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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我屏住气息。
“他用针药使得那人回了阳气,我用毒又把那人毒死了。”
“是什么人?是个坏人?”
“不是。是公认的大好人。”
“那肯定是你觉得他没救了,才会想让他早点从痛苦中解脱。”
阿单一阵默。
我抓过他一只手放唇边,轻声道:“阿单,世界上多的是了解你的人,我与你一帮徒弟都是。你不需处处为难你自己。”
他抬起另一只手,拂过我微皱的眉在眉尖的地方稍稍留了一会。温热令我的眼眶酸涩,我赶紧松开他的手。他道一声:“我走了。”我应:“嗯。”他便是提了青铜剑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仍躺在炕上,有一阵迷糊。风打得窗纸啪啦响,我才吁出长长的一口气。谁让我喜欢上一个大侠呢,这种情况必定是要经历的。
起身喝了杯水,外面一声厉喝:“什么人?”
“李家商行二少李云泓,带了个夫人的熟人前来拜访慕容夫人。我与慕容夫人也算是旧识了,不信阁下可问夫人?”
李云泓唯我独尊的公子爷口吻还是没变。他三更半夜带了个我认识的人来与我相认?怎么想心都不安,我搁下茶杯穿鞋走到窗边探望。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映了门前一片红,李云泓一身腾云白袍手拿折扇,脸在笑眼睛却很森然。他身边真是站了个矮子,一个戴了斗笠披了蓑衣的矮子。眼下没雨,矮子这副装扮真让人生疑。我眯了眯眼,那矮子朝我这边微微抬了抬垂得低低的头。一眼,是似曾相识。我便出声:“是李少爷吗?”
“是的。”李云泓看见了我,笑着向我作揖。
赵戈留下的护院走近我,小声道:“夫人,帮主再三吩咐过在下,不能让陌生人进屋,恐遭人暗算。”
我没回复呢,李云泓高声插话:“慕容夫人,是否还记得汶江船上那一面之缘?我这朋友是专程上门来道歉的。”
心明?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便与护院说:“这两人我确实认得,是朋友。”护院这才放行。
李云泓携矮子进屋。门一关,矮子立即摘掉斗笠,露出光溜溜的小脑袋,果真是心明。心明一边解蓑衣,一边挨了张凳子坐下嫌热乎:“有水吗?”
我给他倒了杯四叶草泡的水。他喝一口吐道:“你想毒死我啊!”
李云泓端杯子的手颤了颤。
我笑:“是我老爷常喝的药草,怎么会毒死人呢?”
“难说,慕容是毒王,难保你也会下毒。”心明瞪着眼说,把茶杯推得远远的。
李云泓倒是镇定了,嗒一声收了桃花折扇,道:“心明小弟,慕容夫人我信得过,她不是会下毒的阴毒妇人。”
“那你怎么不喝?”心明翘着两鼻孔鄙夷。
“我喝。慕容夫人泡的,我自然要喝。据龙兄说,慕容夫人泡茶的手艺非常之好。”说罢李云泓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老实说,阿单喝的四叶草本就是药,不下糖不下盐略带涩味。我是见酸梅汤喝光了,屋里没茶伺候客人,才拿了四叶草。毕竟也是味清热的药草。我是好心,可人家不一定这么想。李云泓碍着刚刚的夸口,极其艰难地咽了下去。他大概是想不明白,龙飞凡口中回味无穷的仙茶,怎么到了他这就变味了。唯一解释得通,我待龙飞凡是贵客,待他非待客之道。
我暗叹:运气不好,我与这两人八成是孽缘。
心明洋洋得意地拎水壶:“李兄,要不要我给你再倒一杯?”
李云泓哈哈笑两声,摁下他的手:“心明小弟贵为太普寺的住持,应是我给您上茶。”
我一听心惊。太普寺的住持不是普智大师吗?
