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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第七日苍桖已可行动自如,只是体虚不奈久坐,精神不济常常渴睡。廖远见他无碍,便要赶他出无雨宫,可苍桖却赖着不走,道是这无雨宫里祥瑞之气满盈,灵气四溢,最适合修行。
狄螭闻言淡淡一笑,拉了乌雅羽手道,“无雨宫清净不再,怎奈何朕思卿心切。昨日庭中赏月,才觉朕那涵源宫如今倒也清静,不若贤妃去朕处小住。这无雨宫便让了给苍桖修行吧。”
“你将本尊的祥瑞带走,还修行什么啊?!本尊自去了,不管你帝王家的闲事。” 苍桖甩袖,抬腿便要离去,没走了几步,却一头撞在门框上。
弄得廖远哭笑不得,纠了他衣领,“闭着眼睛还想走路?你当你真是神仙?何况,你一个大逆不道的囚犯,这皇宫岂是随你来去的地方?”
纹平帝看苍桖细白额头上拢起一个大包,秀丽如女子的脸上又羞又怒,飞满红霞,衣领却叫廖远拎着,好似顽劣小童子。心下莞尔,却板了脸道,“如今你已无性命之忧,难道还要朕爱妃继续伺候你不成?况,贤妃是泰丞家掌上明珠,连朕都不敢劳烦她。你还想要如何?”
却听苍桖冷哼,“你若真常常劳烦她,又怎会还是如此恶戾缠身?薄命就是薄命,祥瑞送上门都无福消受。”
廖远听他大逆不道,自又是一番训斥。
乌雅羽却是皱眉抬头看那帝王。别人不知,她却隐隐有所觉。那帝王拉着她的指掌一直沁凉如冰,微微颤抖,虽不见他神色有异,可相处日久,就是能从他眉宇之间看到隐忍的憔悴。想到此忍不住拉了他一旁坐下,让云儿上了暖胃的汤。在场众人,一人一份也不偏向。
苍桖平日里四海为家,虽然素有神仙之名,可他白日里双目不能视物,为人性情乖戾,从不收受金银,又与人相处不惯,生活堪称困苦。总是粗茶淡饭,甚至野菜野果凑合,饿极了也有直接捡了富贵人家残羹冷炙裹腹的时候。这几日叫乌雅羽喂的,这才知道凡尘美味的妙处,此时这汤一上,他脾气顿时收敛几分,骨碌骨碌喝了,拽了廖远袖子抹抹嘴道,“薄命鬼究竟想要如何,才肯让本尊留在无雨宫?”
帝王挑眉,低头柔声问乌雅羽,“依贤妃看,这无雨宫可留得他?”
乌雅羽苦笑,“自是不妥。后宫乃帝王居所,除了嫔妃、皇子,便是宫人、内侍。”
“那这姓廖的是太监还是宫人?总不成是薄命鬼的老婆,或者你儿子?”
“廖先生是宫学少傅,皇上家臣。况,平日里廖先生无旨也是进不得无雨宫的。”乌雅羽这些日子和苍桖相处,又听廖远说他事迹,觉得他秉性良善,只是玩世不恭些,照顾他是用了真心的。可此时听他一口一个“薄命鬼”的叫那帝王,正说中了她心中痛处,脾气再好也有了怒意,语调冷淡道,“苍桖即为男子,自是当不得嫔妃宫人,想要住我无雨宫,除非做了内侍。”
狄螭微讶,含笑看着身旁女子。也不知她为何发怒,只觉她脸颊绯红,媚眸生辉,俏丽无比。多日未见,午夜寂静无人时,总是思念到纠结。可此时真见到她,却又觉那些只是多虑,且静观其变,莫要庸人自扰。
“内侍?!”苍桖皱眉,扭曲了嘴唇,“你让本尊做太监?!”
乌雅羽撅嘴不理,只温柔服侍帝王喝汤,眸中盈盈关切,弄得帝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免痴然。
室内一时安静,半晌却听苍桖拍案怒吼,“太监就太监!薄命鬼,封官吧!”
贵和、廖远、纹平帝都知苍桖此时已是天阉,做太监倒也方便。可乌雅羽却不知,半晌无言,随即羞红了面颊,低头道,“本宫只是……先生莫要当真。”
“不当真还和你说笑不成?你看本尊笑了么?!”苍桖咬牙,“这太监本尊当定了!总不能叫你这一道宫墙,和许多凡夫定下的规矩耽误了修行!”
