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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声说道:“之前因家中遭逢巨变,妾身内心慌乱,才频频来打扰王爷和王妃,饶了王爷和王妃的清净,如今妾身也知错了,今日特意早来向王爷和王妃姐姐认错。”
听到这话,宁妙低垂的眼皮动了动,阴影下的嘴角缓缓划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李煜倒还是之前温和带笑的模样,听到许华裳的话眼神也没什么波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先让人站了起来,才道:“顺安侯府之事本王也颇为痛心,只是本王被父皇禁足,实在无能为力,你别怪我没帮顺安侯府才是。”
许华裳埋下了头,却不敢再轻易接话,李煜话中的意思她有些拿捏不准,不知真的是觉得愧疚,还是只是客套话,于是只好乖乖站在一旁保持沉默。
许华裳不说话就不代表没人跳出来,许母和李煜见面的时间并不多,自然不了解李煜的为人,看李煜笑的那般温和,又听到李煜这番话,便认为李煜真的是在为自己没能帮上顺安侯府而道歉,于是马上笑着说道:“瞧王爷说的这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见外,我和裳儿也知道王爷的难处,怎么会怪王爷呢?”
许母自认为自己说的这番话非常漂亮,可宁妙听了差点没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许母竟是个如此蠢笨的人,难怪皇上不让许华裳当贤王正妃,就许母这样能教出什么好女儿,这厢宁妙憋笑憋得难受,那厢李煜也不好受。
李煜听到许母这番话后,脸上的笑容差点崩裂,只能用手捂住嘴角,假意咳嗽两声,还好此时丫鬟们上完了膳,李煜转移了话题,道:“舅母过来这般早,怕是还没用膳吧,一起吃点吧。”
许母也不推辞,等贤王坐下后,马上就带许华言入了座,还顺便将自己女儿推到贤王左边坐下,许华裳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宁妙,便见宁妙轻轻地用汤匙搅拌着手中的粥,连一个目光都没给她一个。
许华裳憋了半天,最终还是说道:“妾身还是站起来服侍王爷王妃用膳吧,妾身坐在这儿不符规矩。”
宁妙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许华裳,淡淡道:“不必了,坐下一起用吧。”
许华裳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煜,见其正夹了个银丝卷放到宁妙碗里,根本没注意她这边,眼神黯了黯,默默坐了下来。
“表哥,我以后可不可以一直来你们这儿吃饭啊。”许华言虽然见过李煜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在许母的灌输下,他一直认为李煜就只是他的表哥,跟其他亲戚没什么两样,他们之间亲近是应该的,说话就随便了些。
李煜也不计较,反而温和地问道:“为什么要来王妃院里吃饭,许侧妃那边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许华言听到这话,以为李煜真的是在问他,许华裳还没来得及拦下,他就开了口:“姐姐那里的菜太少了,母亲说是王妃不待见姐姐,故意克扣姐姐的用度,说王妃自己用的肯定都是好的,所以言儿想要来王妃这里吃饭。”
许华言的话音刚落,许华裳和许母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不已,宁妙挑了挑眉,放心银筷:“哦?我倒想知道本妃哪里克扣许侧妃的用度了?”
怎么?一大家都跑到王府来打秋风,现在还嫌吃穿用度不够好,未免也太看得上自己了吧。
李煜也放下了银筷,颇感兴趣地看了眼宁妙:“我也想知道王妃怎么背着我苛待许侧妃了。”
许母本来还怕儿子的话会惹怒李煜,不想李煜却说出这话来,似乎是要为她们做主的意思,于是也不怕得罪宁妙了,马上把昨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说完后悄悄看了眼李煜的神色,果然,李煜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许母不由有些沾沾自喜,果然,宁妙就是背着贤王干的这事儿,再怎么说她们也是贤王舅家的人,宁妙这样做不是在打贤王的脸吗?