心明环望室内一圈,小脸蛋露出了不符合其年龄的阴笑:“神算果然是神算。李兄代传的话不假。慕容是绝对料不到我俩来这与他夫人喝茶聊天。”
“你究竟是谁?”我打量着他。早在船上那会我就觉奇怪了,这小和尚一点也没有和尚应有的清高寡欲,倒像是个小混混。
“贫僧法号心明。”心明老神在在地翘起二郎腿。
李云泓摇着纸扇,补充道:“普智大师指明的接班人。在日耀街头的偷儿里找到的。他当时正好与一帮小子打我家商铺的主意被护院抓住,我便是顺道与他结拜为兄弟。”
我也悠闲地坐了下来,说:“有话直言。我老爷说他速去速回的。”
“好。慕容夫人果然是个爽快人。”李云泓看看心明。
心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古书:“此乃三阴七阳指经谱。请慕容夫人拿你脖子挂的翡翠玉锁来交换。”
第十七章
我正想这是不是又是严青洛的某个计谋。
一人推开门,情急地大声说:“不能换!”
原来护院不放心,把来客的事告知了龙睿。龙睿便急急地从另一间屋子跑来,恰好听了我们的话。
我赶忙起身给龙睿搬了张椅子。
龙睿侧耳辨听我的方向,两手焦急地抓着扶手说:“小叶子,你千千万万不能听信他们的话。如果你拿师傅送你的订亲信物换了,即便拿到秘籍我的眼能重见光明。我也会立即挖瞎自己的眼睛。”
挖瞎自己的眼,这可万万使不得。我急忙安抚他:“你放心,我不换。”
心明指头弹向手中的武功秘籍:“按情理而言,此不叫换,应叫归还,物归原主。”
“这是我老爷送我的,要还,也是由我还给我老爷。”我瞟了秘籍一眼,道,“而且,我不能确定你拿的秘籍是不是真的。”
心明哼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不撒谎,给你秘籍的人不一定撒谎。我看你是连书里的内容都看不懂,你又怎能保证它是真的。中途被人掉包你也未必知情。”
心明驳不了我的话,满脸涨得通红,说起气话:“换不换由你。你既然舍得,那龙少爷就准备瞎一辈子吧。”
李云泓见闹僵了,赶紧放下折扇打圆场:“慕容夫人,可知你脖子挂的玉锁是有来由的?”
“来由?”我早就好奇他们能瞎掰些什么来挑拨我和阿单,可惜每次都遭人打断。现有个机会李云泓想说,我便让他说。
龙睿一听又急了:“小叶子,他们的话不能听。”
“湖绿的东西,听听无妨。”我笑答。
湖绿这个词龙睿听我说过自然听得明白,他人听不懂。龙睿听出我是胸有成竹便安静了下来。
李云泓和心明对我这个从异世界来的女人是越来越没有把握,他们疑惑重重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转。李云泓清咳两声:“此物乃一名女子欲送一名男子的定情之物。如果慕容夫人不信的话,可把玉锁取出看看,上面应有刻字之类的东西。”
玉锁上有刻字?我自小把着它玩,从未发现过有字迹书画在上边刻凿。正想可笑地否决李云泓,李云泓又道:“刻印深藏于里面,开启有玄机,慕容夫人不一定能看的到。”
他的意思我明了,我还非得拿出玉锁让他们瞧瞧,让他们自取其辱才能让这争执玉锁的无厘头荒唐事有个罢休。玉锁从我的衣襟内慢慢取出,夜里照着光翡翠玉面晶莹亮泽,金光飘浮。几乎在看到玉锁的同一瞬间,李云泓和心明像是被什么刺到眼睛合了下眼。紧接心明紧闭双眼,双手挥动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起来:“不要看!不要看!这是妖孽的东西!”
可迟了。李云泓再睁眼的时候,双眼通红,露出与谭四娘一样的贪婪之色:“宝物,是绝世宝物!”转眼他便像条眼镜蛇发动攻击那般向我扑了过来,两手勒住我脖颈:“给我!给我!”
