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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念玉-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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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片震天的附和声从城下传来,秦丰城士兵加狱卒共组三万大军,足以与轻视秦丰城的南朝一绝生死。
  花船赛会由来已有三年,这三年中,沛江两岸上的船只不断增加,花团锦簇之下,掩盖着战争的阴谋。范悠然一袭白衣眺望沛江口岸,曾几何时,他会被卷入这场决策之中不过是为了报复那个淡然的女子。时过境迁,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了冥念玉,爱上了那个一直被他所鄙视、所埋怨的冥念玉,此时此刻,他的心底充满了无尽的落寞,是爱是恨,却已经分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当他醒悟之时,却为时已晚,冥念玉的眼睛里没有他,也不曾有过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生生掰开,无情地撕裂了他的心肺,无法抑制流淌的鲜血一点点啃噬自己的神经……这便是姑姑当年说过的爱情吧,她可以不爱你,你却不能没有她,你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她的一个笑容罢了……
  她心仪他时,他看不到自己的心,年少轻狂,然后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她放弃他时,他发现了自己的心,试图挽回,但是依旧是错过了那个最初的她……
  如今,他只想快些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去那漠北,只为了再看一眼她。他无法想象,那样一个身子单薄的女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跑到寒冷干燥的贫瘠之地,难道只为了那一句父亲的惦念吗?到底是该说她太勇,还是大智呢……
  景福四十九年,沛江水上,东风南向,范悠然一声令下,凤凰出海,周围十艘中船排成一线,护住舷侧。这样可以集中正面的兵力进行弓箭攻击,同时减少自己的投影面,减少被命中概率。凤凰之上,承载士卒数千,前后左右装有四座打击敌船的拍竿,像是一支不容侵犯的火鸟,笼罩着略显昏暗的沛江,缓缓向秦丰城驶来。
  秦丰城以里;在城池上眺望了许久的蓝领官兵;转身一路小跑;大喊道:“报”
  秦朴身子一僵,悠悠地看向远方,喃喃道:“终究来地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些……”
  “秦丰城虽属巴国,却与巴国隔山相望,反而紧邻大冥,巴国祸挑边城三国,南朝屁话没有放出一句,如今也是让巴国还债的时候了。”灵夏不置可否地沉声道。
  不过是一座城而已,即使失去了也不与他巴国接壤,倒是可以直捣大冥了。她不清楚前方战火如何,但是接二连三的消息足以震惊三国,上官将军之死竟然与冥念尘有关,如今姒国趁机意欲过河,他又继续隔岸观火,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还好主子早有吩咐,如今城内大半百姓皆已转移至岛上,若是他们真的要这座空城,给也就罢了。现在景福帝身子微痒,怕是也无心真的与冥国开火!冥念世虽为人单纯,却也毕竟是皇子,论起谋略,也不见得让南朝得到什么好处。”
  秦朴点点头,淡淡的黑瞳泛着几丝复杂的光芒,轻声说:“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多顶些时日,帮上她一些忙,绝了贺丹最后的惦念……”
  灵夏一怔;久久没有言语;窗外寒风呼啸,战士整装待发,随着一声轰隆,拉开了守卫战的序幕。
  秦朴于沛江浅水滩处,隐藏着一群潜水官兵,待船临近后,投放炸药。
  范悠然发现此后,将战船平排至几里远处,远程投放巨石捶击秦丰城城门,硕大的石块或远或近地掉落在潜水滩处,阵阵悲惨的叫声响彻天空,爆破声此起彼伏,映衬在落日的余辉下,显得越发鲜红……
  越过浅滩,姒军徒步大举攻城,搭起扶梯,往城墙上爬。远远望去,扶梯之上犹如众多蝼蚁,密密麻麻,不时有人掉下来,血染黄昏。
  遥远的北方,落日孤山,姒国渡河的消息不胫而走,贺丹境内,大声呼好,他们以为,和平的曙光,已经悄悄地露出了一丝苗头。冥国后院起火,应该不会继续执著于漠北战场了吧!
