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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才是户部,而户部能把黑锅扔给兵部,当甩手掌柜。
“顾兄放心,小弟会与褚大人商议之后,再给顾兄回复。”崔严生当下就答应了,这白纸黑字的记录连给他推诿的机会都没有,很显然顾征是有备而来,而不是他所说的提前告知。这样的告知,就是一种警告。钱若水想通过顾征提醒他,大魏的兵权都在太上皇的掌控之中,北境的兵力、西北的兵力,都是皇权稳固的基础,就算是冯琰带着二十万的征北军投奔慕容擎,兵权仍旧没有旁落,而剩下的定圣军由蒋青彦执掌,蒋琦正在宫中当今上的伴读,也就是所谓的人质,保证蒋青彦不会有二心。这样一种牢不可破的局面,任何人想制造混乱,从中取利,都是很难的。
“崔老弟,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顾征没在户部呆过,但他曾经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心中清楚户部每年统计的门道,账面上都是往漂亮了做,今年都会比去年要高一些,尤其是崔严生新任,更加注意账面上的东西,而去岁的存粮究竟有多少,怕是崔严生也不一定知道。在户部做手脚的同时,各州府也都会虚报数字,顾征曾经在地方上呆过,他也是经历过的。所以,到崔严生手中的账都是一笔糊涂账,他往上增,是为了一时的漂亮,可若是他往下减了减,那是为明年留有余地。因此,顾征并不知道崔严生会怎么做,但他大胆猜测,崔严生不是傻,他自然要在户部任上做长久的打算,因此他极有可能是往下减了。至于减了之后,这个账面还有多少虚报,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户部要粮,地方上就算是层层盘剥,也会把户部要的数目凑齐。那么,百姓就会因此而受到州府的压榨。
“你有什么难处,最好提前知会我,不要等到太后要粮的时候,你拿不出来,以次充好,滥竽充数。凡事都好商量,不要等到无法收拾的时候,再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或者以前都是如何如何,用这些借口来搪塞我,我不会因此而网开一面。你心里也清楚,上皇在北境,他若是知道你苛刻他的将士,那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顾征把丑话说在了前头,算是给崔严生一个警告,万事不做绝,都好商量。只是当此之时,太上皇御驾亲临,你若连他都敢糊弄,这可是欺君之罪。
崔严生忙道:“顾兄这话就是不相信老弟,老弟也是在户部多年的,在钱大人主事时,我就在户部任职了,可以说是钱大人一手带起来的,钱大人的行事作风,顾兄还不清楚吗老弟耳濡目染之下,也绝不会做出有损于军威之事。”
话虽如此,但太后绝不会故意栽赃崔严生。这也是顾征想不明白了,崔严生为何要做出这等于己不利的事情。若是嫁祸褚传良,可褚传良出身寒微,靠军功坐到尚书的位置,又岂能随意地被掰倒。
顾征的话言尽于此,点到即止,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必要把话说得太明白,为彼此留几分余地,日后好相见。
顾征离开户部后,直接去了门下省,简飒正在修改给事中草拟的圣旨,都是今日大殿上议定的事宜。
简飒见他面容不佳,问他:“崔严生给你脸色看了”
顾征平日老是板着脸,十分周正的样子,但在好友面前,把门一关,他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少了三分严厉,“他敢只是我觉得崔严生这个人一定有事烦着。他往日不是这么不爽利的人,说话也不会这么藏着掖着。就算我现下是他的上风,可我的官位一向比他高,也不见他以往跟我打这样的马虎眼。末了还把承恩公抬出来,这是想告诉我,他是承恩公一手带出来的,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他要是出了事,他也会把承恩公给咬出来。”
听着就让人心烦。不说钱忠英做人做事向来磊落,当年狼口关不往前线放粮就是不放,他也从不曾推卸过责任,以致于与太上皇多年嫌隙未能化解。他在户部数年,虽说灾荒连年,可那些年杜恪辰四下征战的粮草辎重从来没有缺过,也不曾因为杜恪辰对他怀恨在心,而在这上面为难过杜恪辰。这也是顾征敬佩钱忠英之处,能在尔虞我诈的朝堂做到公私分明,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尤其他对钱若水的疼爱,不把女儿当成巩固权势的工具,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尤其是在世族之中。而今,他以承恩公之名不问朝事,他仍过得惬意自在,真的是不再插手朝堂之事,府中的门客也尽数遣散,专心教导钱家唯一的儿子。
“那就让他咬呗,看他能怎么咬”简飒倒是不嫌事大,他向来不认为息事宁人可以解决任何事情,只有把矛盾激化,才能圆满地解决争端。眼下是崔严生想找兵部的晦气,严格来说是想找褚传良的晦气。“他无非是想打压寒门,彰显世家的高贵罢了。若是说他为何要这么做,可能他因为外祖一事,想让上皇不痛快,也不是没有道理。”
