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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么?”楚原白瞥了眼跟着过来李桂娘和沈思妍,后者朝他行了个半膝礼,他冲着她俩问道:“可是如此么?”
李桂娘略低了头不好意思开口,倒是沈思妍大咧咧道:“宝儿是学识不错呢,咱有个花社,每月以一种花为花主,只有宝儿是每月必不可少人物,楚家哥哥你若是得空真该来看看,咱一群姐妹里头可都对宝儿那一手好灶房手艺甘拜下风呢!”
楚原白呵呵一笑:“难不成这花社是以吃为主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宝儿除了吃,对作诗弹琴一概不通,不过对放纸鸢抓瓜子儿俱是高手。你不信有空来看看便是。”
“原来如此,倒是得空看看去!”楚原白闻言似笑非笑着道,令宝儿大为尴尬,似乎每次被楚原白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有点不务正业味道。
她刚要开口辩驳,不远处有人道:“楚大哥?”
这声音温婉中带着乍喜,还有一丝突兀,众人闻言看过去,却是那尹馨瑜和她母亲钱氏。
第四章花朝节三
要说起来,这钱氏和尹馨瑜与阮家近些年其实不算走很近,因为史天庆和他老婆元氏常会来家里头串个门,有一次头对头脚后跟撞了一次面,彼此虽然没说啥话,到底后来就走少了一些。
尹馨瑜年岁本和阮天昊一般大今年也有十七,是个正经大女孩子了,照理也该说个婆家,只是不晓得她和她娘咋想,现在都还是待字闺中。
本来她是在城南一家女子书院里头读书学绣线,不知道后来使了什么法子,有一天,阮宝儿居然在楚家学堂里头看到了她,她又和她成了同门。
这大宋朝女子读书一般七岁或九岁开学,和男子不同学开了蒙学后重点就以绣花纺织,厨灶之术,大户人家以琴棋书画为主教导一些日后生活有用技术本领,以尹馨瑜年岁自然不需蒙学直接学了琴棋书画来。
三年前入了学堂,倒是很有些用心,学院里头夫子交口称赞她蕙质兰心,锦心绣口,和宝儿喜欢吃食玩乐不同,这位商贾之女倒是对深宅大户玩意很有成就。
今日她一身粉紫色窄袖交衽短襦,杭缎通花扎金莲纹披肩式子,露了一截大红羊皮金线纹边绸绫抹胸边,下身鹅黄纹彩长裤外头罩着金线花绣透碧罗裙,兰花髻外带着一顶貂鼠卧兔儿,顺着两鬓垂下金丝搓雪柳,用玉梅簪固定着,金丝雪柳在乌黑披肩长发里头随着人动摇间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缕缕金光,分外炫目,衬得她那张年华正茂脸红润白皙,分外妖娆。
正是花好月圆年岁,在一干学堂女流里头,平时她这摸样倒是比楚家几个女公子还抢眼几分。
她微微露着一丝腼腆,搀着娘钱氏走过来,屈膝行了个礼,再道:“楚少爷好!”身边钱氏也是认识楚原白,赶紧也打了招呼。
楚原白神色淡淡,拱手回了礼,“夫人好,尹姑娘好!”
钱氏脸上有一抹欣喜,道:“楚少爷多久不见,神采越发出色,听说您做官可是很有功绩,拙妇这个女儿常从她学堂里头听人提起少爷您呢,今朝正是凑巧了居然能在这里碰到楚少爷,不是听说您去了扬州任职,怎么有空来这里啊?”
“在下陪家母姐妹来进香!”楚原白客客气气回答,和他这个人一样,很多时候表现恭谨,平淡,贵气又不张扬,像他这样家世和身家,很少有人能表现如此平易,这也是钱氏敢于和他这么搭话原因。
钱氏也是在商贾大家里头混过,待人处事自有一套泼辣而圆滑方式,接着话头道:“哎哟,这可真是巧了,原来楚夫人也来啦,那感情好,听我当家说起来楚夫人在堂子里头订了几匹春布要给家里头女眷裁剪春衣,赶着上年蚕丝不足货源不够,没有能够供足了,咱当家这已经去下头催货了,不几日就会上来,我这还要给几位夫人小姐道个歉呢!”
楚原白笑了笑,道:“家母一会便来,劳夫人等一等便是!”
钱氏喜出望外连连点了点头,想了下又道:“我这女儿少爷可认识?她也在读你们楚家学堂,早该来感谢一番了,楚家门风醇正,我听我这女儿说了很多回,学到不少学识呢!”