宁妙听完许母的话,再看李煜的神色变化,心里不由暗骂一声,这王府里面敢下这命令的除了她就是李煜了,她没做过,自然只有李煜了,偏偏这厮还在这儿跟她装,看来是要她背黑锅的意思了。
宁妙咬了咬牙,混蛋,不就昨日算计了他一把吗,他竟然这样整她!
“王妃,王府的开支真的这般紧张吗?难道本王的俸禄和庄子上的进账还养不起你和许侧妃?”
宁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王爷此言差矣,虽然现在王府的户头还算富裕,可王爷现在被皇上禁足,还不知何时能解禁,万一哪天不慎,王爷或是顺安侯府的人又惹了皇上不愉,皇上扣了王爷的俸禄怎办,臣妾那点嫁妆可养不活这一大家子人,臣妾也是在未雨绸缪。”
宁妙这话可是字字诛心,既伤了贤王的面子,还顺便拖了顺安侯府下水。果然许母和许华裳脸色都有些不好,但许母心里还是有些雀跃,宁妙敢说这话,贤王定饶不了她。
“既然要缩减用度,王妃这边也该减才是,可是本王记得昨日王妃的晚膳份例不仅没减,反而还多了两个菜。”李煜的语气中似乎带了些薄怒。
听到这话,许母和许华裳心里也冒出了火气,许母更是恨恨地盯着宁妙,只觉得宁妙就是在故意为难她们三人。
宁妙仍然满脸笑意地看着李煜,心里狂吼“混蛋,这不都是你吩咐的吗,你还在这儿跟我装白莲花。
“王爷不知,臣妾是因为王爷要过来用膳,怕委屈了王爷才叫厨房加的菜,那些菜都是臣妾用自己的私用买的,没有花公中的一分一毫。”说到最后,宁妙的眼圈都红了,白莲花,谁不会装啊,反正话都是人说的,谁知道说的是真是假,可是桌下,宁妙却狠狠地拧了一把李煜的大腿。
李煜神色有些诧异,这宁妙也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对他动手了,还真不是宁妙长胆了,只是不拧他一把,宁妙觉得自己真的太憋屈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许侧妃也出些嫁妆补贴公中,王妃便将你们的用度恢复到平时那样可好。”李煜也不敢逗宁妙了,对许华裳这样说道。
许华裳和许母傻眼了,这剧情不对啊!难道李煜不是该质问宁妙滥用权力,克扣府中用度吗?然后再处罚宁妙一番,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她们补贴嫁妆出去!
“王爷。”许华裳现在失了娘家的仰仗,肯定不愿意把最后攥住手里的银两补贴出去。
李煜眯着眼睛看着许华裳:“怎么?这点小事许侧妃都不愿意为王府做吗?”
许华裳看着李煜那张笑脸,心里打了个突,根本不敢说不愿意,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等许家一行人走后,宁妙笑的一脸温柔地问道:“王爷,臣妾怎么不知道臣妾什么时候下过这种命令呢?”
李煜用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危险,讪笑道:“反正最后的结局皆大欢喜,王妃就毋须计较这些了。”
宁妙笑了笑:“王爷可否与臣妾出来一趟?”
