,夫人往常穿得太素了,老太太有时候未必喜欢。”
卢莹的眉头蹙了更深了,眼中却掠过了一丝恍惚。
说得也是啊,她已经是夫人了,再不是抚远侯府娇养着的小女孩,而是要撑起一府门楣的伯夫人。
想到定西伯府老太太那张皱纹纵横的脸,还有那一脸的假笑,卢莹眸中的恍惚便换成了冷笑。
她拔下凤钗往匣子里一丢,淡声吩咐:“拿去换成银的,点翠多加些,上头的宝石换成东珠,珠子不能大,小指肚儿大小即可。”
那丫鬟见她面色阴沉,不敢多言,喏喏应着是,捧着首饰匣子下去了。
卢莹慵懒地托着腮,望着镜中的女子出神。镜中女子云鬟雾鬓。容颜清婉,微蹙的眉尖儿漾着轻愁几许。
她的颜色还在,然而,她的心已经像是老了十岁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又有女子温柔的声音轻唤:“经哥儿慢一些,别踩着石头子儿。”
卢莹的眉头立刻拧紧了。
她这个大嫂也真是有趣,自己家的孩子不放在自己院子里带,偏要往她院儿里跑,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家绍哥儿确实不爱说话。也不爱玩闹。性子有些沉闷。可是,绍哥儿很聪明,这一点卢莹这个当/娘/的再清楚不过。她那个大嫂却整天在老太太耳根儿前念叨,说是绍哥儿太安静了。还说他身子单薄。作出一副关心弟妹的模样来。还真打量别人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不成?
卢莹蹙眉站了起来,从窗缝儿里往外瞧了一眼。
庭院里还积着雪,几树红梅开得正好。她的大嫂带着三岁的嫡子陆经在院子里折梅。小孩子穿着大红的斗篷。虎头鞋上镶着珍珠,白胖的脸蛋儿上挂着笑,在雪地里跑得正欢,远远瞧着像个福娃娃一般。
卢莹眸色微冷,唇角却是轻轻一勾。
跑吧跑吧。再跑上几天,这孩子就该跑不动了。到时候,她倒要看看她那个好大嫂的脸上,还能不能有这许多的得意?
卢莹淡然地看着院中的几个人,忽听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帘便被挑了起来,黄妈妈急步走了进来,神色十分焦急。
“妈妈怎么慌里慌张的?”卢莹微有些不悦。
这黄妈妈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跟了她好些年了。因性子有些慢,卢莹平素也不大使动她,不过是看她老实本份,搁在身边放心罢了。
黄妈妈也没管卢莹此刻的不悦,几步便凑上前去急声道:“夫人,府里来了好些大理寺的官差,说是要请您去公堂问话呢。”
卢莹一下子怔住了。
大理寺的官差寻她作甚?她一个内宅妇人,什么时候与三法司的人扯上关系了?
不过再一转念,她又是心头微凛,忙问:“是不是老爷出什么事儿了?又或是家里的几位爷摊上了官司?平白无故找我过去做什么?”
黄妈妈却是一径摇头,面上焦色更甚:“不是老爷的事儿,就是单找的您。老爷如今正在前头待客呢,还叫了几房下人过去审了。说是来的人是大理寺的少卿。老太太现也与官差的头儿说话,特为使了个小丫头过来悄悄传了话儿,老奴这是紧赶慢赶一路跑过来的。”
卢莹见黄妈/妈/的脸上尚有汗意,不由心中十分讶然。
大理寺的人还真是专来找她的?这又是什么事?
黄妈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又道:“只怕过一会子前头就要有人过来找您了,您可得准备准备,说话间人就到了。”
卢莹一脸的愣怔,呆在当地半晌反应不过来。
她实在想不明白,大理寺的人寻她作甚?还有,那唐寂当了多少年的大理寺卿,不会不知道定西伯府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吧?她可是抚远侯府的嫡女,她的姐姐是当朝太子妃,她的夫君乃是五军营的提督,大理寺的人怎么可能会找上她?
卢莹定了定神,拉了黄妈/妈/的手问道:“他们因何而来,你可打听到了?”
黄妈妈摇了摇头道:“老奴不知。”说到这里她神情微顿,眸色有些迟疑。
卢莹立刻发现了她表情上的些许变化,追问道:“妈妈想到了什么?”
黄妈妈有些不确定地道:“也没什么,不过老奴知道外头如今有一件热闹事,却是与大理寺有关的。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