狄螭欣赏了半晌妃子的羞涩,才有空搭理那坚持要做太监的男人,“朕封你内侍不难,只是一道旨意罢了。可你却需答应朕几件事。”
苍桖冷哼,却没反对。
“一则,即为朕内侍,便要守朕规矩。便不叫那虚浮的‘万岁’,也要称一声‘皇上’,或随子远叫一声‘我主’。”
“我主皇上万岁千秋!叫什么都一样。说你俗,果然俗不可耐。”苍桖不客气的讥讽。
狄螭不以为意,淡淡续道,“二则,既寄居贤妃之处,承她恩情,便不得对她有了歹心。那些惑乱人心的话,再也莫提。”
“若本尊不提,你便当没这么回事了?”苍桖耸肩,“要自欺欺人随你。”
廖远听苍桖这么说,顿时给了他三拳两脚,打的他咬牙蹲地上喘气,却倔强的不肯呼痛。
“朕从不塞人言路,可此事由不得你胡说。谨记。”狄螭抬手制止廖远,“三则,皇宫里不养游手好闲者。既然吃住朕的,便要替朕办事。”
苍桖皱紧了眉头,“在这后宫里本尊能做什么?总不成替你抱妃子、生孩子?!”
廖远闻言自是又一顿好揍。
这次连狄螭都懒得阻止了。等廖远打够了,才幽幽道,“做什么朕还需想想。先随贤妃娘娘到宫学做些杂役。秋试在即,准备考场那边也缺人手。妃子、皇子们朕一时还忙得过来,便是忙不过来,也不好麻烦一个内侍来帮忙。那样戳人痛处的事,非君子所为。”说完甩袖离去,“贤妃送朕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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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无雨宫,贵和立即捧了袍子来,乌雅羽亲手为帝王穿戴。
狄螭低头细看她眉眼,温声道,“熟能生巧。”
“皇上不嫌臣妾笨拙了?”乌雅羽抬眸轻笑。
狄螭伸手轻轻揽着她,修长手指抚着她发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皇上爱惜苍桖人才,臣妾明白。若他真有一日能成国之栋梁,那是万民之福。臣妾伺候他几日,有什么委屈?”说着,一反往常的羞涩,钻进帝王锦袍里,揽了他腰,低声道,“您手好冰,可是体寒?这样会否暖些?”
狄螭听她言语,微微一颤。如此柔情,饶他百炼钢也要化作绕指柔。红颜祸国,果真不假。强自镇定,将她揽紧些,才低头在她耳畔顾左右而言它,“便如子远那次,帮朕将他收了?”
乌雅羽苦笑,“他与廖先生可是不同。臣妾不敢立军令状。”说罢抬头看帝王,只觉他前些日子气色刚好些,如今又见憔悴,心疼不已,“皇上莫要为此烦忧,臣妾自会想法子。只是……”说罢,再次绯红面颊,“让苍桖为内侍……未免……”
狄螭含笑,再次凑到她耳边,将那苍桖耗损元阳施法的事情简单说了。说的乌雅羽连颈子都羞红,却也对苍桖敬佩不已。“如此为人,便是他混迹宫廷本有什么不良的居心,臣妾也当劝他莫要耽误了他自己。便是终究不能为皇上所用,放他出宫,也当会造福我四国百姓。”
狄螭点头,半晌才道,“不生朕气了?”
乌雅羽愕然,不知帝王所指为何。
“不是怪朕要赶你走?”
原来是指此事,那都多少天前了,哪里还会气到现在?何况,帝王有帝王的苦衷,这样的大事,生气有什么用处?