李煜不知道宁妙的用意,乖乖地跟着她走到了院门口。
宁妙面向李煜而战,柔声道:“适才的事,臣妾可不觉得皆大欢喜,平白被人冤枉臣妾心里难受的紧,这几天,想来臣妾也不能伺候王爷了,王爷还是回您的书房歇着吧。”
说完还不给李煜反应的时间,直接将院门关上了,然后便是落锁的声音,院内甚至还隐隐的传来宁妙的声音:“谁敢给王爷开门就别怪本妃将其打杀出去。”
李煜揉了揉鼻子,得,这次是真的把炮仗给点着了,于是也不再说什么,慢悠悠晃回了书房,目睹这一切的下人们,默默将王爷和王妃的地位在心里对调了位置。
☆、第70章
夜已深,忙碌了一天的百姓皆已入眠,而在京外一废弃的庄子上却火光通明,不快宽敞的院落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余具尸体,一旁雪白的山茶花上因沾上了鲜艳的血迹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妖冶。
舒恒一身玄衣从室内走了出来,脸如寒霜般冷峻,身旁跟着舒奇,他两三步就走到了尸体前,皱了皱眉,这十三人并非全葬身于禁卫军的手下,大部分都是在知道无法反抗之后选择咬破舌下的□□自尽,他没想到那边派到京城的人竟然都是死士,甚至早已在身体里埋了毒,他不得不承认,这一仗,是他输了。
舒恒忍不住握紧了双拳,闭上了眼睛,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上世,对方明明只培养军队,几乎没有死士,就算有,他们也从没有派过死士进京,这一世,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舒恒忙完这些事回到忠毅侯府的时候,天已渐亮,宁汐没有舒恒在身边本就睡不好,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虽然舒恒已经很小心减小了动作,但宁汐还是醒了过来。
宁汐揉了揉眼睛,用手轻轻撑起了身子:“你回来啦。”
舒恒没有靠近宁汐,只是恩了一身,然后道:“你继续睡,我去洗个澡。”
宁汐点了点头,等舒恒离开后,却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知道舒恒在替皇帝舅舅办事,她也知道舒恒在偷偷地调查一些东西,她能隐隐擦觉到舒恒任务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可是却从未直观感受过,所以她也不曾太过担心,可是适才哪怕舒恒特意站的离她那般远,她仍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看舒恒那样子,应该不是他受了伤,可万一,下一次他身上的血就是他自己的呢?
舒恒洗漱完后回到内室就看到宁汐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由上前按住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无奈的笑道:“你这是在作甚?”
宁汐见状又朝床铺里面挪了挪,然后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床单:“快上来歇歇。”
舒恒摇摇头:“时辰不早了,过一会儿就得去上朝了,你睡吧。”
宁汐更用力地拍了拍床:“这不还有点时间吗,先上来休息一会儿!你如果不上来,那我也不睡了。”
宁汐执拗地盯着舒恒,舒恒低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不过宁汐,于是乖乖上了床。
宁汐见舒恒没脱外衣,知道他是想把她哄睡后就离开,宁汐也不戳穿他,而是靠近他嗅了嗅。
舒恒笑着推开她:“什么时候和小溪一样了。”
宁汐眉一挑:“怎么?怕我闻出你身上的血腥味。”
闻言,舒恒皱了皱眉,又细心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他怎么没闻出来,难道是因为他在那里待久了,已经察觉不到这股味道了吗?
宁汐拔下舒恒的手臂:“别闻了,你现在身上香着呢。”说着然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在舒恒身上躺下。
“舒恒,你答应我件事儿呗。”
舒恒温柔地抚摸着宁汐的脸颊,听到这话,直接道:“恩,你说。”
“我呢,也不想问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也不过问你的任务有多危险,我只想你答应。”说道这儿,宁汐顿了顿,直视舒恒的双眸,“你一定要好好的。”
舒恒听到这话,愣了愣,然后将头抵在宁汐的头上:“傻瓜,我这么辛苦才娶到你,怎么舍得留你一人下来。”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被留下的那个人的痛苦,这样的经历他又怎么舍得让宁汐尝试,他们好不容易重来一次,他自然要还她也还自己一个圆满。
宁汐听到这话,嘴角才翘了起来,她相信舒恒,只要他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
舒恒还是没能呆多久就离开了,等早朝结束后,舒恒毫无例外地被皇上留了下来。
“我觉得爱卿差朕一个解释。”皇上一边转着手上的扳指,一边说道,“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在朕的面前承诺会带回活口,朕才允了你这次的行动,可最后,你给朕看的却是那十几具冷冰冰的尸体,朕要的证据呢!”
