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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走了狗屎运,她将苏景的闲愁解了,没准苏景会将她视为一朵解语花,从此再也离不开她。甚好甚好。
有棋子入盒的碰撞声传来,应当是小王爷在收拾棋盘。良久,苏景的声音缓缓响起:“有时候觉得她不是她,没等这种感觉落实,她的一些行动又告诉我,她还是她。”有些许落寞,有些许清愁,似乎是堵在心里许久的陈淤,终得释放。
季青宛有些发懵。她?苏景口中的她是谁?是男他还是女她?为何他会觉得她是她,又觉得她不是她?
竹林外的小侍女四下张望一番,神色焦急紧张,季青宛屏住呼吸,眼都不敢眨一下,唯恐小侍女进竹林寻她。不多时,小侍女懊恼的抓抓头发,大概以为她不在此处,径直朝前走了,并未进竹林搜查。
她刚想劫后余生的喘两口粗气,小王爷略带惆怅的话猛地给了她当头一棒:“苏兄,仍忘不掉嫂嫂吗?”
嫂嫂,嫂嫂。小王爷在苏景面前一向自称为弟,他口中的嫂嫂,只能是苏景的发妻或妾室。
坊间从未传过苏景有妻妾之事,大家都说,苏景从未娶亲,乃璧国最抢手的剩男。那小王爷的这声嫂嫂,唤的会是谁?苏景说璧国的皇族有见不得人的秘闻,难道他自己身上,亦有不曾对外人说过的秘闻么?
心脏突突跳得厉害,已经结疤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季青宛不晓得自己在紧张劳什子。大概,她在害怕,怕苏景已有了夫人,那么她还没开始的恋情就要结束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她的终极目标,在古代,当妾室就好比当现代的小三,她不愿意把自己放在那么尴尬的位置上。
紫檀色衣衫在风中作响,她看不见苏景的神情,却可以听到他缥缈不定的话语:“这世间最难忘却的,大抵是旧情吧。”
小王爷自嘲道:“苏兄总是念旧,全然不似夜机,身边人隔三差五的换,换来换去也没几个能入我心的。母帝总责怪我不娶妻生子,实则是寻不到那个让我愿意安定下来的人。我有时会羡慕苏兄,毕竟苏兄真真切切爱过,而我,混沌度日罢了。”
新月如钩,泛黄的竹叶被风一吹,发出“哗啦”的动静,些许随风飘零而下,渐渐堆积在地上。季青宛眨眨眼,亦自嘲的笑了笑。
她也是傻,没弄清楚苏景心中是否有人,便盲目的爱上了他,爱得且深且沉。爱上一个人仅需要个把时辰,看对眼了、感觉对了便陷进去了,然若要从一段情伤里走出来,起码需要个一年半载。
好比炉子上炖的一锅肉糜汤,喝了一口,结果没留神将一锅汤洒了,这时的失望并不大,因为起码尝过,知晓了汤的味道;若连一口都没喝上,一锅肉糜汤便洒了,那时的失望能将人压垮。
再听下去便毫无意义了,没准会听到让她更难受的事情。放轻脚步,她满心烦忧的走出竹林,随意挑了条路,丢了魂儿似的慢慢挪动。
当年旬子溪抛弃她时,她并未觉得有多难过,仅仅是觉得愤怒,愤怒于他的薄情——在一起的第一日他便派人送来绝交的书信,这得多薄情啊。此番苏景并未给她绝交的书信,亦没拿重话伤她,她却觉得整个人都难过极了,眼眶涩涩的,鼻子酸酸的,想哭,还想吼叫。
啊,难道这才是失恋的感觉吗。
她觉得自己可怜见的,统共在古代开过两次春,一次刚开始便结束了,第二春更厉害,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若以后能回到现代,她想出一本书,书名便叫做《一个可怜女人的可怜情史》,倘使无法回到现代,她亦可以在古代出本册子,册子的名字便叫做《孤女泪》。
心塞塞的顺着小道朝前走,瞥见她养伤的厢房就在不远处,季青宛叹了口气,迈步朝右拐,准备回房睡她的大头觉。心里头堵的慌,她没那个心情在府上闲逛了,还是睡觉来得实在。