狄螭见她柔顺靠在怀里,不禁闭目轻叹,“你心胸开阔,朕却气量甚小。连夜辗转难寐。”
怀中女子闻言哑然,想这帝王憔悴神色,不会因为生她气吧?半晌才道,“皇上龙体保重。臣妾不知轻重,非是有意违逆。有道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便是……便是当真有一日您留不得我……也未可知有时过境迁,终于相聚的时日。届时,臣妾当日日念皇上此时恩情,绝无怨念。皇上也需珍重,不负今日君臣相得,不负……不负妾此时于您暖身的心意……”
不负,不负。做个帝王,怎会不负她这般的女子?那是定要辜负了。心情激荡,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她。抱她在庭院中静立良久,终是忍不住低声道,“今日朕不回涵源宫可好?便是薄命,也来沾一沾祥瑞之气。”
乌雅羽咬唇轻笑,拉了帝王手向自己寝宫而去,“臣妾若真祥瑞,定不会让帝王薄命。说不得要多留您几宿,便当是臣妾恃宠而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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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螭有些无奈的看着陈太医的背影。每次夜宿无雨宫,陈太医都一幅欢天喜地的。
自从登基,陈太医就一直在直谏帝王要好色有度,说小补不及,大补伤身,切莫流连后宫。帝王传承也算是重大国事,纹平帝除了早朝,宠幸宫妃算是第二件公务,自是勤勤恳恳的不听劝。于是,每日里晚膳可免,可那一碗补药却是风雨无阻。每次喝那粘稠恶心令人反胃的一小盅,纹平帝都会腹诽,这陈太医怕是心有怨气,故意惩戒他的。
因此,老太医会为皇帝夜宿嫔妃宫殿而高兴,可真是令纹平帝瞠目。
无论如何,纹平帝一连在无雨宫宿了三宿,陈太医往无雨宫跑的甚是勤快,这一日更是悄悄的将小狄衡都偷渡了过来,说是这些日子乌雅羽忙的顾不过来二皇子,怕是二皇子身子再有变化。甚至鼓励,不如帝王和二皇子今儿都别走了。
狄螭私下低声调笑,全皇宫就这么一个祥瑞,倒该好好想想摆在哪里最妥当。弄得乌雅羽哭笑不得。
一家三口用晚膳,硬是挤进一个苍桖。那人道何时都可以没了祥瑞,这晚膳绝对不行,否则修行不会有寸进。纹平帝向有容人的雅量,何况这苍桖一时半会儿驯不服,等驯服了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几天,让皇子们与他熟识一下也好。
一顿饭吃的倒也融洽,除了苍桖时不时的对着狄衡喃喃的念,“‘天机’是‘天机’,却是如此小的一只,能干什么用?”
狄衡被念的莫名,就问乌雅羽,“太傅,‘天机’是什么?”
乌雅羽笑眯了媚眼,道,“田鸡啊?就是土语青蛙的意思。苍桖公公小时候家里穷,收成不好,田里不长稻米,只好捉青蛙吃。眼神差,捉了半天却只捉到小小一只。如今想起,不由感叹。”
狄衡听了顿时同情的看着苍桖,将自己案几上的香妃烤鸡捧过去,“公公吃,莫要悲伤。太傅说,只要衡儿努力读书,将来辅佐父皇、皇兄治理四国,定能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家家的孩子都不会挨饿肚痛。”说完了,还怕苍桖眼睛不方便,把着他的手,指引他要到哪里夹菜。
狄螭看着狄衡纯善,不由轻叹。孩子还小,如何能教他人心险恶?可此时不教,只怕他将来用最艰难的方法学懂。
乌雅羽似是知他心意,附在他耳边轻道,“良善也有良善的活法。苍桖狂傲不羁,可是拿衡儿丝毫没有办法。”
纹平帝见苍桖嘟哝着不要,狄衡却还是热心到几乎要喂他的程度,不禁莞尔。
“况,衡儿并非对人人都是如此,平日里有些认生呢,谨慎的很。不知为何与苍桖投缘。”苍桖本质虽好,毕竟非善类,乌雅羽说完,招了狄衡回来,“衡儿快吃吧,吃完了还要回皇子府。御儿不见了你,可不知多着急呢。”
“衡儿来之前已经向皇兄说明了。皇兄还让衡儿给父皇和太傅请安。说是他这几日身子也不舒爽,问父皇下次可否准他一起来无雨宫养病?”
