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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宁似乎并不像经过林老板,李清吾哪能看不出来,当即劝道:〃这只是为了解燃眉之急,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允他些利钱,至少书铺的生意可以先做起来。〃
唐安宁想想似乎也只能这样,便同意明天去问问,哪知竟是生生断了自己和李清吾的一切可能。
唐安宁出门后,李清吾在房间里作画,正提笔细描,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叫道:〃先生,不好了!〃
李清吾不悦地放下笔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夫人去衙门告老爷去了!〃
李清吾一惊:〃你说清楚点。〃
〃夫人……夫人拿着状纸去衙门了。〃
〃老爷呢?〃李清吾问道。
〃老爷刚从城南回来就被传去问话了。〃丫鬟拽着李清吾就走,〃先生,咱们得快点去。〃
李清吾就这样被扯着逮到了县衙,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李清吾被拉着挤着人群来到公堂,堂下刘嫣和唐安宁都分别跪在地上,见到李清吾,唐安宁脸色一僵,继而目光犀利地看向刘嫣,刘嫣镇定地目不斜视。
李清吾发现唐安宁看自己的眼神复杂,像是在挣扎着什么,还没想明白就被身后的丫鬟推了一把,趔趄地步入公堂,座上的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怒道:〃放肆,来者何人?〃
这时,跪在一旁的刘嫣声音悲怨道:〃禀大人,这就是民妇之夫,唐安宁。〃
李清吾诧异地看着刘嫣,刚要反驳,就见县太爷又打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道:〃公堂之上,还不下跪?〃
李清吾辅一跪下,县太爷即对刘嫣道:〃唐林氏,你接着说。〃
〃是,大人。〃刘嫣轻轻磕了个头,一脸悲戚地缓缓说道,〃民妇本是城南人氏,前不久刚刚和城南唐家的三少爷成亲,分了家就搬到了这里,买了座老宅、几个家仆,打算安安静静过日子,我们从唐府什么也没带出来,只带了一个人,就是我身边的李清吾。〃刘嫣指了指唐安宁道,〃这人是个画师,想必喜欢字画的人也曾听闻。他在唐府帮忙花了两个月的画,谁知道……谁知道……〃说到这,刘嫣举袖掩面,嘤嘤地哭了起来。
李清吾越听越心惊,有什么像是要呼之欲出,只听刘嫣哽咽着继续说道:〃谁知道他竟勾引我相公!〃
一时,满座哗然,公堂外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有人竟还大声说出来:〃看上去仪表堂堂,原来是个兔儿爷!〃
县太爷皱了皱眉,拍着惊堂木大声道:〃肃静!〃这才安静下来。
县老爷姓关,已年过半百,执一把虚白的胡须,为人正派、严谨,墨守陈规且有些迂腐,对这分桃断袖之事自然不齿,当即看李唐二人的眼神就有了些轻视,对刘嫣也充满了了同情,如此娇容月貌,却嫁了这样一个人,遂放轻了语气问刘嫣道:〃如此说来,你是要告这位画师?〃
岂料刘嫣摇了摇头道:〃不,我不告这画师,我要告的是家夫唐安宁!〃
〃哦?此话何意?〃关老爷奇怪地问道,〃不是这个画师勾引你家相公的吗?〃
刘嫣恨恨地看了一眼李清吾,在别人眼里就好像李清吾是个无恶不作的丈夫,令人生寒。刘嫣正对县太爷:〃大人,我要告唐安宁骗婚!〃
〃此话怎讲?〃
〃我本是城南林府的三小姐,一日出门上香,偶至唐府书店墨轩,买了几本书回去,当天被唐安宁看到了,于是过了两日着李清吾来府中说亲。我听闻唐府三少虽不如大少、二少一般风流才情,却是个书画好手,民女也是个爱画之人,想若是唐三少人品样貌各方面说得过去,一起生活也未尝不可,至少我们有共同的喜好。见了他,我喜出望外,因为没想到居然是个俊俏公子,连女子也自愧不如。〃说到这,众人朝李清吾望去,都言确实好看,县太爷冷眼旁观,对这纨?更是无甚好感,轻咳了一声示意刘嫣接着说。