我头背抵着墙,就被他这么使劲勒着。拳打脚踢,他纹丝不动。
“小叶子,你在哪?!”龙睿听闻剧变立即站了起来,双手在房间里焦躁地摸索,想确定我的位置。
我好不容易在挣扎中得以吐出口气:“在——这——”
龙睿定住脚,耳朵动了动,猛地转身摸到了李云泓的背。他先是抱住李云泓的腰想把对方拉开。然而李云泓像是棵千年古树根扎入地下百尺拔不动。龙睿放手,一脚横扫李云泓的两小腿。我听见了骨头咯吱断裂的声响。李云泓膝盖跪地,两手依然勒着我不放。我意识到了李云泓疯了。紧随龙睿抄了把椅子砸向他的头背,我仰望李云泓满是鲜血却动也不动的头,心中闪过一丝恐慌:我真要被勒死了吗?
“小叶子!”龙睿毫无办法,只好试图掰开李云泓的手,甚至欲把他的指头一根根折断。可断了的指头仍掐着我的脖子。我听着龙睿焦愁的喘息声渐渐远去,模糊的视野合了合。
门哐当一声推开,领头的人抬头一见这场面,挥袖间发出三支银针。一针扎入李云泓的后颈,两针各入李云泓左右肘上。李云泓两只眼球往上一翻,十指便是从我脖颈上松开,倒地不起。我也终于挣脱了他的遏制,跌坐到地上直喘气。
发银针的温济舟走来查探李云泓的情况,喃喃道:“怎么会突然得了失心疯呢?”道完他转头来望我。
我已是立刻把玉锁放回衣襟里,心想阿单回来必是要问个一清二楚。面对温济舟的询问,我则摇头:“我也不知道。”
温济舟俨然不是很信,视线仍留在我脖颈明显的指痕处,只是碍于我的身份他不好开问。我抚摸摸自己的脖子,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惊胆跳。
三名护院此时团团围住了心明。心明不敢睁眼,退后的时候绊着了一条蹬腿踉跄了几步。他两只袖子挥摆着,口里叫嚣道:“你们不准靠近我!贫僧乃方丈,乃太普寺住持。”待挨到了墙根,他急了,将秘籍扔了过去:“给你们,你们放我走!”
温济舟拾起蓝皮本,翻了一页便皱眉:“瞎编的。连人的经脉走向都标错了。”
所有人看向心明。心明喊道:“我不知道,这是那老头给我的。”
几名护院急不可耐,抽出了刀:“把真的秘籍交出来!”
闻此,心明突然一反刚才慌张的神情收起两手冷笑起来:“好,老衲就让你们见识何为真正的三阴七阳指。出来吧!”
屋顶轰地巨响,护院纷纷退开。瓦砾哗啦啦地如暴雨般落下,沙土弥漫中一穿黄袍的和尚从破开的洞口跳下。随之从屋子的窗门各入和尚尼姑数位,对我们中间的五人形成了包围圈。
一名护院唯恐有毒用袖口掩住口鼻,待尘埃落定便走出来质问:“出家人应慈悲为怀。你们这群和尚尼姑半夜三更私闯民宅,居心何在?!”
心明大笑:“你们不是要三阴七阳指吗?贫僧不过是满足你们的愿望而已。”
温济舟始终拧着眉看倒在地上的李云泓,小声问龙睿:“师傅去了哪里?护院来找我时,也称不知。”
龙睿摇头:“不知道。我也是过来这边才知道师傅与三师兄不在屋内。”然后龙睿又动动耳朵,聆听四周道:“五师兄,我听这脚步声,至少来了十人。只有我和你,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必是要把师母先送出去。”温济舟瞅瞅我,“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是——”
“听好!”心明这会儿开始对所有和尚尼姑发号司令,“把那女的脖子上挂的玉锁给毁了,杀了她也行!她是个妖孽,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如果换作是平常我听有人如此说我,我肯定是捧腹大笑。我小叶子几年几月几日生,从娘胎生出来的,没有任何特异功能,唯一的长处是一手好厨艺。但我的辩解对于这群虎视眈眈的和尚尼姑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被宗庙洗过脑子,只认住持的话。心明满口雌黄说我是妖孽,他们必是认了我是妖孽。按照习俗,是妖孽便是得除妖。阿弥陀佛的念经声从和尚尼姑的口里叨叨念出,就像唐僧对孙悟空念紧箍咒。问题是我又不是妖孽,听他们念经实际上让我很想犯困。
看来这真像一场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就是平常喜欢肃面孔的温济舟也用袖子稍稍掩脸避免失态。
心明按捺不住,捶墙道:“我是叫你们杀了她!”