顾征点头:“你也知道他母亲是祁氏”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简飒说:“就算祁氏嫁入崔家时,我还未出世,但总归还是听说过她的一些传言。她入了崔家的门之后,给自己的郎君纳了不少的姨娘、通房,京城中的世家聚会时,总是会谈论起她来。都说她活得不值,膝下就一子一女,可崔家那些姨娘生了八子十二女,都是来跟她分家产的。可崔严生的爹过世之后,崔家尽数落在祁氏的手中,那些姨娘、通房半个子也没捞到,这可是世家内宅争斗的典范。”
“这倒是真的。可我从来没有觉得她活得不值,她从入崔家门起,就牢牢掌握了崔家的实权,自己过得自在,少与郎君生闲气,平白多活了许多年。”祁氏如今还在世,且面色红润,顾征时常能在一些公开场合见到她,并不见她有哀伤之色。
“那倒也是。”简飒笑道:“我倒是觉得,齐国公最出色的就是这个嫡长女,其他的子女都不如她。所以说,她教出来的崔严生,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说到这个,我想起了一件事,也是幼年时听我母亲说起过的。听说祁氏最早并不是说给崔家,而是另有一个青梅竹马,二人说好要私奔的,被齐国公撞见了,差点把那人打瘸了,后来听说那人走路也不大利索。而且此人也是出身名门,之所以不被齐国公看中,是因为他不是家中长子,祁氏嫁过去之后不能当家主事。他养了这么好的女儿,自然是宗妇的最佳人选,哪能嫁过去受人约束。最后,定的崔家,祁氏最开始并不愿意,可亲事轮不到她作主,还想第二次逃走,要那人不愿意了。”
简飒来了兴致,“这个人是谁”
顾征这才想起来,他当初竟没有问过母亲。
简飒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个看似周正的儒士,其实大部分的时间在其他方面都是一个缺心眼。
“日后你看看京城里谁腿脚不好就知道了。”
简飒脸色更黑了,“瘸子满大街都是好吗”。
。。。
☆、第375章:端倪
两个朝迁一品大员在门下省聊着内宅私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世家牵扯众多,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影响朝局,顾征和简飒对此并不避讳,且祁氏当年之事太过轰动,可谓是世家谈论的焦点。她的性情也和大多数的世家女截然相反,她果敢决绝,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追求她认为值得的事情。但也因为她执意与人私奔,在嫁入崔家的最初,并未得到郎君的尊重,以致于崔府姨娘一个又一个地抬进门。即便是如此,祁氏在崔家的地位却没有受到影响,她仍是当家主母,正室嫡妻。
而那个当年与她青梅竹马的私奔之人,也再没人提起,一些知道旧事的人都已经先后过世,唯有与她过往甚密的闺中好友才知晓一二。这当中,就有顾征的母亲。
于是,简飒难得堆起满脸的笑意,“顾大人,令尊”
还没等他开口,顾征立刻就拒绝了,“有失风仪。”
简飒揶揄他,“难道你不想知道”
“想是一回事,让顾某自己去打听就又是另一回事了。”顾征抖了抖袍袖,“况且我对这个男人是谁没有太大的好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嫁入别人家,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这样的男人不提也罢。”
“世家便是如此。”
“也不是人人如此。”
“我知道嫂夫人是你绝不妥协的坚持,可并不是人人都是如此,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感情这种事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你想要的或许不是最适合你的,还不如选择对自己更重要的那条路。”简飒感慨,他想到了钱若水,倘若当初他没有娶华清郡主,一切是否就会不同
顾征拍拍他的肩,“言归正传。崔严生这个人还是谨慎一些,户部是肥缺,之前一直是钱大人主事,没出过大的乱子,不是不相信崔严生的能力,而是今日与他商谈时,他给自己找了太多的后路,我怕朝中有变。”
简飒也很清楚,“朝中如今分成三派势力,互不相让,崔严生又是六部尚书,自然首当其冲,想要为自己争一席之地。倒是顾兄你,才是世家的典范。不知你对此做何感想”
“上皇想要削弱世家的影响,这一点是势在必行,他主政数年来,连番提携寒门,若不是萧朗元太不争气,目光短浅,又太自以为是,想必这门下省还不到你主事。所以,为了保住自己,保住顾家的荣耀,我会选择明哲保身,不与他们为伍。但这很难,我势必会被拉拢,甚至会被他们放在一个领导者的位置上,为他们承担罪责。”这世上没有众人皆醉你独醒一说,就算你想睁着眼睛看清一切,可他们还会把利用所有的可能,让你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尽可能地保护我的家人,让他们幸免于难。”
这也是他把孩子送进宫给平安当伴读的主要原因。
“我懂你的苦衷。”简飒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隐忧,在对待萧朗元的问题时,他很明智地站在钱若水一方,所以在世家的眼里,他是同盟者却不好亲近,在寒门士族的眼里,他却是一个背叛者,而在功臣系的心中,他只是一个名士,不堪为伍。而他又是当朝太傅,代表今上和太后,势必要严正自己的立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可即便是如此,又谈何容易。身处朝堂乱局,谁又能独善其身。他同样也有顾征的困扰,但他却不担心将来的变故。
顾征轻叹一声,又道:“太后的消息来得蹊跷,你在门下省可见过北境的军报”