再这么下去,无雨宫就成了太医院了。狄螭听了不免笑骂,道,“朕看你们都闲的。要是无所事事,都去秋试考场做杂役去!小小一个考场,竟是拖拉半晌不成。朕便派皇子们去吓唬吓唬那些只知吃俸禄,不知办实事的朝臣们!”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频道首图推,所以会连续更新4…6天。朋友们应该可以看得过瘾吧?^^
可是。。。怎么阿魔加快更新速度的结果就是留言变少?。。。T。T
第十九章 逛市集比拼文墨,布考场怒目轻嗟(一)
逛市集比拼文墨,布考场怒目轻嗟
四国疆土划分,最大为州,州下有郡,郡下有县。士人、武人考取功名,途径相同,皆有四次考试。县试、郡试、州试、殿试。冬季县试过关后是春季郡试,皆是一年一次,由各郡县自行主办,试卷送国丞府封存。州试为大考,由国子监丞林阁出题,两年一次,在夏季,试卷送国子监批阅并封存。各州试的前三名参加殿试。
殿试在秋季,文试称为秋试,武试称为秋狩,在皇城举办,皆分笔试和面君。笔试由太师监考,太学批阅。面君是由皇帝根据笔试结果和临场应对、较量亲点前三甲,试卷、笔录送国子监封存。
因此这殿试,尤其是秋试说来也和皇子们有些关系,毕竟太学的太傅、少傅们,是皇子们的老师。这样,乌雅羽这个东学太傅虽不属太学,却也是宫学一分子,也便钻空搀和了进来。
一路上,廖远白衣英俊倜傥,苍桖红衣眉眼风流,便连贵和也是青衫温和爽朗,引得街上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心动不已,捂面窃笑。乌雅羽也做了一书生打扮,斯文俊秀不在话下,却照拂着一群孩子,引得议论纷纷。狄螭一身玄衣伴在她身旁,神色清冷淡然,倒是让人有种不敢直视之感,也不知是美是丑了。
皇城富贵,这一行人却仍是扎眼。虽是换了普通服饰,可气质上却瞒不过人。殿试考场在城东,皇宫在城北。一路行来穿过最大一片市集,热闹景象看得众皇子们一幅乡下人进城的憨傻。
这一行只带了四个最大的孩子,也够几人一受的。因着狄徆淘气,纹平帝一直攥着她小手不放,免得她到处乱跑惹事生非。狄御自是一直跟着廖远,贵和也在一旁,不时的讲着风土人情,顺便搀和了朝政应对。本来依例,狄衡自是跟着乌雅羽,可那样狄徻就要与苍桖相伴。不知为何,她看见苍桖就有些害怕,于是央求了狄衡。皇姐平日里对他总是温柔照顾,从无所求,又是女孩子,狄衡自是忍痛割爱,将乌雅羽让了给姐姐。之前和苍桖也算见过,便伸手拉了他,时时照顾提点,怕他目不视物走丢了,一时到看不出究竟是谁领着谁。
一路走走停停,狄徆见什么都要摸一摸看一看,实在是让狄螭头疼。干脆拎了她到肩膀上抗着,一则哄她开心,二则免了麻烦。小女孩居高临下,顿时眉开眼笑。走了没几步,忽地惊喊,“那是太傅和姐姐!画得好美。”
狄螭闻言漫不经心回头,却见路旁一书画摊上,一幅刚成的墨宝,上面画的竟是男装的乌雅羽和狄徻。狄徻低头挑胭脂,而乌雅羽则抬手给她插了一朵鲜花在发鬓上。上书一幅对子“风流甘落他人后,智勇遥凌壮士前”。
廖远看了那对子,嗤笑着对乌雅羽道,“乌先生,有人笑你沉迷女色,不事生产。人家智勇远过于你却穷到卖字画,见你富贵功名,心中不平。”
乌雅羽回眸向那路边书画看去,不由道,“好画!好字!更是好对!”
苍桖冷笑,“那是一颗急功近利的墙头草,依本尊看是一点也不好。劝你还是莫要靠近。”
贵和却是慌张道,“这……您两位的画像怎可流落民间?!微仆赶紧去将那画买下来。”说着便跑到那字画摊前。可贵和唤了半天那人,那人却倒卧路边,枕着一叠书,睡的直打呼。
廖远性急,又见这人对中对乌雅羽甚是不敬,便走过去踢了那人两脚。没成想那人却只当不知。呼噜更是山响,明显作伪。
狄螭见状,想了一想,走过去向廖远伸手,“子远,扇子拿来。”说罢展开扇子,冲着那人扇了几扇。
只见那人睁了眼睛,神色间全是傲慢。鹰钩鼻,丹凤眼,身形精瘦,棱角分明,皮肤黝黑,虽年轻俊俏,却是枭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