雕刻精美的木门紧闭着,并未上锁,苏府所有的房间都用的这种门,典雅且端庄,像位带着体香的美妙少妇。
伸手推开木门,她打着哈欠进屋,厢房里乌漆抹黑的,只有几点模糊月光,照亮门前的一小片地方。她记得她走时并未熄灭灯烛,八成是后走的小侍女怕浪费灯油,自作主张熄灭的。
掏出火折子吹一吹,她重新点亮桌上的灯烛。火光照亮室内,灯台的影子映在木桌上,随风左右摇曳。伸个懒腰打算上榻时,季青宛猛地转头,忽然觉察到了不对劲之处。
珠玉穿成的帘子横在外室与内室之间,在灯烛的映照下格外光彩夺目,颗颗圆润如玛瑙。月牙色的屏风搁置在床榻前,烛光可以穿透,用的应当是较为考究的透光布料。绣有十八种兵器的帷幕不见踪影,换成了繁琐复古的暗色花纹,甚是漂亮。
这间房……怎么看都是……女客的房间啊……而她之前养伤的厢房……是间男客房……
挑开珠玉帘子,她又细心看了看,发现了更了不得的地方。她误入的这间房,房间设计与室内摆设眼熟的很,她记性没差到一定程度,恍惚还能记起来,静王侧妃木流火的房间,便是这种陈设布局。镂空的墙壁纸,典雅的置物架,这些她都在木流火的宫殿看到过。
难道木流火同苏府有甚关系么?
木流火姓木,苏景姓苏,他们是否有关联,一时半会还无法判定。
既然走错了房间,便得赶快出去,不然后头丢了甚么东西,她可说不清。她正打算悄悄地退出去,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根头发丝,房间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厉然呵斥:“谁在里面?胆子竟这样大!主子说了这间房不许任何人靠近的!”
唔,还没来得及跑路便被人发现了,季青宛今儿个点不好。忙端起灯烛出去,她准备说两句道歉的话,端正自己的态度,毕竟是她进错房间在先,怨不得人家生气。
室外黝黑无光,只有她手上的灯烛发出摇曳火光,从室外之人的角度看,她的脸应当会清晰无比。一个字尚未说出口,呵斥她的人只看她一眼,瞬间面无血色,自己先跪下了,抖若筛糠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偷懒没更新(????ω????)
☆、心起落
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得懵上片刻。良久,季青宛抬手,不解的指一指自己:“你唤我啥?”
呵斥她的人不敢抬起头,似乎十分惧怕她,惊慌失措道:“冤有头债有主,昔年之事同奴婢一丝关系也无,夫人……夫人且饶过奴婢吧!”
她这才听清,方才她唤她的称呼,是夫人。她心下揣测,跪着的人八成是苏府的下人,见有了进了苏景不让进的厢房,特来尽一尽职责,询问一下。并且,她可能将她错认成了旁人,一个让她称为夫人的人。
吹灭手上灯烛,她借着月色将烛台放回到木桌上,返回来道:“那个,你八成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夫人,左不过是闲散路人,受你家主子照拂,暂住在苏府一段时日。”
她伸手去扶她起来,那侍女先是躲避,不肯让她触碰,等到看到她身后的影子,忽然松了口气一般,欢喜道:“啊,有影子。”就着她搀扶的手起来,又道:“啊,有体温。”
再次抬头打量她,猛然想起甚么一般,垂下头,急匆匆道:“奴婢有事先走一步,姑娘还是离这间房远一些罢,主子瞧见了可是要生气的。”
没等季青宛反应过来,她低着头快速的迈下低矮的台阶,过长的裙摆绊了她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季青宛有些不解。只有鬼魅才会没影子,只有死人才会没体温,那侍女一会儿说她有影子,一会儿又说她有体温,莫非她之前那般惊惶,是把她当成鬼魅了不成?