〃我也是被他的表像迷了心窍,当即求爹爹允了这门亲事,之后就商量起了婚事。我爹爹觉得等过了一年成亲比较好,可唐安宁却希望尽快,见说服不了我爹爹,就偷偷找我,让我求求我爹,我被他花言巧语骗了,两个月后进了唐门。我以一片真心待他,敬他爱他,岂料他和我成亲竟是幌子,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和这画师行苟且之事,若不是我的丫鬟不小心发现他们的秘密,我还被蒙在鼓里!之后,我去问他,他供认不讳,说是会补偿我让我不要声张,天地良心,老爷,我嫁人是希望有人疼我怜我的,若这点心愿都没办法满足,岂不是和修行的出家人无异?于是,我想和他和离,他不肯,还威胁我若是不听话,就要我好看,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便不再顾忌脸面前来告状,还望老爷替民妇做主!〃说完,又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关老爷听罢,转向李清吾,厉声问道:〃唐林氏所言可否属实?〃
李清吾一直在想刘嫣想要干什么,却终不得解,如今得了机会,立刻道:〃大人,草民并非唐安宁。〃
〃大胆!〃关老爷怒拍惊堂木,〃死到临头还敢性口雌黄,你不是唐安宁是谁?〃
〃李清吾。〃
〃……〃县太爷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又指着唐安宁问道,〃你若是李清吾,他又是谁?〃
唐安宁自第一眼之后就没再看过李清吾,这时转过脸来对着他,神色漠然,李清吾心下一凉,顿觉不妙,连忙道:〃他是唐安宁。〃
〃大胆!〃县太爷怒道,〃一会儿你是唐安宁,一会儿他是,你们视公堂、本府为何物?还不快从实招来!〃
〃草民真是李清吾,还望大人明鉴。〃李清吾道,〃我不知唐夫人为何说硬我是唐安宁,不过我确实不是,那里的丫鬟可以为我作证。〃说着,指着身后带自己过来的侍女。
不料那丫鬟道:〃老爷,你做什么冒充李先生啊?〃
李清吾直觉被设计了,转而对唐安宁道:〃你呢?怎么不说话?〃
唐安宁面色淡然:〃你要我说什么?〃
〃说我不是你!〃李清吾满脸受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刘嫣冷笑:〃还看不出来吗?他不会再帮你遮丑了。〃
县太爷拍了拍惊堂木:〃公堂之上禁止喧哗!唐林氏,你来说,怎么回事?〃
〃大人,想他是不愿伏法,公然狡辩,不过他确实是我相公唐安宁,府里的家仆均能作证。〃刘嫣一脸令人信服的真诚。
〃只是家仆做不了证人。〃关老爷人老却不胡涂,〃也有可能是你让他们说,须得有确切证据证明他就是唐安宁,我看不如往城南请唐府的人过来认认。〃
刘嫣脸色一白,刚要说什么,就听一直没说话的唐安宁淡淡道:〃不用了,我有办法证明他就是唐安宁。〃
县太爷奇道:〃如何证明?〃
〃只要证明我就是李清吾。〃
〃你怎么证明?〃
〃麻烦大人差人去我院子里拿些纸笔。〃唐安宁道,〃我要作画。〃
一旁的李清吾双手紧握,骨节突白。待到官差将东西带过来,县老爷皱着眉道:〃你要我们坐在这里等你画完?太费时间了。〃
〃不用多久。〃唐安宁道,〃半柱香即可。〃言毕,执笔沾了点墨在洁白的画纸上渲染开来,李清吾望过去,画纸上熟悉的轮廓浮现,便不再看,绝望地闭上了眼。
最后一点香燃尽,唐安宁刚好收笔,将画递给身边的官差呈上去,对县太爷道:〃这是我来靖河作的第一幅画,唐府唐安宁的院子,名唤荷院。〃
县太爷点了点头,对师爷道:〃可知谁人识得李清吾的画?〃
师爷想了想道:〃书画斋的老板应该识得。〃
县太爷便道:〃传。〃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虚白的小老头气喘吁吁地被带进来,喘了口气,慢慢跪下对县太爷道:〃草民李云书画斋的老板李云。〃
〃免礼。〃县太爷招了招手道,〃可认得出这幅画出自谁之手?〃