“你这个尚书令都没有收到兵部的奏报,我这边还能越过你不成”
“太后到底是和上皇同甘共苦过的,连军中都认她这个人。哪个不长眼的,要是以为上皇不在京城想要混水摸鱼,也要仔细掂量着。”顾征对钱若水一直心存敬畏之心,他与简飒不同,他与钱若水没有年少之情,对她始终都是仰视者,她从洛阳回朝时,他便见识到了她的个人魅力,能让一个帝王苦守三年,后宫一无所出,帝后之间的情谊,已非常人可比。而她并非只知邀宠的嫔妃,她的才智与杜恪辰不相上下,若非身为女儿身,她怕是早已位极人臣。顾征不得不佩服钱忠英,把一个女儿教得如此出色。他也是一个父亲,却没有把握教出一个与钱若水不分伯仲的女儿来。
钱若水这厢还未颁下处死曼丹的懿旨,兵部和户部已经在大朝会上吵得不可开交。
顾征提前知会崔严生西北战事将开,要他和兵部拿出一个定案,以确保粮草的供给,崔严生二话没说便答应了,他第二日便上兵部找褚传良商议,褚传良也非常认真地对待,以他行军多年的经验提出各个阶段的粮草需求,二人草拟出了一份方案,准备呈顾征批阅。不曾想,崔严生突然提出要看兵部在京郊附近的军粮储备,因为顾征之前提过底下人弄虚作假,他为保险起见,便与褚传良亲自出京城,在附近几位大的军粮储备查看。
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京郊粮仓的储备远远高于记录在案的数量,这是崔严生心中怀疑,从中抽验几袋出来,竟是开春时发往北境的粮草。
于是崔严生当即发难,认为兵部扣下军粮,中饱私囊。而褚传良根本来不及做出相对,崔严生已经回宫向今上禀明一切,与他划清楚河汉界。
“臣与兵部交接时,每一笔都有记录,并且事先都呈兵部先确认过。褚大人不会是想否认,从京郊粮仓查出来的粮草,不是之前户部送给你们挑选的那批”
褚传良眉头紧皱,无法否认崔严生所说的实情,可又不甘心被陷害。钱若水先时与他通过气,他也在想崔严生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给他安上罪名,日防夜防,不曾想崔严生早就做好了局,只等着他往里跳。而且还是如此防不胜防。
面对崔严生的指证,他无从辩驳,相信只要他一开口,崔严生会有更多的罪名在等着他。
还不如保持缄默。
“褚大人这是否认,还是承认”崔严生却不容他沉默,“褚大人不会是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为自己开罪吧事实俱在,褚大人还是老实交代。”
褚传良绷着脸,不为所动,可兵部侍郎包兴却表示这个罪名,不是兵部该背的,“请问崔尚书,在兵部的粮仓查到送往北境的军粮,就与褚大人有关吗这分明是你户部的责任,凭什么算到我兵部的头上谁知道会不会是你们收买兵部的人,偷偷把粮运进去存着,然后你再假模假式地去查验。否则,为何会如此凑巧,你哪处粮仓都不去,偏偏去了这处有存粮的粮仓。”
崔严生拿出一份粮仓出入记录,“这上面白纸黑字,而且盖了褚大人的私章,和往常的进入记录无异,哪里是我能伪造的本官要是能从褚大人的身上偷出他的私章,这兵部尚书也就该易主了。”
包兴却道:“这偷不到可以再刻一枚,以崔大人的能耐,这样的私章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刻好出几个来。”
包兴的话不假,崔严生偏爱玉石,又极擅长刻印,京城的名士以拥有一枚崔严生手制的印章为荣。可随着崔严生的官位升迁,他也没了闲瑕的时间,不再随意为人刻章。一时间,由崔严生手制的印章被炒成天价,即便是出身军旅的包兴,也略知一二。
“这是污蔑,臣请陛下还臣一个公道。臣一心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在北境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还请陛下明查。”
钱若水在殿外听得一清二楚,她原以为崔严生会指证褚传良偷梁换柱,可她也想过被换下来的军粮会存在何处,没想到竟放在褚传良的眼皮子底下。如此一来,褚传良是有口说不清了。
“陛下,臣对此事毫不知情。”在这个时候,缄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褚传良承认自己不知情,却需要莫大的勇气。身为一部主事,对兵部的管理如此松散,他脱不了干系。可这件事不是一句不知情就能解决的,褚传良知道,这事绝不可能善了。
平安不置一词,听着兵部与户部唇枪舌剑,心中冷冷一笑。
褚传良确实有做得不够妥当的地方,但做为兵部的主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崔严生就没有责任吗他一味地撇清,不就是为了能把罪名坐实。如此急切,倒显得他的浮躁。
平安在想,为何崔严生要针对褚传良,本来功臣系与世家没有太大的冲突,世家仍旧以文官为主,功臣系则为武官,可谓是楚河汉界。可崔严生偏生要针对兵部,针对褚传良,也就是说他想挑战的是皇权。
“朕倒觉得,这件事户部也是有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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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主少国疑
平安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上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