  冥念玉冷冷一笑,将贺丹送来的求和书扔到地面,连续强攻了贺丹城两天两夜,她相信,现在的贺丹犹如风中摇摆的麦穗,弱不禁风。此时求和,还当真以为她怕秦丰城沦陷吗?
  “阡陌!”
  “在!”
  冥念玉走下殿堂,回首望了望被整理在镀金盒子里的父亲骨灰,沉声道:“执笔。”
  曹阡陌放好笔墨,弓着身子候着。
  “贺丹大贺氏族与我长兄勾结,陷害我朝使臣,扰我边界安宁,逼大冥出兵陷大冥于不义,此乃第一宗罪;八部首长狄黝天罔顾和平条款,先发制人,率兵狂攻,将吾父困于暗城至死,此乃第二宗罪;贺丹长老狄偁凹从南朝刚刚归国,姒国便大举渡河于秦,有暗渡陈仓趁机袭我大冥之嫌,此乃第三宗罪。这三宗罪,我本当与你细算,但是当今天下,民多苦于征伐,吾父临终前曾千万嘱咐,要勤修仁政,以德服人,不可乱杀无辜,轻起兵战。为圆吾父亲遗愿,吾愿接受贺丹的降和,但是有一条件,乃需偿还我那三宗之债,方可安抚远赴漠北的千万兄弟!”
  曹阡陌奋笔疾书,沙沙的笔触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灵。
  “吾要贺丹大贺氏贵族三十六条性命偿我朝臣子之债,吾要狄黝天悉万丹氏族权贵七十八条性命偿吾父命丧之债,吾要狄偁凹等八部首长周身六十四条性命偿吾牺牲将领之债,如果贺丹认可,我朝愿意无条件接收贺丹百姓……并入冥籍!”
  “啪”的一声,不知何时,念玉手中的毛笔已经被她折断,她松开手,撒了一地的木屑,清冷道:“先生以为如何?”
  曹阡陌点点头,扬声道:“殿下举大义于先,将贺丹百姓的性命交与权贵手上,但是却不打算放过权贵性命,在下认为,贺丹的权力机构由上及下,都不会认同这份条款。”
  冥念玉浅浅一笑,看向旁边被捆绑着的耶律大石,清冷道:“你看到了,若是他日贺丹被灭,不是我大冥不肯放手,而是这些权贵不肯牺牲。既然他们都不能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牺牲性命,又有什么理由让大冥退兵!若是只为了一句怜悯,若是仅为了掌控在贺丹权贵下的贺丹百姓的性命,我朝便大义轻饶,随随便便地签个什么条款,让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大冥士兵情何以堪?让我的父亲,如何瞑目!”
  “公主殿下,你心中再恨,但是又与百姓何干?你手中士兵万千,相信最多十日,贺丹便是你的囊中之物……”大势已去,耶律大石无奈地叹气,如今的胜利就好像是冥念玉手中的玩物,她想如何掌控,全在意料之中。但是想必她并非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而是拖着、耗着贺丹与她拼劲全力,而不是投降。
  耶律大石心口猛地一惊,原来冥念玉的心思已经不在取胜灭国之上,而是灭族啊,彻底地让贺丹消失于整个中原版图之上……
  她激怒贺丹权贵,绝了他们的后路只为了一个目的,便是逼迫贺丹不得不打,不得不打到最后一刻。若是权贵此时降了,冥念玉反而不好强硬地逼迫贺丹什么,更不能轻易残害俘虏,否则便会留给世人残忍的印象,一个连俘虏都会杀害的君主怎么可能令各方势力安心的归属,反而会激起更多的反抗之声。但是现在,冥念玉将苗头直指贺丹的决策之人,明白地向天下昭示,我愿意放过无辜百姓,却要贺丹偿还我应得之债!这种表面上大义凛然的话语暗地里却绝了贺丹上层人士的所有后路,只要降了,便是没有明天,如何都是要死,那么是拼上最后一点骨气,还是躺着被蹂躏而死呢?