李云微弯着腰恭敬地上前看了看,面露奇色:〃莫不是桐安李清吾的手笔?〃
〃你认得出?〃县太爷问道,〃可会认错?〃
〃应该不会。〃李云道,〃李清吾的画很难仿,而且他的画虽然妙,却是个年轻的后生,买主不多,没有多少人会仿他的画,不挣钱,不过多年之后,一定是个备受追崇的大家。〃
县太爷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去了,对下首的李清吾道:〃你可还有话要讲?〃
〃画还是可以仿的,唐安宁就可以。〃李清吾说得很艰难,〃我不是他。〃
这时,站在一旁的官差突然道:〃大人,我去拿纸笔的时候,看到了这个。〃说着,递上了一卷画。
师爷接过打开摊在案桌上,关老爷一见,竟一幅美人图,当即问道:〃这幅画怎么了?〃
师爷看了一眼画,诧异道:〃这是……唐爱莲?〃
〃哦?师爷认识?〃
师爷对县太爷道:〃这是当年极具风名的陆衍风的夫人,唐氏。〃说着看了李清吾一眼,〃也是唐安宁的母亲。〃
〃有这种事?〃县太爷道,〃那为何唐安宁不随父姓?〃
〃这陆衍风风流成性,对妻儿也不甚关怀,唐氏心怀怨恨,所以孩子冠了母姓,这在城南不是秘密。不过,这画似乎是仿的,没有印章、题词。〃
〃如此说来……〃县老爷对唐安宁道,〃这画是你画的?〃
唐安宁点了点头:〃真品在唐府,是李彦霖所作。〃说着看了一眼李清吾,〃唐少说他甚为想念母亲,我便作了一副仿画送给他,聊以慰藉。〃
李清吾已经面无血色,愣愣地看着唐安宁,昨天还抱着自己温软耳语相拥入眠的人,此时竟变得如此陌生,一切都不真实起来,仿佛不时闪现的绮丽场景不过是一场空梦。
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李清吾就是唐安宁,县太爷问李清吾:〃你还否认吗?〃
李清吾苦笑着摇了摇头,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县太爷接着问道:〃那么唐林氏所言可否属实?〃
李清吾定定地看了刘嫣一样,供认不讳:〃是。〃
〃据本朝律法,通奸以刑罪论处,你与李清吾通奸犯了刑法,再加上对林氏骗婚至其受辱蒙羞,本府现宣判,犯人唐安宁罪名成立,于狱中伏法五年。奸夫李清吾认罪态度良好,杖责一百以示惩戒,立刻执刑。〃
法凳抬上来,官差拉起唐安宁,李清吾突然出声道:〃大人,罪民有一事相求。〃
县太爷一愣,接着道:〃何事?〃
〃我愿代为受刑。〃
唐安宁身体不自然一僵,只听李清吾淡道:〃情分还在,就让我还了吧。〃
县太爷若有所思地看了唐安宁一眼,见对方表情依然,不为所动,又观李清吾满眼决绝,微叹了口气,道:〃打吧。〃
官差不知说打谁,站着没敢动,李清吾自己趴到了法凳上,对官差道:〃差爷,打吧。〃
官差见县太爷没说什么,便举起刑棍一下下打到了李清吾身上。李清吾死死咬着下唇,闭着眼睛承受,强忍着还是发出好些痛苦的闷哼,血渐渐染红衣衫,脸已被冷汗浸湿,出现不正常的白,唐安宁看着握紧了拳,意识到李清吾只剩一丝游离之气的时候,忍不住想要上前,刘嫣一把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事,于是,在座的所有人看李清吾强忍着疼痛保持清醒受完了这一百棍。
人们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笑了,似乎自己所不齿的兔儿爷并不是眼前这位,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些尊重和复杂,这其中,关老爷最甚。
李清吾瘫了一般趴在法登上,气若游丝地对县太爷道:〃多谢大人。〃
县太爷到底年纪大了,对很多事都多了些怜悯,对官差道:〃带下去吧。〃暗地里,着人给狱卒打了招呼,准备了好些伤药。
李清吾被拖着往外,经过唐安宁的时候,李清吾轻声地说了句话:〃骗了你,半条命已还,以后互不相欠。〃
唐安宁一僵,怔怔地看着他清瘦的身影远去。
醉醒成空
