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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成年男人全给带走;留下的全是一些妇孺孩子;人心惶惶。那时候大家觉得天也要塌下来一样。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坏事
过了一天;子文大哥被放回来了,原因是红卫兵们认为他这个小孩子不值得化费力气。原来林家的人全被带到镇子上去了;当作揪出残存的敌特分子在镇上进行批斗大会。挂大木牌;当众侮辱。架飞机……”。
林子明缓缓地说下去,显得木然又残忍,偶尔从他眼角中闪过的微光,也是带了一丝回忆的惊粟。
“不过虽然咬定怀民叔叔是反动学术分子,藏在革命群众中的一条毒蛇,这些红卫兵疯子为了证明对方罪大恶极,并且向对方表示自已一方更革命更积极,他们当然也需要所谓的证人和证据!!”。
“二天后,林怀德和林怀仁回来了,两个人狼狈不堪,……不过怀民叔叔没有能回来。不过马上地事情很明白了,他们一回家,就是马上表明与反动分子,隐藏在革命人民群众中的毒蛇,顽固不化的资产阶级学术分子林怀民脱离亲属关系,并且坚决地拥护伟大的**,坚决进行文化大革命!!
在以后的几天中,他们两人敲锣打鼓,在四乡八村中像个小丑一样窜来窜去,大声喧嚷,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已经与一个叫林怀民的人已经一刀两断,想起前几年这位林先生回来时,他们那时候对他的阿谀肉麻,小心翼翼,斜眼胁肩的样子,就足以令发笑……
假如再想到在以后的日子中,当一进行批斗反动典型,花岗岩资产阶级分子林怀民时,这对所谓的前兄弟往往是革命群众中最慷慨激昂,最革命的,一直是第一个大骂出口,然后冲上去大施拳脚,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情景,你就会发现中国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总会有一些神奇的时候出现神奇的事情的……”。
“停一下……”。这是罗杰斯先生生硬的汉语。他扬起了手,正失溺于回忆中的林子明嘎然止声。
“茱迪小姐,你怎么了??”。现在连那个听得入神的狱警也是扭头向林紫纹看来。
这个年轻倩人正痛苦在弯下脖子去,她一双纤手正捂在面上,黑泽的长发洒了下来。他们听到了鼻声的**,还有晶莹的泪水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我看来自已的心还是不够硬呢!”。在罗杰斯先生再一问询后,她挺直了身子,将双手从面上移开,眼角边上有细碎的泪点。她秀丽娴静,若无其事般。
“请继续向下说,林先生!!”。她眼角倏地闪过一丝黑色的冷光。
“好的,我会再向下说的!!”。林子明有点木然,痴呆般点了下头,又向下说去。
“林怀德和林怀仁对他们的兄弟如此冷血,那么作为传了他们基因的他们的儿女,当然对怀民叔叔叔的儿子好不到那里。小孩子也许没有大人那样周到的考略,心机细密,胸有城府。正是因为年少无知,所以有时候他们会显得比大人更冷血,更狠毒,更不可理喻……”
“你不要再说林子文的事情,我只要知道林怀民先生的事!!”。林紫纹生硬的说。
“好吧,那么简而言之,在接下来的近十年中,怀民叔叔和他夫人受尽了世间一切的人身侮辱,他们被打到了社会的最底层,境况比印度的贱民还不如,每个人都如见到毒蛇一样躲开他们,不躲开他们的,都像疯狗一样攻击他们。批斗会,架飞机,大字报,当众殴打到头破血流,强迫下跪,让他们在寒冷的冬天进行劳动改造……
在这个人妖颠倒的时代,一切都显得毛骨悚然,好像又顺理成章。人的生命如同蝼蚁,过了好几年,记不清是那一年了,怀民叔叔的夫人去世了,原因是内伤,临死前吐血不止。当时红卫兵们对外宣称是生病而死,但谁不知道,怀民叔叔夫人的死的原因是前几天红卫兵们对她的批斗和围殴,特别是那些嫉妒她的女疯子……
怀民叔叔夫人叫浅眉,她长得很漂亮,当时回乡时人人都惊奇,她为人很好,性情温和,好像从来不会发怒的样子。不过在那疯狂的几年中,本来很漂亮的她迅速衰老了下去,整天弯着腰,黑色的脸庞就如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婆了。到死时,她奇迹般又恢复了青春,又重新变得漂亮起来,当时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像睡着了的仙女一般。
怀民叔叔则拖着被打残的右腿,衣衫兰缕在站在边上。他一只眼已经打伤了,从深深的眼窝中流出的泪水像从冰冷冷的石缝中流出来的,他整个人也像变成了雕像,而已经变成很成熟的子文大哥则是仆在他妈妈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我要你说的是有关林怀民先生的事,不要提他的夫人和孩子!!”。林紫纹凛声道。
“是吗!!”。林子明不自觉地摸了下脸,那麻麻的胡渣让他脸不自然**了下。“我就不说了,反正这也快要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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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中的不再多说了,总是那是一个荒唐到极点,血迹斑斑的时代,不过纵使文革结束,怀民叔叔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只眼已经快失明了,右腿也给打残,左腿开始蒌缩。足步唯艰,形容枯槁,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科学家,剩下的是一个失去了灵魂,失去了几乎一切的残疾人了。出于巨大的惯性和势利,他们两个当然还一样子在村子中给人无视和冷眼旁观,几乎没有人愿意怜惜他们,这些人也不反省,是什么人使他们落到这地步的,就是他们这一批人!!