  如今,只要贺丹拼到最后一刻,冥念玉就有理由毫无顾忌地,达到将敌人一举歼灭,片甲不留的结果!好一个冥念玉啊,好一个丑女公主!你的出生,到底给这世上带来的是什么,是让血流成河,还是让河流归位,重组万里山河。
  贺丹城内,狄偁凹将使者带回来的信函扔到地上,颤声道:“好一个冥念玉……其心可诛啊……”
  狄黝天不知狄老为何发怒,捡起地上的信件仔细阅读,脸色渐冷,漠然道:“看来有必要让诸位意欲主和的大人们分别亲自过目……”
  夜色渐深,议事堂中迟迟无人言语,是战是降,突然变成了很难以启口的话题。
  狄黝天站起身子,将信函撕得粉碎,幽幽道:“大冥逼人太甚,我愿与贺丹共存亡!”八部代表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人表示反驳。
  狄偁凹仰望星空,喃喃自语:“姒国渡河已有两日,战事虽惨,却并无胜利消息,想那冥念玉是有备而来。我城位于大漠,西面为仓皇山脉,山脉以西的沧州隶属巴国,若是场面紧迫,不妨先转移百姓入山。”
  匹吉的首长点点头,继续道:“暗城地理位置虽然险峻却有一致命弱点,地势呈凹形。他们平日里饮用的水源来自四方,其中有一条渠道上游便是贺丹,我们可以在那条河上做手脚!”
  耶律菁华怔了一下,忧心道:“如果动了那条河,就意味着真的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了。”
  狄黝天嘴角一抿,冷冷道:“难道菁华大人还以为贺丹与大冥尚有一丝余地吗?事到如今,冥念玉是要你提着自己的脑袋去见她啊。”
  “报!”
  传令官屈膝跪地,恭敬道:“冥国使者尚在大堂候着,如今应该如何回复?”
  “呵呵……”狄黝天轻轻冷笑,道:“拿下他的人头,我们贺丹将士一心,与冥狗奋战到底!”
  翌日清晨,冥念玉手执书卷站在城墙之上,远处一片硝烟,袅袅上升,混杂着尘土的气息。整个天边被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笼罩,几面扬威旗帜飘荡在苍茫大地上,十分显眼。
  “阡陌,炸药可是已安放得当!”
  “早已在数日前随乞丐潜入贺丹城内,周边的山区、仓皇山脉都已潜伏好我们的兵马。”
  “好,如今我已将贺丹权贵逼得没有退路,暗城地势略低,他们应该会打水源的注意。”
  “公主放心,我们的先遣部队早已从赤城至二重单挖了一条水渠,足以保证将士的生活。百姓的安置也全部交由欧阳焰安排了。”
  “嗯,我知道了。”冥念玉面无表情,顿了下,说:“若是他们当真动了咱们水源的注意,我们就切断他们水源的上游——沧州水渠。”
  “属下明白,只等公主一声令下,沧州水渠便会瞬间化为乌有。”
  “呵呵,捍御将军!击鼓!”
  “是!”
  扬威鼓声响彻天边,捍御将军身披重甲,率兵两万直冲贺丹城池。
  贺丹死守城池,城门紧闭,捍御将两万士兵分成两个方阵,攻击方阵分成十五个小队从不同角度搭梯爬城,掩护方阵约千人,成十个小组,一组守护一辆远程投车,直直地射向城墙之上的贺丹弩兵。
  巨石狠狠地砸向城墙上的旗杆,正在射击的弩兵应声倒地,狄黝天以身作则,站在城墙高处,手持弓箭,射向冥君,同时令墙上守卫向下扔燃烧的木头,一个人掉下去了,另一个人继续爬上来,如此往复,梯子被血液染成红色,城墙上也尸横遍野。不断有人死亡,不断有人冲了上来,风声越来越大,夹带着一股大漠的咆哮,似乎是为这群年轻士兵在歌唱丧歌。
  战争意味着流血,耶律菁华哆哆嗦嗦地躲在栏杆后面,眼看着远方飞过来的巨石将脚下砸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四溅,不知又是谁被埋葬于此。不停有贺丹人倒下,但是所有将领却依旧高昂着头,与敌人厮杀,即使身上早已经受伤,却依旧努力地战斗着,他原本被这股血腥点燃了一些斗志,但是一想到对方背后是数十万大军啊,便会再次觉得生不如死。
  不过一个时辰,坚固的堡垒在巨石的狂轰乱炸下变得如同落叶般脆弱,一个个士兵满身染血,却依旧坚强地站立着射箭、投石、战斗。耶律菁华恍惚地走在黄土地上,尸体遍地,死状惨烈。
  “投降吧……狄老……”耶律菁华热泪盈眶,耳边传来阵阵的疼痛嘶吼之声,脚下,是逝去了的年轻的生命。