小侍女尤禾远远看见季青宛,一路小跑着过来,同那侍女撞了一下,她竟像毫无知觉,脚底生风跑得飞快,眨眼便瞧不见人影了。
尤禾站住揉肩,满面奇怪的看了那侍女一眼,走上前来,苦着脸同季青宛抱怨道:“姑娘走得好生快,奴婢追了好久才追上您,差点就要以为您是故意将我甩开,好自己一个人四处跑。”朝她身后看了看,忙上前去阖上木门,神色紧张道:“季姑娘怎么到此处来了?千万别被主子知晓才好。”
季青宛甚是佩服小侍女尤禾的脑子,略想想便能猜到她的想法——她确是想甩开她自己到处跑。然智者见智,她决计不会承认的。
方才那位侍女已跑得不见人影,她朝她消失的方向指一指,低首问尤禾:“尤禾,她为何这般怕我?”头一次见面,她便对她又是下跪又是求饶的,态度放的如此卑微,其中定有问题。
尤禾揉着右侧肩膀,思索片刻,踌躇不决道:“奴婢进府晚,半年前才被主子买进苏府来,不大了解府上的旧事。但夏姐姐入府早,苏府刚开建的时候,夏姐姐便在府上当差了。至于昔年的那些旧事,我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不知当不当真。”
尤禾口中的夏姐姐,应当就是方才匆忙跑走的侍女。季青宛扭头看了眼阖上的房门,迈下台阶,道:“回厢房去吧。无论当真与否,你且说来。”
放下揉肩的手,尤禾走在她身侧带路,语气中不自觉有了丢神秘,窃窃道:“主子待我们这些下人很好,任由我们出入苏府,何时不想在苏府当值了,告诉他一声,他便会将卖身契还与我们,并结清工钱。鉴于此,府上剩下的老人儿并不多,大多已嫁人或娶妻了。”
季青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料得苏景冰冷的外表下竟有一颗如此仁慈的心,果然,她的眼光还是不差的。
拐进一条曲折小道,尤禾继续道:“前些日子我听小厨房的大婶儿说,原本咱们苏府上是有位未过门的夫人的,长相甚是出众,同咱们主子般配的很。可那位未过门的夫人不知抽甚么风,放着咱们风华绝代的主子不嫁,竟喜欢上了府上的一个粗使下人,还不知羞耻的怀了他的孩子;亦有一说,未过门的夫人并不喜欢男子,她喜欢的是女子,且那女子是府上的一个丫鬟。趁主子远赴极寒之地办差时,那位未过门的夫人抛下名利与面子,带着腹中的孩子同旁人私奔了。奴婢不敢确认,同她私奔的到底是粗使下人,还是丫鬟。”
“主子也是个情痴,未过门的夫人同旁人私奔之后,他还留着她住过的房间,隔三差五过来看看。打扫灰尘之类的活计,全是他自己动手,还命府上所有人不得靠近。便是方才我去关门的那间房。”
其实尤禾具体说的啥,季青宛没大听明白,因为尤禾说话有些大舌头,咬字不清晰。但尤禾说的话里有几句,却令她格外兴奋,兴奋到想跳起来。
苏景没有娶过夫人,他的夫人同旁人私奔了,她还可以继续喜欢苏景!
明月皎皎还照来,河汉迢迢渡情去。她先前觉得自己已经够可怜的了,原来,苏景才是最可怜见的那个。亲没娶成,老婆跟别人跑了,孩子不是自己的,苏景的绿帽子起码戴了十顶,都绿成□□大草原了。
尤禾读不懂她的兴奋,神色怪异的偷瞄她一眼,小心翼翼道:“近日府上的老人都说,季姑娘您,长得同私奔的那位夫人极其相像……夏姐姐前些日子告假还乡,今日才回来,还不曾见过季姑娘。我猜,夏姐姐八成将您认做前夫人了,是以才这般惊讶。”
季青宛神清气爽的拍一拍尤禾的肩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挑眉道:“小姐姐别闹,你瞧着我像三心二意的人吗?”