当然怀民叔叔和子文住在村外一间没有人要的破房中。唯一的生计就是才十几岁的子文大哥上山打芒箕,然后光脚挑到十多公里外的圩上去卖。当时村中办了一个小学,来了一位北方的姓安的男老师,安老师为人很好。不知由于什么原因,他居然让子文大哥也免费入学了。”。
这次林紫纹没有打断他的话。她静静地听下来,面上夹杂着辛酸,还有一丝幸福。
“子文大哥当时也十几岁,长得又矮又黑,身子又小,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不过也许是生活的磨难,还有他父母的遗教吧,他很努力学习,成绩是我们那一批淘气鬼中最好的。在当时,我们这一批小孩子都不喜欢他,看不惯他穿着烂衣,光脚,样子也不好看,黑乎乎的,每天吃的东西也要智安老师省下半个馒头给他。居然还是成绩最好的!!”。
“我们就结成队来打他,将他本子扔掉,将他椅子弄坏,当面笑他是有个残疾爹,是一个杂种。每天冲着他嚷,将他打好的柴草推到河里去。他也不打我们,他虽然打得过一个,不过打不过我们一群,每当这时,他都小小身子站到一边,咬着嘴唇,想哭出来,不过又强行压住的样子,那样子我们就笑得更厉害。”
“我们当初就是这样没有心腑,不过我们这一点也许还比不上大人呢。”。林子明无声地讥笑起来。
“按理说,文革结束了,中央也说要清除文革错误,反省纠正。不过呢,天高皇帝远,北京的风吹到南方,怎么不变样……怀民叔叔在文革中受了这么多苦,按理说他会得到补偿。不过实际上呢,文革前没收的地产归还旧主时,没有他的份,全是让林怀德和林怀仁吞了,他们勾通上下,怀民叔叔能跟他们争么!!”。
“他虽然在北京工作过,并且一度受到某些高层的青睐,但是在那时候直到现在,好像人们都将他忘记了,一个字也不提起。
你知不知道,我去年回乡时,那位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是谁??”。
林子明咬牙笑起来,“他就是那位当年姓李的在四乡八村搞运动的南下红卫兵头子,当年一手残害怀民叔叔一家的家伙。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他居然没有被清算,并且夷然无路,一路青云,又故地重游了,心宽体胖得很呢!!”。
“当时我是以知名艺术家回去的,他和一批官僚设宴招待我,我当时只觉得自已在做梦……中国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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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民叔叔死的那天,子文大哥居然不在身边。那是由于一件事,我相信子文大哥不是如传言般的一样,但是他为什么离开呢,我现在还不清楚。
临死前怀民叔叔已经失明了,在肮脏的床上双手抖索着,一直在呼唤着子文大哥的名字。其实在前几天,他就快不行了,他只想儿子要身边,儿子不在,他就不吃不渴任何东西。没有几个人来见证他的逝世,只有安老师还有几个善心肠的还是喜欢凑热闹的老太太,当时我也悄悄去看了。
安老师真是好心,他找来了一个学生,口音身材和子文大哥差不多。要他少说话。怀民叔叔看来没有起疑,他紧抓着那个“儿子”的手,不断地说着全是要儿子好好生活,问寒问暧的话。那个学生不知所措,只是嗯嗯应着。
而安老师和几个老太太悄悄地哭,安老师的眼睛全红肿了。我在屋外看着,也是想哭,心怎么突然就酸酸了……
后来……
怀民叔叔就死了,是安老师一手操办的……
他到死也不知道,他死前子文大哥没有回来。
林子明颤抖着嘴唇,他扭过了脸,泪水潸然而下。
屋子中响起了清脆的抽泣声,三个男人都惊动了,林紫纹,不,林子文,她哭得像个泪人儿了,莹珠如雨般落下……
在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着……
对不起啊,……爸爸……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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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迪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是在海边,凭栏望去,不远处就是那灰蓝色的青岛的海面,海洋在安详地波动着,风很大,也很冷。林紫纹的长发也吹起来了,她倚在栏边。车子停在不远处,两个女儿在林紫纹命令下,没有跟来。
罗杰斯先生双手插在裤兜中,他以一种沉思的表情也盯着外面的大海。他脸色冷峻,他说上面那一句。
“我虽然对于汉语交流还不擅长,不过那些事情我还是明了不少!!”。他改用了英语,“茱迪小姐,你为什么要帮他减刑呢,他都说了,罪有应得!!”。
“是的,不过他不应得这么大的罪!!十五年太重了!!”。林紫纹已经冷静下来,风吹过她如玉的面,黑发丝丝。