  “我们的弩弓已经没有了……我们的火石也已经没有了,我们的士兵剧减半数,我们还要护百姓离城,我们还要等东山再起,投降吧……狄老……若是她真要我们的命,给了就给了吧……只是如此下去,即便他不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能保住这条贱命吗?大势已去,早就已经大势已去了啊……”
  “耶律菁华!你不要危言耸听!”狄黝天手中长枪抵在他的脖子上,悲愤道:“这些战士不能白死,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是没有退路,你以为投降,冥念玉就会放过整个贺丹吗?她若心存怜悯,就不会逼我们至此!我贺丹男儿怎么可以做那种女人的阶下囚,即使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周围士兵一阵怒吼,即使是死,也要死在虽然贫瘠却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我们的仓皇山脉,我们的牧马牛羊,我们的大漠黄沙,我们的灰色的天空,这一切,平日里那么不显眼的事物在此时此刻竟是如此美丽,如此不舍。
  “退兵!”
  “狄老!”狄黝天怔怔地看着他。
  狄偁凹的盔甲已经去了大半,一只手臂皮开肉绽,血液似乎流了许多,现在已凝结成血块了。平日里略显仙骨的老人此时苍老许多,悠悠道:“先进山吧,我们早在山中准备了口粮,冥念玉对此地地况并不熟悉,即便是铺天盖地的大型搜索,也不敢耽搁太久时间,况且我已绝了这两座城池的水源,她应该不敢贸然行动!唯今之计,我们应当先藏匿于山中,另做打算!”
  狄黝天不情愿地点点头,愤恨道:“我们自己的土地,却不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冥念玉,不要给我机会,否则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引爆
  击鼓再响,捍御将军率军冲入城中,城内商户皆门庭紧闭,除了少数殿后的贺丹士兵,已经人去楼空。夜色降临,山路崎岖,捍御将军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贺丹城内安营扎寨,挨家挨户地进行地毯式搜索,食物、钱财尽数充军。
  贺丹城内的百姓几乎都已经随大队人马撤离,一番搜索下来也不过余下几百名老幼病残。冥念玉令人好生招待他们,私下对阡陌叮嘱道:“他们定是躲进了仓皇山中,那里地势陡峭,岔路繁多,不宜大举进攻。”
  “主子放心,属下早在一个月前便绘制了这一带的地形图,并且遣了二百名会说贺丹话的暗仆藏匿于洞穴之中。他们大概自以为拖延时日,待南方局面陷入混乱之中,殿下便会顾大局而撤军回归吧。”
  “呵呵……”冥念玉冷冷一笑,不屑道:“后院起火有二哥候着,又或者狄偁凹认为我会怕二哥坐大而放弃漠北……愚昧。”
  曹阡陌点点头,深有感触,若是冥念玉真稀罕那个位子,就不会滞留漠北始终不归了。他一直明白,冥念玉之所以会留在皇室,不过是为了皇上和景玉公主的期望罢了,否则以她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早就隐于山野之间。
  “殿下认为我们是否应该立刻出击?”捍御将军弓着身子,俯首道。
  冥念玉把玩着手中地图,浅浅一笑,说:“实不相瞒,我有二百名亲兵早就已经潜入仓皇山的旁山之中,至于主山……我们在五处地方埋藏了炸药……”
  捍御将军怔了一下,心中暗道,难怪主公坚定地要立公主为储君,短短数十日,她便带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总能提前想到敌方的策略,想那狄老头,怕是这回会因为轻估了我们的大冥公主而吃大亏的!
  “如今城中残余的数百人可以分为五支队伍,将他们用铁链相连,做我们的打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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