“这也是夫子功劳,在下替夫子们谢夫人青眼!”楚原白拱了拱手,钱氏侧头这才和站在一旁没做声三个女孩子热情万分一招手,又来拉住了宝儿手上下打量了下:“哟,宝儿呀,多少日子不见,可是出落分外水灵啦,这模样,这身子,还是那么福气,你娘有你这么个女儿日后可要享清福咯,我听馨瑜说你在学堂里头可是风头人物呢!”
宝儿咧嘴笑笑,应着:“承婶子吉言,我就是个成日闯祸名头,不及馨瑜姐姐那才是真才实学,夫子常常赞叹她那高门大户里头更像千金小姐说我就是个猴呢!”
闻言几方人都笑了下,楚原白这时候倒主动接口道:“这是实话,我也听说了你这琴棋书画没一样精通不过倒是和英姨一般烧了一手好菜,回头有空我倒想尝尝呢!”
宝儿咧嘴笑,正要说话,被钱氏拧住脸蛋扭了下,先开口道:“这也是本事,我也是好久没来看英妹子了,回头婶子也来尝尝咱宝儿手艺,这日后嫁了人可就吃不到了不是?”
宝儿嗤嗤吸了口气,脸上痛她龇牙,尹馨瑜倒伸手把她拉过来挽着她朝自个娘道:“娘,你担待些,怎么在楚少爷面前说这些可羞死人了,您这手劲还是几年如一日重,看把妹妹脸拧,回头英姨可不要找你评理了!”
钱氏打了哈哈,笑道:“哎哟,我笨手笨脚,宝儿可拧痛了?回头婶子送你一匹上好湖缎赔罪啊,可别在你娘哪里嚼,我可不敢招架你娘那眼力劲!”
宝儿捂捂脸,笑了笑:“不怪婶子,也没疼多少,一会就过了!”
钱氏笑道:“宝儿脾性倒是随了你娘,好性子!”正说着呢,楚家几个女眷出来了,钱氏眼尖,赶紧迎上去打招呼,裴氏一贯平淡笑应了下,他们这里正说话,和她一起来楚静看到站在那里阮宝儿,离开人群走过来笑道:“你这个小妮子怎么这么些时候不来府里头了?可是怕夫子们在老祖宗前又告你状了?”
宝儿几个见着要行礼,早被楚静嗔笑着拉过来搂在怀里头打量,一边笑道:“过了年就不见你来,我倒是想这妮子莫不是又闯祸了逃课呢,怎么窝在家里头比学堂好吧,瞧小脸蛋又圆润了呢!”
说着要来拧宝儿脸,宝儿嗷一声嚎护着脸蛋不给拧,再拧不青才怪呢,反手赶紧搂住了楚静腰身撒娇道:“楚姨,好久不见宝儿可想你咯,楚姨也圆润不少呢,近来心情可好?”
这些年宝儿有空去楚家串门,常去那楚氏屋里头坐坐,凭着一股子韧劲拉着楚氏硬要她出门多走动走动,拧不过这丫头做娇,楚静比平时倒是多出了门几次,人就是该多走动走动,这么一动,人精神不少,本来苍白脸色比平时红润精神了很多。
宝儿喜欢捣鼓吃,有空没空弄些个枸杞淮山药薏仁粥啥给楚静调理肠胃,胃口不开是楚静一贯毛病,这里头也有心病原因,不过近些年宝儿常来闹腾,有了笑有了热闹,这精神就好了许多,又被宝儿这么一调理人倒是真有气色了不少也开朗许多。
搞得楚家老太太都妒忌上了,说白疼了宝儿一场,还是和楚静有缘分,楚静有时候就笑着回了老太太,说这丫头还不是惦记着她屋里头那些好吃好玩零嘴和玩具,说起来楚静对阮宝儿和她那个哥哥阮天昊确实挺大方,每一年总是惦记着送了不少书啊,端砚啊,金银锞子啊,绣屏玩意,还有蓝家在老家一些古董玩意和特产,宝儿会这么殷勤,却也是报答这位寡守在娘家女人那么一点点心意。
今日出门,楚氏一身宝蓝色对襟阔领潞绸旋袄,双边领抹纹着黑白相间黼黻纹,露出里头一点赭石色镶皂抹胸,披着绛红色披帛,带着高花冠,一对紫英镶金坠子,腰间玉绶环压着湖绿色白纱挑线镶边裙,看起来人精神甚好,再不复原来苍白神色,贵妇气势很足。
闻宝儿撒娇之言,她嗔笑了下,揽着丫头朝她额头一戳:“你个小没良心囡,多少日子没来看楚姨了你说呢?这一见面就消遣你楚姨,小油嘴儿!”