舒恒眼眸闪了闪,这次的事的确是他的错误,今日凌晨他所查的那所废弃宅子是以前一个富商的宅子,后来富商一家搬去江南,那里便废弃了下来,因那处离京城颇远,且杂草丛生,之前调查与欧阳玲接触的那伙人的时候,那个地方一直都被他排除在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荷包,而那处废弃的庄子上又种满了山茶花,他根本不会怀疑到那儿去。
所以在接到舒奇消息,说待在那里的也许就是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伙人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激动,甚至没有做太多的调查就进宫信誓旦旦请了旨,却不想自己过于心急,硬生生将一副好牌生生给打烂了,如今手中的线索几乎全断了,难道这些年来的辛苦就白费了吗?他不甘心!
舒恒不甘心,有个人比他更不甘心,那就是皇上,任何一位皇帝知道有人一直在暗中觊觎自己的皇位都不会坐的舒服,眼看着就能顺藤摸瓜将背后之人挖出来了,却因为舒恒的失误线索全断,这让皇上如何能保持平静。
“舒恒,以你的能力,这事不该办的这么差啊!”皇上毫不掩饰自己对舒恒的怀疑,直接问了出来,这也是他对舒恒一种能力的肯定。
舒恒蓦地跪了下去:“此事的确是臣的失误,是臣能力不足未能考虑到全面,臣愿意受任何惩罚,不过臣已经想到了补办方法,臣愿意将功补过。”
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舒恒真的会背叛他吗?太后说让他对舒家多一些信任,可他真的又能完全相信他吗?当年如果不是他过于信任四弟又怎会让四弟势力膨胀起来,最后险些夺了他的皇位。
“好了,你起身吧,朕同意你将功补过,将今日之事继续追查下去,但是,如果还是没有结果,那就别怪朕无情了。”皇上斟酌几番,最终做了这个决定。
贤王府里,欧阳玲在听到了周王带回来的消息后,气得砸碎了屋内所有的摆件,丫鬟们都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只怕自己会被迁怒。
周王也一脸铁青地坐在一旁,看着欧阳玲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更是恼火,不由大声质问道:“你不是说你那边的人厉害的很吗?还说舒恒绝对查不到他们所在,现在好了,被人一窝端了。”
欧阳玲砸累了,也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听见周王这番话,直接甩了个白眼过去:“谁知道是不是你那边露了底。”
顿了顿,欧阳玲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我们都知道,那些人都自杀死了,怎么说他们都是死士,舒恒别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周王不确定地望着欧阳玲:“真的?你怎么知道不是舒恒放出来的假消息呢?”他可不相信人在面对生死选择的时候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
欧阳玲闻言怔了怔,说实话,她和这群人的交往时间并不长,她其实心里也在忍不住打鼓,万一背后的他们被舒恒挖出来了可怎么办,现在她和周王在京中孤立无援,一旦出了差错,他们就别想翻身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欧阳玲纠结了片刻,问道。
周王拧了拧眉,道:“不如,让他们早日起事,分散父皇和舒恒的注意力。”
“可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时机还不够成熟,那些军队现在进京也颇为惊险。”欧阳玲不像周王那般冲动,反而有些犹豫。
“那你就等着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发现我们做的那些好事,一脚将我们踩进尘埃里。”顿了顿,他走到欧阳玲身前,握住她的肩膀道:“难道你就不想看到舒恒悔恨的模样,不想看到平乐跪在你面前的模样,想想,我们一旦成功了,你就可以肆意□□那些伤害过、背叛过你的人,难道你不想吗?”
“想,我当然想!”她现在一想到宁汐跪在她面前求饶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没错,她急切地盼望着这一天,反正这天下最后都是她的,她为何一定要等什么时机,她现在就迫不及待想看的兵临城下的局面。
“好,我这就去飞鸽传书,通知他们。”欧阳玲马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