世间之人总有相像,只是看碰不碰得到。正常情况下,相像的两个人十有□□是碰不到的,八成是造物主耍的把戏。左不过她赶巧了,同苏景未过门的夫人有些相似,且恰好她来到苏府养伤。
纵然外表再神似,内里亦不会相同,这与各人的阅历素养息息相关。季青宛一向自诩痴情,这同遗传有些干系,她老爹就是颗痴情的种子,种出她这根禾苗苗,亦是个痴情种。
她挺想再从尤禾口中套些话,问问苏景喜好甚么、爱吃甚么、忌讳甚么。然她暂住的厢房已到,尤禾掩唇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将将闭在一起,她不好意思再开口,放尤禾回去歇着了。
一夜安睡,连梦都不曾做上一个。
昨日大起大落,先心塞后释然,导致她的伤势有些反复,清晨霞光万丈,季青宛是被疼醒的。龇牙咧嘴的翻身坐起,她本欲解开睡袍看看前胸的伤势,一睁眼,没等清醒,便见苏景坐在她床边的软椅上,捧着本不知甚么书看得入神,手边放着碗热气腾腾的药,正袅袅冒着白烟。
不知已坐了多久。
她忙背过身去揉揉眼睛,确认脸上没有眼屎,只是头发有些凌乱,仪态不够完美无暇。但比起之前垂死之际的狼狈模样,她现在的装束简直如九天上的仙子,整洁且清新。
她出声唤他:“苏景。”
青年专注于手上古籍,头也不抬,敷衍应道:“嗯?”
她想问他,是否对之前的旧情念念不忘,亦想问他,是否对她有好感,然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句:“我怀疑你是故意救我回来的,目的是让我帮你做事。”
繁复的紫檀色衣袍轻动,苏景放下手中书卷,抬目对她,颔首道:“猜对了。”
季青宛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想到苏景会点头,登时尴尬住了。青年满面的从容不迫,满眼的理所应当,她瞠目结舌片刻,愤愤地捏紧拳头,故作恼火道:“哼,我就知道你不会这般好心。我爹说过,天底下所有的男子,除他以外心肠都坏,果然他没骗我。”
将书卷搁置在被褥上,苏景闲闲端起手边药碗,递给她,慢条斯理道:“你帮我,亦是帮自己。静王乃当朝皇族,不敢随意杀人,他给你安了个巫蛊祸国的罪名,不单派了杀手追杀你,还张贴了通缉令。”黑乎乎的药汤散发着苦涩的味道,苏景瞥她一眼,继续道:“眼下,你已是通缉要犯。黄门侍郎官职不小,若你替他办成事,他应当会替你翻案。”
☆、过渡章
垮着脸去接药碗,捕捉到一个官位名称,季青宛伸出去的手一滞,忙道:“帮谁?”
苏景面无表情的重复道:“黄门侍郎。”
季青宛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先涌上心头的是中药的苦涩滋味,后涌上心头的是难忍的心塞滋味,两种悲催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催得她欲哭无泪。
黄门侍郎这个官名,她并不陌生,甚是可以说十分熟悉,她那狠心的初恋,旬子溪的老爹,便是当朝黄门侍郎。
她试图同苏景打个商量:“我能选择拒绝吗?静王派杀手追杀我,又张贴了通缉令,无非是想让我闭嘴,不把玉麒麟丢失的事情传出去。玉麒麟丢失是事实,纵然我说出去也无可厚非,至于巫蛊祸国,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淡淡的苦涩滋味仍存舌尖,她抿了抿嘴,抬眼道:“我原本就是无罪之人,若想翻案,不见得必须得通过黄门侍郎,其他人亦可以帮我翻案的。”
好闻的杜若香气冲散些许中药的苦涩,苏景起身去关轩窗:“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璧国能帮得上你的,只有他。”
也是,她在璧国本就没有靠山,走到今日全靠一张嘴,静王权大势大,眼下她被静王张榜通缉,能站出来帮她的人……应该是没有的。
几缕发丝在晨风撩动下,遮住苏景俊俏的脸,剪裁妥当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清雅的恰到好处。
沉吟片刻,季青宛迟疑道:“我同旬子溪……就是黄门侍郎的儿子,略有过节。本已打算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若我去帮黄门侍郎办事,岂非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