“他坐上五年,够赎他的罪!!”。她心中已有定算,自已不是不能出些力,毕竟自已还认识柳仲文,上官陵这两个老人,从他们那里自已能得些帮助的吧。
“看你将要变成一个复仇天使,公平而严明。茱迪!!”。罗杰斯先生叹了一声。
“风很大了。回去吧。明天我们还要找林子明先生的女孩子呢!!”。
“我还想静一静!!”。
对此,罗杰斯先生没有劝。他耸耸肩,突然脱下了自已的西装,然后披在衣衫单薄的林紫纹身上。林紫纹稍稍反抗了下,不过对于罗杰斯先生海洋般的眸子,她还是顺从了。
“谢谢!!查理先生!!”。罗杰斯先生没有回答,他也双手抱住,然后压在那石栏上,他微眯起的眼睛仿已穿透了秋风。扫过了那广大遥远的海洋,到达了彼岸。
而在这个观景点下方不远处,就是一个拐弯,在那里有一片形成了掩蔽的树林。银灰色的小车停在那里,另一个穿着白色长大衣的年轻女子,坐在车子中,她将高倍的双筒望远镜从眼前移开。
漂亮精致的面孔扭曲了,她那一对小白手也绞紧,从樱唇中,她吐出了一个深深的诅咒。
青衫好像久不码字,居然有点生疏,忘记字根了,寒
八十七 青岛之行(四)
第二天快近中午,林紫纹才去见自已那位亲侄女林楚楚,在去她的住处的路上,她又回忆起这个胖乎乎的,天真无邪,贪嘴的小女孩来,当初她们曾经在西安有过一番接触,只是这个女孩子至今还不知自已与她父亲的冲突与隔阂吧。
想到这里,林紫纹忽然感到,有时候年轻无知也许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生活方式,至少没有这么烦恼。
当来到林楚楚的住处时,林紫纹不由愕然,那里分明是一处普通工人的出租屋,跟自已在西安所见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那种式样统一的几层楼房,众多的窗户,一条又一条的晾衣绳,密密麻麻地挤地一起的还在滴水的衣服,落了厚厚灰尘的阳台,还有楼道入口处边上的一堆正在发着臭气的生活垃圾,看到有这么一辆漆黑发亮高档轿车开过来,并且停在肮脏的街道另一边。几个正凑在楼下小卖部喝三呼五打麻雀的闲人人都向这边望了过来。然后有人笑说几句,又缩回了脑袋。
“林先生的女儿和他一个朋友生活在三楼,地址是306。”。罗杰斯顿了顿“我不打算上去!!”。
“我一人上去就行了!!”。林紫纹随后吩咐女儿在车子等着。
一个人就走了进去,外面阳光高照,只是里面的走廊却是又阴又冷,水泥地面已经破破烂烂,好几个地方形成了大坑,露出石子。两边的白墙已经全变色,有些剥落了,露出灰色底质。更多的地方是被涂鸦所覆盖了,上面画了好些不堪入目的潦草的画和一些同样显得低级下流的语言。两边绿色的房门有时开着,更多的关上了。
在这个时分,这些居民大多数只怕没有下班吧。开着的房门中传来了烹饪肉类的香气和焦气,有人在里面忙碌着。几个小孩子在过道中跑来跑去,用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进来的林紫纹。而大人们则是没有这么多的好奇心了,他们不耐烦地将孩子们又叫回房间。
虽然是白天,不过楼梯中的光线仍然很暗,尽管这已经是开了一盏节能灯的前提下。林紫纹摸索着顺着扶栏慢慢向上走,在一楼下面她就是隐约听到了哭声,不知是那一家的父母打孩子或是把他扔在家里了。她思思忖着,继续向上爬。
三楼跟一楼两楼没有两样,都是一样的破旧,走道和阳台上全是灰尘。她慢慢走近,才发现哭声是从左手边一个房间中发出来的,她又听到有一个人在劝的声音,不过好像没有效果,因为哭声不见小。
迟顿了下,她还是伸出手在房门上敲了敲。没错,这间有人哭泣的房子正是306
“是谁??”。屋子中有人问。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心力交悴。
“是我!!”。林紫纹大声道:“我是来找林楚楚,她在里面吗??”。
房门一下子就打开了,里面冒出了一个头发乱蓬蓬的人头,那双诧异的眼睛在林紫纹身上转了一圈,显得更是惊讶了。最后他忍不住惊叫了起来:“林……林小姐!!”,声音迟疑之外又充满了由衷的高兴。
“是我啊,陆先生!!”。林紫纹的记忆力相当不错,记起了他正是陆纤,当初那个住在她们楼下面的画家。陆纤现在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看起来像好几天都没有洗的样子,上面还是沾了几块色料。他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跟衣着差不多,既破旧又憔悴,他左手还捏着一支铅笔。
“请进,请进!!”。他热情地说。一边不好意思地用手去掩护那胸前最大一块的色斑。“你……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说着,说着,他的脸就郝然,不再说话。作了一个向里面请的手势。
“楚楚,楚楚不要哭,你看看是谁,是你一直想的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