宝儿嘿嘿傻笑,道:“楚姨,今朝我和娘还有祖母都在这庙里头住一宿,您呢?”
“哟,这可巧了,今晚上我们也要住在这山门外别庄,赶着明日头炷香呢,你娘她们也是为了这个吧,那正好,晚上住楚姨那里去可好?”
宝儿歪头想想,道:“一会我去和娘说一声,楚姨你那儿可有多房间么?我这还有伴呢!”她指指思妍和桂娘,楚静看看她们又朝自己侄子看去,这一路安排都是这个大侄子安置,所以她意思很明显。
楚原白自然点头道:“姑母放心,这小侄自会安排,宝儿,你和思妍桂娘都一起住别庄,姑母和我母亲也好有个伴!”
阮宝儿看看自己俩个好友,思妍耸肩表示了无所谓,而桂娘一贯人多地方不太说话,算是默认,眼角余光转过,撇到尹馨瑜,她似乎看到她看过来,朝着她笑了笑。
她靠着她很近,随手拉过她手臂,温和委婉朝楚静行了个礼,似笑非笑挽起宝儿胳膊道:“宝儿好福气,走哪都是那么有缘。”
阮宝儿对这个突然而来亲热有些不适应,又不好意思挣脱,一时发了愣,倒是楚静有些奇怪问道:“这位姑娘是谁家,怎么以前没看到过?”
她认识思妍和桂娘,是和宝儿常在一起,这个大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看起来又和宝儿很亲热,不由问道。
尹馨瑜笑笑,“楚大小姐好,早听紫儿说起过您,只是一直无缘拜会,今日得见,夫人果然如紫儿所说那般风采雍容,我是紫儿同学,叫尹馨瑜,尹家彩帛铺老板乃是家父!”
楚静哦了一声,她倒是知道尹家,楚家每年四季衣服用生丝绢帛材料大半是这一家供应,只是她并不太管事,自然不是很熟悉。
尹馨瑜所说紫儿是裴氏哥哥裴远晋女儿,叫裴紫菲,裴家几个儿女都有在楚家学堂里头读书,因为这里有最好女子学堂,远近闻名,不止是楚家几个亲眷,连一些在朝官宦子女也都来这里读书,说起来,这个学堂算得上是贵族学校了。
从楚家学堂女子班里头嫁出去女公子有不少朝廷贵妇名门闺秀,这也给这个学堂平添了不少名声。
这正说着,钱氏和裴氏似乎说完了话正朝这边走过来,钱氏走近女儿朝着她一笑道:“咱母女也算是遇着贵人了,刚刚寺庙里头姑子还说那留宿屋子不知为何居然漏了咱们这一家,娘正愁着这要紧关头找不到留宿地方呢,这倒好,瞌睡有人送了枕头,裴夫人邀请咱去他们山门外头别庄住一宿呢,还不快和我一起谢过裴夫人如此慷慨大方收留你我母女!”