李清吾睡得很不好,时不时被梦魇扰得神志不清,受了重伤,周身没有御寒的物什,伤处被草草地抹了些药,关进来之后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已经发烧了,时冷时热,半睡半醒之间,李清吾哑着嗓子叫道:〃安宁,端点水过来,我渴。〃无人回应,挣扎着睁开眼,四处一片灰败,充斥着霉腐的气味,阴冷潮湿,李清吾这才想起自己的牢狱之灾。
脑中混沌不清,李清吾忍着痛爬起来,挪到栏杆处,对着外面嘶哑地叫道:〃官爷!官爷!〃
叫了很久,才有一个执勤的狱卒骂骂咧咧地进来,提着灯笼来到牢外,用力地敲了一下门锁,吼道:〃嚎什么?〃
李清吾一点力气也没有,喃喃道:〃官爷,我好像发热了,能不能烦你给我送点水?〃
狱卒啐了一口,骂道:〃娘的,就这么点事把我叫过来?听好了新来的,别他妈找事,过来是坐牢,不是找人伺候你的,安分点!〃猛捶了一下牢门,又提着灯笼出去了。
李清吾痛苦地闭着眼,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内中一团火像是要喷发出来似的,不消片刻于冷与热的胶着中昏死过去。
再次睁开眼,面前斜放着一盘菜盖饭,菜叶发黄,米饭生硬。没想到自己熬过来了,李清吾直起身来捧起碗,一口一口认真地吃着,经历过一番生死,李清吾现在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即便身陷囹圄,李清吾依然如公子般文雅斯文地吃饭,来送水的狱卒看到了冷笑:〃不过是丧家之犬,装什么装。〃
李清吾对他的嘲讽一笑带过,慢条斯理地将碗送还,接过茶水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谢谢官爷。〃
这狱卒见他听话得体,戏弄起来没什么意思,便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吃完了就滚回去!〃
牢狱里暗无天日,李清吾借着狱卒送饭的次数算日子,不知不觉,墙上已经稳稳当当五个工整的正字了。难得县太爷还记得这位昔日少爷,那日正巧随意地问起他来,牢头见老爷挺关心这个美相公的,便对手下打了招呼,李清吾的伙食、御寒物什也渐渐好了起来,至少和一开始的冷饭馊菜、干硬馒头好得多。
大约过了一个月,牢头来到李清吾的狱间对他道:〃有人来看你。〃便对身后穿着斗篷的人道:〃就是这里,你快些,这不合规矩。〃
那人了然地递上了一锭银子,狱卒裂开嘴笑道:〃那我就先出去,你们聊,到时间我叫你。〃
来人将头上的斗篷帽子拉下,竟是刘嫣。
刘嫣看了李清吾几眼,笑道:〃看来你过得不错。〃
〃你来做什么?〃李清吾口气不善。
〃看看你啊。〃刘嫣将带来的篮子放到地上,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盘子,上附六个小巧的点心,气味清香、色泽诱人。刘嫣将盘子递过去,心平气和地说着话,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笑着:〃都是你爱吃的,我去厨房做了点。〃
李清吾不接,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想干嘛?〃
〃我说了,看你啊!〃刘嫣眨了眨眼睛,〃再怎么说,我们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你入狱,我自然要来看看。〃
李清吾冷眼看她:〃拜你所赐。〃
刘嫣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应该感谢我,让你看清了唐安宁的真面目,若不是我,你会更惨。〃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李清吾心中仍会一阵抽痛,刘嫣像是想要揭开李清吾的伤口似的,继续道:〃你一定不知道,你喜欢的这个人心思有多深。记得我和娘那次来靖河吗?那一次他就见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