一名年纪颇大的尼姑念一声阿弥陀佛,举手行礼向他答话:“住持,杀生非贫尼等各师弟师妹——”
“你们是不是不动手?你们不动手我自己来!”说完这句心明睁了眼,众人这才惊觉他两眼的眼白布满了血红。
尼姑连声念阿弥陀佛:“住持,您——”
心明猛然一掌推出,正打到她的胸口。小小的掌心发出的威力竟然是令她倏地飞了出去。一转眼她撞落墙壁,呕出一口触目惊心的鲜血。此等剧变看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要去扶那尼姑。
在这个时候,龙睿不能视物反而比他人灵敏,急喊一声“小叶子”便率先把我按倒在地。我耳边只闻砰砰两声闷响,抬起脸一看,我原来坐立挨的那堵墙硝烟滚滚。
心明落在墙洞前,朝向我面目狰狞道:“我要杀了你——”
我为此惊嚷:“他也疯了吗?”
温济舟连发数枚银针。心明身形利索,毫不费力地躲过银针的同时脚尖一点墙,又是一掌向我夺命。一名护院身影一闪,挡在我和龙睿面前生生地接了这一掌。他当即哇地吐了大口血。温济舟急忙去扶他,摁他脉搏面色立即变为苍白:“一掌便断了心脉。兄弟,兄弟?”他秉着最后一口气对温济舟说:“温大夫别忙活了。替俺告诉俺赵帮主,在下不辱使命。”他的手便垂落到了地上。温济舟把他尚温热的身体放到地上,素来自视清高的面容镀上了铁青。
我则哀怒得手脚发抖,脑子不听使唤,两眼瞪住那俨如青面獠牙的小和尚。不对,这不是那个在船上被我轻易用擒拿手制住的心明。
“你不是心明!你究竟是谁?!”我正色厉声地逼问。
“老衲就是心明,心明便是老衲。老衲在这孩子体内沉睡多年,本应在数年后才能复出。结果因你这块石头,老衲不需再等。”心明抖抖袖子,面戴阴森,已经毫无一个小孩子的纯真率直,“所以,这块石头归于你是浪费,由老衲来收取吧。”
我揪紧了衣襟内的翡翠锁,自称老衲的心明一步步向我们走来。护院、温济舟和龙睿一层层护在我前面,打算赴死一战。我想推开他们。龙睿朝我急火:“小叶子,你要是有事,师傅怎么办?”
蓦地我忆起了与阿单一同落崖的那时,他对我说不能独活。我的心便是酸涩起来。可要我眼睁睁看他的徒弟一个个在我跟前送死,不是一样在挖我和他的心吗?
一闭眼,我狠心扯下了玉锁。阿单的徒弟重要还是阿单的定情信物重要,自然是人的性命更重要。不是只是一个定情信物吗?让阿单再送我一个不就得了!虽然我握着翡翠锁的掌心在发烫,我的眼眶在发热,翡翠锁可是记载了我和阿单从开始到至今这十几年的点点滴滴。交出去必然是心痛难忍,我一边发誓总有一天必是要将它夺回来,一边把它举高对心明大声道:“你答应离开!我就把玉锁给你——”
“夫人,你要是把玉锁给了别人,还怎么嫁我呢?”
铮一声,青铜剑鞘裂半雪剑飞出,直指僧人性命。
第十八章
心明侧左,剑光从他胸前擦身而过,蓦地折了弯向他背后袭来。他纵身上跃,银剑俨是条蛇尾随他身影盘旋而上。一时间,只见那道银光与灰色的僧袍,犹如活动自如的蛇与妖娆的树纠缠不休。
“慕容单!”心明在缠斗中怒喝一声,“老衲今天便要取了你这毒王的性命!”
“有本事你便来取。”银剑趁对方气急不备噌噌两下划破了僧袍,倏地飞回了主人的手中。慕容单手持剑迈过墙洞,俯瞰屋里的众人。