第五章家常饭局
临安城大户人家里头像楚家这样,不仅有在市区中心深宅大院子,就是在任何需要地方也都会有一二处闲置房产。
宝儿等英娘阮姥姥出来汇合告知了这件事情,俩个大人也不反对,宝儿在楚家留宿也不是一回俩回了,只是又叮嘱了几遍谨慎做事,莫要淘气便放了行,又去和俩位夫人请了安,少不得对方要招呼一声让一块住去,英娘和姥姥却婉言谢绝了,说是要在夜里头一块诵经,裴氏便也不勉强。
大家伙又在寺庙里头逗留了一会儿,便领着几个女孩子便跟着楚家一块来到寺庙外头几步路远这处小宅子。
这房子是门面四间屋子,到底有五层,外头临着西湖,西有栖霞岭和葛岭,北临着昭庆寺,此时山岭间桃花如血,柳丝如烟,林峦峰秀,岩石笋峙,白天看风光秀美,夹持着西湖波光潋滟,亭台轩榭,湖山辉映包围在四周,晚上看,花木森森,楼阁轩台皆在蔚然云雾中,映着湖月皎洁,煞是洞天雅致地方。
进了里头,坐北朝南一间门楼,粉青照壁进去,仪门里头大院子盆栽松柏榴树,几株盆景立在四周,假山月洞门过去,有三间倒坐客位,正中间是一个大门厅,里头正面供着观音菩萨并善财童子童女正身像,四边有几幅山水画,锦屏风下一方供桌供着时鲜异果,下一溜排各五个高背椅子搭着秋香色椅搭子,下设了小搁脚台,俩边是各有一个暗房供稍许休憩,再里头两进才是卧房和下人房。
裴氏让这宅子管事在这个宽敞大厅摆开了一桌便席,本来花朝节来向观音菩萨焚香祷告,楚家老祖宗也要来,还有那王氏,只是老太太有喘病,孟春时节外头最易犯,不便出门,王氏这几日喊着头痛也不便,裴氏女儿已经出嫁,能够一块来竟然也就裴氏和楚家大小姐妯娌二人。
本来人丁不多,却突然又加了几个女眷,管事手忙脚乱了一番,赶着先给各位夫人小姐用彩漆方盘拿了八盏香雪茶来,用滇青盘盏儿,银杏叶茶匙,里头是用上一年花头雪泡了梅子桂枣卤瓜子仁,又去后头忙乱一通,拖到酉时才上了热菜。
楚原白本来作为男客不便入席,不过裴氏好久不见儿子不舍得他离开,又都是些熟客,裴氏这个最大主人发话让原白留下,自然也没人置啄。
席间雕花蜜饯四样,梅球儿,雕花金桔,雕花青梅荷叶,雕花红团花,四样蜜甜酱瓜,韭花茄儿,辣瓜儿,倭菜,皮酱,脂麻辣菜,姜油多,醋白菜,配着软香稻梗米饭,桃花酢,荔枝蒸饼,酥胡桃,水晶豆腐脑,几样时蔬玩意,几口清茶,因为是来烧香拜佛,自然宴席上不便上荤。
撤了席,管家给各位一人一盏蜜饯核桃枣仁茶,荔枝蓼花,玲珑桃条,并酸咸蜜饯,金桔橄榄,松番葡萄,厅堂里头三三两两坐着闲话。
这边尹馨瑜陪着母亲和裴氏说话,自然而然谈到家里头生意相关绸缎,钱氏看裴氏身上那件紫红色大通花阔袖旋袄,对襟抹领纹缠枝卍字纹,下身一幅百褶湖蓝湘绣裙,外罩着青纱笼裙,腰里头系着两块玉珏绶环压步,高额花冠,端是一派高雅。
钱氏先是交口赞叹一番裴氏衣着,又委婉着语调道:“夫人近来不太走动外头不知道吧,近来咱临安城里头流行熟罗,杭绸都染那天水庄出品桃色水红俩色尺头,织金纹路,宫里头内府前些日子还在我当家统共几家大绸缎庄里头定了三十匹天水庄染缸出来生丝和缎子,说是今春宫里头帝姬娘娘们都喜欢这种色彩。”
裴氏看管家朝她儿子恭恭敬敬应了话,打了千下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应了声:“尹夫人倒是在行人!不过我这年岁大了那些时鲜玩意怕是太轻佻用不上!”
钱氏一笑赶紧道:“哪里哪里,太太春秋正旺,看着也就四十不到,哪里有显老?我知道您这样奶奶一贯都是保养得宜,哪像我们这些粗人,倒是真显得老了呢!”
裴氏没再说话,只是偶尔看着儿子,楚原白此时却正在和宝儿几个说话,老远看去一个少年俊朗,一个天真无邪,两个少年人正围着和楚静说话呢,她那个妯娌近日精神好了很多,这张平日难得开怀脸不知听到了什么,掩口笑了下。她也就比她小了四五岁,以前看起来苍白细腻颓废,今日看起来竟然有些耀眼。
钱氏看裴氏似乎兴致缺缺不甚有劲,念头一转又注意到放在面前茶盏和几样果子,捻起一个酸咸蜜枣来送入口嚼了嚼,叹道:“夫人这蜜枣可是中瓦子前戈家蜜枣儿?端是好味道,还有这核桃枣仁茶,松番葡萄,俱都是京里头最近时鲜玩意,说是养颜很宫里头也喜欢,现在可金贵着呢,夫人盛情,我可真是受之有愧。”
裴氏应道:“尹夫人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